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大恶极如今又想蛊惑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在他眼中,这个王后不简单,根本不是多年前认识的王后,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这一切解释不通的,明明他的夫人莘菀就是那个曾经跟着他的小名叫作昭昭的女子。当初昭昭消失,他遍寻亳州,又寻四方,终于找到了她,原来她去了自己的远方亲族有莘氏那里。他请仲虺亲自为他下聘,娶有莘氏的莘菀为妻,莘菀向他坦白昭昭是自己的小名,那个未完的故事,莘菀明明说只和他讲过,等他回亳州要给他将剩下的所有。为什么王后也知晓莫非真的如众人所说,王后是妖后乱国乱民昭鱼身形晃动,几乎站不住脚。她甚至不敢看他,看他憎恨她指责她的眉眼,过去几千年来,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没想到她说出事实,他竟如此不信,“是啊,你怎么会相信你有妻子,你是成汤,我是妖后,是妖后”第一次,他如此愤怒地骂她,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失魂落魄地回到离宫,她回归自己的正位。浑浑噩噩过着自己的日子,她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看他,只有夜里偷偷地。帮他盖好薄被,把他养的枯萎的花重新复活,让他种下的菜长得更好,把他的屋子打扫干净她只能默默地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时,她也会坐在他的床头,呆呆地看着熟睡的他,一看就看到天亮。临走时,抹去所有关于她的痕迹。又一个冬日来了,履癸下朝回来,见妺喜乖乖地吃着饭,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今日打算做什么”他往她旁边一坐,顺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昭鱼的胃口全没了。“大王,赵尹求见。”内侍扈酉见大王心情不错,奏报道。“你去问问什么事,不是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孤。”他挥手让扈酉下去了,殷勤地给王后夹菜。“默默,多吃点,你看看你最近又瘦了。想吃什么让他们去做。”“这些就好。”“等吃过饭,孤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昭鱼淡淡一笑,他所谓的好玩,不过又是什么残害人的法子,似乎看到别人挣扎哀嚎,成了他特殊的“兴趣”。“大王,”内侍扈酉又一次大着胆子来报,“是亳州来人了,赵尹带着人等着大王宣见。”将筷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履癸怒道,“不见,再敢来打扰,小心你的狗命。”扈酉身子一颤,跪下去不断求饶,直到履癸心烦地挥手让他出去了。“国事要紧,大王先去处理国事吧。”难得默默劝他做事,履癸调笑道:“什么时候我的王后也开始关心国事了”昭鱼扯出一丝笑,柔声道:“毕竟是你的国家,要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就不好了,快去吧。”“好,我们一起。”履癸牵着她的手,朝六事殿走去。亳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昭鱼的旧相识仲虺,以及她的三哥如今的伊挚,他们来此的目的是向夏王赔罪,说明之前征伐韦国以及未能及时交纳贡赋的缘由,并且给夏王进献稀世珍宝。自始至终,有赵尹在一旁帮仲虺他们说话,有昭鱼旁敲侧击,履癸对成汤的怒意减轻不少。既然征伐韦国是因为劫掠商国,贡赋是因为天灾和路途的原因,就不必为此囚着成汤了,免得就像赵尹说的,让各诸侯国以为夏王如此不通人情。他思考片刻,说要去亲自见见成汤,再考虑要不要放他回去见家人。仲虺和伊挚明白,夏王要的就是一个态度问题,若君侯成汤真诚,让夏王放下戒心,放归指日可待。这边夏王带着夏后去夏台见成汤,那边仲虺和赵尹寒暄着等君侯出来,一定会再有厚礼相送,赵尹笑得睁不开眼。而伊挚,在夏王走后,就被夏朝公主、大祭司雅容的侍女叫走了。一切进展地很顺利,成汤被释放,与仲虺和伊挚一起回了商国。成汤走的那天,昭鱼在高高的斟鄩城头望着他们的马车。她突然很惶恐,不知道命运是怎么安排她的,将她与他的结局做成了什么模样。她的感情,求而不得,明明知道结果,还想拼力改变。结果害人害己,满身是伤。“王嫂,你说他会回来找我吗”站在昭鱼身边的雅容同样望着那辆马车出神。昭鱼明白她说的是谁,她真没想到,三哥居然在人间有一段纠缠的感情。那宁絮怎么办呢她一直看好三哥和宁絮的。雅容是个好姑娘,要是这是三哥在人间的一段露水缘分就罢了,但若是她真的和三哥有缘在一起,那就不简单了。与天君之子结缘,可不是普通的缘分,将来是要同三哥一起去东海的,是要成仙成神的,是今后要与三哥有永远的契约的。自古大祭司上通天明,是天人信息的中间传播者,这一任到了雅容身上,而她正好碰见了三哥,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不寻常的缘分她该找宁絮问问。不知是不是宁絮有事耽搁了,她召唤了好几日宁絮才出现。偷偷地,在一个无人的墙角里,昭鱼急切地向她提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见宁絮回答,才看出了她的异样。她明显心不在焉,仔细瞧她的眉眼,多了几分忧愁。“小絮,出什么事了吗”宁絮不知该如何说起,她本想避开昭鱼的,无奈避不开,反正早晚她要知道,索性一次说了好让昭鱼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着急不要难过,静下心来,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宁絮这样一说,昭鱼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好,“好,我答应你。”“仙界要与魔族联姻,两边正在选择合适的仙神,魔族那里可能是魔尊的下一任继承人第七子高瞻,仙界这里”宁絮没有说完,昭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既然是联姻,自然是最高统治者,魔族选择的都是将来的魔尊,可见他们的诚意,而天君这里,合适的仙神只有一个,便是天君唯一的女儿昭鱼。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那日她打碎姻缘石,不就知道了吗她与江离,辗转多少年,经过多少的努力,都求不来一点点的缘分。“我与江离你见过小司了吗”她果真无比平静,却让宁絮更加担心,宁愿她哭一场闹一场喊一场,可她没有,只是平静地问她关于少司命小司那里的消息。宁絮摇头。“没有结果,是吗”昭鱼的声音很轻,轻得让宁絮一度以为她停止了呼吸。“不,不是,我没有看到,小司说他也看不到。”宁絮很不忍心,昭鱼碎裂的表情让她这个做朋友的都不忍心看,她安慰她,“没关系,既然帝君活着,一切就有希望的,你不要伤心,我会帮你的,哪怕再难,我也会帮你的。”昭鱼笑了,笑容刺伤了宁絮的双眼。“父君和母君对我宠爱有加,三个哥哥亦尽心地照顾我,身为天君之女,我还没能为他们为仙界做过什么,这一次,我不该再任性再逃避下去了,不是吗我已经连累了很多人了,就连江离你放心,我没事的,就让我再好好看看他。”她倔强地仰着头,睁大眼睛,笑着,不让一滴泪流出来,“等将来大哥召我回去,我还要你扶着我出嫁,喝我的喜酒呢。”从来不惊不喜、不怒不悲、万年寒冰脸的宁絮,终于尝到了一丝心疼的滋味,她不是没有心吗“昭鱼”她竟不知该说什么。于公,仙魔联姻是大事,保护天下太平,三界安宁;于私,她看着昭鱼的这段感情一步步走来,多么不易,作为好友,她希望昭鱼能够得偿所愿,能够幸福。虽然她去过魔界帮现任魔尊处理过一些事情,但见他诸位儿子的机会不多,记得远远瞥见过一次高瞻,也听别人说过,高瞻是个温和的人,不滥杀无辜,不拈花惹草,平时喜欢画点画、写点字、听个琴曲、游山玩水什么的,品行端正,风姿俊俏,应该会对昭鱼好的。“我三哥也在这里,你知道吗”宁絮疑惑,她怎么没听说折风殿下下凡间了“是帮江离的,而且和人间一位叫雅容的大祭司可能有点纠葛,你若是对我三哥上心,就该去看一看怎么回事,要是将来我三嫂不是你,我会失望的。我三哥对你,是真心的。”宁絮对折风,从来都是小民对皇子的感觉,再近一步,因为昭鱼的关系,便是朋友,她对他,只有朋友之谊,更深的,就没有了。耳边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叫,宁絮说道:“师父叫我回去,可能有急事,我先走了,若有什么事,你再叫我。”没等昭鱼回应,她就急急消失不见了,快到太极殿时,宁絮突然想起有一件事还没给她说,关于私下里将她剩下的那丝魂魄挪用,照之前她扮成的昭昭的样子给成汤做成妻子莘菀的事。这次太急,没说成,她本想着,下次见昭鱼时再给她说,却没想到,酿成了后来的大错。宁絮走后,昭鱼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了一天呆,直到宫里闹翻天了一样寻找她。、第四十六章离宫中的流水缓缓而行,就像昭鱼的心,沉默寂静,不慌张,不害怕,不急,不闹。或者说更像一个没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她依然喜欢坐在梧桐树下喝酒,依然会想着他,念着他,只是不敢再期待了。不再苦苦地寻求一个结果。履癸变得更加易怒残暴,嗜杀无道,但在昭鱼面前,仍然温柔体贴,隐藏得很好。清晨起来,内侍为他梳头时,他发现自己两鬓的白发又多了。回头看向床榻上熟睡的默默,依旧娇俏美好,岁月十分厚待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低叹,她是仙女,怎么会老会死呢可他是人间寿命,终有一日,要去下一世的,那时还能碰见她吗他要的不是一世的夫妻,是生生世世的。他必须继续用人血铸造龙牙刀,哪怕堕入邪道,只要能长生,能永恒。亳州的一片田地里,成汤与仲虺、伊挚一起查看新培育的庄稼,他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今年又是个好收成,这些良种若是好用,便发给百姓,又多了一种吃食。”成汤笑道。“君侯,君侯”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奴,呼唤着成汤。“你又不是君侯夫人,跑那么急做什么”仲虺调笑。小奴呼哧着,大喘着气道:“夏王夏王昭告四方,要造夜宫,征选奴隶,夫人要你回去回复传令官。”“这个夏王,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伊挚叹道,“只是可怜了无辜的百姓。那年我曾劝诫他。他却说百姓是月亮,他是太阳,月亮没有灭亡,太阳怎么会灭亡呢”“那我这个月亮愿意跟太阳同归于尽”小奴气道。“走吧,该回去接令了。”成汤拍拍手上的泥土,带着他们回去。“我就不回去了,我要去看看施伯植练兵练得怎么样。”仲虺没有跟成汤回去,却拉住了小奴,在他耳边悄声道:“想不想帮咱们君侯”小奴拼命点头。“刚刚右相说的话你听到了吧,传出去。”“哪句话”右相说了不少句话啊。“太阳和月亮。”这一年,夏王会盟,有缗氏未到,夏王兴兵有缗氏,大胜,但损失惨重,诸侯自危。这一年,太史令终古劝谏夏王不成,来亳州投奔了成汤,成汤十分高兴。这一年,成汤先后灭韦国、顾国,大败昆吾。剪除了夏王的羽翼。这一年,夜宫建成,诸侯怨声载道,九夷之师也终于忍受不了夏王的残暴,与夏王离德。见商国越来越强大,诸侯竞相交好。第二年,夏王履癸在位第五十二年,商国君侯成汤作汤誓,出兵伐夏。九夷之师不起,诸侯不召,亲族叛离,履癸一路败仗。成汤军队势如破竹,得到越来越多的诸侯的响应,所到之处,民心归附,夏王根本无力抵挡。夏王率领的王师与成汤的军队战于鸣条,夏王大败,王师之力尽损。夏王履癸率领十几个残兵回到离宫,离宫宫人正在四处逃窜,什么贵重拿什么,一个个眼里除了珍宝,什么也没有。履癸大怒,疯了一般挥起龙牙刀一路斩杀,不管是谁,一直到达昭鱼的身边。昭鱼坐在殿内的台阶上,看着那两根分别雕刻龙凤样纹的柱子发呆,就连跑路的侍女踩到她的手,她也没动。履癸挥刀,将逃跑的、曾经踩到昭鱼手的侍女斩杀,所有的侍女往外逃窜,跑的慢的全被他砍倒在地。离宫殿内,血流成河,凡是躺在地上的又被他砍上几刀,直到整个殿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鲜血的问道。昭鱼仍旧没有抬眼看他,看他风尘仆仆赶回来见她的心,看他失败之后悲伤的心,看他眼里的暴虐,看他眼里的悲痛。她始终不曾关心。履癸扔下龙牙刀,紧紧地抱住了她。她白色的衣裙被他身上的血迹染红。他眼里的泪水将她的鬓发染湿,面临如此的失败,他怎能无动于衷可是,在她那里,他得不到一丝丝的安慰,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他唯有紧紧地抱着她,才觉得心里踏实,才觉得他不是一无所有,没关系,拥有她不就是拥有整个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