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对着那片空地随手一挥,只听轰得一声滔天巨响过后,刚刚还算得上平整的土地上赫然现出一个起码能盛得下数十人的大坑。被突然扬起的泥土溅了一身的三人有些懵逼,迟钝地吐了吐嘴里的沙子,他们看了看面前的大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铁铲,皆不约而同地将其往后一丢,面上的神情竟都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看着灰头土脸的万俟漓悠,潇夙歌负手警告道:“下次再这么任性、135 奇数他这话出口极快且说得十分轻巧,毫无犹豫地便道了出来,若他所言为真,那么还真是有些过分自信了。潇夙歌深深地看他一眼,微微上挑的桃花眸中透出浅浅的兴味,一时半会儿倒是未再说些什么。那艘船舶行得很快,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然到了他们眼前,船上四周立着众多持刀守卫的士兵,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穿着单薄的水手。不出所料的,刚一靠岸,舱中便走出几人,为首一袭蓝袍明冠的年轻男子正是纳兰若城,此刻正气定神闲地望着他们,那张仿如玉石雕刻出的俊美面容雅致无缺,疏朗的眉宇间尽是睥睨天下的清贵傲气,骨子里却又透着一种凛然沉稳的风范。不得不说,除去潇夙歌对其主观的不良印象,对方的容貌风姿的确是世间少有,难怪白舞依对他爱得要死要活。潇夙歌心中冷冷一笑,同时也注意到他身后还紧跟着一名面目清俊的青衣男子,脸色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看起来像是刚受了重伤。她认出这男子便是之前她将梓沨带回逍王府的那夜遇上的那个口口声声要取白舞依性命的人,说起来,对方一心认为白舞依蛊惑其主上的这件事倒是颇为有趣,莫非他还知道一些秘辛事不成不过有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下属,那份忠心无疑很让人欣赏。只是同样的,作为一个下属,对方未免太有主见了。潇夙歌甚至猜测,对方会不会是杀心太盛,不顾在纳兰若城的眼皮子底下便耐不住地对其心爱的小师妹动手了,故而才被暴怒的纳兰若城重伤她有些无聊地想着,当然,面上还是未露出一分情绪。“方才远望像是潇兄等人,不想竟真的是。”纳兰若城背手走过来,淡笑着说道,鸦黑的眸子里蕴荡着几丝莫名的惊喜。潇夙歌问:“镜王殿下这趟走的是水路”。纳兰若城轻轻颔首,回道:“旱路颠簸,不宜养伤。”潇夙歌瞳光一闪,眼前这人可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若说是为旁边这个青衣男子也不可能,那么以对方视人的重视程度来看,伤者定是白舞依。她忽得又看了眼那默不作声的青衣男子,心里直觉自己刚刚的想法一定是真相了。“看来潇兄几人是遇上困难了。”纳兰若城看出他们的情况,温声提议道:“不如你们先搭我的船,过了这片河域便出凤音地界了,到了城镇地区你们再下船搭车也不迟。”潇夙歌忽略身旁人不爽的情绪,微笑道:“那就有劳镜王殿下了。”“无妨。”纳兰若城摇头,示意船边的士兵降下扶梯。待到几人上船离开后,原本空荡的山地上蓦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身着便服正是之前失踪的禁军头领封严,此时,他望着已经远去的船舶,厚直的唇忽地勾起,色泽暗沉的眼里露出满意的笑意,轻喃道:“这次任务完成得总算没让主上失望。”意外的是,这声音低沉浑厚却绝非头领封严所有,反倒像是之前上元晚会上举办红绫活动的唐老。天色阴霾,像一块灰色的幕布盖在大地上。空气潮湿,却夹杂着凉意,远处传来的雷鸣,更像是困兽内心闷声的嘶吼。潇夙歌站在甲板上,靠着护栏观望着灰沉的天边,双眉微蹙似有什么不豫的事。自从上船来已行了三天,只再需一日便能驶出这片河域了,然而诡异的是,越往前行她心中便越是莫名的沉重,仿佛前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们。蓦地,一阵脚步声轻然而至,偏头看去,却是纳兰若城走到了她的身边。“潇兄也睡不着吗”潇夙歌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晕沉,便出来吹吹风。”闻言,纳兰若城面上的笑意顿时凝结,眉峰一敛竟是有些紧张的模样,连忙询问道:“船上有随行的御医,潇兄可要看看”“不必了,应当只是一时气闷,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潇夙歌摇头道。纳兰若城皱眉:“还是看一看得好。”“真的不用。”潇夙歌眸色不耐,语气也冷了下来,随即却又想到自己如今还处在人家的船舶上,太过冷漠恐也不好,便又说道:“多谢镜王殿下的好意,只是在下的身体的确是无恙得很,委实不用寻御医来。”纳兰若城看出她不愿接受自己的关心,心中不免生出抵不住的黯然,同时却也疑惑自己为何有些在意她,或者,不只是有些。他一直未曾移走的视线令潇夙歌不太舒服,当即便没了留在外边的兴致,转身淡淡地道:“夜深了,若无事的话,在下便先行一步。”眼看那人将要离开,纳兰若城口比心快地叫道:“等等。”潇夙歌很给面子地顿住脚步,回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纳兰若城笑得甚为俊雅:“潇兄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入睡的样子,索性与我说会儿话如何”潇夙歌双唇一抿,硬是把那句没什么可说的咽下去了,转而道:“镜王殿下不用去陪白姑娘么”“依儿已经睡了,我去反会打扰她,倒不如在此与潇兄畅谈一番。”纳兰若城似乎很愉悦,周身凛然的气势都柔和了不少。这话说得跟正宫不在就可以和小三、136 危机回到舱房又是一片漆黑,潇夙歌反手关上门,低头兀自沉思着什么走向床边。刚坐下却好像触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猛地站起来转头仔细看去,凝视了一会儿,才确定那应该是一个人的脚丫子。虽然它并没有异味,但潇夙歌还是有种想要剁下它的冲动。微微后退一步,她弯下身子对上那张倒过来的脸蛋,状似好奇地问道:“请问你在做什么呢”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我晕”潇夙歌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对方应该是晕船了,不过“你这样倒立着难道不会更晕么”“反正都是晕,干脆晕死我好了。”潇夙歌勾唇笑了笑:“你这态度有点消极啊。”顿了下,看着对方生无可恋的表情,她又抚慰性地道:“忍忍吧,再过一天就能登陆了。”这安抚只让万俟漓悠沉默了片刻儿,他抱着脑袋不停地哀嚎道:“好晕好晕啊啊啊啊”潇夙歌用衣袖擦了下他额上冒出的冷汗,却没怎么搭理他,仿佛听不到他刻意制造出的噪音。自个叫了半天却没人理会,万俟漓悠停下来怨愤地瞪着面前倒过来的青年,不满道:“你怎么没反应啊”“喊完了没完了我就睡了。”潇夙歌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而后开始脱鞋。“喂喂喂”万俟漓悠翻身滚下来,苍白的脸搁到她肩上,阴森森地命令道:“我不睡你也不准睡”潇夙歌捏住他的脸颊拉到一边,未多理睬便悠然躺下。万俟漓悠看着她闭上眼睛,笑得甚为阴险地道:“你敢睡我就骚扰你”床上的人没动静,且呼吸均匀而绵长,似是已经入睡。见状,万俟漓悠嘴边咧出一抹大大的弧度,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甚是惊悚。他伸出双手举到潇夙歌面前挥舞了几下,轻唤道:“阿夙你睡了吗”试探了几声对方都毫无反应,他想了想,眼睛一眯低哼道:“睡了正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先是将手放到潇夙歌脸庞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柔软的触觉,本想狠狠地蹂躏一通,然而踌躇半晌却还是因为舍不得而作罢了,只在对方光滑的的下巴上多摸了几下。手指下移,滑至那微凸的喉结,真实而有温度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床上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未有迟疑地,手指继续下移来到那片看着就很平坦的区域,轻轻地戳了下,他嘴中低咦了一声,然后便大着胆子将手掌整个覆上。揉捏了一会儿他又放上另一只手,让两只爪子一起痛快地作孽,面上的神色却是一变再变,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正当他还想解开手下复杂的衣扣与那胸膛来个更亲密的接触时,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蓦地响起:“你摸够了么”他正认真地研究着那奇异的扣带,便随意地回道:“还没呢,别吵。”那声音沉默了一瞬,又道:“感觉如何”“唔,挺好,就是有点硬”身子一僵,万俟漓悠骤地抬头,讪笑道:“阿夙,你醒了啊。”幽暗中,他看到潇夙歌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他有些疑惑对方竟然没有生气,却没留意到自己的一对爪子被人悄悄地握住了。下一瞬,一声凄厉又曲折的惨叫声从这个不大的舱房中传出,惊得整个船舶上的人都震了一震,只觉自己刚才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恐怖的声音看着那缩在床下抱着手指头嗷嗷叫个不停的人,潇夙歌又问出同样的话:“感觉如何”万俟漓悠眼含泪光:“痛”潇夙歌笑得温雅:“那就好。”万俟漓悠瘪了瘪嘴,还不待说些什么,他忽地面目一肃,趴在床沿上侧耳细听着动静,片刻儿后凝声道:“阿夙,这船好像在转。”似乎是为了应证他的话,整个船身都在顷刻间轻晃了起来。潇夙歌心头一直笼罩的不祥之感终于完全来临,她倏地起身向外走去,刚一拉开房门便听到船上大家伙嘈杂的声音,其中不乏恐惧的惊呼。万俟漓悠连忙接上自己脱臼的手指跟上去,面不改色的模样衬得之前的痛叫像是一场笑话。“老大”“公子”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同样察觉到不对出来的沐修与叶秋。潇夙歌沉声嘱咐道:“待会保护好自己。”沐修与叶秋对视一眼,皆严谨地点了点头,他们明白自己的能力着实护不住两位主子,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不拖累他们。向前走了几步,看向变得漆黑的河面,潇夙歌终于明了造成船身动荡的原因是何了。只见前方河面上不超一里外的距离,赫然浮现出一个急剧旋转着的巨大漩涡此时,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两个字糟糕现在漩涡离他们还不是很近便已然影响到了船体,那么可想而知,如果被那股漩涡卷进去,怕是他们每个人都逃不出被绞得支离破碎的下场为今之计,只有在漩涡靠近之前迅速远离这片河域。转头看去,纳兰若城正立在船尾面色凝重地指挥着船师掌握船舵,而船师似乎也在努力地控制师似乎也在努力地控制船的行进方向,想要挣脱那可怕的吸力。同时,几个水手也一同爬上桅杆合力拉起了风帆。所幸的是,在大家的共同期望中,颤晃的船舶终是一点一点地行出了漩涡范围。不幸的是,伴着一声轰隆的闷雷声,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直接打湿了大家伙刚露出不久的笑容。暗沉的天边划过一道长长的闪电,犹如恶鬼猩红的舌头一般悬空劈入船舶中,映得每一个人的面目都像地狱里的游魂一般,昏红扭曲。只听哗啦一声剧响,甲板上传来了桅杆轰然倒地的声音,而还未来得及下杆的水手们更是被劈成了一个个焦黑的碳人,空中蔓延的焦糊气味令人不寒而栗。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大伙愣住,然而凶事并未因此停止。不过须臾的时间,呼号的狂风便将他们费尽力气所驶离的船舶又推进了漩涡中。这一次比之方才却是更加靠近漩涡中心,随着水流急遽地旋转,每一次船体的上下翻动,都将船里的人凶横地从一边甩到另一边。慌乱中,潇夙歌勉力抓住身边三人,冷声问道:“会水么”三人甩去眼前遮挡视线的雨水,大声回应道:“会”“好,待会我说跳时,你们便和我一起跳下水,用尽所有力气向岸边游。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回来。”潇夙歌说得很急,然而在这一片混杂的声响中,她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入耳,像是一缕冰涧清泉,安抚住三人纷乱的心绪。见他们点头,潇夙歌估算着时机,在几个呼吸后喝道:“跳”话音未落,几人极有默契地一同跳入河间。与此同时,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船身终于被狂风撕扯成了碎片有些人被高高地甩向了天际,但是更多的人都仿佛变成了脆弱的鱼饵,连同他们能紧抓住的木料一起掉落到了冰冷的河水里。水下剧烈的旋转造成的压力几乎快要绞碎他们的血肉与内脏,失去赖以生存的空气,死亡根本离他们只有寸步之遥。而万俟漓悠他们抢先跳下了船倒是未被卷进漩涡中,奋力地游了一段时间已经能隐隐看见岸边的影子。当几人浮出水面略作停歇时,却陡然发现潇夙歌竟未与他们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