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好好休息吧。”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反正也要过春节,等节过完,再上班吧。”我不置可否。我不能答好,因为我原本就不是那么打算的;可我也不能答不好,因为那样我就把宋娜给卖了。“你在哪儿,苏总”情急之间,我问。话出了口,才觉得怪异。是,我刚发短信也是这么问的,可那是短信,看不看得到,回不回,其实都没有当面问出来那么尴尬。试问,我这样的身份,居然去查老板的岗“我在u市。”他居然一点没犹豫就回答了。u市是g省的省会,也是港口的所在地,离这边有400多公里。我想起宋娜说的事,忽然不敢再往下问。“你早点休息吧。”他说。我才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已是凌晨3点过。“你也早点休息。”说了这句,才觉得那么像结束的话,可是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还有还有,你不会冷吧,你的大衣还在我这里。你咳嗽好点没”那边原本就是宁静的,这时候,更是宁静到极致,极致到我只听到有一点点急的呼吸声。我在说些什么啊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对不起,苏总,我可能是睡糊涂了。您,您早点休息吧。”说罢,我不等那边反应,便挂了电话。那一夜,我不曾再睡过。我的心如同鹿撞,我怕得直接关掉了手机。然后,我开始打那个打火机。打燃,又吹灭,再打燃,再吹灭。明明灭灭之间,便幻化成了一张脸。深邃的眸,挺直的鼻、薄薄的唇、苍白的脸我想,我完了,我真是陷进去了。直到到办公室的时候,我才打开了手机。很快便有“滴”的一声短信提示。来自于苏湛。点开的时候,手指都在抖。只有三个字,很简单的三个字。客套而疏远的三个字。上司对下属的三个字。说明我在自作多情的三个字。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删。我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早上和宋娜交接了工作,便催着她去了医院,真正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倒也过得特别快了。忙完自己积压的工作,再做完宋娜交待的事,不知不觉便已经是下午下班的时候了。收拾好最后一份文件,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了苏湛。他刚才电梯,正掩着嘴咳嗽。我急奔过去。我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他蓦地抬起头来。“叶心”我说不出话来。仅仅不过几天没看到他,他仿佛更瘦了,原本苍白的脸变得越发削尖,还透着不正常的青灰,连唇都是白的。“不是让你家好好休息吗,到公司来干嘛”“我好了。我不能光拿钱不做事”他看了我好久,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只绕开我,往他自己的办公室走。“您,还要加班吗”他站住,却没有回头。呆了好几分钟,他才说:“叶心,我的行程安排,恐怕,没有必要给你交待吧。”他的声音原本就沙哑,此刻在空荡荡的走廊中低低回旋,更平添了一份严厉。来集团这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给我说话。我窘得厉害,除了窘,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痛。痛得心都扯起来。我望着那个背影在我面前消失,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草草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我连看也不敢看那间办公室一眼,便逃离了集团大楼。直到回到公寓,我才发现,我拿错了钥匙。办公室钥匙和公寓钥匙本来差不多,我用两种不同颜色的链子以示区分。红的是公寓钥匙,绿的是办公室钥匙。可能是因为被苏湛训了,气得糊涂了,我竟然拿着绿色钥匙回来了。哎,没有办法,只能掉头回去。下了电梯,我蹑手蹑脚往前走。虽说提醒过自己千万遍,过苏湛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被里面传出来的一阵奇怪声音吸引。很奇怪的声音,像野兽的低叫,又似暴风雨下的呜鸣,短而低沉,让人毛骨悚然。我在他门口站了那么一小会儿,好奇心终被自尊心战胜,我当什么都没听见般,继续往自己办公室去了。我花了一阵功夫,才在桌子下面打到那把红钥匙,把它揣进大衣兜里,我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我本来可以选择从另一边的电梯走。可是,鬼使神差般,我选择了原路。这一次,还没走到苏湛办公室,便听到里面传出来更多的声音。除了刚刚那种奇怪的声音,还多了沉闷的敲击声。杂乱的,一下一下的,时而猛烈,时而快速,像是有什么东西无章无法地在室内胡乱冲撞。这一次,好奇心加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心战胜我可怜的自尊。反正已经被骂过了,大不了再被骂一次。我这样想着,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苏湛的门。没有人搭理我,只有一声更胜一声的敲击声,还有呻吟声。走到门前,我才确认,那种我开始认为的奇怪声音应是呻吟声,很低哑很压抑的呻吟声。我再顾不得多想,轻轻一按门把手,门竟然开了。天,我看到了什么苏湛抱了头,正一下一下地往离他最近的墙上撞击。他的眼镜散落在一边,那张苍白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分外碜人。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本来不想这么早就上这么狠的情节的,可是一直不虐苏湛,我实在怕你们不想看了,呵呵第 23 章“苏总”我疾奔上前,想挡在他的头和那堵墙之间。可是他就像疯了一般,一掌就掀开了我。“滚开”他圆睁着通红的双眼,紧抱了头,再一次撞向那堵墙。我冲过去想抱住他。可是他再次掀开了我。他死盯着我,可是我猜他一定什么也没看见,因为他的目光是那么迷茫而空洞。接着,他抓起他桌上的文件夹向我的方向砸过来,我躲避文件夹的同时,他已经向着另一个方向撞过去。他撞得那样用力,我已经看到他的前额有丝丝的红流下来。惊骇之余,我想起了小肖。小肖果然还在车库,我只说了句,苏总不知道怎么了,抱着自己的头小肖便已经挂断了电话。小肖上来的时候,我正怯怯地再一次向苏湛靠拢。这一次,有了小肖的帮助,我们顺利抱住了他。许是连续的撞击也已经消耗掉苏湛太多的体力,几乎是我们抱住他的同一刻,他便已经瘫倒在小肖的怀里。他的头上有很明显的一道口子,血从上面淌下来,更衬得那张脸连一丝丝血色也找不到。“苏,苏总这是怎么了”直到看着小肖把苏湛弄上沙发,我才怯怯地问。小肖没有理我,只是让我给丛锐打电话。丛锐很快就过来了。只看了一眼苏湛,便回过头来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那目光,如同我是一个擅入禁地的闯入者。“我”我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解释,除了揉鼻尖,我啥话也说不出来。“你可以离开了,叶心。”丛锐的声音冷得吓人,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可是那个人,那个躺在沙发上无知无觉的人牵着我的目光,我不想走,至少,我得知道他没事儿。“你走了,他自然会好”丛锐如同看穿我的心事,凛冽的目光中连杀人的气息都有。我吓得再度退了两步。“你走”他吼了一声,再不甘愿,我也只能望了一眼苏湛的方向,转头离开。阖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丛锐的声音。“还不快拿过来”我很想站在那里,至少站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可是我实在是怕了丛锐的那种目光,我甚至没有听到小肖的反应,便真的离开了。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辗转反侧之间,全是苏湛抱头撞墙的那个场面,一下一下,仿佛撞在我的心上。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晚了,匆忙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苏湛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他,俨然在位。我在门口踌躇片刻,还是轻轻敲了敲他的门。他抬起头,眯了眼望向我的方向。“叶心”许是昨晚眼镜摔碎了,他很反常地没有戴。站在我的角度看过去,那日常被眼镜遮住的部分是两大团浓密的青黑,额头上还贴着一小块胶布。“您还好吧”我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这样的笨嘴笨舌。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的方向,一直微微地眯着眼。“没事的话,我我先出去了”这样沉默着的,莫测高深的苏湛是我害怕的,不仅仅怕,还心痛。因为那张深沉的脸现在看上去面青唇白,气色糟糕透了。我能想到的唯一路径是迅速离开。我已经转了身了。“我真的让你那么害怕”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哑很哑,透着说不尽的萧索无力。我站住,慢慢回过头去。他并没有看我,他只是坐在那里,埋下了头,两只手紧紧地撑着桌沿。我忽然,进退不得。我甚至悄悄地,悄悄地往他的方向小小地挪了那么一两步。“我我不是”我揉着鼻尖舔着嘴唇,想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我每次单独和他在一起的紧张无奈和心痛。对了,重点是最后这两个字。我是心痛,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我的心都要被扯碎了,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可是,怎么说他是苏湛四叶草集团的苏湛神一般的苏湛永远高高在上离我远远的苏湛心痛他,对我而言,都是奢侈的。他微微抬起头,仍旧眯起眼,冲我的方向轻轻挥一挥手。“算了,你出去吧。没事了。”我没有立刻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他说了,便不再看我。依旧埋下头去,用手撑着桌沿。“昨晚谢谢你。”他说,低哑的声音在他不透风的办公室中慢慢回旋,“听丛锐说,吓着你了对不起”我忽然转身就跑,没有再多呆哪怕一秒钟。因为,我的泪已经流出来了。我死命地捂了嘴跑出去,顾不得沿路上丛锐等人诧异的目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临时加上去的粉依然挡不住已经红肿起来的双眼。可是最要命的是,丛锐已经在我办公室门口等我了。“丛助理”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叶心,万事由心便好,不要太勉强了自己。”他说完,也不再看我,自顾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脸诧异的我。什么叫,由心便好什么叫,勉强了自己他,这是在鼓励我由着自己的性子,向自己的大老板示好献媚还是提醒我不要再作不切实际的幻想,守好自己的本份,不要再去关注不该关注的东西那一上午,我都被这两个相反答案的问题纠结着,魂不守舍。丛锐最终用一份文件让我作了最后的决定。“法国急件,马上翻译出来给苏总。”吃过午饭,他就扔了份东西给我。我午饭都没消化,赶快译了,也没多想,就去了苏湛的办公室。彼时,他坐在办公桌后抽烟。很淡的烟气,却有很浓密的烟雾,将他戴上眼镜的脸很好地掩藏下去。那样苍白的脸,那样萧索的神情,让我纠结了很久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找准了目标。我第一次走到他身边,将那份文件交到他手上。他仿佛在沉思中突然被我打断,身子微微一震,手上的烟灰落在地上。他突地摁灭了手上那明显还剩了大半截的烟,也不看我,只是凑近了那份文件。我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还有事”他头也不抬。我说:“这应当是您今天看的最后一份文件。”他愕然抬头看向我。“您太累了,应当回家休息。”我勇敢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作者有话要说:来个下章情节预测题:猜猜苏湛是否接受了叶心第 24 章转眼就除夕了。我看着手中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