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折叠床今儿就让你了。”她又转过来,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但是依旧轻柔,对杨拂晓道:“我先走了,今天有我哥陪着你”不等盛微微说完,顾青城便转身就将磨磨蹭蹭的盛微微给推了出去,顺带连病房门也给关上了。床上的人没有动,依旧在床上躺着,只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双肩正在上下耸动着。顾青城缓步走过来,走到床边,俯下身来,抬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长发拨到耳后,露出莹润的耳垂,“拂晓”杨拂晓没动,相反将面庞更加埋在了枕头里。顾青城坐在床边,直接伸手就扳着杨拂晓的肩膀让她转过来,不出意外,看见了杨拂晓通红的眼角,还有枕头上一点晕湿的痕迹。杨拂晓直接就要挣开顾青城的手臂,但是奈何男女之间的力量本就有差别,现在她整个人又处于伤口痊愈阶段,更是用不上力。顾青城向前倾身,吻上了杨拂晓的唇。而这个动作,在此时此刻,无疑是更加激怒了杨拂晓,开始剧烈地挣扎着,双臂横在胸前,双手握拳在顾青城胸膛上捶打,都能够听得到胸膛上发出闷响。顾青城吻着杨拂晓的唇感觉更加用力,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四瓣唇厮磨着,两人一强一弱,高下立显,然而,直到唇瓣之间带着一种咸涩的味道,顾青城的后背僵了僵,霸道强势的吻变得轻柔如水,微微后撤,看了一眼她脸颊上自眼底流下的两道痕迹。杨拂晓趁此机会,猛地一把推开顾青城:“你松开我你这个大骗子你现在给我出去”顾青城忽然轻笑了一声,将杨拂晓指着门外的手握住纳在手心内,另外一只手伸开在杨拂晓面颊上拂过。“拂晓,你能说话了。”顾青城这么一句话,杨拂晓恍然。刚才她竟然说出声了。杨拂晓尝试着重新张了张嘴,做了两个口型,啊啊呜呜,结果真的发出声音来了。“我为什么能说话了我会不会再失声”杨拂晓总觉得说话怪怪的,好像在这个病房内凭空又多出来一个人一样,这个声音似乎并不是自己的。顾青城已经按下了床头的铃,医生闻声过来,听见杨拂晓重新开口说话了,便让她张开嘴,看了一下她的喉咙。“过度惊吓的暂时性失声,很容易恢复,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顾青城道谢,站起身来送医生处了病房门,转身过来,就看见杨拂晓正在张着嘴小声的说话,似乎仍旧是不相信自己的声音。顾青城失笑:“你好了,可以说话了。”杨拂晓点了点头,“有点别扭,我的声音是不是比以前低了还是沉了”顾青城捏了一下杨拂晓现在鼓鼓的两腮,“没有,一样清脆。”杨拂晓向后躲开顾青城的手,嗔怒地打掉他的手,被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微启:“你别动我我现在很讨厌你”“不是喜欢么”杨拂晓脸上一红:“什什么”顾青城俯下腰来,双手支撑在床边,看着杨拂晓:“你说什么”杨拂晓别过脸,直接伸手将顾青城推开,避免他的呼吸拂在脸上带来一阵阵颤栗,“你来干什么”杨拂晓没有推的动顾青城,相反,顾青城更加向前倾身,“不是你给我发短信让我过来的么”杨拂晓索性将一只手捂在顾青城脸上:“你离我远点儿,我都一个多星期没洗澡了。”顾青城单臂将杨拂晓搂在怀里,“我不嫌弃。”杨拂晓转过来,狠狠地瞪了顾青城一眼:“但是我嫌弃你,你快走吧大骗子。”“嗯”“你和沈嘉攸是表兄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之前有好几次我都在跟你说和沈家婚约的事情,你都没有告诉我,你竟然是沈嘉攸的表哥”杨拂晓现在想起就觉得气愤,觉得自己被玩弄了,好像是傻子一样,别人都知道,而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顾青城说:“那你也没有问过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杨拂晓瞪大眼睛,“顾青城,你现在在强词夺理”顾青城撑了一下下巴,“对,我就是在强词夺理。”杨拂晓:“”反正杨拂晓总是说不过顾青城,她直接背过身去,钻进了被子里。但是,却没有想到,顾青城也随即从被子里钻了进来。“顾青城我现在是病人,你就非要跟我挤一张床么”杨拂晓忍无可忍,转过来吼他,还是这么吼着感觉爽,总比哑巴吃黄连得了失语症想说都说不出来。顾青城在另外一边侧身躺在,面对杨拂晓,“你放心,我会注意,不会撞到你身上的伤口。”杨拂晓转过去,背对着顾青城。顾青城伸出手来,将杨拂晓向内搂在怀里,另外一只手将墙上的灯关掉,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杨拂晓眼前一片黑暗,她不自禁的就抓紧了床边的被单。觉得有点冷。背部靠着顾青城温暖宽厚的胸膛,有一瞬间感觉到踏实。顾青城揽着杨拂晓的腰将她扶着转过身来,用大掌化解了她身上的一股扭着的力量,待杨拂晓转过来,盯着她黑夜中一双明亮的黑眸,说:“拂晓。”黑夜中,除了从窗口,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的灯光。杨拂晓的手在顾青城的胸口攥紧,说:“我不是故意朝你发脾气的,你不要生气。”顾青城不语,伸出手来,用略微粗糙的指腹,覆上杨拂晓的脸颊,“你不生气就好。”杨拂晓向顾青城的胸口上侧了侧,找了一个十分舒适的位置。其实,刚刚杨素素的话,每一句都戳中了杨拂晓的内心。就比如说,家里穷,没有钱,在饥寒交迫中,几乎被冻死饿死。就比如说,在和顾青城的这段感情中,她丝毫没有安全感,仅仅就凭着自己的喜欢。就比如说,当年,当听说舅舅舅妈把她卖给杨家的时候,她痛哭打闹,结果最终还是为了外婆的病,做出了妥协。杨拂晓记得,在那个时候,她不愿意,她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小棉袄,甚至好像是一直狂躁的小狗一样,只要是有谁接近就咬谁,狠狠的咬,拳打脚踢都没有办法将她内心的怒气宣泄出来。她答应了端午,答应了林子,绝对不能让自己好像是商品一样买卖。但是,最终,她还是为了利益把自己卖了。而且还卖了两次。第一次是为了外婆,第二次是为了许慕珩。只不过,这两个人,一个现在还不知道她来到杨家的真正原因,另外一个,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迷迷糊糊中,杨拂晓的眼泪晕湿了顾青城胸前的衣服。“你会娶我么”顾青城听见杨拂晓好似梦呓一般的呢喃,却不清晰,便又问了一声:“嗯”只不过,杨拂晓没有了声音,好像睡着了。杨素素从医院冲出来,打车直接回了杨家。腿上有大面积的烫伤,宋天骄找来家庭医生,杨素素穿在腿上的打底裤都已经脱不下来了,只能用剪刀剪了,露出里面烧伤的皮肉。“啊疼死了你就不能轻点啊”家庭医生给杨素素上烫伤药膏,却冷不丁地被踹了一脚。“小姐,还请你忍着,哪里有不疼的。”“你滚开”杨素素直接一把推开了家庭医生,“我自己上药”家庭医生直接将烫伤的药膏放在桌上,嘱咐了应该先涂哪一种后涂哪一种,便转身拎着药箱离开了。就杨家的佣人来说,包括家庭教师和家庭医生,从来都觉得杨素素这个大小姐脾气古怪,而二小姐杨拂晓性格好,活泼开朗,即便是对佣人,也从来都是笑脸相对的。杨素素自己在腿上涂抹着药膏,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烫伤是最疼的一种伤,而且现在杨素素的小腿上,有两块烫伤,不过还好面积不算太大。宋天骄也帮着女儿抹药,“哎,你这是怎么弄的”杨素素咬牙切齿地说:“是杨拂晓我好心好意地去医院里看她,她却拎着热水瓶来砸我,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我现在半条命都要交待在医院里了”宋天骄紧紧地皱着眉:“你说是杨拂晓拎着热水瓶砸的”杨素素看向宋天骄:“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别说是宋天骄,就算是说给杨栋梁,都不信。因为杨拂晓的性子活泼温和,从来都你不会有什么激进的行为,除非是真的把她逼急了,但是在杨家生活的这十几年里,杨拂晓从来都没有情绪失控。就比如说上一次杨素素撕杨拂晓的照片。“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她了”宋天骄说,“杨拂晓这一次被绑架了,回去心境还没有修养好”杨素素的眼光躲闪了一下,“没有啊,我能说什么话刺激她,没有的事儿。”宋天骄看着自己女儿腿上的烧伤,就觉得心疼。“这个杨拂晓,真是不知好歹,怎么给烫成这样了。”原本宋天骄对杨拂晓也许还有点恻隐之心,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而在楼上,杨栋梁正在和柳依恬通电话。听筒内,传来柳依恬的声音:“这边金沙湾的工程是交给我做的,没有问题。”“好。”“顾青城这边已经暂时放松对杨氏的监视了,这段时间是一个薄弱时期。”“嗯,你辛苦了。”杨栋梁挂断了电话,眼睛透过黝黑的窗子看向远方。而就远在一所公寓房内,柳依恬挂断了杨栋梁的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给顾青城的手机里发了一条信息,关掉了手机。目光落在窗口看了一眼,转过身来,猛然发现,在门框处,站着一个男人,黑色的身影拉的很长。柳依恬垂下眼帘,“刘叔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再过几天,你就跟着刘叔走,然后偷渡出去。”“我不会走的。”男人声线黯哑,略微带着一丝烟酒嗓,与前两日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声音,将自己的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抽烟喝酒嗓子超重负荷,原本的一把好嗓子就成了现在这种样子。只为了逃过外面那个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你不走你不走你想在这里拖累死我么”“我不是拖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拉走我,现在我已经把那个女人和顾青城一并给整死了”“整死了你好大的能耐你知道顾青城如果抓到你,你会是什么下场么”“我告诉你,依恬,我能看得出来,为了这个女人,顾青城是可以放弃一些东西的”“我也告诉你,万坤,他是可以放弃一些东西,但是绝对不包括忍辱,现在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爱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就算有,也不会放弃,”柳依恬眼睛里冒着狠怨的光,“如果你在上个星期那个时候不跟我走,你现在恐怕就已经死了,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你怎么知道我就对付不了顾青城身边有那个女人当人质,你还不信我”万坤声音提高了一点,但是因为已经熏坏的嗓子,声音好像是施工工地上电钻的响声。“那你又为什么要在顾青城找上来之前跟我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让他生不如死么”柳依恬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你就是怕了,你就等着我去找你,然后有一个台阶下,那么好了,现在我不仅仅给了你一个台阶,而且我还打算送佛送到西了,我找人送你出国,就永远都别再回来了。”是的,万坤当时绑架杨拂晓也就是一时做出的决定,并没有周密的计划,既露了脸,而且也留下了声音。况且,顾青城冷血无情,如果说让他放弃自己已经有的东西而去要一个女人,对方的赌注只是一左一右的选择,而自己的赌注太大,是自己的命。“那你跟我一起走”“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