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和你争。这些年你的委屈,全是自作自受。”沐文含像疯了一般的大叫,喊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本宫为什么要告诉本宫这些本宫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她如魔怔了一般,抓住楚嫣悦的肩膀,吼道:“说说你是爱着皇上的说你是想本宫死不瞑目才这样说的说你是爱着皇上的说啊你说啊”净月见状连忙拉开沐文含,替楚嫣悦整理好衣装。楚嫣悦看了一眼发狂的皇后,对净月吩咐道:“走吧。”说罢便带着净月离开了,留下几个小丫鬟替皇后打理死前衣装。沐文含想起初嫁那日,她十里红妆嫁入东宫。南御鸿掀开她的盖头,递上一盘点心,道:“太子妃的礼制繁多,辛苦你了。我让他们备了些夜里好消化的点心,吃点吧。”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眉宇清明,不怒自威,一派帝王之相。她心欢喜,感恩命运所怜,将她配与如此卓尔不凡的男子。自那一夜,她的视线,便再未离开过他。纵使皇后之位有着那许多不为人知的辛苦与为难,她也甘之如饴,因为她是他的妻子。直到后来,楚嫣悦入宫。南御鸿在昭阳殿初见楚嫣悦之时,便赞了一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当时楚嫣悦莞尔一笑,南御鸿便一连召寝她四夜,后直接册封贵妃,赐封号端嘉,居未央宫主殿。自南楚开朝,还从未有过两字封号的贵妃,更无人有幸入主未央宫。楚嫣悦是第一位。沐文含将金册交到楚嫣悦手中时,她妒,她怨,她恨,可她只能忍。她是皇后,是天下最不能妒的女人。从那日起,她便处处刁难楚嫣悦,连带着整个未央宫都不受她待见。她本该是天下最大度的女人,却因爱生恨,成了天下最斤斤计较的女人。记得那一次,她设计滑掉了楚嫣悦的第一个孩子,然后让一个低位的妃嫔顶了罪。大约是这事真正惹怒了楚嫣悦,让一直百般隐忍的她狠狠地落了沐文含的面子。那夜,南御鸿点了沐文含侍寝。沐文含在养安殿偏殿沐浴焚香,满心欢喜地等着见到她的夫君。不料,待她走至内殿的纱帘外时,被姜海拦下。姜海向她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刚进去,说有要事向皇上禀报。皇上命奴才转告皇后娘娘,让您在此稍等片刻。”沐文含心生凉意,为了一个妃嫔的事情,竟让国母在帘外等候,但明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满,安安静静地站在纱帘外听着里面楚嫣悦与南御鸿谈话。她听到南御鸿道:“快起来,地上凉。什么重要的事竟也劳爱妃漏夜前来”那声音温柔似水,充斥着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满满的怜惜。楚嫣悦的声音亦是千娇百媚。她道:“悦儿有顶顶重要的事要同阿笙讲。”沐文含心惊,子笙是南御鸿的字,她身为皇后都不能轻易相唤,楚嫣悦竟唤得这般亲昵。皇上,你究竟是有多喜欢她,才会允许她这般放肆。后来,南御鸿问起楚嫣悦有何事,楚嫣悦道:“悦儿自小产后便一直未侍奉过阿笙,今日太医告诉悦儿,说悦儿的身子已经可以承宠了。悦儿心喜,这便赶来见阿笙了。阿笙可唤了旁人侍寝”让沐文含更心寒的是,南御鸿回答道:“朕今夜没有点旁人。”南御鸿让她在纱帘外等着,沐文含不敢擅自离开,何况,她也不愿半夜被送回凤仪宫。如此,便在内殿外站了一夜。听着南御鸿与楚嫣悦在龙床上嬉闹夜话,沐文含苦笑着,在心中念道:“皇上,同是侍寝,为何她就能得你百般温柔,而臣妾,承宠之后便再得不到您只言片语。从前臣妾以为,您本性如此,不愿多言,如今看来,只是不愿与臣妾多言罢了。”沐文含拿起匕首,轻轻擦拭着,自语道:“皇上,不是臣妾背叛了您,是您逼着臣妾反啊您不为我们的孩儿考虑,臣妾却不行。若能为弘儿的帝王霸业争得一线生机,臣妾死不足惜。”说罢,割腕自尽。我愿与君绝,碧落黄泉,不复相见。、附传:山河万里不如你倾容皇后的葬礼结束之后,众人散去,唯有楚茉瑶还守在碑前。楚茉瑶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将纸包中的黄土亲手洒在楚云卿的墓前,道:“云城回不来,托我将这极北之土送给你。他说,多亏使者言语得当,南楚与北虞的关系已然缓和得多,这北境的土,亦没有沾上血色。他知道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从未后悔过,所以他愿意替你继续守护这片疆土。”楚茉瑶抚摸着墓碑上的字,道:“璃儿,你殚精竭虑了一生,可累我每次看着你思前虑后,以身犯险,都觉得无比心痛。你只是个姑娘,即便比旁人聪慧了些,也终究是个姑娘,会心痛,会难过,会需要人照顾,会害怕孤单的姑娘。”楚茉瑶为楚云卿难过着,其实也为自己难过着。她靠在墓碑上,疲惫地道:“所有人都说你不该如此英年早逝,但我却觉得,你早早解脱了。我遁入空门,青丝可剃,情思难断。不过我不怨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楚家,为了皇上。你这一生,甚少有什么事,是为自己做的。”静默了许久,楚茉瑶悠悠道出一句:“我只是有些想他”南景朝一直未离开,站在不远处看着楚茉瑶在楚云卿的墓前自言自语。他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这个真性情的姑娘,没有京城女子的浮华傲气,也没有乡野女子的粗鄙无知。她怯懦却善良,自卑却温和,不似楚云卿那般耀眼,却如姜茶一般暖人心脾。南景朝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娶一个平凡女子为妻,所以他初遇楚茉瑶时,不知道有多感谢楚夫人从清州带回了这样一个养女。楚茉瑶满足了他对未来妻子的所有要求:朴实、单纯、不爱浮华、忍得平静、身份贵重,还有,对他情根深种他当时只是讨厌被安排,一气之下拒绝了南景乾为他赐婚的旨意。只是没想到,楚茉瑶如此刚烈,竟落发出家。闻此消息,他便知晓自己这一生纵使潇洒坦荡,却也有了一个不敢见的人,一个不敢涉足的地方。如今他,好后悔。上天难得赐予他一个完美的妻子,还为他一手促成了所有的事。他却为了可笑的自由,反而被心所禁锢,永难挣脱。他曾经想过,离开京城,去看那山河壮阔,去遗忘这段错误。但是他走得越远就越想念,看得越多就越遗憾,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他看到楚茉瑶的那一刻,心,瞬间归了位。南景朝正在出神,楚茉瑶却突然起身回头,他未来得及躲,正好撞入楚茉瑶的眼中。楚茉瑶愣了一愣,随即行了一个佛家的礼,道:“贫尼看施主的眼神,似有困惑之相。出家人有好生之德,贫尼便多嘴一句。施主需知,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施主既向往天地自由,便放下俗世情感,心中困惑自解。”言罢,微鞠一躬,转身离去。南景朝突然上前从背后抱住她,道:“可是本王放不下,你既要开解本王,便教教本王如何放下”楚茉瑶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挣不开,遂道:“施主这是做什么”南景朝抱得更紧了些,道:“本王曾经踏遍万里山河,看遍生死别离,最后发现,山河万里不如你。”三日后,楚茉瑶还俗,与南景乾相约共往竹屋后山赏日落。“瑶瑶,我以万里山河风光为聘,换你陪我浪迹天涯共赏日升月落、潮涨汐平,你可愿意”“这天下又不属于你,你如何以万里山河为聘”“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确非我所有,但大漠孤烟直,月上柳梢头皆可为我所赏。我愿与卿天涯海角,生死相依,看红尘万里,不带一丝烟火去。”“好一句看红尘万里,不带一丝烟火去。祁王殿下果真与那些俗世王爷不同。”“瑶瑶又何尝与那些俗世闺秀相似”“所以我们注定要相守一生,永不分离。”“瑶瑶。”“嗯”“把头发蓄起来吧。”“怎么你嫌弃”“额,当然嫌弃啊”“我不嫁了”“别,我说着玩的。”纵世间有百媚千红,唯一人是你情之所钟。、附传:淡妆浓抹总相宜拿到楚云卿给的地址后,沐绍贤便向皇上告病休养,秘密出城去寻苏筱。他策马狂奔,想着再见时一定要告诉她,他爱她,十分爱她。但是,真正再见时,他却说不出口了。沐绍贤站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村屋外,透过栅栏看到苏筱一身布衣,正与一个上身的庄稼汉交谈。她脸上的笑容,明媚而温暖,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他正要推开那扇木门,却碰巧看到苏筱用手帕替那个庄稼汉拭去汗珠。那个庄稼汉样貌普通,举止粗陋,但他和苏筱站在一起,却像一对真正的夫妻。苏筱笑意浅浅,将一碗凉茶递到那庄稼汉手中,比在国公府中穿着华贵的衣装时更像一个妻子。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推开这扇门。这才是苏筱想要的生活吧,有一个小园子,每天自己下厨,自己修剪花圃,自己洗衣,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以死为代价,换来如今的生活。他真的要推开这扇门吗他为难了她那么多年,如今还要继续为难她吗“绍,绍贤,你怎么会在这里”未等沐绍贤作出决定,苏筱便已经发现了站在门外的他,并出声询问。那个庄稼汉见此便连忙打开了门,道:“是阿娇的朋友吗快请进来吧。”说罢亲切地将沐绍贤迎进来。“阿娇已经这么亲昵的称呼了吗”沐绍贤如此想。苏筱愣了一会,同那个庄稼汉讲了一声后,便请沐绍贤单独到后院叙话。沐绍贤问道:“阿娇,你怨我吗”苏筱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曾怨过。”沐绍贤有些意外,问道:“我曾经那样对你,你却不怨吗”苏筱低下头,浅笑了一声,道:“看来我说过的话,你真的从未上过心。”沐绍贤有些不知所云。苏筱继续道:“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勇者无惧,智者无惑,诚者有信,仁者无敌。这是父亲的教导,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听到这样的答案,沐绍贤有些失望,像是没有听到期望中的答案。但是,又想不出期望中的答案是什么。苏筱微微一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爱你,所以无法让自己怨你。”听到这个答案,沐绍贤发现自己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发现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这才是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沐绍贤想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想问她跟那个庄稼汉是什么关系,想问她对未来的打算,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苏筱看到沐绍贤的眼神,笑着道:“阿牛哥只是个普通的农夫,他的妻子发现我晕倒在这里,才收留我住在这里。我本来打算过几日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不再叨扰阿牛哥夫妻俩。”沐绍贤低下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来面对苏筱,低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问你什么”苏筱从怀中取出一条折叠地很细致的手帕,将沐绍贤因急于寻她而流下的汗珠拭净,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最能体察你的心意的人。”因为是妻子,所以最能体察他的心意,所以知晓他过往的种种,所以从来不会埋怨。这个答案深深的叩击了沐绍贤的心,让他不禁问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苏筱打断了他,回答道:“夫君,你的所有心意,我都能明白。你从前的那些,我也都能理解。所以,只要你还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便不会再离开。”闻言,沐绍贤将苏筱紧紧地拥进怀里。往后的日子里,他不会再放开她了。、附传:此生再遇倾城色某日清晨,楚越淼起身的时候,发现沐文君不在身边,问起身边的丫鬟道:“夫人去了哪里”丫鬟回答道:“夫人一大清早就出门了,没说去哪里,也没许奴婢跟着。”楚越淼想了想日子,道:“本将知道夫人去哪了,备马。”丫鬟应声去安排。楚越淼策马一路来到楚越焱的墓前,发现沐文君正跪在楚越焱的墓前上香。“对不起,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还帮当时已经怀了城儿的我解了困境。璃儿也确实可怜,因为我们这一辈的恩怨,让她苦了许多年。”沐文君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过往的事,楚越淼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两个时辰后,沐文君起身,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一转身发现楚越淼一直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断断续续地道:“阿淼,我不是”楚越淼上前几步,打断沐文君的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大哥照顾了你那么多年,总是有些情谊在的。我也很感激大哥当年救下了城儿,保住了我们唯一的孩子。自从你住进将军府,你就从未提过大哥,也未向大哥祭拜上香。我知道你是怕我介意,我真的很感动,也很心疼。文君,大哥从未亏待过城儿,还将我当年在他耳边念叨的那些兵法悉数教给了城儿。我们欠着大哥的,也欠着卿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