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刚才人流的逃跑方向,推测出了庇护所的存在。“大概是跑出城外了吧。”覃老道。“为什么”如果是逃命的话逃出城外不能说是一个明智之举。“刚才不是说了么,那对夫妇是城主的父母,这也是合理推断,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这时代的城区避难所,从来都不是为了保护那些群众。”“诱饵,挡箭牌么。”周在易明白了覃老的意思,立刻判断往最近的城门方向跑。而还没等他走出院子,就惊讶地看见刘秦南就在院子前拐角的不远处扶墙喘气,一看就是又跑回来了的样子。周在易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才又跑回来了,走过去道:“我在这里。”老则是有点疑惑为什么在这么近的地方都没发现对方的存在,但是见周在易没什么怀疑也没发声。“你在这里啊,现在城里危险了,快跟我走。”刘秦南看见周在易似乎也有点惊讶,但马上就拉着对方的手往城门方向跑。“郭叔跟郭阿姨呢”周在易低头看着对方的手,忽然问道。“他们先走一步了,我担心你所以又回来找了。”刘秦南解释道。“这样么。”周在易眯眼道,眼底暗色汹涌。直到跑到城门口,一路上都没碰到魔修之人,也是幸运这里离魔修入侵的城门有点远,魔修还没来到。出城门后,直往一个山林上跑,跑进深林,惊走一些鸟兽。“怎么了”刘秦南回头问道,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时候停下。周在易后退几步,低着头,眼神深沉,盯着刘秦南看了半响,冷道:“你是谁。”“嗯我就是我啊。”刘秦南不解道。“你觉得他会这样离开还是你觉得我发现不了你身上的血腥味。”周在易沉声道,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下几度,脚下枝叶跟着结冰冒冷气。“我以为你分别不出来呢。”那人笑道,丝毫不再伪装自己的身份,眼里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情绪感情。周在易脸色刷黑,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顶着他的身体。”那人无所谓道:“等等我想想你是怎么知道的吧,血腥味我是没注意到所以也没办法,但也可以辩解那是别人的血,所以后面那个理由无关紧要,至于前面那个,我认为他来找你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到底是哪里错了”云间几朵阳光露出,略暗的早晨树林里多出几分光照,而空气却愈加冰冷。“他不会逃。”周在易道。“哦”那人笑着走近几步,眯眼道:“你很熟悉他,那你还记得我吗”这是幻境,不一定真实,这点周在易再清楚不过,那个囚禁了自己一年之久让自己受尽痛苦的犯人就在自己面前,却因为顶着他的脸让自己恨意消半,竟生不出报复的念头。凭什么周在易半响沉默,脸色阴沉难看,恨不得把那人直接杀了。“嗯”那人疑惑道:“没道理呀,你一定记得我对么,好歹也是一年时间,你还不至于忘记我吧”周在易:“”“你长大了,看样子是过了十年差不多的时间吧,他把你照顾的很好,我得感谢他,但我很伤心,你看起来不那么恨我了,这样我的苦心是不是白费了”那人在一旁喋喋不休,似乎想象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道:“对,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恨我的,即便时间过去多少,时间那种东西绝不会淡去我给你留下的回忆,是,你不会,你应该始终怀疑他,他人是黑洞啊,你是永远不会理解的,你判断不出来,你看不出,人怎么可能有证据证明对方是同一物,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他其实是同一个人啊。”“你到底是谁。”周在易直接被激怒,单手掐住对方脖颈,理智却压住他自己不能太用力。“我是谁你想问什么,你以为你有这个判断他人的能力你跟我一样,所以我爱你啊,我们如此相近而相像,我们同出一物,不就该互相喜欢吗”那人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痛苦,反倒为与对方的肌肤相近而兴奋。他清楚周在易会为这说辞发怒,因为他同样最厌恶解析自己的存在。“你这是找死。”周在易瞳色愈加深沉,右手却忍不住颤抖。“哈哈哈,你下不了手,你居然会犹豫这个身体现在不能使用灵力还真是不方便,虽然被你这样对待我也不怎么”对方手劲加重,即便是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那人却因为这境地更加兴奋,恨不得对方就这样把自己杀了。“这是幻境。”周在易忽然松开手,低着头。“咳咳,你,说,咳咳,幻境”那人猝不及防被松开,站了几步才站稳。“你是假的。”周在易没有看向对方,只低声道。“假的,不,我怎么可能是假的,我那么爱你,我就在你面前啊。”那人越显疯狂,脸色难看。“你是假的,因为你也不知道你是谁。”周在易直视着那人,似乎是要看透到对方神魂深处的所在。那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瞪大眼睛道:“你”“算了吧,他不会像你这般狼狈。”周在易直直走近,把那人逼到巨木前。“你到底”那人眼里第一次闪过疑惑。“消失吧。”周在易最后可能还想碰到对方,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幻境的碎裂却只用得着一瞬间。“欢迎你,年轻的修士。”一个黑瘦的驼背老人站在殿堂前,眼底混浊沧桑,身穿黑色僧服,若有若无的可怕气场将其存在感扩大到最大。、僧人“你会下棋吗”僧人如是道。“不会。”周在易警惕地盯着对方,那僧人身上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僧人从阴暗处走出来,混浊的眼底暗光掠过,道:“那下棋吧。”“你想挑战简单的,一般的,还是困难的。”他又道。“困难。”周在易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僧人表现得略微惊讶,问道:“嗯你不会下棋,却挑战最难的,何解”“都一样。”“为何说都一样。”僧人又问。“你不会让对手赢。”“哈哈哈,有趣的小孩。”当然,太有趣也不好。僧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刚刚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孩来挑战,他选了中等的,是谓谨慎。”“没用。”这说的言简意赅。“他本是必输之局,可惜本人没看出来,最后是一个女孩拉出了平局,也算幸运。”僧人侃侃而谈,表情带笑,像街头任何一个喜欢谈往事的老人。“小鬼,这人不好搞。”覃老在意识海突然发话。僧人眼色一沉,警告道:“这位覃姓老人,局开了后可不要多说。”“啧,果然能看出老夫的存在么。”覃老不爽道。“你是什么人。”能发现覃老的存在,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周在易下意识地多了几分警惕。“枯山的普通僧人,爱好下棋,如此。”僧人道。话语刚落,周在易面前就随着出现一桌棋盘,朝向他的是黑子,反之是白字,棋局已然定型,是谓残局。“开始吧。”周在易道。“开始之前,有一问,知道天下有多少种契约吗”为什么要问这个,刘秦南只告诉自己这僧人的存在,而对棋局只用一言置评,说是一定会过,不用担心,而这一问多少有点突兀,想了想,道:“不知道。”“契约的存在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第一个想到的人本意是要偷天。”“天道么。”周在易若有所思。“是,那是天道的力量,那人抽离天道,通过某些手段甚至做成了卷轴,人人都能用,也是厉害。”僧人对此久远的事情仿佛是历历在目,语气里甚至是怀念。听着,周在易皱眉道:“你想说什么。”又是这样,一个一个,以为说的好像很懂自己,好像早就摸透了一切,刘秦南也是如此,下次见面必须要跟他把话问明白,自己若是不问,他怕是连自己想知道都不知道,周在易脸色阴沉。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向别人问出真相的念头。“无事,只是好奇一问。”僧人干枯的脸上拉出一个诡异的笑颜,看起来有点恐怖。好奇自己身上又不存在什么值得被好奇跟契约有关的事,这僧人看似没在开玩笑,周在易眼里闪过几丝疑惑。僧人不再提此事,只是挥手放出灵力写就的字句,道:“这规则,你可看懂了”“不是一般的棋局。”这游戏规则跟他之前略有听说的确实不一样,各自分黑白两方各自一步博弈才是,这个是一次两步。“一般的就一般了。”僧人了然道。“开始吧。”周在易观察了许久,并未看出这棋局有什么特殊。一个时辰过后。“你赢了。”僧人放下棋子,坦然道。“”说是很难,但是确实没有什么所谓的波澜,跟刘秦南说的算是丝毫不差,但是搞不懂的东西就是一个,周在易就是赢了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等等,你赢了这棋局是可以出去,但如果你能回答老夫一个问题,老夫就将一个秘宝送与你,如何”“说问题。”“这是一个故事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要塞,如果失去这个要塞的话国家一定将亡,一个守城将军,姑且叫他郭将军,城里粮草将绝,国内的后勤等不到,而外邦已经兵临城下很久了,这时候放在郭将军面前的有几个选择,一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着饿死,二是选择一个修罗之路,想尽方法熬到援军,而方法,只有一个是可以想象的,简单说的话就是吃人,吃老弱病残,以来保持军队战斗力。”“这位将军那一天走回自己家,把他妻子杀了,分与诸位将士吃食,而这当然不能解局,两位他的副将也杀了他们自己的妻子,再然后就是杀人吃人了,终于他们等到了援军,击溃敌军,保护了国家。”“而与此同时,对这位将军的处置问题被放上了朝堂,吃人救国放弃等死大臣们开始了激烈的辩论,后来的辩论结果是那位将军没被判罪,以此了之。”“至此,老夫的问题是,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这位将军当是受罚还是不受罚呢”第一问才是真正的问题。第二个只是平常人会趋向回答的问题,这是一个提醒,虽然没有什么必要。这问题很玄乎,僧人既没有告诉对方该往哪方面回答,也没有限制任何的范围,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局面,他的口气却像个在闲谈故事的无聊老人,昏暗阴冷的地洞之内,气氛亦没有丝毫的紧张。没有任何偏向趋向,又没有任何限制和范围的问题,不具有如何的目的性。这是玄问。面无表情地听完故事,周在易抬眼盯着僧人,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道:“这不过是一般情境之下发生的一般事件,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这番话,居然是把这故事当做发生了无处次且还在发生着的一般事件看了,杀妻吃人报国杀敌忠君,无论哪个都是应该关注的点,无论从罪与功还是人与非人上谈都相当的正常,而周在易的话意味的是,这些的东西都不值一提。僧人眼神微变,问道:“他们吃人,何解”“吃人,是谓那些将士们么,那位郭将军是如何想到这个,人可不是天生就会想到这个,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之中,那么可以想象的是,有没有人向郭将军提议了这个做法,是他的两位副将,或是他的士兵,再或者是那些民众,还有可能,是他妻子自己。”“这故事里面尚有很多可能性么”“结果说明不了目的,更何况偶然的事件更容易影响结果。”周在易说的这里的时候眼神黯了下,表情微变,再道:“假如是这样,副将当中有人跟挑拨郭将军与他夫人之间的关系,又教唆郭将军,这时候如果郭将军意外杀害了妇人,很可能就会以吃人作为一个逃避罪恶感的理由,当然,也或许他什么也没感觉到,而想到了这样的方法,故事里有提到两位副将也杀害了自己的妻子,这时也有可能郭将军其实还没想到太多,而正要反悔,那副将这么做,很可能是他自己的计谋,至于目的,多的是可能的。”“哦你这么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说将军他或许在这件事上更是随波逐流了的么。”僧人眼神略空洞,话语里面听不出什么。“郭将军身边的亲近的人,足以成为影响他行为的原因。”话峰怎么转都会回到郭将军身上,这僧人到底是对此人有何执念,周在易沉默了半响,又道:“如若是他自己想的,并且是思考过的,跟夫人商量过的,夫人也自愿的,而后来被杀害的人也是或多或少自知此城被破后的处境的,副将们也是咬牙默认的,如果说这后来的局面都是他们所有人共同造成的,也未必不可能不是么。”“自愿为何觉得有人会自愿遭遇此等命运,他们不过是一般百姓,既没有得到过国家的丝毫恩惠,如何会为守城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呢。”僧人依旧面无表情。见过,那些孩子就是这样,就是如此残暴的命运都能笑着踏进去周在易眼里忍不住闪过几丝仇恨,压抑道:“如果是这样的情境的话。”“这罪过又该由谁来承担呢。”僧人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