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云卿拦下。楚云卿替他解惑道:“狗急跳墙。如今援兵虽然已到,但都是些未经训练的百姓,战力无法与曜日军相较。清州之战,还需再细细谋划。”夺下儋州城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到皇宫之时,举朝欢庆。南景乾盯着随军报一起送来的手帕出神,自语道:“卿儿辛苦了。”胡文演问道:“皇上,皇后娘娘八百里加急送一个无字无绣的手帕是什么意思啊”南景乾笑着道:“你当然不明白,这是一首诗:不写情诗不写词,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着意反复看,横也丝来竖也丝。”、生无常兮死无双楚云卿命韩恕将未经训练的民兵编入承乾军并加以简单训练了几日。韩恕进入楚云卿的军帐,将新编的名册交给她,问道:“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楚云卿看着清州的地形图,道:“下一步不能有计划了。”韩恕不明白,问道:“不能有计划什么意思”楚云卿解释道:“鼎月国骠骑将军是一个真正凭力量浴血沙场的人,若是真正惹怒他,必定会迎来曜日军的强攻。我们的战力完全不足以抵抗。所以我即便有一肚子的诡计,也不能随便使。”韩恕道:“兵不厌诈,那愣头将军智不如人,有什么可怒的”楚云卿摇摇头,道:“我这些,都是小把戏。若说排兵布阵之法,我真是一窍不通。”韩恕有些讶异,问道:“你不会兵法还这么大胆的来赴战场”楚云卿无奈地笑了笑,道:“没办法,我夫君的江山安危,我不愿交到别人手中。”韩恕叹了口气,实在无法理解,只好转移话题道:“所以你是在等北虞的援军”楚云卿点点头,道:“皇上来信,说安宸公主已然出嫁,北虞也已经派兵来媛。北虞的军队战力比鼎月和南楚都强,我们只要撑到他们来援就可以。”韩恕算算日程,道:“算日子,鼎月的新的粮草应该快送到了。北虞援军多久能到我们撑得到吗”楚云卿拍拍韩恕的肩膀道:“无论如何都要撑到”翌日,曜日军士气大振,鸣鼓袭城。楚云卿和韩恕站在儋州南城门之上,二十万承乾军在城门外严阵以待,十万雄叱军在城门后掩护。楚云卿吩咐道:“两军交战,士气最重要,所以鸣鼓之声不可断,不可衰。”韩恕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亲自擂鼓。”楚云卿站在城门上,看着城外流血遍地,心中默念道:“快点快点一定要赶上,援军一定要在儋州城破之前赶到。”她看着韩恕大汗淋漓但手中的鼓声却一声比一声响,看着许多她熟悉的面孔倒在曜日军的剑下,看着她幼年生活过的土地上堆满了尸体,看着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但她却无能为力。她不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也不是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她的智计可以利用人心扭转局势,却不能在这样血淋淋的战场上保住南楚将士的性命。一个满身染血的领将冲上城门,道:“楚相,我们恐怕顶不住了,让雄叱军掩护您先走吧。”楚云卿对站在自己身旁待命的雄叱军领将道:“你带领一半雄叱军绕远道从后夹击,将曜日军的兵力分散开。”雄叱军将领离开后,楚云卿拔出长剑,吼道:“承乾军听令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儋州城”所有承乾军的士兵都高声回应道:“是”楚云卿听着兵戈和战鼓的声音,想起她对南景乾的那句承诺:“微臣到南境之时,便是鼎月兵马寸步难进之日。”她不能让鼎月的兵马再前进一步念此,楚云卿提剑从城门上用轻功一跃而下,加入战局。承乾军见国母亲自入战杀敌,士气大涨,顿时扭转了战局。但战力毕竟难敌,不过半个时辰,承乾军几乎全军覆没,绕道来助的雄叱军也只能拼死守护城门。楚云卿负了一身的伤,月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红,但她手中的长剑却从未停歇。楚云卿渐渐无法思考,甚至听不到战鼓的声音,只是用手中的剑刺向每一个攻击她的敌兵。见雄叱军也将要顶不住了,楚云卿一路后退,用后背抵住城门,向曜日军喊道:“只要有我楚云卿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多踏入我南楚的土地一步。”虽有士兵护在楚云卿身前,但乱剑无眼,转眼间,她的衣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色晕成一片,分不清哪些是敌军的,哪些是自己的。楚云卿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渐渐减弱,意识也渐渐模糊。她不断的默念道:“我是南楚的国母我要撑住要撑到援军来助要撑住”对南景乾的承诺和爱,对南楚江山的责任让楚云卿身负重伤却依旧坚毅地守住城门。在她觉得自己的血快要流尽的时候,楚云卿终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援兵的马蹄声。那声音,是她一生中听到的最美妙的乐音。在北虞将领推开儋州城门的那一刻,楚云卿转身看到了狂奔而来的北虞军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韩恕与北虞将军交接兵符之时,正好看到城门外楚云卿倒下去的一幕。他连忙放下鼓锤,抱起楚云卿,道:“楚相楚相我不是派人送你先走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云卿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到睁不开眼睛。她抓住韩恕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景乾,臣妾对您的承诺,都做到了,臣妾没有让曜日军再多进一步。卿儿这一生,能遇到您,能为您守护这江山天下,是卿儿之大幸。卿儿无福与您相守到老,死前惟愿,七爷长寿安康。”说罢,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南境一役,清州归复,南楚大胜。韩恕官升三品,与楚云卿的棺椁一同回京复命。回京路上,所到州县,百姓皆哭跪相送。南景乾亲自率朝中大臣和京城百姓出城百里相迎。韩恕向南景乾行礼,道:“下官参见皇上。”南景乾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棺椁旁,道:“卿儿,你不是答应过朕会平安回来吗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吗你怎么能抛下朕一个人”韩恕被胡文演扶起来,走到南景乾身旁,行了一揖,道:“楚相离开前,曾说:她对您的承诺做到了,她真的没有再让曜日军前进一步。她还说,她的一生,能遇到您,能为您守护这江山天下,是她的大幸。她愿您长寿安康。”南景乾在棺椁旁泣不成声。楚云卿下葬之日,南景乾昭告天下道:“朕之发妻,楚氏云卿,容色倾城,智计倾国,心怀天下,德被苍生。南境一役,倾容皇后以一己之身护我南楚城池,朕深为震撼。朕闻妖姬之言,深以为然。倾容皇后确为我南楚妖姬,怀常人难及之智,常人难及之勇,常人难及之德,佑我南楚江山”楚云卿被葬入帝陵,墓碑上只有两字:倾容。南景乾不知该如何为楚云卿这一生立碑,她是肩负家族使命的楚家之主,也是德怀四海的南楚国母,更是忠君为国的肱股之臣。故而,他只在她的墓碑上亲手刻下这两个字,倾容。倾倒四海之才智,容惜苍生之善心。苏老亲自为楚云卿提写墓志铭:“美哉,那倾国容色,风华绝代;壮哉,那蒲柳弱姿,力挽吾南楚兴衰。实为妖姬哉”只是,那般皎月风华,终敌不过命运折戟成沙。历朝传记所书,多赞于天下有功者为明君、贤后、忠臣。唯南楚三世,史官浓墨所赞之倾容女相,却被百姓尊为:盛世妖姬。正文完、附传:花好月圆人长久倾容皇后逝世的第三年,国师柳誉私下里托胡文演向南景乾上呈了一道折子。南景乾以为柳誉也像其他朝臣一样上折子请他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不愿细阅,直接将折子随手一丢。胡文演躬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奏折,无意间瞥见折子的内容,道:“这柳大人也真奇怪,这种小事与咱家讲了便是,何必拿来烦皇上。”南景乾听胡文演如此说,便知柳誉所奏并非选秀之事,问道:“柳卿上奏何事”胡文演将折子收好放在案上,道:“回皇上的话,柳大人说要给皇上举荐一位御前侍奉的宫女。”南景乾想着这些大臣选秀不成,改成送宫女了,觉得心烦,道:“罢了,准奏吧。”夜里,南景乾在御书房批奏折,正为新政之事头疼,随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随即将杯子摔到地上,吼道:“胡文演你怎么的人朕说了要浓茶要凉的”胡文演听到南景乾发怒,连忙推门进来,道:“皇上息怒,老奴这就让她们重新上一杯。”南景乾抬头看向胡文演,余光瞥见洒出来的茶水中有丁香花的碎片,突然一怔,问道:“这茶是谁泡的”他记得,还有一个姑娘,总是喜欢在茶水中放丁香。胡文演觉得南景乾这个问题有些无厘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您让芙蕖、紫薇她们去歇了,所以这茶应当是柳大人举荐的那个御前宫女泡的。”南景乾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来不管闲事的柳誉这次却送来一个和楚云卿有着相同泡茶手法的御前宫女。念此,他试探地问道:“那个新来的御前宫女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胡文演答道:“她午后才到养安殿,老奴还没见过。皇上,您要见她吗”南景乾清了清嗓子,道:“咳,召她进来吧。”胡文演应声走到门口对外面喊道:“唤今日新来的那个宫女进来。”过了一会,一个低着头的宫女走进来,跪下向南景乾行了一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现在答案就摆在南景乾面前,但是他却不敢让她抬头,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更怯。胡文演见皇上不说话,以为他正在盛怒,于是走到那宫女的身边,用手中的拂尘抽了她一下,责备道:“告诉过你们多少次,皇上喜欢浓茶凉茶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南景乾见胡文演打她,连忙冲过去推开胡文演,将摔倒的她扶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不敢劳皇上担忧,奴婢无碍。”那宫女一抬头,南景乾和胡文演都吓了一跳,那是一张和楚云卿一模一样的脸。南景乾微微张口,想问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那宫女突然开口道:“卿儿刚修剪过倾云院的红豆,皇上可愿前往一观”南景乾突然紧紧抱住她,喃喃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那么聪慧,一定会回来的。”楚云卿反抱住他,道:“卿儿现在只是一个御前宫女,不是皇后,不是楚相,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现在却斗胆触碰龙体,按南楚律法应当处以极刑。”南景乾摇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道:“不,朕愿意承受极刑,只要你能像这样陪在朕身边。”一个月后,楚云卿送李甄出城。李甄向楚云卿拱手一揖,道:“楚姑娘不必相送了。在下能在京城中如此顺利地将胞弟从天牢中救出,还要多谢楚姑娘相助。”楚云卿将一包伤药递给他,道:“是李兄助我在先,若无柳大人相助,我不会那么称心如意。”李甄接过伤药包,打开看了看,道:“这都是鬼医堂的珍贵伤药,楚姑娘真大方。其实,在下曾在佰悦楼有幸见过姑娘的鹤舞,一见倾心。”闻此言,楚云卿心中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李甄笑了笑,道:“在下是江湖人,不忍姑娘跟着在下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姑娘不必忧心,在下所为,不过是希望能帮助姑娘一二。况且,姑娘也还了在下的人情。”楚云卿笑了笑,道:“你命属下在清州将我的尸体调换,又花了重金救回我一命。与你做的相比,我为你做过的简直不值一提。如果以后有什么我帮得到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李甄从属下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道:“楚姑娘果真与在下见过的姑娘不同,知晓了在下的心意后,只是感谢,并未躲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在下与姑娘,就此别过。”楚云卿顺了顺马的毛,道:“愿君长安,就此别过。”两人互相拱手一揖,然后楚云卿看着李甄的背影消失在远方,才转身离去。在走向皇宫的路上,楚云卿微笑着在心里想道:“拿得起,放得下,这就是李甄行走江湖多年,被无数如柳誉般的有才之士所敬的缘由吧。不过我不会放下的,因为连阎王都两次未能将她和南景乾分开。她自己又凭什么让自己离开他”、附传:如花美眷葬流年匕首、毒酒、白绫送到凤仪宫时,楚嫣悦也步至凤仪宫主殿送沐文含最后一程。沐文含已然去衣脱簪,只着中衣坐在凤椅上,看着凤印出神。楚嫣悦走过去,命侍女将带来的衣冠放到沐文含面前,道:“沐文含,你以皇后的身份压了我们一辈子,死前总要有皇后的威仪才好。净月,替皇后娘娘梳妆。”站在楚嫣悦身边的净月应声走过去替沐文含梳发。沐文含抬头看向楚嫣悦,道:“为什么楚嫣悦,你不是最喜欢看本宫失仪吗现在来装什么好人”楚嫣悦从头上取下一支兰花簪子,放到沐文含手里,道:“这是当年西猎皇上送给我的,您当时为这支簪子没少折腾。但是,皇后娘娘,你从本宫这里争了一辈子的东西,本宫一点都不稀罕。”看着沐文含瞪大了眼睛,楚嫣悦轻蔑地笑了笑,道:“我心所悦,早在那年杏花微雨中逝去了。我进宫第一日,你就把我当敌人,逼得我向皇上邀宠,以求自保。皇后娘娘,我一直不想和你争,是你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