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节哀。”房道廷很会看人下菜碟,见到柳庆元的时候态度明显客气了不少。不过柳庆元并没有心情和房道廷客气,他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房道廷。越过他,径直走向王柳氏那儿。江小雅突然有一个觉悟,这件事会不会和柳庆元有关联系之前两次柳庆元对他们进京的态度,江小雅觉得,王大娘的死就算不是柳庆元干的,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房大人。”江小雅唤了声那个喜欢胡乱推理的房道廷,“或许大娘的死,和柳状元有关。”房道廷饶有兴致地哦了声,“此话怎讲。”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更让在场的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江小雅。江小雅本来就对柳庆元没有多少好感,除了长相可取外,人品道德没有一样过关。所以她也不藏私,把柳庆元私下找她两次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至于柳庆元曾经给过她二百两银票的事情,被自动忽略掉了。一通说下来,众人的神情又有了戏剧性的转变。燕于临眉头轻挑着看江小雅,好像在说,合着我那天给你送吃的,这家伙正在你房里房道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姑娘,你这么大公无私,本府有点相信你是无辜的了。柳庆元的脸色更差了,眉头皱的都快把眉毛连成一条线,似乎想掐死江小雅的心都有了。江小雅直了直背,“大人,请问我可以处理大娘的身后事吗”人死都死了,应该早日入土为安才是。房道廷却道:“此事不急,待仵作验过后再说。”“不行。”一直不说话的柳庆元突然爆了句。“我不允许你碰我娘。”房道廷难得尴尬了下,“还请柳大人注意措词。本府无意亵渎逝者,只是职责所在,务必要查验清楚死者的死因,希望柳大人理解,支持。”柳庆元到底也是当官的,这方面的接受能力比常人高出许多。“但你必须保证查明真相,严惩凶手。”“那是自然。”房道廷自信满满,“天子脚下素来太平,就连鸡鸣狗盗之事也鲜少发生,像此等恶劣行径,非斩不能正法。”那口气好像在说,敢在我管辖的地界犯案,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又看向江小雅,“在案件查明前,希望江姑娘不要擅自离京,如有需要,本府会随时传唤。”江小雅看了看燕于临,得到的是默认的回应。看架势,如果不是燕于临摆在那儿,她仍有可能被当成嫌疑人扣在衙门。房道廷转头又去和柳庆元切磋案情。相较于逼问江小雅的态势,对柳庆元明显温柔许多,甚至没说几句就结束了。这让江小雅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房道廷他,心系柳庆元一从府衙出来,柳庆元就攥住了江小雅,“跟我走。”这话气势很足,比起前两次粘粘腻腻的苦情戏,顿时变成了霸道总裁的画风。可惜有燕于临这个江湖人士在场,总裁的霸道也就体现在话语上。好像忍了很久,柳庆元终于有机会和燕于临说上话,“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燕于临依旧横在柳庆元面前,酷酷道:“这事现在不是你说了算。”看向江小雅。有靠山的感觉就是好。江小雅登时甩开柳庆元的禁锢,一溜烟躲到了燕于临的身后,而这一切是那么的不言而喻。柳庆元恼怒不已,还想朝江小雅伸手,却被燕于临抬手挡住了。他痛声道:“娘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跟别的男人走”这回不止江小雅嘴抽了,就连燕于临也不例外。他瞥了身后的江小雅一眼,似乎在说,本大侠的眼光有那么差吗但作为一个在江湖上有一定知名度的大侠,燕于临显然不屑去解释这种事情,“不管她以后会跟哪个男人走,相信都会比你好。”顺便把一脸震惊的江小雅推走。回到燕于临的住处已经是子夜时分,因为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江小雅完全没有睡意,甚至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大娘遭遇不幸的事实。燕于临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烦躁道:“不要太难过了,房道廷那人办案还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真凶。”江小雅点了点头,那个房道廷看起来就不像个草包,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案手法,才能年纪轻轻就坐到京兆府尹的位置。“对了。”江小雅这才想起来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你说这事会不会是永乐郡主差使人干的。”单凭把她从楼上撞下去就十分可疑,而且柳庆元还几次劝她们离开,根本就和主动休弃的态度有别,这其中的苦衷或许就是永乐郡主的威逼也未可知。燕于临睨眼,“你觉得堂堂一个郡主犯得着去做这种事情吗”人家可是一品夫人,就你们这种乡野村妇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啊。江小雅道:“正是因为她身份高贵,所以才容不得这种丑事发生在她自己女儿身上。”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顺便把和永乐郡主之前两次的交集通通说了出来。“所以那回根本就不是我想不开跳楼,是有人故意把我撞下去的。只因当时事发突然,并没有看清是谁,但她们都是郡主的人,这不是说明了一切吗。”燕于临道:“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如果依照你的说法,同样也可以认为是你想要陷害郡主才故意从楼上跳下去。就像你说的那样,当时都是他们的人,有理也说不清。除非有第三方目击证人,否则很难取证。”江小雅顿时哑口无言,她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个混江湖的男子,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混混,没想到思维竟然如此敏捷。“行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查案的事情交给衙门去办就是。房道廷那人素来疾恶如仇,他肯定比你还着急查明真相。”燕于临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见江小雅脸色不是很好,“早点歇着吧,衙门随时都有可能派人来传唤。”江小雅点头,折腾到这个点,的确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这便也不多说,同燕于临分别后就回房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果然就有人上门来传唤。不过来人不是京兆府衙门的,而是瑞王府的。江小雅觉得自己和那个寿阳公主瑞王妃并没有什么交情,顶多就是一面之缘,连话也没说上过一句,这个时候来召见,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第14章 我等你哦未免给自己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江小雅觉得应该找燕于临商量商量,哪怕有他同行也安全一点。却没想到燕于临天没亮就出门了,就连燕大叔也不在家里。林叔说他们这样早出晚归是常事,漕帮在京城也是一样事务繁多,大多都要燕于临亲自去处理。至于燕大叔,不用说也知道干什么去了。那厢来传话的也没甚耐心的样子,催促了几回。比起永乐郡主家的下人没耐烦多了,想来是不把江小雅当一回事,所以才如此轻慢。江小雅倒是不在意这个,因为左右等不来燕于临,只能回房去换一身稍微像样点的衣裳,随后就跟着来人上了马车。是福不是祸,她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瑞王府同样也是在城西,但和安宁王府并不在同一条街上,门前是怎么样的光景江小雅无缘目睹,因为带她来的人直接让车停到了后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把她领进了后宅,路上还说了几句话。一通下来,江小雅才知道,这个嬷嬷正是之前在相府时王妃所说的那个家老,也是蔽县人。同乡之宜顿时显现无遗,江小雅忙忙道:“多谢嬷嬷指教。”嬷嬷在一处垂花门前定住,示意道:“进去吧。”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江小雅这便拾阶踏入门内。一路进来,江小雅并没有太过留意王府的周遭景致,这会儿一个人进入垂花门内,才四处打量了几眼。典型的古代庭院建筑,和相府的建造格局相差无几,垂花门内都是抄手游廊,其中雕梁画栋自不必多说,院内山石花树有序布设,偶尔还可以听到一两声清脆的鸟鸣,住在这种地方,很是亲近自然。正感慨自己几时也能住上这样的豪宅时,东角门内就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琴音。江小雅寻声而去,从廊上的漏窗便可望见那头荷花池畔的水榭,周遭飘纱围绕,窥不见内里,只隐约看到一双洁白纤长的手指抚弄琴弦。想起之前无意间打扰燕大叔晨练的事情,江小雅就有点犹豫了,要是打扰了王妃的雅兴,不知道有没有燕大叔那么好说话。江小雅不太懂得欣赏这么高端的音乐,在即将昏昏欲睡的时候,琴声终于是缓缓淡了下来,她这才一个激灵抖擞了精神,赶忙朝着水榭走去。“房大人”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在瑞王府都能碰到这个推理狂,这肯定不是巧合房道廷满脸的意外,“真是巧啊江姑娘。”江小雅讪笑道:“是啊是啊,大人真是好兴致。”都跑到王府抚琴来了。房道廷大方道:“难得江姑娘赏脸,本府今日就破例再为你抚一曲。”江小雅连婉拒的机会也没有,房道廷已然回身到案前,指尖挑拨,撩起一个轻快的乐音。江小雅无奈,只能伫在一旁认真听完这曲感觉挺欢快的音乐。相较于完全自我陶醉的房道廷,江小雅明显严肃许多。这让房道廷很是纳闷,拉着江小雅就要开启讨论模式。江小雅对乐理知识一窍不通,避之不及道:“房大人,王妃还等着见我呢。”如此在这里耽搁,不知道王妃等下会不会怪罪,就像永乐郡主那样,得理不饶人。房道廷这才恍然,道:“王妃啊,她一早就出门了。”出门了还煞有介事地派人去把我叫来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腹诽完,江小雅叹了口气,“既然王妃不在,民女就先告退了。”房道廷却笑道:“唉,既然是王妃让你来的,又岂能无事。姑娘不妨在此稍候,说不定王妃一会儿就回来了,省得你来回跑。”江小雅眄了眼房道廷,“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拐弯抹角的,可一点也不像你咄咄逼人的作风啊大人。房道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双手习惯性的往袖内拢了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一点疑惑,希望姑娘可以替本府解解。”江小雅洗耳恭听。房道廷道:“你一直都和柳氏一家住在青州蔽县。”江小雅是后来的,对这个的确没有太多的了解,就目前所掌屋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房道廷纳闷儿了,“我反复研究过从江南道往关内的路径,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不会途径青州。就算勉强在青州落脚,也是决计不可能逗留到碧螺村那样偏僻的地方。”这个问题,江小雅听的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么说吧,漕帮的生意遍布举国上下,尤其是各大码头驿站。燕家的根基虽说在江南,近几年也把势力伸到了关内,京中各大权贵与其私交者更是不计其数。除非紧要事宜,寻常事务大多交由设在各州堂口负责,燕氏父子往日进京大多走水路直抵丹州。”你是属猴子的吧江小雅对房道廷的认知又上了一个高度,如果不是身在古代,特么都要怀疑这家伙在燕于临他们身上安装摄像头了。房道廷最后意味深长道:“你说你与燕于临之前并不熟稔。”江小雅确认后,有点迟疑地看了看房道廷,“燕少侠他有什么问题吗”不可能啊,除了脾气暴躁一点外,为人还是挺热心肠的,要不怎么会帮了她这么多。房道廷轻笑,看江小雅的目光里透露着你是装傻呢还是当我傻,我已经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见江小雅仍是一脸懵懂,房道廷撇嘴,径自道:“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本府想要知道的是,你和燕于临是几时勾搭在一起的。”收起玩笑,一脸肃然。江小雅急道:“大人,话不要这样乱说好不好,我跟燕少侠清清白白的,昨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合着算来算去还是准备拿我开刀呢。房道廷不置可否道:“那又怎么解释他会绕道去碧螺村。”江小雅这才恍然了悟,原来房道廷前面说的那些,就是为了这个疑惑江小雅哭笑不得道:“大人,你是不是问错人了,我又不是燕少侠,怎么会知道他绕道去碧螺村干什么。”“狡辩。”房道廷那双清澈的眼瞳顿时犀利了起来,“燕家父子与官场中人多有深交,自然深谙此道。”言外之意,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拿来开刀。江小雅要抓狂了,“房大人,该问的该说的,我们昨晚在衙门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吗您这么大费周章的假王妃之名把我叫到王府来究竟想干什么陪着推演剧情吗如果有足够的证据,就把我抓起来吧,不要再浪费功夫扯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房道廷看着炸毛的江小雅挑眉,而后才缓和了神情,“江姑娘少安毋躁,本府不过是请你帮忙解惑,并无恶意。至于案情的事,又岂会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