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冰终于被缓缓地暖融了。但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半分强求不得。“我到底还不是盛家的孩子,盛叔叔,”杨拂晓觉得小腹忽然疼了一下,微微向前倾了身子,“我谢谢您的包容。”盛浩东听出来杨拂晓声音忽然间就虚弱了下来,“拂晓杨拂晓你给我听着就算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是把你当成是我的女儿来看的,你是我的女儿,你妈妈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可改变”然而,电话另外一端却已经没了声音。盛浩东皱了皱眉,苏静之吓了一跳,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仍然是正在通话中,但是为什么没有声音“喂拂晓”一声嘭的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从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快停车啊孕妇要生了”幸而长途车还没有上高速,司机看着后面昏沉的脸色发白的孕妇,以及一股突如其来的浓重血腥气,性命攸关的当口,急忙打了方向盘,然后掉头向县医院开去。车上没有医生,不过好歹有生过孩子的中年妇女,扶着杨拂晓让她侧躺。杨拂晓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是夜晚,梦中,她在一条悠悠荡荡的小船上,船夫划着浆唱着歌,歌声飞扬在芦苇荡中,空气中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船上,顾青城在另外一边坐着,船舷上有一点灯火,灯火照亮了他的脸,一边明一边暗,薄削的唇瓣紧抿着,目光如炬。他向杨拂晓走过来,然后俯身蹲下来,伸手拉开她的领口,将里面的项链拿出来,取下上面的戒指,给杨拂晓套在无名指上。“你愿意嫁给我么”他的目光特别真,黑色的瞳仁之中照着船头橘色的灯光,好像是两朵向日葵。杨拂晓吃了一惊,刚想要开口说话,耳边却听见一个异常刺耳的声音:“用力”用力为什么要用力夜晚船头幽幽的灯火,照在杨拂晓的眼睛里,然后一道光圈缓缓地散开,就成了异常明亮的手术无影灯。杨拂晓皱了皱眉,抬手想要挡在眼前,但是手臂却始终抬不起来。好想睡真的好想睡忽然,一个护士的声音传了过来:“孩子的头出来了身体出来了是个男孩儿”剪断脐带,一名女护士抱着这个没有动作的婴孩,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等等”一个女护士手臂都有些发颤,惊恐得探了探身上沾着羊水的婴孩的鼻息,“没有呼吸”医生的脸白了一下,“怎么回事”“是个死胎。”医生吃了一惊,“快弹他的脚底心”就在这个夏天的寂静清晨,产科的楼层,呈现出鬼魅一样的静寂。晨曦的光终于冲破了云层从天边照射出来,薄薄的光线照耀在医院前面一片翠绿的树叶上,好像是涂了一层绿色的釉彩。这样昭示着好天气的一个清晨,却昭示着一个小生命的流逝。“哇哇”忽然,从窗口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紧接着一声比一声高亢嘹亮,能够穿透墙壁。三天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医院,却陆续迎来了三辆黑色的豪车,驶入医院院墙内的时候,就连门卫都瞪大眼睛,吃惊地瞧着驶入的车辆。门口的两个保安在互相交谈:“这都是富人吧”“肯定是,最前头的那辆车,我在电视上见过,全球限量版的吧。”从为首的一辆黑色私家车的后座走出来一个男人,高帮的黑色皮靴包裹着紧实袖长的小腿,身上一件卡其色的半身风衣,单手插兜从车内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远看有些凶神恶煞,但是仔细一看,便觉得这人其实长相清秀的很,只不过是刀疤影响了整张脸的和谐感。两人一同到三楼的妇产科,直接来到医生办公室。在医生办公室内,刚好有一名孕妇撩起上衣,听见后面的声音,惊叫起来。妇产科的医生皱着眉生气道:“男士请止步前面的字没有看清楚么你们是怎么搞的”董哲想要上前一步,却被顾青城伸手拦住了。顾青城的棱角显得格外分明,头顶白炽灯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脸颊瘦削颧骨有些吐出,整个人都好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利剑。他声音低沉有力,“医生,23号那天早晨六点左右,我太太在这所医院产子。”医生深思一晃,23号,不就是前两天么,早晨六点,她还是从被窝里被硬拉出来的,只不过“噢,六点钟那个时候,是有一个产妇,”医生叫了一边的女护士,“你去拿来登记表给这位先生看看。”“你跟我过来吧。”女护士从登记表中抽出当天的登记表,“是叫杨拂晓还是”“杨拂晓。”女护士抬头瞧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身影颀长,自带气场,整个人浑然天成,还真是羡慕那位太太,有个这么好的老公只不过,孩子上有点可惜了。“孩子是35周,八个多月了,生下来是个死胎。”不用这个女护士开口说,顾青城已经看到了在纸上写着的这几个字。死、胎顾青城看着这张纸上的字迹,瞳孔蓦地紧缩,“那大人呢”大人女护士说:“生了孩子当天下午就走了,”女人也不怕落下病根,虽然说不是剖腹产,刚生了孩子就乱跑。董哲向前一步,问:“婴儿呢”女护士照实说:“中午孩子她妈妈就送去火化了,但是孩子太小,火化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沈宸良的车是随后到的,他最近查找到了万坤的整容凭证。但是,即便是有整容凭证,万坤已经自焚死了,人死灯灭。他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疏通了关系将顾青城从监狱里带出来了,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必须马上赶回去。他原本是并不赞成让顾青城知道杨拂晓的事情,影响他的判断力,但是盛浩东却说,他有权利知道一切。所以,他料想的不错,顾青城知道了之后,就疯了似的想要冲出来。还好沈宸良作为律师,长期和法院和监狱打交道,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将一个人不动声色的弄出来,找个生病外出就医的幌子也就过了。沈宸良下了车就向医院大楼内走,楼梯上迎面遇上已经下来的顾青城。顾青城正在吩咐着身后的董哲:“马上派人查车站机场。”董哲明白顾青城的意思,说:“是。”沈宸良将万坤的整容报告递上去,“查到了,还有一个私家侦探,调查的就是你的事情。”顾青城沉吟片刻,说:“这些证据都太薄弱了。”是的,太薄弱了,上诉的话,就是要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推翻原判,如果没有人证再没有物证,这场上诉也只能说是耗费时间精力和金钱,而法官还会维持原判。顾青城转过来看着沈宸良:“这一次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我要的是我能出去。”他顿了顿,“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精神分裂的鉴定报告,可以用上。”沈宸良有点讶异,抬头看了一眼顾青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或者是看错了,顾青城此刻眼眶有点红,而眼神是他前所未见到过的那种坚毅。过程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而就在最后关头,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是一名夜色停车场的工作人员。“车是阿绿姐放在库里的,钥匙在我手里有一把。后来有个人来了,给我钱,让我把车借了一段时间,然后约定了一个地点,让我去开过来”就在这名工作人员说这段话的时候,阿绿上前狠狠的给了这人一个巴掌,接连又给了他一个巴掌。“我问过你,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在顾青城车丢了的同时,阿绿就已经派人去找,最终又完好的送了回来,这个人说是自己手痒想要开好车。“对不起,阿绿姐,是我贪财,我收了钱,就帮他瞒着了,对不起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老大对我这么好,我不想让他进去坐牢,哪怕我替他进去坐牢”“这话不能乱说。”沈宸良伸出手臂挡在阿绿身前,看着面前被一个女人一巴掌扇的向后踉跄一步的男人,说:“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告诉我,我是顾总的辩护律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有办法把他就出来。”十天后,二审,当庭法官作出宣判。因为检方提供证据不足并且有疑问,撤销原判,顾青城当庭释放。顾青城的手铐被解开,向后面看了一眼,沈宸良两只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然后从中间撕开,对折再撕,知道最后撕成碎片。这份精神疾病的检验报告,既然用不到,那么就会永远的消失不见。远在广东,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婴,通过安检上了飞机。坐在她身侧的中年美妇说:“这孩子长得真漂亮,长得像你啊。”女人看着怀中襁褓中的婴儿,微微动了动唇:“长得像他爸爸。”飞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线条,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一点痕迹。五年后。c市。初秋的天气异常好,天空高远万里无云,一片明净的湛蓝色。辛曼挂着相机进了拳馆,其实有点踌躇,为了拍到照片搞个独家爆料,可别把自己给卖了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光天化日的,就算顾青城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从她嘴里套出话来。拳馆的擂台之上,正有两个重量级的拳手在互博,一拳一拳地砸过去,简直是用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看的人真的是惊心动魄的。辛曼抓紧时间拍了两张照片,前面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就要夺她的相机:“这里不允许拍照。”“我是有你们老大的许可证的,放开你的脏手”这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辛曼:“你是辛曼小姐”辛曼点了点头。这人马上就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这边请,老大在这边已经恭候多时了。”辛曼跟着前面这人通过长长的走廊,后面的擂台周边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不知道是谁赢了,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推开前面的门,是一个小型的训练场。辛曼一进来,就听见一阵“哼哼哈嘿”的童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穿着一套白色的宽大训练服,正在练习扎马步,一双小肉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侧,咬紧牙关,看起来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而就在这小胖子旁边不过几米远的距离,靠在一把棕色木椅的正是顾青城,叼着一支雪茄,一条腿曲起压在低栏杆上,“裴小火,你再往下就直接坐地上了。”裴昊昱哼了一声,“不是两分钟么还有多长时间”顾青城向着右手侧扬了扬下巴,“几点了”董哲说:“还有十五秒。”裴昊昱使出全身的力气,嗷呜了一声,用极其快速的速度数完十五个数字,然后直接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向顾青城扑过去:“你这个怪蜀黍,吃俺老孙一棒”辛曼:“”裴昊昱刚好瞧见站在门边的辛曼,在和顾青城打了一会儿,终于被制服的时候,大声呼救:“姑妈,姑妈救命”顾青城这才抬起了眼眸,看向辛曼,好像这个时候才终于看见了辛曼。辛曼微笑着走过去,裴昊昱已经扯着辛曼的衣角躲到她身后了,她摸了摸这个十分闹腾的小家伙的头,“你怎么在这儿”“我爸爸把我丢出来的,他说我影响他和乔乔正常生活,”小家伙皱了皱鼻子,“什么正常生活,当我不知道吗乔乔肚子都辣么大了,里面装着三个小妹妹。”辛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