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三人。兰倾旖的脸色微微一冷,迅速拉着闻人楚楚回到马车上。“啾”的一声尖锐鸣叫,信号烟花冲上半空,炸开一朵巨大的深红色木兰花。护卫们拔刀迎上,锵然一响声音尖厉。“住手”眼看就要闹出人命,兰倾旖连忙出声阻止,心中暗暗叫糟。她今日出门没带什么毒药,这种情况下自己要脱身易如反掌,可身边这两个小鬼就麻烦大了。这群人哪里是普通护卫说是身经百战的士兵还差不多,全身都带着洗不掉的杀气和血气,再粗心的人都能察觉到事情的凝重。这样的护卫虽不多,但遇上绝对是麻烦,这闹市里人多,动起手来必定会伤及无辜,况且深居大内条件优越的侍卫们,毕竟没上过战场,养不出他们以战养战的铁血气息,即使他们武功不弱,对上这些人也未必能占优。气氛肃杀凝重。兰倾旖看向陈耀勋,“你是哪家的人”有资格驱动这些卫士的不可能是普通的王公贵族,自己三人今天是微服出宫,身上都没带身份证明,现在只好拖延时间,等她的下属赶来。“本公子是丰国公府公子陈耀勋,你们两个美人还不快随我回去”陈耀勋满脸得意。兰倾旖脸色一冷。身边的闻人行云立即凑上来低声解释,“丰国公陈业,妻子为荣庆郡王之女。家中三代单传,仅此一子。另有两女,长女为修容陈氏,次女早夭。陈业早年曾随父皇征战,在军中素有威望,这应该是他家护卫,随他从战争血海中爬出来的。”兰倾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十六名护卫,神色漠然如九天之上的神祇俯视蝼蚁。讲理行不通,这些人只听从主家命令,那就不讲她盘算着下属赶来的时辰,指着陈耀勋的鼻子,淡淡道:“给你十息,马上带着你的人,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让你一家都成为东门菜市口的铡刀之下的亡魂。”“你说什么”陈耀勋瞪大眼,仿佛听见全天下最好听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让我一家成为亡魂你好大的口气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陈家也是你配招惹的乖乖跟我回去,伺候好你家公子爷,说不准还能保你全家一命,否则”话音未落,十六把明晃晃的剑已逼近她面门。兰倾旖雪白的脸上掠过一丝青气,“你知道我们是谁”陈耀勋恨声道:“管你们是谁你们再大,也大不过我爹去”“哦”兰倾旖神色中带一抹深深嘲讽,“区区一个丰国公,在这天子脚下,权贵云集,冠盖满京华之地,居然就敢目中无人而你,区区丰国公的区区孽子,当街扰民强抢民女,居然还敢骄狂放肆到口出狂言”她淡淡俯首看他,眼神带点厌烦地冷笑,“绑起来,带回去请人发落”匹练般的亮光一闪,貌不惊人的车夫手腕一抬,血花如幕布泼开,灿烂地开在夜空中,开在无数人惊恐放大的瞳孔中,开在祥和宁静热闹繁华的夜市背景里。陈耀勋愕然张大嘴,傻傻抬头,还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任由腥热黏腻的红白液体落在自己脸上、齿间才回过神。一瞬间他脸色青白交加满面欲呕的恶心,张嘴哇哇大吐。闻人行云和闻人楚楚脸色发白,悄悄避入马车中。陈耀勋脸色惨白地盯着满脸漠然布衣飘拂宛若死神临世的车夫,又看看围在马车周围的护卫,两股战战,裤裆微湿,胡乱扯着人往自己身前挡,慌的语不成声,乱七八糟发布着命令,“来人来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双方立即动上了手,护卫们也知这十六人厉害,又顾忌着不能伤及无辜,得到主子暗示,也不和他们硬战,只把他们绊在原地,令他们动弹不得。衣袂带风之声不断响起,眨眼间街上已多出数十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闯入战团中便是一阵血光四溅。陈耀勋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被兰倾旖冰冷的目光逼视着,再次尿湿裤子僵在当场。血雨灿烂地绽开,刚赶来的护卫下手狠辣利落,片刻已将人处理得七七八八。“姐姐”身后突然响起闻人行云的大叫声。兰倾旖一惊回头,马车上闻人行云脸色苍白地倚在车辕上,呆呆地盯着慌乱逃开的人潮,却不见闻人楚楚的身影。她顿觉心凉如雪。楚楚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劫了她顿时恨不得搓碎口中牙,想不到这么个混帐玩意身边的高手还真不少,竟从背后包抄劫走闻人楚楚,这下麻烦大了。“主子”身边护卫跪满一地。兰倾旖不耐烦地看一眼地上的陈耀勋,又看向闻人行云,“你知道该怎么做,我带人去找楚楚。”她一抬手,护卫们无声撤出一半随她而去。第二十三章 追击阻敌这一夜整个玉京都很忙碌纷乱,城中主要街道更是沉浸在惶惶不安中。从天水大街到九宫大街,从城东到城西,被纷乱浩繁的人群狂奔过一遍又一遍。龙泉宫、仁亲王府更是炸翻了天。无数人半夜而动不得好眠。兰倾旖周身内力都提到极速,飞檐走壁奔出白螺坊便茫然地停住脚步。往哪里去追她在街边树木上粗暴地扯下两片叶子放入唇中轻轻吹奏,清脆的叶哨声中,一只翠鸟落在她肩头。她伸手抚过它的羽毛,抬手将它放飞,看着翠鸟远去的方向,“追”猎猎的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她一路狂奔向前,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整个人看起来都如一阵并不猛烈却眨眼窜远的风,脚下屋顶过电般刷刷向后倒飞,人群如转瞬即逝的电光般换了一拨又一拨,她都没空理睬,心中只默默祈祷不要出意外不要出意外,出了意外她这辈子都没法安心。冰冷的风吹过脸颊,有淡淡的疼意,万籁俱寂的夜里,大街上无端端生出几分清新之意,如洗净铅华的少女。清冷的月光落在衣袖上,淡银色五瓣梅绣纹闪烁着潋滟波光,穿行在月下的黑衣男子淡漠的目光掠过四周穿梭而过匆忙归家的人群。玉京这段日子有些不太平,连他这个不理尘事的人都未能幸免,不断有人找上门来扰他清净,弄得他烦不胜烦,这才大半夜出来逛街。他的目光猛的一凝。前方不起眼的小巷口,停着一辆马车,几个瘸腿捂脸的人正七手八脚地将一个人抬上车,围得太密,那人又被厚厚的披风裹住,看不清容貌,但看起来个子不高。他的目光一瞥而过,想着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说是有人生病要求医也是有可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怎么在意,举步离开。夜色中有很多事物都显得暧昧不清,心突然跳得飞快,似有些紧张。黑衣男子摇头,与马车背道而去。身边忽然掠过淡淡的风,脸颊上有凉凉的触感,他心中微惊,抬头看去,夜色中灰衣人影飞扑而过,他们转瞬便已窜远,身形极快,宛若电光,一看就知道轻功高明,即使是内家功夫,也绝对不弱。一人奔上马车,一人却突然回头,望向后方驻足回首的他所在的黑暗巷子。闻人楚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里没点灯,借着窗外隐约的月光可以看到,房间布置得很豪奢,博山炉里燃着浓浓的熏香,不知道是什么香,只闻起来特别撩人心怀,让她全身发软昏昏欲睡,而地毯帘帐,都是艳丽魅惑的桃色玫瑰紫之流。整个房间的布置看起来都很有那啥啥的荡漾味道。闻人楚楚的脸色有点青,被这香熏得要晕,连忙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使劲摇晃沉重如铁的头,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她心中苦笑,知道自己不用再抱任何侥幸心理,的确是被那个恶心人的家伙劫来了。她手肘撑在榻上,环视四周想看得更清楚,最起码也要寻个防身的东西,这一刻她无比后悔没有好好学武功,更后悔自己没有听皇嫂的话用辟毒香熏衣,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中招,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还是设法自保为重。闻人楚楚勉力爬起身,捞过一个定窑白瓷花瓶放在手边,微微喘着气,努力调动自己稀薄的真气缓解此时的头晕目眩。“阴沟里翻船。”她努力保持平静,低低咕哝着跳下床,走到门窗边仔细查看,不出所料,都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打不开。少女心中冷哼,眉宇间隐见戾气,“丰国公陈业,哼,你等着”手心里都是汗,黏腻腻的特别不舒服,她不断地深呼吸,伸出略有些颤抖的手摸向腰带,感受着指下的触感,紧绷的心弦松了少许。还好,匕首还在,没被搜去,再不济也能废了那个人渣。闻人楚楚抬手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忍着胃里翻滚的不适感,躺倒在床。人渣还没来,休息一下积蓄体力要紧,早点恢复也好早点脱困,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觉得沉沉的睡意一波波涌来,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掠过脑海:也不知道皇嫂有没有办法找到自己。黑暗中风声猛烈,到了这冷清小巷里已成为森冷的呜咽,撞在墙壁上叮当作响。暗夜之下两人正对峙。黑衣如墨的俊美男子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灰衣人影,目光着重在他们微带青黑的眼角落了落。眼神中微微疑惑和不确定:这身形似乎是那边的手下。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暗暗沉吟:今日既然在这里遇上,这人断然留不得,不然自己更麻烦。他笼在袖中的右手握紧,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刀光一闪,妖异而凄美地展开一片淡青色的圆弧形光幕,带着难言的诗意与风华,迷离的光晕似浅浅的玉辉,将对方的全身笼住。灰衣人全身微微一震,显然没有料到他的武功之高超出自己想象。他伸手劈出一掌,同时飞速后退。月光下他的手掌比一般人要长,指甲根部聚集着淡淡的黑气,空气中散发出微腥的气味。黑衣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刀尖自下而上斜劈而过,淡青微光如流云般扑过,温柔而迷离地迎上灰衣人的手,罡风摧枯拉朽摧折而过,如汤沃雪,灰衣人的掌力被这一刀劈得干干净净。月光流素,落在那把刀光淡淡缥缈的袖刀上,黑衣男子的眼底,也亮起刀光般雪亮而妖异的光芒。那样的光芒,似午夜流星惊艳闪过,足以令人为之迷醉。灰衣人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变招反击,眼前突然亮了。那亮光压迫着他的眼睛,让他双眼胀痛几欲流泪,他大惊,来不及想任何事便锵然拔刀,刀却劈在空处,他感到脸上有淡淡的软软的触感,似柔软清凉的秋风拂过面颊,隐隐有不知名的淡香。而后,他觉得后背一凉,那股凉意如此凶猛地贯穿了他的身体,从后背到前胸,如被人为地塞进一捧冰雪,凉意透骨。一生里最后一个念头飘过脑海:他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熟悉自己的招式砰的一声地上多了具尸体。黑衣男子跃上屋顶,漠然看一眼地面,将目光投向城西马车远去的方向。他眼神清冷而凌厉,如他那把刀流转的刀光。这一夜注定是跌宕起伏的多事之秋,兰倾旖追人追得那个辛苦。因为带走闻人楚楚的马车一路上绕了不少弯路,她也不得不绕,从城东追到城西,最后还是把人追丢了。站在屋顶上看着在自己身边徘徊却再也不往前飞的翠鸟,她捏紧手指面色铁青。楚楚那个丫头,定然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没用辟毒香,她那寝宫里用的是宫中的普通熏香,要掩盖过去的方法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现在也没空怪她。俯视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连绵屋脊,她无奈地挥手下令:“分头找,以烟花为号。”身边气息微冷,她想也不想闪身避开,森冷的劲风刮过,眼前多了个人,看不清容貌,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腐朽的似墓穴里爬出来的活死人的味道,静如死水,毫无生机,看不出半分人类的感情。兰倾旖的目光漠然瞥过他,觉得今晚果然比较倒霉,找个人也能接二连三遇到搅局的麻烦和数不清的意外。对峙半晌,她忽然笑了。风雪中怒放的寒梅般傲然的笑,黑夜里流星飞掠照亮蒙昧世界般惊艳的笑。剑光流转,她出手狠辣而迅捷,招招直攻要害。黑衣男子运气比较好,先前灰衣人的马车惊动他时,他顺手弹了颗自制的弹丸黏在马车上,丸里加有他特制的药,一路上所过之处会留下浓香,所以他一路顺利地追了下去。这是个不大却精致的小院,他不多时已在院中掠过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心中微微意外。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