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燐化妆时很安静,闭着眼,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沈芸叫她眼睛往上看她就往上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韩燐,当她阖上眼,柳眉舒展,秀鼻微翘,那情状简直美得不可方物。待我回神,才发觉别墅的大门开着,周毕正倚着玄关的边柜,静静望着韩燐。、chater 18等我到北卡罗来纳州寄住酒店的时候,整座城市刚刚华灯初上。我一下车,就收到傅菁发来的消息,她正在艺术廊看画展,不在酒店。少卿的房门号是1503。我提着行李站在1503房间门口。却并不打算进去。里面隐约传出的声响实在太过诱人,逐渐变激烈的撞击声与闷闷的喘息甚至是尖叫声迫使我强烈建议:少卿至少应该挑一个隔音效果好些的酒店。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能妨碍他办事儿。捏捏酸重的鼻梁,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翻相册。拇指停在一张照片上。我和张阿姨一家的合影。阿姨,慧伊,我,还有梁樱。她的音容笑貌其实没多大变化,只是头发蓄长了,剪了一个斜刘海。可她就是与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是池中物。我说不出来为什么。1503房间的门开了。少卿满身酒气地走出来,赤膊上身,嘴里叼了一根烟。他重重拍了一把我的肩膀,道:“把行李放进去,我们下去吃饭。里面还有人,你别做声。”我心领神会。洗手间的门关着,藏着的人怕是在里面吧。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凌乱的被褥衣物、丢在地上的安全套,我不禁为傅菁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些自责自己就这样放心把傅菁交给少卿了。少卿的生理需求旺盛,走到哪里都有立刻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只要他付的钱足够多,有时候甚至不用他付钱。“去见亲戚的感觉怎么样”少卿喝了口酒,问我。我耸耸肩,“就这样啊,还能怎样再说也不是什么亲戚,就是我妈一个要好的小姐妹。”少卿抽烟,烟雾弥漫在他和我中间。他俯身掐灭了烟,道:“我听说她老公是做房地产的,她还有个侄女,就在纽约大学读书,跟小菁一个学校。”我背脊猛地一凉。少卿他全都知道。“我听说她侄女来头可不小,跟你是同班同学,你有机会给我介绍介绍。”不管少卿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还是背后隐藏着商业目的,我都觉得有一种未具名的黑洞在逐渐靠近。少卿眯起眼睛望着我的时候,他就是一头极具威胁性的豹子,拿捏着我的性命。“好。”我冒着冷汗应衬道。“我要请她吃饭,地点就在我家,反正都在纽约,你做牵头人。”少卿道。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傅菁来了,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挂在肩上,看样子是刚刚洗过澡。如果说来美国使得我有什么改变的话,那一定就是频繁洗澡了。早上起床要洗澡,晚上睡觉前要洗澡,出门前要洗澡,总之take a shower is iortant傅菁搭着我的肩膀,拉开椅子,就像平常一样坐下来。她面朝我微笑:“我听少卿说,你看亲戚去了。说说看,你遇到的人。”我隐约有些后悔没有听张阿姨的话多呆几天。“没什么新鲜的,而且也不是亲戚。你想听什么”我说。傅菁扬了扬眉毛,“既然没什么新鲜,那还是不听了。”我深吸一口气,才发觉原来饭桌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我只希望傅菁不要想多。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到房间,傅菁躺在床上看电视。我阖门爬到床上,试图挽过她亲吻,“人家都说小别胜新欢,一点也没错。”我的话还没说完,傅菁瞥了我一眼,推开了我的脸颊,说:“我今天很累了。”我的手就伸了一半,凌空悬着。傅菁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缩在被子里。我叹了口气,阖上酸重的眼皮。“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跟少卿玩得开心吗都去了哪里”我问。“还能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傅菁懒懒道,“走到哪里不用愁吃住,只要跟着他就好了。我想去哪里玩他也都能满足我。”“哦”,我略略放心,“我看你今天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还以为你跟他处地不好。”傅菁沉默了一阵,翻身坐起来,拍了一下我的背,突然说了句:“她是不是叫梁樱你跟她什么关系”我就知道逃不过。“你说我去探亲的那户人家吗梁樱是那户人家的侄女,她是我高中同学。”“没了”“没了。话说你怎么知道她叫梁樱的”我问。“我知道,我当然需要知道,我必须知道。”傅菁的口气高傲地像个公主。我笑:“我懂了,我之后每遇到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人都必须来跟你报告,对么”“歪瓜裂枣的就免了,我嫌烦。”傅菁打了一个哈欠,“我睡了。”“这么早”“嗯,今天玩的好累”傅菁在被褥下拱拱身子,迷糊地说。一直以来,我对于我的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我从没关心过我的成绩,我从没担心过我以后的生活。我只要享受就够了,放心大胆地去享受。把一切奢侈难得的都尽可能地享受一遍。你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不知道。等我到了年纪,你再来跟我聊这个话题吧。至少,我觉得此刻我是幸福的。、chater 19溜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危险又刺激。我特别佩服周毕,他能沾,但他不会上瘾。不像我,随随便便什么事都容易上瘾。我总觉得自己像一堆干柴,诱惑稍微擦过我,就能燃起一团无法熄灭的火魔鬼的火。我妈每天在我皮夹里塞的钱开始变得微薄,根本不足以填饱我的欲望。我每日的开销从以千字做单位一跃进为以万字为单位,入不敷出。花钱太容易了,一叠叠红票从我的裤兜溜走,进了贩冰人的口袋。这团火烧得实在太旺了,旺到我只能感受它的炙热,丝毫不觉疼痛。沈芸没有离开我,短暂的冷战后她又搬回了我家。我在家里溜冰,她看着我吸,我说,你要来一口吗她嫌恶地摇摇头,喝了一口红酒兑雪碧。飞到半空的时候,沈芸会自觉褪尽衣衫等着我。我问沈芸,什么感觉她眼神迷蒙,喘着气说,再快点,求你。她弓起身子,眯上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我忽然鼻子一酸,我都快忘记那个人了,我都快忘记那个人的风格了。那个人拥有世界上最妖娆的曲线,当我的手在那人光裸的背脊游弋的时候,当我的手在那人凹陷的腰窝宛转的时候,她对我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你必须爱我,你一定要爱我。纽约不夜的城,她一跃坐在我的腰上,将倾泻而下的卷发往背后撩,拍拍我说,韩京,我们把事儿办了。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尤物,又同此时我身下的沈芸有什么两样照样沦为溜冰后发泄欲望的玩物。我觉得我要痛地无法呼吸了,脑子里都是那个她,那个令我发狂的她。我从沈芸身上慢慢退出来,她却忽然环臂抱住我,轻声说:“别拿出来。”我翻身抱住她,沈芸的呼吸在我的头顶。多么温情的时刻,可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分手吧。”“你还是说了。”沈芸显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问我,“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并不打算告诉她任何事,淡淡道:“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两个,我妈和我妹。”“你知道我问的爱是什么爱。”沈芸没有松口。“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两个。”我说。得知我和沈芸分手,韩燐表现地很平静,只是问,“她为了你休学,现在大学还能继续上吗”“估计不能吧。”我说。韩燐闻言一笑,“男人都靠不住,为了男人放弃事业是最傻的女人。”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兄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哥,上次我问沈芸为什么要让你送她那么贵的包,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她说有的女人值得两千的包,有的女人值得四万的包,而她就是那个值四万的女人。”我耸肩。沈芸爱钱、爱奢侈品到了一种几近疯狂的地步,她之所以能忍受我,很大一部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在她看来,她赔给我一段青春,我赔给她一段时间的奢侈,很公平。她打包带走了我给她买的所有奢侈品,顺带还拿走了我一部分的奢侈品。我想,这些东西应该能够她熬个一两年再找个新雇主了。韩燐若有所思,问:“哥,那我值得多少钱”“正无穷和负无穷。你要是看不上一个人,他买什么给你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你照样一脚踹了;你要是看上一个人,哪怕倒贴你都乐颠颠地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我道。“那哥哥你呢你值多少钱”韩燐又问“陌生人眼里我值很多钱,你眼里我一分不值。”“错。”韩燐颇认真地说,“你在我眼里值很多钱,多到正无穷,我这辈子都要指望你依、靠你的,哥哥。”我满意地笑了,“走,哥现在带你去买个香奈儿,别客气。”“哥,你这活得也太随心所欲了。”韩燐笑道。我怎么活,我日夜颠倒得活,我醉生梦死得活。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又秋天了。从美国传来消息,一位非常年轻的华人女导演得了大奖,近期将回国筹备她的新片。我一颗心狂跳起来,抑制不住地狂跳。还能有谁我打电话给在影视公司任职的杜叔,拜托他一定要查清楚梁樱回国的班机,如果有拍摄需要,我愿意无偿提供别墅取景。杜叔电话打了一圈,最后给我的回复是:对方行程保密,暂时不需要取景。我不甘心。我记得梁樱抄给过我一个她的私人号码,那张沉甸甸的纸就被我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我冲到衣帽间,拖出我刚回国时用的旅行箱,里面被阿姨整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空空如也。我踢了一脚行李箱,懊恼地坐到地上。最神奇的部分来了那些可爱的、令人颤抖的数字忽然就挤进了我的脑海,它们迫使我掏出手机划开屏保,翻到拨号界面,输入国码,打了一串号码,拨出去。原来,沉甸甸的纸根本就是多余的,那些数字早就印刻在了我的心里。电话通了。“heo”慵懒疲惫的女声跨过半个地球吐进了我的耳膜。“梁樱。”我的心脏只能够承受我喊她的名字。电话里传出一丝杂音,我听到梁樱电话那头提高了分贝,“韩京,是你吗”“嗯,是我。我刚知道你拿了大奖,祝贺你。”我静静道。“没有啦,还好啦,运气而已。我下周五回国,这个是你的手机吗我们一起出来吃顿饭吧,你带上你的女朋友,我带上郑瀚。”“我你回国就把你的国内手机号码发我手机上,我等你回来。”说完我迅速挂了电话。我背靠衣帽间的对开镜,冷冷望着镜中的人慢慢红了眼眶。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我已经得到又抛弃,一个我从未得到又放弃,她们一个撕裂了我的心,一个拿走了我的心。、chater 20下周五很快就来了。我对着镜子紧张地整理自己的领带。韩燐在我身边踮起脚嚷着,“哥,不是这样,是这样,算了,我给你戴就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紧张。”韩燐在衣帽间一堆西装里给我挑了一件深紫色的休闲西装。“穿上我看。”她像个将军一样命令我,“不就是大导演回国了你去接机,至于这样吗你给我淡定点,多大点事儿。”“妈的你一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到时候机场都是记者,我不打扮地好看点等下被拍丑了影响不好。”我说。韩燐鬼兮兮地道:“哥你少臭美,你放心摄像机的焦点肯定都在梁导身上,哪里轮得到你。哎,你不会是喜欢她吧俗话说男为悦己者容呀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嘛,总该有点火花吧哎,哥,有没有呀到底有没有呀”我从来没跟韩燐多提过梁樱,只说是高中同学,魔王更不知道,其实我根本没和梁樱说过要去接她的机。我只是想要最先看到她,就这么简单。去机场走高架需要四十五分钟,我握着方向盘,脑中一片空白。等下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是说“我今天刚好也来接一个朋友,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了”还是就朝她笑笑然后转身就走,假装自己很忙等我到机场,国外到达的通道门口堵满了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我身边的人群就如潮水般向前涌过去,一时间聒噪的闪光灯晃得我眼花。过了一会,只见梁樱慢悠悠从通道出来,手插米色大衣的口袋,戴着墨绿色的毛线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不时抬头朝摄像机微笑。她的步子挺慢,偶尔朝我的方向张望,我惊喜地伸手打招呼,刚要出声喊她,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捧着一束鹅黄色的玫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搂过她的肩。从我的角度我看得非常清楚,梁樱见到来人原本微闭的唇立即绽出一个笑容。我被人群推搡地挤出了队伍,回头时,梁樱和那人已经渐渐走远,蜂拥紧随的记者淹没了我的视线。我站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