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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枫岭岩石坚硬,整个水道才开凿了小半。若这筑堤引渠的构想完成,云淮平原之上水旱从人,就更不枉天府之国的美称。”“所以我才要彻查这次的贪污亏空案件。”兰倾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云淮平原是我国粮仓,至关重要,绝不容失。”打别处的歪主意她或许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他们,但是将歪脑子动到云淮平原,真以为这里没有人敢教训他们吗杜明书叹了口气:“可是你”“官场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注定要得罪一大批人水利乃农耕之本,农耕乃民之所倚,民生即是天下。你手中实是系着我朝根本,待湖州安定,尚有大正江流域水患待整,你且看着吧,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兰倾旖笑得眉眼弯弯,眼光却带着杀气。“既然来了,你陪我去河边看看吧,这功在千古的水利构筑听你提起过,我还真想见识一番。”她伸了个懒腰,也想长长见识,也不待他答应,举步向前。杜明书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即刻命人备马。一路指点说谈,兰倾旖同杜明书到了江岸之前。顶枫岭山高险峻,如削锐屏峰直插云际,截挡大河。河风料峭而来,扑面冰寒,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兰倾旖扶着风帽策马缓行,岭前北渠并不甚广,只约有一人之深,十余步宽,较迂曲小巧冲积平原而过的南渠而言,只能容三分河水。这三分河水,却有可能化为巨大洪灾,夺人家园和性命。第五十七章 避嫌临山涉水,有不少征夫正在凿山穿渠,抬挑艰辛。自古以来,百姓所知政情不过寥寥,生死变迁无不是掌于当政者手中。这江畔近百万民众,不过是靠劳力养家糊口,期求丰年盛世,能安度生活。高高在位者玩弄权术翻云覆雨,即使能有幸造福一方,也要承受许多非人压力,若无岿然心志,免不了要吃苦头,不苦自己则苦苍生。杜明书随着兰倾旖并羁而行,见她仍往深处走去,出言阻止道:“赫连小姐,前面开山凿岭甚为危险,莫要再行了。”兰倾旖微勒马缰,举目遥看,耳边已能听到“叮当”不绝的斧凿之声,她看了片刻,突然转头询问,“这是用什么法子开凿的”杜明书微微笑道:“这是湖州古法,在山岩之上架柴灼烧使之炙热,而后取冷水或醋猛浇其上,则岩石淬裂,再以铁凿开剥。如此逐层烧凿,周而复始,则贯通山岭。”兰倾旖有点诧异:“那不是很慢吗”“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杜明书也有些无奈地答:“这已经是最省时省力的法子了。”兰倾旖盯着山岭发呆,看了半天,突然道:“杜兄,你看有没有可能精测细量,从两端同时穿山开凿,这样或许会快一些。”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备案的水利图,展开仔细看,指着地图上的某段,说:“穿过顶枫岭后的此段亦可同时开工,真正实地测量这些东西我就不懂了,你看着有没有可能用到实际中去”“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试试看。只是”杜明书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他又有些尴尬地道:“这么高,我又不会武功,必须要找个轻功绝顶的人暂时冒险,上下奔波。这”“小姐,让我去吧。”她身后沉默无语的玉珑忽然主动请缨,目光闪亮,“这里就属我轻功最好。”“那行。”兰倾旖思索少许,还是答应了,“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不许逞能。”“是。”兰倾旖看了一阵,转身回府衙。刚到府衙,就有人迎了上来,双手递给她一封密信,三道火漆,兰倾旖的神色有点凝重。她挥退下属,随手开始拆信。信是从黎国传来的,她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轻轻一凝。闻人岚峥暗中为闻人炯续命,动机不明。她随手毁了密信,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不顺其自然如今时机成熟,他还在等什么又想干什么还有上次的豆腐涨价事件,至今没有回音,也不知道燕都作何打算,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皇帝要是自己不当回事她也懒得管,这云国又不是她家的天下。她急什么负气想了想,她把这些扔到脑后,集中精力关注目前的河工。隔了几天,兰倾旖又跑去了趟顶枫岭。顶枫岭这边昼夜不停抢筑水渠。杜明书测量精妙算计准确,自两端同时开山通渠,并在山岭至河水间设了一道横空铁索,将碎石就地装入竹笼,沿铁索运至河边,即刻乘船送上洪河堤坝。她上书汇报了过程,佑玄帝很满意,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地送到了湖州交到她手中,也往赫连家送了不少,能够拿来用的都被那对会做生意的兄妹拿去投资了,兰倾旖干脆让人将佑玄帝送来自己手上的赏赐全部送回去,反正用不着,自己也不会做生意,正好给他们用,赚到钱后自己还能得到点分红和利息。但是,云国的皇帝和赫连家上下高兴了,有人却不高兴。比如一直和云国关系不佳的黎国。赫连若水复出,本来就已经是个很糟糕的消息,而且她还这么得皇室重用和信任。与其让云国蒸蒸日上,不如趁现在它们正在兴修水利,国库空虚,钱粮吃紧的时候,捞点本。所以,一道出兵的圣旨,从龙泉宫中发出。今年对于云国而言,注定是多灾多难精彩纷呈的一年,风云乍起,九州激荡。鹰击长空,剑吼西风。六月下旬,就在季凤渠修建和水患困扰着当局者的同时,沉寂的黎国探出了他的爪牙。以第一名将连珏为主帅,派军袭击云国边境的嘉水关。龙战于野,大战在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场偷袭战,黎国一举得手。消息传回燕都,皇帝盛怒,火速派遣司徒画衣领军支援。兵戈与烈焰的肆虐,于苍茫大地上,迎来了争霸的刀锋。风起于九霄之上,亦生于青萍之末。征战的路程,逐渐勾勒。夏天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兰倾旖甚至都没空感觉热,偶尔闲下来也是脚步匆匆,能够好好休息的日子几乎没有。这日天有小雨,解了浮动的暑气,兰倾旖也偷了回懒,呆在府衙后院没出门。玉珑这两天忙着猴子似的攀山勘探地形测量数据,常常整日不见踪影,兰倾旖也习惯了,随她去。她若能从中寻到自己的意义,找到乐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她煮了壶茶,坐在檐下看半枯的残荷,嗅着细细的茶香,觉得这日子过得还不算糟糕。“几片残荷有什么好看的”手上一松,茶杯已被人拿走,她抬头,看见韦淮越正往自己嘴里灌,不由气乐了,“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我本来就不是外人。”韦淮越神色坦然理直气壮。兰倾旖默然,为他的厚脸皮无话可说。是不是他们这些玉堂金马的男人,都有厚脸皮这个特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那杯茶自己没喝过,不然不仅恶心了他,还暧昧尴尬。“今天怎么没出去这几天你一直忙的热火朝天的。”韦淮越很不满,看她的目光满是不敢苟同。兰倾旖翻了翻眼睛,“有什么好去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去了也帮不到什么忙,反而要让别人腾出精力来照顾我,那不是添乱吗”“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韦淮越毫不客气地道。兰倾旖愤怒地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咬牙道:“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你边去不准喝我的茶就没听你说过什么好话。”“你不是都习惯了吗”韦淮越不以为意。兰倾旖冷哼了声不理他,“我现在生气了不行吗”“行。”韦淮越从善如流,“我面前你自然可以使小性子。”兰倾旖怔了怔,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她抿紧双唇,忽然觉得烦躁,扔开茶杯站起身,“我有些累了,想去睡觉了,你自便。”“你又怎么了”韦淮越莫名其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苦笑,“你这又在发哪门子脾气”“你放手”兰倾旖用力挣开他的钳制,揉着发红的手腕,心情竟然平静下来,只有虽淡却无法忽视的怅然在心底萦绕不休,再开口神色淡定,语气中有种刻意的疏远,“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往后还是避避嫌吧”“避嫌”韦淮越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仿佛蜡烛燃烧冷却后的烛泪般,看似温软,实则冷硬。“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在意起这男女大防了”“以前不在乎,但现在我不得不在乎,毕竟我已经定亲了。”兰倾旖答得平静坦然。韦淮越忽然笑了,笑意冰冷地荡漾开去,衬着他硬朗的五官,更有种山雨欲来的阴沉和压力。“兰倾旖,你真当我是傻子,可以随你骗不成你要是真喜欢钟毓晟,早就准备嫁妆了,最起码你出京两个多月,也会给他写封信报个平安,可我从来没见到你理他,这说明什么你不喜欢的事,这天底下谁能逼迫你你们这桩婚事会成才叫稀奇,别说你不喜欢他,就算你喜欢他,只要你还没嫁人,就是自由身,我为什么不能追求”“你当然可以。但也要注意方式,最起码,保持距离,我可以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但我长宁侯府丢不起这个人”兰倾旖淡定道。“行”韦淮越咬了咬牙,冷笑如刀锋芒灼人,“我记住了,你放心”“嗯。”兰倾旖点点头,下颚的弧度绷得紧紧的。“你应下就好。”韦淮越冷笑,拂袖而去。“小姐”身后突然钻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发顶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乌光,玉珑眨动着灵动有神的眼睛盯着韦淮越远去的深蓝色背影,挤眉弄眼地看着她,满脸看好戏的兴致勃勃,“你变了耶”“嗯”兰倾旖斜睨着她,眼神询问。“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你这是故意的吧要和韦公子生分,用得着这么费劲你这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不成”“你话本子看多了吧还附体呢怎么不直接说魂飞魄散”兰倾旖没好气地讽刺。玉珑笑呵呵的也不生气,“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奇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整得自己跟个老古董似的,搞不好的还得以为你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在为自己的男人守节呢”兰倾旖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脑子里瞬间乱糟糟,她彻底冷下脸,“你给我边去”玉珑笑嘻嘻的也不以为意,耸耸肩乖乖地让开道路。兰倾旖擦着她的肩膀,头也不回一阵风似的进屋,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脚步略略有点慌乱。当然,心不在焉的玉珑是不会发现她的异常的。世界上有配得上自家小姐的人吗对于这个问题,玉珑小姑娘的回答永远是坚决的否定。第五十八章 想太多天阴无雨,清风送爽。一夜无梦的兰倾旖梳洗过后拉开门,就被从天而降递到面前的一大捧凌霄花拦住去路。她呆了呆,缓缓地抬头,正对上韦淮越熟悉的面容。韦淮越竭力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努力维持平静,但神色仍有几分不自然地将花捧到她面前,“送给你。”兰倾旖呆呆地转动眼珠,看了看面前的花,又呆呆地抬头看了看脸色微冷神情有几分别扭动作有些不自然的韦淮越,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仍在做梦。只是这梦,做得太真实了点。这样轻松浪漫的梦,她可是很少做的,嗯,这个梦多延长片刻也不错。韦淮越见这女人一幅“我没睡醒还在做梦”的呆滞茫然表情,心头大恨,也不知道在恨谁。他抿紧了唇,将花往前递了递:“送你的。”兰倾旖怔了半晌,这下终于确定自己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顿时兴味盎然。她眉开眼笑地接过花束,抚着柔软的花瓣,觉得心情也变得和花瓣一样柔软,她直视韦淮越的眼睛,笑意盈盈地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花了”对上她惊诧兴味的目光,韦淮越神色略显恼怒,又很快收敛,脸色虽然不怎么好看,态度却是十足十的诚恳。“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向你赔罪了。”啊兰倾旖明显怔住了。第一反应这是韦淮越会说的话吗不是吧这孩子是不是谁冒名顶替的第二反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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