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建起十里城墙。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目光清冷如玉石,坚定里生出凉意,“我还得快点找到她,万一她被人逼着嫁了,那我恐怕得哭死。”容闳叹了口气,觉得和主子做情敌,真心不是件容易的事。韦淮越,请,自求多福。闻人岚峥却已低头去看文书,仿佛完全没将刚才的遗憾沮丧放在心上,忽然扔开文书,脸色有些阴沉。“备马,我要立即进宫。”江上白浪滚滚风雨交加,渔家小舟左摇右摆宛若风中青叶,看似飘摇不定,实则悠然自在。船头摇橹的舟子迎着风雨唱着渔歌,歌声如一缕轻烟般飘散在风中。渡口边酒坊上空翠绿的酒旗迎风招展,被雨浸成了深绿。酒坊里三三两两的酒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着故夜家乡,言谈间透出和这个雨天一般的悠然自得。僻静角落里,兰倾旖倒了碗陈年花雕,就着酒家送上的醉鱼和熟牛肉,听着酒客们的闲谈,慢慢喝酒。这个天气虽然不适合远行,但确实是个能够让人放松的不错日子。这座城规模不大不小却热闹繁华,即使是雨天,街道上也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来来往往的人占据了大街小巷,路边摊贩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吆喝声此起彼伏,活泼如乡间小曲。这家酒坊不大,但十分整洁,酒香浓郁醇厚,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粗瓷大碗里酒液清冽,她端着碗,边喝边看。看人。看西北角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单人独酌,桌子上那坛酒,兰倾旖这个千杯不醉的酒坛子,只一闻味道就知道,是烈酒烧刀子。真把她惊得眼眸都大了一圈。这才多大的娃,就敢独自喝这种烧酒,泡酒坛子里长大的吗心里好奇,她对这小姑娘倒是多看了几眼。一看之下,眉头微微一蹙。这孩子,是哪家的她身上穿的衣服看似不显眼,不过兰倾旖可是识货的。刚刚这小姑娘进门时她没注意,可此刻逆光显出的那暗隐的淡白色光晕,那淡淡的白光连绵如烟雾流动,优雅魅人。兰倾旖立马就想到了这衣料的来历黎国皇锦烟华锦,十金一寸,民间禁止流通。皇族以外的人想得到,只能通过御赐。再看那女孩,举止大方,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不可能是普通人,就算是世家,那也是顶级世家才有的底蕴。可她这个年纪,怎么会独自出门再说,黎国贵族跑到云国来干嘛酒坊里注意上闻人楚楚的显然不止她一个,当事人却不知是没察觉还是不在乎,径直喝酒。喝酒这事,闻人楚楚其实想过很久,只不过以往温九箫在身边,对她看得严,她也只能过把干瘾心里想想,难得这次独自出门,自然要完成这个夙愿。她迫不及待地倒酒,酒液清流般拉开,银光闪烁如瀑布,酒香弥漫,她似有醉意。粗瓷大碗做工粗糙,表面也不算平整,正摩挲着皮肤,她捧着酒碗,有点犹豫。是仰头直接一口干呢还是一点一点慢慢喝前者很豪迈很爷们,可就是容易呛到;后者虽然不会呛到,可太秀气,不过瘾。她捧着酒碗神色忧郁左右为难,眼珠骨碌碌直转。兰倾旖在那边看着有趣,连自己的酒都不喝了,不错眼珠地瞧着。闻人楚楚压根没把旁人的打量当回事,她虽然不像她师父和兄长那样眼界高得视天下人如牛马,但不相干的人在她眼中也就是人肉布景。她很豪迈地仰头,想学个正经爷们似的一口干兰倾旖饶有兴趣地换了个姿势,单手托住下巴,等。果然,下一刻小姑娘扔开酒碗,啪的一声碎瓷酒液乱飞,她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动作利索得像被什么玩意狠狠地咬了一口。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夸张点。兰倾旖换了只手托下巴,看。闻人楚楚不断跳脚,辣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吐舌头,摇着手当扇子不停地给舌头扇风,嘶嘶地大口吸气。兰倾旖顿时想到了夏天拼命寻凉快的狗狗。她觉得好玩,其他人也觉得好玩,小孩子,又是个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想逗逗她的比比皆是。“哟,小姑娘是不会喝酒吧这么个年纪,你家大人怎么放心你独自出来喝这种烈酒”旁桌的酒客笑眯眯问。闻人楚楚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大了,仔细瞅了眼发话的酒客,眼珠滴溜溜转动,笑得倍儿甜,“谢谢大叔的关心,我家就在附近,家里有人跟着的。”这话可没假,不过那些人被我甩了就不用说了。扯淡兰倾旖心中毫不客气地反驳小姑娘的满嘴谎言,你家在黎国,离这里远着呢怎么可能就在附近酒客上下打量着闻人楚楚,摇摇头,“那你家大人也太不上心了,到现在都不跟上来也就罢了,平日里怎么不教着你,这种烧刀子别说你这么个小孩子,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酒量若是不好,都轻易不喝的,这酒喝多了可不是好事,一般也就是那些做苦力的爱喝,或者冬天太冷驱寒喝喝的。”又狐疑地瞅她一眼,“小姑娘,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闻人楚楚咂嘴,心想这人真犀利啊不过这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不然出事了怎么办“哪能啊”她笑得天真无邪,任谁看了都觉得甜到心里,觉得这小姑娘说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我才这么小,就是有那个心,也不可能办到啊”酒客想想也是,笑了笑也就扔开不放在心上。兰倾旖目光掠过店门口一角,那里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聚在一处头碰头议论着什么。她右手中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唇角笑意微冷。酒客们逗逗小女孩也就扔到一边各喝各的酒,三三两两说笑聊天,酒坊里气氛安宁。雨下了大半个时辰渐渐停了,酒坊里的客人也纷纷结账离开。兰倾旖其实早吃完了,见闻人楚楚始终没走,她也不走,在原地等着她何时喝好了离开。闻人楚楚被烧刀子辣得眼泪汪汪后,瞬间对酒坊没有爱了。这酒坊里的酒,真是太太太难喝了,比起师父的青叶兰生醉颜红之流,完全是天壤之别。师父的酒不说都是甜的吧,至少喝的进去,味道也不差,瞧瞧这酒坊里的酒,这都是人喝的吗又苦又辣,怎么喝的下去她咬牙切齿,把天底下所有的酒坊都记恨上了。草草地吃了点菜,她结账走人。别以为小公主出身皇室,就是不知人间疾苦随便乱花钱的。人家秉承良好教导,历练底层生活,深知百姓疾苦,最起码乱花钱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开玩笑,此去师叔家里千里迢迢,出门在外的,衣食住行哪样不需要银子她若大手大脚的,还没到目的地就把银子花光了,难道一路乞讨前去或者抢劫前者她干不出来,而且这事要是让她师父知道了,她还不得被踹出师门后者她干得出来,可她要真这么做了,就得做好不要右手并坐轮椅的准备被她娘罚抄写宫规女戒跪宗庙。她给了枚金叶子,一句“找钱”让老板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老板数着碎银子递给她的时候,表情惨痛如丧考妣。兰倾旖趴在桌上咬着袖子笑得直打跌,活像得了羊癫疯。出了门,闻人楚楚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这一路上都是走段路就换个车夫,至于这段路具体走多远看心情。总之她不会让某个车夫送她直达目的地要这么做了她就是猪。前一个车夫在送她到了酒坊就走了,眼下她只好暂时步行,到街上找车夫雇马车。雨后空气清新,弥漫着清凉的气息,树叶上仍在滴水,显得苍翠可爱。行人不多,她走了没多远见到柳树下拴着匹马。毛色纯黑,偏偏额前一撮毛雪白,鬃毛飞扬,四蹄稳健,神骏非凡,双眸炯炯有神,充满桀骜的野性。就算是闻人楚楚这个半吊子,也能认出来这是匹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充作贡品也够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座城虽算不上穷乡僻壤,可也不是什么名城,就算是富家公子赏花踏青也不会来这里,这马的主人是谁什么来头用得起这种好马心头的疑问和探寻的目光都是一掠而过,她继续走自己的路,却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去路。第十五章 劫色与偷马拦路的是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七八个人团团围住去路,厚实的身板挡了个密不透风。光身高就给人无限压迫。闻人楚楚看着头顶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暗暗咽了口口水,气势先矮了一截。看起来好像难以善了的样子。怎么办腰带里、袖囊里、衣领里身上小玩意不少,不怕,不就是长得高了点,身板壮了点吗智取就是。“你们想干嘛”她瞪大眼睛,语气严厉。“哟,小姑娘倒是胆子大。”为首的汉子笑的猥琐,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明显不怀好意。闻人楚楚皱了皱眉。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跟着温九箫天南地北的没少到处溜达,见过的三教九流也不在少数,见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她这个年纪,对于有些事虽不大明白,但多多少少也有了几分朦胧的意识,当下心里就觉得一阵犯恶心。“小姑娘,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这细皮嫩肉的,只怕”身旁有汉子笑得流里流气的。闻人楚楚顿觉胃里直冒酸水,恶心得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真是猥琐无耻“你们谁也敢拦我的路瞎了你们的眼”“还是个脾气硬的”领头汉子哈哈直笑,眼神阴沉沉的,表情透着几分阴森,“放心,小妹妹,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步步逼近,神情让人想不想歪都难。闻人楚楚虽有些胆怯,却依然站的笔直,师父和哥哥都说过,实力上若赢不了,气场绝对不能输。“不要来招惹我,你们付不起代价”小公主的声音冷得如冰窟窿,这是她难得发善心的警告。“小妹妹是迷路了吗别怕,我们带你回家,好不好”闻人楚楚气得七窍生烟,却忽然笑了,笑意那么微微一荡,袖中软鞭呼啸而出,“哪里的茅坑臭,你哪里呆着去能和我说话都是你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她的语气霸道而嚣张,鞭子照着对方的脸狠狠抽去,下手毫不留情。领头的一怔,猝不及防下鞭子挨实了,脸上顿时开了血花,一摸满手满脸的血,他呆了呆,随即狠狠地扑了上来。“没事找死兄弟们,上,抓住了人人有份”闻人楚楚身子后退,手上却没留情,也不管什么要害,鞭子抽出去打到哪里是哪里,暂时逼退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甩手就撒了把石灰粉出去,专门对着他们的眼睛撒。一股白雾腾开,都冲到他们眼睛里,一群人惨叫不绝,前面的捂住眼睛蹲下,后面的两个也不住揉眼睛,暂时顾不上其他。满头满脸的白灰,把他们迷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叫嚣声不绝。闻人楚楚毫不犹豫又是一把石灰粉,对着那还站着的几个,也不看结果,撒出去了立即转身,直奔那匹马而去。还等什么跑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匹马很有灵性,不是主人根本不让靠近,见闻人楚楚跑近,撅起蹄子不住踢腾跳跃,要不是被拴在了树上,估计早就踢人了,踢不了也得跑开。闻人楚楚大急,这可是逃命的时刻,马儿马儿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不懂骑术不错的小公主急着逃命,却遇到不合作的马,当下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上马时刀光一闪,把马的系绳割断,可被陌生人驾驭的马儿,自然没那么合作,她刚刚坐上马背,马身一耸,险些把她摔下马。闻人楚楚气急败坏,匕首对准了马脖子,语气阴森森的。“老实点快跑不然就捅破你的喉咙”凶厉冰冷的声音,寒光闪闪的匕首。动物多半通灵,常和人类相伴的尤其如此,那马似也感觉到了威胁,一声嘶叫被捂回肚子里,将要扬起的前蹄,砰一下落下,砸到地面灰尘四散。安全了。小公主以闪电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