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赫连彻赶紧接过,连连点头,“两位放心,明日侯府就请大媒来贵府提亲,二十天后再来下聘正式定亲。”双方的子女都是大龄未婚,巴不得他们立即成亲,桓亲王府相对还要着急许多,自然乐意配合。“那王府就等着老侯爷请的大媒。”事情敲定,双方赶紧往前厅去,吉时将至,花轿已到门口,还要赶着去观礼。次日一早,长宁侯府请的大媒元映长公主便来到桓亲王府,正式为赫连文庆向陆筠瑶提亲。桓亲王自是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两府已事先约好,所以元映长公主受赫连夫人之托,特意摆开全套仪仗来做媒的事,不过两个时辰便传遍整个燕都,顿时说什么的都有,两府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行过纳采礼问名礼,元映长公主带着陆筠瑶的庚贴送到长宁侯府,合过八字后这门亲事便算定下,只等纳征下聘。长宁侯府公子和桓亲王府郡主结亲的消息,不出意料地成为轰动燕都的大事。消息传入宫中,陆旻倒没怎么意外,桓老亲王上次进宫时就向他交过底,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看来也是为儿女婚事愁的。儿女债,儿女债,儿女都是父母的债。这老话还真说得半分不错。他们两家的事倒是解决了,可自家的事还有的伤脑筋,想到朝颜他就头皮发麻。纳征要准备的事情不少,赫连无忧不在府上,很多事自然落到兰倾旖头上,采买查账准备聘礼粉刷新房打造家具林林总总忙得头晕眼花,加上朝中事务,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来用。饶是如此,她依旧把经手的每件事都办得井井有条,府中上下都刮目相看。连素来担心她不能处理好内宅事务的赫连夫人也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她没有管家理事的能力,将来出嫁后吃亏。二十天来不仅侯府忙碌,桓亲王府也来来往往准备繁多,桓亲王妃只应个景,事情多半都落到世子妃头上,世子妃忙不过来,拉上刚刚进门的儿媳妇帮忙,商量下聘定亲当日的具体细节安排,无形中更增进婆媳感情,嫡长房一脉更加团结和睦,少了很多纠纷,气得桓亲王妃肝疼。世子父子看在眼里,脸上笑容明显地增多,顿时更觉得这门亲结对了,日日盼望侯府早点来下聘定亲。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当事人却无所事事。即将定亲的少女什么事也不用做,凡事都有长辈打理。正式定亲后不能随意出门走动,也不能随意和未婚夫见面,毕竟定亲后,少女也算有了婆家,应该安心在闺阁里待嫁,闲来无事做些绣活之类。当下的婚俗习惯就是如此。少女们只能接受。坐立不安辗转难眠中,陆筠瑶总算熬到正式日子,一大早她便醒来,房里丫鬟忙为她梳妆打扮,折腾大半个时辰才装扮完毕,镜中少女薄施粉黛,容颜鲜妍,丫鬟们纷纷赞叹,扶着她去上院请安。今天的上院十分热闹,嫡长房的老少爷们都没上早朝,女眷们也都在,穿戴得整整齐齐,就等着她到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桓亲王爷孙三人都满脸笑意,时不时看陆筠瑶一眼,心头满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世子对这个和自己女儿同龄的妹妹素来疼爱,见陆筠瑶低着头不说话,含笑打趣道:“侯府的人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府上,你若是想见侯府公子,到时候也只能悄悄地站在屏风后看几眼。”陆筠瑶顿时脸色涨红,白一眼促狭的大哥,想了想硬生生没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更要被打趣。男方登门下聘定亲当天,女子是不能和未婚夫见面的,不然会被认为失礼。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陆筠瑶气急扭头,把嘴巴闭成蚌壳。世子乐得大笑,知道妹妹脸皮薄,也不敢再逗她,“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爷爷那里吧”陆筠瑶定亲的大日子,桓老亲王自然要出面,再有二房三房的人和同族长辈,人着实不少。陆筠瑶待了片刻,实在吃不消众人的目光,只好先行告退。等待的日子格外难熬,不时有婢女来回两边跑,汇报情况。“老王爷院子里热闹非凡,奴婢虽没细看,可长宁侯府那边似乎来了不少人。抬来的聘礼据说很是丰厚,老王爷都乐得合不拢嘴”婢女绘声绘色地形容热闹场面,两眼放光,激动兴奋得无以复加。陆筠瑶不由竖起耳朵。今天正式下聘,除开离家在外的赫连无忧,侯府全家都来了。一来是对赫连文庆的重视,二来也有给陆筠瑶撑腰的意思。心不在焉地等待一整天,傍晚时世子妃来了,整日忙碌后,世子妃满脸倦色,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手中捏着拇指厚的册子。陆筠瑶瞄了眼册子,顿时面泛红晕。那是聘礼清单。“侯府送来的礼单有三份,老王爷、王爷、世子手中各有一份。瑶儿你快来看看礼单,等你看过,我就替你收起来。”世子妃满脸笑意。陆筠瑶轻咬下唇,红着脸接过礼单慢慢翻开。世子妃脸上笑意更浓,拉着她的手交代起私密话。世子夫妇看法一致,只要陆筠瑶过得好,权势地位不重要。赫连文庆不涉官场正好,一来官场险恶复杂,稍不留神就祸从天降,二来他既是白身,便绝不敢辜负有王府做靠山的陆筠瑶,三来凭他的生意头脑和手段,就算侯府分家,陆筠瑶后半辈子也会锦衣玉食。四来以侯府的环境和赫连文庆的品貌,两人只觉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妹夫人选了。“我都打听考察过,侯府是难得的好人家。公婆和善亲切,宽容大方,也不会为难儿媳,两位小姐也都知书达理,对自家人再好不过,你只管放心。世子说侯府公子是内秀于心,藏拙其外。妻以夫荣,你往后要收收脾气。”世子妃谆谆教导。意思含蓄,陆筠瑶却听得分明,是要他别看不起赫连文庆。“嫂嫂放心,他他人很好。”最后三个字声音轻如淡烟流水,陆筠瑶两腮已染上轻红。世子妃这个过来人自然一眼就看明白她的心思,不由失笑,知道自己白担心了。“你看得开就好。侯府今日下定,虽只按规矩送来三十六抬聘礼,可用的不是寻常的衣料首饰金银糕饼等物,全是铺子宅子庄子,每样都是精挑细选的极好的。铺子不说日进斗金也是日进斗银,既体面又厚重。这份风光,只怕公主出嫁,也未必会有。”说到这里世子妃就眉开眼笑。这可不是他们贪财,而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要的就是脸面,聘礼越丰厚,就代表婆家越重视自家女儿,世子夫妇对陆筠瑶真心疼爱,自然觉得她怎么受重视都是理所当然。“老王爷下令送回一半,其余的都留给你做嫁妆。两府吃过文定酒,亲事已定。你们年纪都不小,耽搁不得。婚期就定在明年正月二十。”世子妃喜气洋洋地道。陆筠瑶羞红脸颊,默默点头。世子妃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忙拉紧她的手笑道:“刚刚侯府老夫人私下找我说话,说她们母女三人都不会拿针动线,大公子已在素霓裳请最好的绣娘定制嫁衣。让你养好身体开开心心等着出嫁就行。”陆筠瑶一怔。新妇进门,将亲手制作的绣品送给夫家成员当见面礼是旧俗。定亲后的少女在婚期前忙碌的也就是这些。有些女子女红不济,会让绣娘做好后自己再补几针。当然,若事后让婆家知道难免说嘴。可赫连夫人这么说,岂不是在暗示她可以省却这道环节她恐怕是天底下最轻松的待嫁女子,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侯府上下对她的确好得没话说。“我还要去和世子商量嫁妆安排,你好生休息。”世子妃带着浓浓笑意离开。第一百零八章 心意两府亲事定下后,世子妃便命人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不仅三书六礼过得紧凑,世子妃还抓紧时间派人到侯府量房子,又重金聘请十几名手艺高超的木匠来给陆筠瑶打嫁妆,以求尽快将所有家具打出来。侯府为即将到来的喜事热闹忙碌,兰倾旖的日子也因此过得分外充实。成亲要准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更是让人头晕眼花,偏偏她还要操心公务时刻关注案件发展,整天官署府邸两边跑,忙的脚不沾地。好在婚礼准备步上正轨后自有下人操作采办,她便把主要精力转移到案件上。案件的事告一段落,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自己还没觉得,赫连夫人却心疼得直抹泪,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忧心忡忡,“新做的掐腰裙子腰都松了,穿出来远远看着弱不禁风这见鬼的破案件瞧瞧都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本来就长得瘦,现在更瘦了,可怜的丫头,你这样可怎么见人”兰倾旖嘴角微抽,悄悄瞪了眼偷笑的玉珑和玉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刚刚的小动作,看她的笑话小样,到底她们谁是主子信不信她公报私仇,扣她们三个月的月钱“无妨,就当减肥。”兰倾旖淡定安慰愁眉苦脸的老娘。“减什么肥”刚刚还温柔乖顺如小绵羊的赫连夫人顿时爆发,化身为喷火龙,噼里啪啦一连串话毫不停顿地训下来,“就你这小身板还需要减肥增肥还差不多你还减肥都快成豆芽菜了你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还是不把你的未来当回事”兰倾旖目瞪口呆,看着怒气冲冲吃过炮弹般的赫连夫人,觉得这世界玄幻了。这还是她娘吗该不会是谁易容假冒的吧话说回来,自己现在的外表真的有那么糟糕不就是瘦了点至于吗其实娘真的想太多,她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要长胖太简单,要变瘦却很难。吃吃睡睡不运动,再几碗补品下肚,不出半个月,她估计就能把失去的体重补回来,说不准还会在原先数据上有所增长。“不行我得让人去吩咐晚晴阁里的厨子,要他们换掉食谱,给你准备药膳和食补单子,好好调养。”赫连夫人态度坚决。兰倾旖默默看着赫连夫人远去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觉得听她娘亲这么一说,自己像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去少爷的息枫园。”她收回目光吩咐。赫连文庆正在凉亭里摆棋局,见她过来怔了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刑部官署里不忙吗”“忙了这么久也该告段落,现在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能和平解决最好。”兰倾旖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目光从棋盘上一掠而过。白子深陷囹圄,黑子步步紧逼,他竟然摆这么凶狠的棋局什么事戳了他眼睛“来得正好,陪我下两局。”赫连文庆将一盒白子搁到她面前。“考验我呢”兰倾旖扁嘴,对他的做法暗暗鄙视。四面楚歌的棋局扔给她来解,他哪根筋搭错了局势有些严峻,她单手撑头,脑中流过各种对策,手上不停,连落五子。赫连文庆看着棋局,心中暗暗苦笑。果然他的棋艺远不如她,换做他自己,只怕五子之内已更显劣势,她却毫不犹豫游刃有余。转眼间数个来回,十七目后她已扳回局势。赫连文庆落子时开始冥想。兰倾旖看在眼里,没做声。今天的赫连文庆似乎有些急躁,没有平时的淡定,下棋也心不在焉,纯粹是在发泄情绪。她饶有兴趣地看棋局,心里琢磨能有什么事让他失去冷静。陆筠瑶还是无忧似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赫连文庆落下最后一子,大大方方地认输。“我输了。”“你的心不静。”兰倾旖捻起他面前的黑子,随意搁在棋盘某处。瞬间,局势转变,黑子仍有生机,胜负未分。她抬头凝视他,漫不经心又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弊端,“不敌对手时,还不能冷静思考,无疑会加快死亡速度。”“别这么严肃。我顶多有些心烦。”赫连文庆无奈地道。“你烦什么”兰倾旖不解。“若水,我总觉得桓亲王的态度并不单纯。”赫连文庆沉思。兰倾旖蹙眉:“你也这么觉得”“桓亲王府子孙众多,良莠不齐,也不知道这门婚事是福是祸。”赫连文庆有些担心。“他们分家迫在眉睫。”兰倾旖冷笑,“分家后即使出事也不过死一个,总比现在这样死一群要好。不然你以为老王爷这么心急火燎地把陆筠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