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柔夹起一块芸豆卷,深吸一口气,放入了口中。不到一秒钟,又被她吐了出来。这真是她吃过的最最最难吃的芸豆卷,没有之一她气馁地将筷子扔到桌上。她的父亲是战神,母亲是将军,两人要不在训练,就是在打仗,或者是在训练和打仗的路上,家里是从来不会做饭的。父母去世,哥哥又要忙自己的工作,又要照顾她,哪里有时间学做饭因此每次都是带她出去吃,即使在家里吃,也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饭菜。在这样的背景下长大,让她做糕点着实太为难了。算了反正齐寅吃惯了山珍海味,就算她做得再好吃,恐怕也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自己又何必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她吩咐宫人打水净了手,正要离开小厨房,齐寅突然来了。厨房里乱七八糟堆着很多试验失败的芸豆卷不止味道不好,卖相也是相当难看,有些甚至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薛千柔脸一红:“皇上来这里做什么”齐寅笑道:“朕听说皇后特意为朕做了糕点,因此来尝一尝。”薛千柔凌厉的目光往两旁的宫人扫去,似乎立刻便要将那嘴碎之人拉出来暴打一顿,宫人们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她。“你别怪她们,不是她们说的。”齐寅一笑,“是靳忠告诉朕的。”站着中枪的太监总管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皇上,不带您这么玩儿的,奴才明明半个字都没说过六月飞霜啊皇后娘娘、甜蜜第一百零七章:甜蜜薛千柔的目光射到靳忠身上,脸上的笑容倾国倾城,靳忠却只觉遍体生寒。后宫皆知,如今皇后宠冠后宫,宁可得罪皇帝,也决不能得罪皇后,这跟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一个道理靳忠拼命瞟皇帝,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皇上救命”四个字,齐寅故作不见,轻咳一声,走进了小厨房,也不净手,径自拿起一块看不出形状、颜色也很奇怪的芸豆卷便丢进了嘴里。薛千柔:“”千年英名一朝丧她转身准备让宫人给齐寅拿漱口水来,谁知齐寅不但没吐,反而将一整块都吃完了。一众宫人:“”为了讨好皇后,皇上您也是拼了。一连吃了三块,他拍拍手,走到薛千柔面前,说道:“味道不错。”又转头吩咐靳忠,“将皇后做的糕点全部带回长青宫,朕留着慢慢吃。”是夜,齐寅望着桌上十来碟芸豆卷犯了难。靳忠低着头站在一边,恨不得练过缩骨功,可以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书桌的阴影下,其他宫人大概也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个个站得如泥塑一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唯恐引起皇帝的注意。齐寅看了半晌,终于唤道:“靳忠”靳忠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既然长了耳朵也听不到,那剁了,来人”靳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奴才在”齐寅笑看着他:“本来呢,朕觉得既然同为御前宫人,你们应该有福同享,可是转念一想,你身为太监总管,伺候了朕十几年,劳苦功高,朕应该多嘉奖你。”“伺候皇上是奴才应尽的职责,奴才不敢邀功,奴才觉得”“嗯”上扬的尾音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九五之尊还未收起的笑容霎时带上了几分狠厉,靳忠吓得一哆嗦,立刻叩头谢恩:“奴才谢皇上”齐寅满意地点点头:“过来。”靳忠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悲壮地走到齐寅身旁。齐寅抬了抬下巴:“皇后的手艺,你好好尝尝,这可是别的宫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事到如今,靳忠根本没有退路,唯有拿起糕点,猛地塞入了口中。一众御前宫人偷偷竖起大拇指:靳公公好样的糕点一入口,靳忠立刻条件反射地想要吐出来,但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又生生忍住了,艰难地咽了下去。皇帝笑眯眯地问道:“味道如何”靳忠答道:“很很好”皇后娘娘做的糕点,简直比她的花容月貌更有杀伤力“既然味道很好,那就继续吃吧。”齐寅指了指桌子。“皇上,奴才可以带回去慢慢品尝吗”靳忠哭丧着脸求道。齐寅和蔼地反问:“你说呢”靳忠泪流满面。“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门口的宫人进来禀报。齐寅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此时糕点全在桌上,根本来不及收啊。决不能让她见到他当机立断起身出门相迎,走过一众宫人身边的时候,撂下了狠话:“立刻给朕吃干净,若是皇后见到一块渣,每人杖责一百”一众宫人:“”好想造反怎么办门口。薛千柔屈膝一福:“臣妾叩见皇上。”齐寅扶住她:“柔柔怎么来了”“回皇上,靳公公向臣妾借了银子,但是逾期未还,所以臣妾前来追讨。皇上知臣妾穷,借给他的还是凤仪宫上下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若是他不还,臣妾和一众宫人可都要喝西北风了。”齐寅微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同时喊道:“靳忠,给朕出来”靳忠:“”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奴才在。”他走到帝后面前。“为何借了皇后的银子不还”薛千柔淡笑着看着靳忠,心里却酸爽无比,有人替自己讨债的感觉不要太好。靳忠心里在咆哮,那是讹的好么奴才又不是傻的,找谁借也不能找她借呀当然,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回皇上,奴才还没筹齐银子,等筹齐了马上就还。”齐寅道:“既然逾期不还,总得付点利息才行。”合着这夫妻俩是联合起来坑他呢,干脆直接抢好了薛千柔问道:“皇上觉得几分利合适呢”“也不能太过。”齐寅看着靳忠,“他跟了朕多年,伺候得也还行,朕看就十分利吧,总得给他留点棺材本不是”“就依皇上。”靳忠:“”说了这会儿话,齐寅估摸着那些糕点应该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御前宫人的办事效率他还是很满意的,于是揽着薛千柔走了进去。果然,桌上的糕点已被一扫而空,连点渣都没剩下,只有那碟子的花纹显示出其来自凤仪宫。薛千柔的美目闪过一丝疑惑,齐寅赶紧道:“柔柔做的糕点太好吃,朕忍不住一口气就吃完了。”一众想吐但不敢吐的宫人:“”皇上您敢再无耻一点吗薛千柔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臣妾吩咐小厨房做了许多菜,本想请皇上去凤仪宫一起用膳,没想到皇上已经吃不下了。”“吃得下,吃得下,有柔柔在身边陪着,朕的胃口大得很,走吧,去凤仪宫。”齐寅果真胃口很好,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之后自是留宿凤仪宫,与皇后娘娘大战三千回合,直到上朝时间到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自有宫人伺候他更衣,盥洗完用了早膳,他便带着靳忠往永晖殿而去。谁知刚离开凤仪宫的范围,靳忠就扑通跪下了。齐寅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这是犯了什么大错来自首了”靳忠:“”“不想说就先去宫正司领一百大板,等想说了再来。”“皇上”靳忠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奴才还不起皇后娘娘的债,求皇上救济奴才。”齐寅冷笑:“身为太监总管,平日里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孝敬皇后一点就值得你哭爹喊娘的”靳忠抹了把心酸泪:“可是皇后娘娘讹不,借了奴才三万两,皇上要奴才付十分利,那就是整整六万两,奴才奴才就是把自己这把老骨头卖了,也拿不出这笔钱啊”齐寅也是一呆,三万两,柔柔你真是太狠了“既然知道在皇后那里讨不了好,为何还要找她借钱”你傻么,找朕借也比找她借好啊。靳忠很委屈:“下午奴才跟着皇上去凤仪宫,皇上说是奴才告诉皇上皇后娘娘在做糕点,后来皇后娘娘便给了奴才一张单子,要奴才赔偿她三万两银子,说是什么精神损失费,奴才哪里拿得出来于是被她逼着写了借契皇上,奴才不但得罪了皇后,还欠下了六万两的巨债,您要是不救奴才,奴才唯有一死”齐寅挑眉:“你敢威胁朕”虽说他无意间的一句话给靳忠带来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但是威胁皇帝,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皇后的专利“奴才宁愿被皇上赐死,也不愿落在皇后娘娘手中”靳忠态度坚决。齐寅无奈,总不成真为了这点小事便赐死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太监总管。“起来吧,这银子朕替你出,不过不能让别人发现了,从今日起,长青宫的吃穿用度一律削减三成,直到补上这笔数目为止。”靳忠砰砰砰磕头:“多谢皇上”齐寅叹口气,自己的私库迟早得被那个女人搬光薛千柔才不管那笔银子是从哪里来的,银子送到,直接将凤仪宫上下的宫人全部叫了来,每人赏了一百两,近身伺候的两百两。安抚好宫人,她派人往睿婕妤和倩婕妤宫里各送了两万两,又给了贾德一千,其余留了给涵姝和丹芸做嫁妆。丹芸已经回家,但尚仪局能查到她的典籍。至于涵姝,当日皇城一别,她找了个地方躲到天黑,径直去了陈御医府上,陈御医老家在外地,皇城的住所只有他一个人,见到涵姝自是大吃一惊,涵姝将其中缘由告诉了他,他又偷偷来求薛千柔,薛千柔在齐寅面前撒了撒娇,齐寅便答应等德妃的孩子出生,便放陈御医与涵姝成亲。除了银子,平日里齐寅赏的金银首饰她也挑了不少送给她们。与此同时,御前得脸的宫人全部接到通知,因为皇帝刚损失了一大笔钱,御前所有人都得节衣缩食,与皇帝共渡时艰,因此他们的例银一律按七成发放。一众宫人欲哭无泪,谁特么说御前待遇好的,站出来我们保证打死他皇后娘娘,您那边还缺人不、解铃第一百零八章:解铃明日便是帝后大婚的日子,本来按照规矩,薛千柔应该住在娘家,等到昏礼当日,由礼部派凤驾去迎,再在皇城游行两个时辰,接受百姓祝贺,之后进入皇宫,百官跪迎皇后。凤驾到达永晖殿,帝后举行昏礼,再由皇帝亲自授予凤印,仪式完毕之后,皇后被送入洞房,皇帝则留在永晖殿参加筵宴,晚间再与皇后交杯圆房。但当初齐寅怕薛千柔离开,六礼未行便直接将她绑了回去,当时便下了圣旨册封,之后才着礼部补行六礼。正因如此不合规矩,大臣们才上奏劝谏。若是按照规矩补救,昏礼之前雪薛千柔应该被接回她的“娘家”刑部尚书薛又贤府上,再由礼部迎她回宫。但薛千柔一听说整个过程要持续整整一日,而期间她连东西也不能吃,便立刻拒绝了。齐寅想到这是他和薛千柔的昏礼,若是令到她不开心就不好了,于是责令礼部一切从简。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仪式从下午开始举行,皇城游行环节取消,薛千柔直接坐凤驾从皇宫正门而入,百官跪迎后去永晖殿举行昏礼。“柔柔,别紧张,礼部的人会告诉你怎么做。”齐寅见她有些神不守舍,以为她是因明日的繁琐仪式而烦恼,全然不知她即将离开这个时空,离开他。“皇上,你今日不用上朝吗”薛千柔回过神来,大早上的她刚起床,他就跑到凤仪宫来,奇了怪了。“本朝规矩,皇帝大婚前一日和之后的三日都不用上朝。”原来如此,不过这婚假也太短了些吧,在帝国可以休整整两个月。“可是,照理昏礼前我们是不应该见面的吧”“你明日下午才离宫,所以今日下午开始我们便不能见面,朕这个时候来并无不妥。”齐寅解释道。“好吧。”“柔柔,闭上眼睛。”他要求。“皇上想偷吻臣妾”“”“闭上”他拿出皇帝的威严。薛千柔撇撇嘴,乖乖闭眼。感觉到齐寅抓住自己的手,似乎在往上套什么,下一刻,温润的感觉传来,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手腕上套着一只晶莹通透、成色非常好的玉镯,触手生温,比从前在越王那里得到的暖玉更加令人舒服。不用想也知其价值连城。齐寅一边将另一只给她戴上,一边责备道:“不是让你闭上眼睛么”“皇上为什么要送臣妾镯子”齐寅:“”薛千柔十分烦恼:“臣妾穷,送不起礼物给皇上,这对镯子臣妾不能收。”“谁让你送了”齐寅斥道,“再说了,你不是刚从靳忠那里讹了六万两银子”“用完了呗。”“”这败家玩意儿薛千柔低声道:“皇上,想不到靳公公那么有钱,你说他是不是贪污受贿臣妾琢磨着再去他那里讹一点,你说好不好”齐寅咬牙切齿:“一点都不好”再来一次的话,长青宫上下非得喝西北风不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