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她几点见面”“六点。”“六点”梅意定显出惊讶的神色,他看了看腕上的表:“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她怎么还没来”“也许她临时有事,也有可能堵车,市区的路很堵的。”梅意定撇了撇嘴,把打火机拿在手上敲击着桌面:“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什么事。”梅汝安继续玩他的手机,低着头说:“打过两个,都打不通。”“怎么个打不通法没人接听还是不在服务区内”“没人接听。”“哦”梅意定觉得奇怪起来,他朝前欠了欠身,双手放在桌子上,别过头去看坐在那里淡定的玩着手机的梅汝安:“我看你不要再等了,就算等到天亮她都不会来。”梅汝安用诧异的眼神在梅意定脸上迅速扫了一下,不死心的说:“再等等,等到九点。”梅意定觉得他的这个祖宗固执起来真的很固执。“以我的经验来判断,你的女神对你没有意思。”“她对我有没有意思,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不用你来教。我相信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她昨天亲口答应跟我一起吃饭,就一定会来,我想她肯定临时有事走不开,又没有办法打电话给我所以才来不了。”梅意定含笑看着他的祖宗,他的笑暗藏玄机,梅汝安见他笑得古怪,便问:“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活了这把年纪早已刀枪不入,不像你们年轻人都是玻璃心。”“我说祖宗,你都性冷淡一个多世纪了,知道什么叫爱情吗”梅汝安放下手机,冲意定咧嘴一笑,他笑得有点坏。“多谢你提醒,虽然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但绝对没有老糊涂,我对尹俏有的那种感觉是对别的女生没有的,你也知道我长得帅,学校里那些花花总是想方设法勾\\引我,她们让我摸胸、摸腿、摸肚子,我知道她们全都在装病,但我是校医,她们说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就只能摸什么地方,但在摸她们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感觉,就好像她们是一具尸体那样。我在医学院的时候摸过很多尸体,摸尸体是不会有感觉的。可是当我见到尹俏时,就会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明明一句话想的好好的但就是说不出来。”说完,梅汝安朝意定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道:“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梅意定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梅汝安:“我觉得你中毒太深”梅汝安疑惑道:“中毒,我中什么毒了”“中金蝉子的毒。”梅意定不说,梅汝安也知道意定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对金蝉子有偏见,但我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这不用你来操心。”“我不是操心,是操碎了心。”梅汝安伸手摸了摸意定的头,以长者的语气说:“孩子,祖宗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等着喝祖宗的喜酒吧,将来要是祖宗生了孩子,就叫你哥哥。”梅意定已经二十八岁了,而梅汝安居然想让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叫他哥哥,有这么大龄的哥哥吗。“我不是你堂弟吗,你儿子应该叫我叔叔。”梅汝安笑了笑,道:“你得降级,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表外甥,这几天我想了想,总觉得让你做我的堂弟委屈了我,照理你爷爷都该叫我一声叔,因为我是他爸爸的亲弟弟。”“妈呀。”梅意定伸手拍着脑门,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梅汝安逗趣了意定,抿嘴笑了笑,同时心里又开始着起急来,不知道尹俏出了什么事。那天晚上梅汝安一直等到九点,尹俏仍没有出现,在梅意定的建议下,梅汝安又一次拨打了尹俏的手机,手机还是光响不接。这天夜里梅汝安失眠了,躺在尹俏先前睡过的床上,闻着床单上尹俏留下的体味,梅汝安浮想联翩,同时又战战兢兢。尹俏的父母笃信邪教,看二老的样子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差点被虚若谷欺负,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那天尹俏恐怕已经遭了虚若谷的淫手。梅汝安越想越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他给自己泡了杯茶,打开电脑想上一会儿网。好久没有上了,梅汝安登陆了上去。一登陆杜月娥的头像就在那里狂跳,梅汝安嫌恶的皱起了眉头,看都不看就直接屏蔽了杜月娥。刚屏蔽完,手机不失时机的响了起来,梅汝安听见手机铃声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是尹俏打来的。手机放在身后的沙发上,梅汝安心太急,直接从椅子上跨了过去,不想一脚踩空摔在地上,尾骨着地,撞得好疼。他麻利的伸手一撑地板就起来了,扑到沙发上一把抢过手机:“喂。”“嗨,亲爱的,这么晚了还没有睡是不是在等我,哈哈,跟你开个玩笑,这么晚找你真不好意思,不过人家有正经事问你,上次寄给你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这可是我从罗马给你买来的哟,我知道你喜欢古董,给你挑的这只古董表是十八世纪的东西,可贵了”、去找尹俏一听是杜月娥的声音,梅汝安当机立断就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看了看,嘴里不耐烦的说着:“好烦。”此时梅汝安脑子里迸出一个主意,他要把杜月娥的电话放进黑名单。他一直都很不待见杜月娥,但杜月娥就像一个沙袋,无论你怎么打,它就是不爆。梅汝安已经到了不想看见这个人,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不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的地步。把杜月娥的电话拉进黑名单之后,梅汝安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她骚扰。几天前梅汝安就收到了杜月娥从国外寄过来的一个包裹,包裹至今都没有拆看,像具尸体似的放在门口的鞋架上。梅汝安自己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睡着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趴在电脑桌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道明亮的光刺着他,梅汝安惊讶的发现天已经大亮。糟糕,上班要迟到了。一向很守时的梅医生可从来没有迟到过,他连牙都来不及刷,开了水龙头,合拢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接了水把水拍在脸上,算是洗了脸。梅汝安十万火急赶到学校的时候,刚过点。校医的工作很清闲,下午没有病人,就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梅汝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熊猫。从他坐着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白桦林,那里经常有学生成双成对的经过。从早上到现在梅汝安已经拨了好几个电话给尹俏,然而电话全都光响不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是不是出事了”梅汝安对着手机自言自语。两天过去了,梅汝安照常上班,每天都会给尹俏打五六个电话,但电话一直处于只响不接状态。又两天过去了,尹俏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梅汝安转而给尹俏发短信,短信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看此情景,梅汝安觉得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他想也许尹俏真的出事了。他知道尹俏是律政系三年级的学生,决定跑到她班里去打听她的消息。梅汝安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他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搭讪,除非万不得已,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不是担心尹俏有事,他不会厚着脸皮去找那天过来说胸口闷,让他拿听诊器听听是不是得了心脏病的女生。那个女生什么病都没有,无非是来求摸的,见梅汝安始终没拿正眼看她,觉得没意思,骚扰了一会就走了,不过临走的时候把电话号码用记号笔写在日历上,还在电话号码旁边写上自己的大名。她叫张娉婷,是尹俏的同班同学。临近傍晚的时候梅汝安拨通了张娉婷的手机。张娉婷接到梅汝安的电话自然喜出望外,她屁颠着跑来见梅汝安。“梅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张娉婷穿了一条小短裙,裙子刚盖住屁股,露出两条穿黑色丝袜的腿,腿子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梅汝安低了低头,害羞兮兮的开口了:“尹俏是你的同学吧就是前几天得盲肠炎开刀住院的那个女生。”“是啊,她是我的同学,不过好几天没有来上学了,我们都很担心她。”梅汝安换了一副惊愕的表情,语气焦急的问张娉婷:“什么,她好几天都没有来上学了”张娉婷朝他点了点头:“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我又没有好处,她还跟我一个寝室的呢,我都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张娉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站在那里一脸紧张的梅汝安,古怪的笑了笑,道:“梅医生想泡尹俏”梅汝安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张娉婷,嗫嚅道:“没,没有,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让尹俏去复诊,她没有去,我打尹俏的手机又打不通,心想你是她的同学,可能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张娉婷耸了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好,如果你有尹俏的消息麻烦你打电话告诉我,这是我的电话。”梅汝安递给张娉婷一张写着他手机号码的纸条。张娉婷伸出四根指头捏着那张纸条,用眼梢虚虚的瞥着梅汝安,不冷不热的说:“原来你不是找我,而是找尹俏的,哼。”张娉婷把纸条扔给梅汝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边转身朝门口走去,边怒声怒气的说:“奸诈”梅汝安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撕成两半之后扔在门背后的垃圾桶里。张娉婷说尹俏这几天都没有来上学,我真是后知后觉,早就应该猜到她出事了。梅汝安决定去尹俏家里找她,他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尹俏的家还真难找,位于一条不起眼的小弄堂深处。老式里弄显得很逼仄,一看房型就知道是八十年代的产物,原来尹俏就住在这种地方。尹俏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她虚弱得东倒西歪,连看出去的视线都模模糊糊。虞汇端着个饭碗,碗里盛着白粥,粥上孤苦伶仃飘着几根肉丝,这碗粥就是虞汇为尹俏“精心”准备的。尹俏两天不吃饭,连走路都在飘,虞汇有点担心。不是担心她饿死,而是担心一旦她饿得皮包骨,会被虚若谷嫌弃。“快来吃粥。”虞汇以命令式的语气对尹俏说。尹俏蜷缩在沙发上,她刚被母亲从卫生间放出来,为了防止她逃跑虞汇把她关在卫生间。“我不吃。”尹俏倔强的别过头去。“笃”虞汇把粥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尹俏,怒道:“你今天吃也得给我吃,不吃也得给我吃。”“我不吃”尹俏尖叫着说,她自己都被自己尖锐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虞汇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尹俏,连坐在桌子旁边吃饭的木木的尹俊发都朝尹俏投去了诧异的目光,尹俊发用拿着筷子的手指了指尹俏,道:“叫什么,安静。”他的样子就像某一位指挥若定的领导。尹俏见爸爸一副傻傻愣楞的样子,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总是心软,如果她的心不这么软,早就离家出去了。“死丫头,你到是给我吃呀。”虞汇拧着尹俏的胳膊,尹俏的胳膊被她拧得青紫。“你打吧,干脆打死我,反正我死也不会跟那个混蛋同修,如果你想让我跟那个混蛋同修,那我真的去死。”尹俏忍着疼,虞汇拼了命拧捏她,拧捏完了又去扯她的头发,一把抓住尹俏的头发把她往后拉,尹俏的头被迫抬了起来,虞汇咬着牙,她真是恨透了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她处处跟自己作对,凡是让她去做的事情她没有一件不反对的。“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虞汇狠拧了一把尹俏的胳膊,刚想破口大骂,门铃响了。、不让他走虞汇从猫眼看出去,她“呀”的一声惊呼了起来,回头喜笑颜开的对尹俊发说:“宗师来了。”尹俊发原本呆滞的目光立即神采奕奕,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一条胳膊像迎宾小姐那样做了个请的姿势:“快请宗师进来。”“诶。”虞汇像打了鸡血似的,她赶紧开门。虚若谷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门口,他抬起眼皮轻描淡写的看了看虞汇,什么都没有说,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宗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快请坐。”虞汇请虚若谷在沙发上坐,还特地把沙发靠垫拿在边上,好腾出地方,同时又用手掸了掸沙发坐,殷勤好客之举不言自明。“宗师,请坐,请坐。”虞汇笑眯眯的对沉着脸不说话,目光只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虚若谷说。两天没有吃饭的尹俏已经很虚弱,她刚动完手术,身体本来就不好,又饿了这么久,差不多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她的意志不坚强,此时已经倒下。她万万没有想到虚若谷居然会过来,这个贱人就是想得到我。那天在别墅就差点让他得手,还好梅汝安出手救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被父母软禁的这几天尹俏一直想联系梅汝安,没想到妈妈精得很,不但剪断了家里的电话线,还没收了她的手机,甚至连网线也拔了。他们真的好狠,不过这不能怪他们,其实他们也很可怜,因为他们是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