聪明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断不可能把这些说出去的。若是说出去了。那些夫人太太哪个还敢找他。徐四老爷见徐其容不吭声,以为她还在担心,不由得道:“灼灼,有爹爹在呢,你怕什么”徐其容抿了抿嘴,也不纠结了,直接道:“爹爹,灼灼想让爹爹给梁大人和段大人回一封信,就说前些日子因为家事,没时间也没心情赴约。如今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改日当亲自备上薄礼上门拜访。”徐四老爷眉毛一皱,有些不明白自己小女儿的用意。明明灼灼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跟梁文璟和段旭走太近徐其容垂眼低声道:“听说大老爷又被太子殿下打了,若是梁大人这个时候对大老爷示好。只怕大老爷会很高兴吧”徐四老爷震惊的看向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女儿,从没想到平日里乖乖顺顺的小女儿能有这等心机。徐四老爷若是这个时候按照徐其容的意思给梁文璟和段旭回信,只怕落在那两人眼里,就成了解开误会后心情好,开始刻意巴结人了。对徐亭远是陈乾帝和平泰公主血脉的猜测自然产生了动摇。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不去接触徐亭进。徐亭进正不得太子心,忽然有朝廷一二品的大员主动示好。他跟无官无职的徐四老爷不一样,不可能不对梁文璟和段旭的示好作出回应。只怕落在太子殿下的眼里,就成了徐大老爷才是陈乾帝血脉的证据了,自然会加大力度打压徐亭进。太子殿下越打压徐亭进,徐亭进就会跟梁文璟等人走得越近,梁文璟和段旭等人也就越坚信徐亭进是陈乾帝和平泰公主血脉。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不管他们是造反也好,造反失败也好,都没有徐四老爷什么事了。整件事里面,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平泰公主,从头到尾都利用了那些对平泰公主不利的谣言。徐四老爷目光沉了沉,怔怔的看着徐其容:“灼灼。”却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徐其容见徐四老爷这个反应有些委屈,愤愤道:“爹爹,到这个时候你还跟他讲什么兄友弟恭吗没见人家是怎么对我们这一房赶尽杀绝的”话音刚落,徐四老爷就扒开徐其容挂着自己脖子的手,把人放了下来。以为徐四老爷是生气了,徐其容眼眶一红,若不是被逼得狠了,她也不愿意这般算计人啊徐四老爷见小女儿眼睛红了,有些手足无措,解释道:“爹爹就是手有些酸”又道,“便听灼灼的吧”徐其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还要再劝说一番徐四老爷才会答应她呢又或者,徐四老爷一直都不肯答应的话,她都已经打算好了自己写一封信让人以徐四老爷的名义送过去呢徐四老爷一声叹息:“爹爹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还是那句话,事急从权灼灼的意思爹爹明白,梁文璟和段旭是前朝遗臣,这般挖空了心思接近爹爹,到这个时候看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爹爹未免也太过愚笨了。你姐姐要嫁的是盐运使的儿子,爹爹若是不赶紧从这个泥淖里面爬出来,日后少不得连累了你姐姐。再者说了,有句话叫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灼灼,爹爹也是人,不是活佛。”徐其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原来爹爹,还是理解自己的。立马又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爹爹都误解自己,把自己推得远远的。现在想来,若是自己那个时候心里有什么话都跟爹爹说清楚,不跟爹爹闹别扭,只怕到最后也不至于落到那等田地。“非是灼灼心狠手辣,”徐其容觉得自己还是要跟徐四老爷解释一下的,眉眼低垂,突然就有些伤心,“若不是他们那么对采月,灼灼也不会用这一手去害他们。本来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可现在咱们搬出来了,他们跟咱们就没关系了。让徐家丢脸的人是他们,到时候徐家的列祖列宗怪罪的自然也是他们,咱们没有给徐家丢脸。”徐四老爷点头,笑了笑:“对,是他们对不起徐家的,咱们家灼灼是问心无愧的。爹爹这就去书房写信让下人送过去,灼灼要陪爹爹一起写吗”徐四老爷觉得自己小女儿说得很对,是他们先逼迫他们父女的,若不是他们害死了采月,徐其容不会想到这招祸水东引,若不是得知了当年徐谨行夫妇是如何对待平泰公主的,徐四老爷也不会答应徐其容这招祸水东引。“也好,”徐其容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道,“爹爹,采月葬在什么地方灼灼想明日去看看她,也好叫她安心。”徐四老爷并不阻拦徐其容,只道:“让平安驾车跟你一起去吧,平安知道地方。记得早点回来,那地方荒郊野外的,待久了,爹爹难免担心。”徐其容点头应了。之前一来是事情多,忙,二来是她有些不敢去见采月。如今她终于可以站在采月的坟前说自己不久就可以替她报仇了。秋浓跟在主子身后,主子的话都听在耳里,不由得鼻子一酸,打定了主意去找虞夏商量,明日就让她跟在姑娘身边,也好在采月的坟前上三炷香。徐四老爷果然立马去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让人送到梁府,一封让人送到段府。却说这梁文璟收到信之后,心思一动,立马就让下人去了段府请段旭上门。下人到段府时段旭正好不在家,等段旭到梁府的时候,夜色已晚,烛光昏帐,梁文璟和段旭连晚膳都来不及用,便到书房商量徐四老爷这封信。梁文璟多疑,段旭却是直接多了,诧异道:“徐亭远如了咱们的愿,梁公缘何这般着急召下官前来”梁文璟叹了口气,说了自己的揣测:“那徐亭远若是真如咱们猜的是那两人的血脉,听说徐家这两日正闹腾着,他如何能这般轻松听闻太子殿下杖责了徐亭进,只怕,太子殿下是知道了些什么,咱们或许是找错了人。”段旭一惊:“梁公,如此,那该如何是好”梁文璟叹了口气:“好在那徐亭远是个自命清高的,并不曾与我等过多接触,在他面前,我们也不算暴露。如今只好先撇开徐亭远,与徐亭进接触看看。”“下官倒觉得这并非坏事。”段旭倒是甚是欢喜,“那徐亭远远离庙堂,万事不知,跟他一比,徐亭进更适合坐那个位置,更别说跟东宫那人比了。”、第一百六十九章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第二日一大早,徐其容就带着秋浓和平安一起出了门,因为担心杜大公子今天会来,所以徐其锦并没有一起去。采月葬身的地方山清水秀的,已经深秋的季节了,秋风瑟瑟,再是山清水秀的地方都显得有些凄凉。徐其容看着秋浓把祭品摆在采月的坟前,叹息了一声,亲自上了三炷香像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死了之后连个碑都没有,一拢黄土便埋葬了一生。徐其容对着那三炷香开口:“采月,你且在黄泉路上等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就算是老天不替你报仇,我也要替你报仇。”徐其容说完,秋浓便跪在坟前稳稳地磕了三个头,红着眼睛:“采月,是我害了你,你心里若是有怨,便来找我,这是我欠你的。”徐其容没想到秋浓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后背一凉,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她找你做什么,她若是能出来,自去找害死她的人便是。”想了想,徐其容还是先回了路边的马车,留了秋浓在坟前,打算让她再待一会儿。坐在马车车厢里正打着盹儿,忽然听到远远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公子,咱们采了这么多,够了吧哎,那边有马车,咱们过去问问是谁家的马车,看能不能载我们一程。”然后是另外一声回答的声音,声音有些小,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听到先前那个声音说:“其实也不丢人,再说了,公子前几天不肯跟她一起道贺,偏自己去了,她能不生气么再说了,公子答应了她亲自来采这狗尾巴草,结果转头就派了小的来,她能高兴么,逼着公子走着来采一束狗尾巴草。也并不是特别无理取闹哎,那好像是徐家的马车啊公子,等等我。”徐其容皱了皱眉,掀开车帘。道:“平安。”平安跳下马车,似是张望了一番,然后对徐其容回道:“是一位小公子,带着一个小厮。”徐其容松了口气,平安虽然长得并不健壮。却也不是看起来好欺负的。正打算亲自下车看看是谁,就听到车厢外有人问:“请问这可是徐家的马车不知车里是徐家哪位主子”徐其容心有所感,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出头一望,果然见金哥儿一副狼狈模样站在那里,后面站着拿了一大束茅草穗的锦年。徐其容往锦年手上一看,上面密布着极浅的血痕,应该是被茅草叶子割到的。再一看金哥儿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不由得乐了:“金哥儿。你们两个干什么来了扯那茅草穗子做什么”华惟靖眼前一亮:“原来是五小姐。”然后指了指锦年手里的茅草穗子,道,“喏,未婚妻要的。也不知她到底要干嘛。”徐其容吃了一惊,白茅纯束、有女如玉,她多活了一世,自然也是知道有未婚男女或者恩爱夫妻互赠白茅穗子的,可也没听说有谁深秋的时候来扯白茅穗子的啊且不说那茅草叶子老了容易割手,就是那穗子上面,都是一层吹一口气都飘没了的绒毛。拿回去怕只剩一把草杆儿了。华惟靖奇道:“没想到五小姐认识这个。”徐其容抿了抿嘴,指了指驾车的平安:“我也刚知道,是平安告诉我的。”刚刚在采月的坟前,看到坟头上长的草。徐其容下意识的就伸手想要拔掉,还是平安告诉她那是茅草,容易伤手。这会子金哥儿说是未婚妻要的,她哪里还想不到这是白茅草。那边秋浓听到这边有说话声,也不敢再久留了,忙收拾好了往马车这边走。锦年一副苦兮兮的模样:“五小姐。可以载我们一程否我家公子早膳都没用,就被赶出来了。”徐其容低头看了眼华惟靖衣服的下摆,果然湿漉漉的,想了想,道:“你们坐车辕上,到城门口的时候便下来。”锦年哎了一声,忙欢天喜地的把手里的白茅穗子往车辕上放,徐其容神色诡异的盯着看,华惟靖见徐其容盯着看,以为她也想要,正待开口,就见锦年的手抖了一下,白茅穗子在车辕上磕了一下,上面的绒毛分崩离析,只剩下一把草杆儿。锦年哭丧着脸:“小的只是手痒,想放下来挠挠。”华惟靖把到口的话又憋了回去,恶狠狠的瞪了锦年一眼。徐其容笑道:“这路边也有许多的白茅草,你们再去扯一点,左右我还在等人,不耽搁时间。”锦年忙道:“公子休息一会儿,锦年马上回来。”华惟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落在徐其容眼里,便是这孩子害羞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锦年刚走,秋浓就拎着篮子回来了。徐其容看到秋浓篮子里没有摆完的祭品,想起锦年刚刚说的他们还没用早膳,便对华惟靖道:“若是不嫌弃的话,就随便吃点吧。”华惟靖伸手拿了一个频婆果,捏在手里不说话。徐其容摇了摇头,车厢里面的一个暗格里面找出一把匕首,递给秋浓,秋浓会意,从华惟靖手里接过那个频婆果,麻溜的开始削皮。华惟靖想了想,问道:“不知五小姐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徐其容低垂了眼,秋浓忙道:“华公子快别提了,我家小姐这会才好点儿上面那座没有名字的新坟,里面埋的是以前跟婢子一起服侍小姐的姐妹。”对于徐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华惟靖是在清楚不过了的,现在听秋浓这么一说,立马明白是那个死了的丫鬟,抿了抿唇,无从安慰,只好道:“五小姐且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徐其容点了点头:“人死是不能复生,到时候我替她报仇,总不会枉死就是了。”正说着,锦年已经小跑着回来了,一边跑还一边护着手里的白茅穗子,生怕手一抖,又剩下一把草杆儿了。徐其容抿了抿嘴。车辕上挤三个人,平安倒不好驾车了,索性有秋浓在,两人年纪又还小,又是从小认识的,徐其容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还是让华惟靖进了车厢。啃完了手里的频婆果,华惟靖才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搬出来了平时生活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让锦年带话,说有事可找我帮忙,不知他带到了没有”车厢外车辕上捧着一把白茅穗子随着马车颠簸的锦年心里直苦笑,公子哎,你家锦年什么时候办事这么不靠谱了你交代的事情哪次没有办好徐其容笑着点了点头:“你有心了。”华惟靖盯着徐其容的眼睛,一脸严肃:“你要谨记才是。”徐其容没见过华惟靖这么严肃的模样,当下有些愕然,华惟靖却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