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一只小手通过,灵犀摸了摸,凑到她耳边说道:“敏母妃这里为何会有一个小窝”薛千柔曾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头上的确有一小块凹陷,不是很明显,却被灵犀察觉到了,她暗赞灵犀的细心,用同样低的声音说道:“那是敏母妃顽皮,不小心摔的,灵犀要为敏母妃保密哦,否则别人定会笑话敏母妃。”灵犀非常严肃地保证:“敏母妃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她缩回自己的小手,大声道:“敏母妃和母妃一样漂亮,是后宫最美的母妃。”“灵犀”睿容华斥道。这话若是被别的妃嫔听到,免不得又是一场风波,薛千柔心中说不定也会有芥蒂。她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能保全自己和灵犀,决不能功亏一篑。薛千柔哈哈一笑:“灵犀没说错么,凡是疼爱她的人都是最漂亮的。孩子的世界最是单纯无邪,睿姐姐不必太过紧张。”“婕妤娘娘大量,臣妾只是担心童言无忌”薛千柔拍拍灵犀的肩膀,站起身来:“本宫最喜欢孩子,不如睿姐姐去本宫那里坐一坐看天色,皇上也该下朝了。”睿容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不知道薛千柔是真的喜欢孩子,想慰藉灵犀思念父皇之心,还是想借机拉拢她,巩固自己的地位。后宫浮浮沉沉,这些年来除了贤妃和琳妃两姐妹,并没有别的人能长久得宠,这敏婕妤虽然如今盛宠,谁知能持续多久呢再说就算她能长盛不衰,她也不愿意介入宠妃之间的争斗,只想守着灵犀平安度日,权力、宠爱、地位,她从未拥有过,也并不想去争取,只要有灵犀就足够了,她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动力。灵犀虽然才六岁,但非常懂事,薛千柔说完后睿容华没有立刻答话,她便知母亲不愿意去,个中原因她不明白,但既然母妃不想去,她自然也不能去。虽然,她真的很想和父皇在一起。“敏母妃,我母妃有些不大舒服,我们要先回宣若宫了。”她对薛千柔说道。薛千柔暗自叹气,如此懂事的孩子真让人心疼。她很理解睿容华身为一位母亲对孩子的保护之心,况且想满足灵犀的愿望并非一定要带她去清璃宫,让齐寅去宣若宫探望也是一样,于是说道:“既然睿姐姐不舒服,那本宫就不阻你了,姐姐早些回去歇着吧。”当下睿容华行礼之后带着灵犀离去,薛千柔则径直回清璃宫,刚好在宫门口与齐寅相遇。“臣妾叩见皇上。”她福身行礼。齐寅抬抬下巴示意她平身,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怎地这么晚才回来”薛千柔挑眉,本姑娘就不能有自己的事,得时时刻刻等待你的召唤不成“皇上也知道,清璃宫地处偏僻,离长宁宫很远,臣妾虽然腿不短,但要走回来也需要时间。”清璃宫与长宁宫在后宫的两个方向,的确不近,但要说地处偏僻,可是信口雌黄了。若干年前,前朝大宣朝统治期间,有一位熙元皇帝与一女子相爱,后立她为后,封号熙辰,并为她遣散后宫。两人一直深爱对方,直到熙元皇帝九十岁高龄时过世,熙辰皇后自刎殉夫,成为历史上的一段佳话。而熙辰皇后封后前所居住的,便是清璃宫。“敏婕妤你体力这么差,应该多锻炼锻炼,这样吧,从今日起,每日申时时分,你从听雨轩出发,绕着后宫快走两圈,否则不得用晚膳。”齐寅冷冷地说道。“皇上”薛千柔暗想莫非这死男人又在朝堂上被她那个捡来的爹给气坏了,因此报复她“你想抗旨”齐寅语气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薛千柔低眉垂目:“臣妾遵旨。”齐寅冷哼一声,迈步踏进宫门,往听雨轩而去。薛千柔赶紧跟上,并亲自泡了茶献上去,齐寅只尝了一口,便将茶杯重重放到案上,说道:“真难喝”“这茶叶是皇上所赐,既然不合皇上口味,那下次皇上就赐些自己看得上眼的给臣妾”薛千柔回敬。“这是最上等的雨前龙井,被你泡成这样,反倒怪起朕来了。”齐寅冷笑,“连用什么水煮茶也不懂,真是暴殄天物”“臣妾倒是知道有个孩子每日和母亲一起采集花露水,就为了泡茶给自己的父亲喝,奈何父亲不懂得欣赏,许久也不去探望她们一次。”薛千柔意有所指。齐寅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你说的是谁”“皇上明知故问。”薛千柔毫不客气地坐到他大腿上,“臣妾今日在安乐宫前的荷塘边见到睿容华和灵犀公主,灵犀公主说道想用荷花花瓣盛花露水给皇上泡茶,言语之中的拳拳之意实在感人肺腑,皇上不如去宣若宫看看她,也全了她的一片孝心。”“所以你刚才故意泡难喝的茶给朕喝,就是为了让朕去看灵犀”齐寅佯怒。“臣妾的手艺就这样,皇上以后来听雨轩请自带御前宫人泡茶”薛千柔从他腿上跳了下来,“臣妾再也不泡给那些不懂欣赏的人喝了。”“沈意卿,你是不是活腻了”齐寅斥道,“跟朕说话,简直没半分规矩。”“养不教父之过,皇上要怪就怪我爹去”薛千柔撇嘴,“谁叫他老人家心里只装着国家朝廷,没半点心思放在教养儿女上”齐寅眯眼,这个可恶的女人真是越来越像她爹,非要气得他吐血不可,他不能拿宰相大人怎么样,难道还斗不过他的女儿“这是朕最后一次容忍你大不敬,若是再犯,朕定要杖责你。”薛千柔如毒蛇一般缠到他身上,凑近他脖子咬了一口:“皇上想要杖责臣妾,只不知那刑杖够不够硬呢”齐寅的火顿时被撩了起来,两人鱼水交欢很多次了,薛千柔对他身体的反应很是敏感,手立刻不老实地伸进了他的衣襟。“柔柔”齐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她的刻意挑逗下着实有些扛不住。“皇上”薛千柔凑到他耳边,“臣妾想要皇上。”齐寅咬牙推开她:“现在不行,朕晚间再来找你。”似乎再多留一刻,便会经不起诱惑白日宣淫,齐寅狼狈地逃了出去。一直走到清璃宫外面,这才想起并未去探望萍贵人。罢了,萍贵人肚子里的是他的亲骨肉,灵犀也是他的亲骨肉,他不该厚此薄彼,今日就先去探望灵犀吧。、隐情第二十三章:隐情越往宣若宫走,齐寅的脚步便越沉重。登基十年,子息微弱,仅有的两个女儿他焉能不疼但每次见到她们,他心里就会涌起强烈的自责,就像当初贤妃小产时那样。因为她们两个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哑巴。两人的存在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多么没用的君王,多么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贤妃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因此他便刻意忽视了灵犀和灵玥,每隔两三个月才会去探望她们一次。想起薛千柔的话,他深吸一口气,不管自己有多么不想见到灵犀,都不能伤了她的一颗孝心。睿容华对他的突然到来很是惊喜,不过很快便想到定是薛千柔的功劳,心又冷了一半。但灵犀还是个孩子,不大懂这其中的关窍,只以为真如薛千柔所说,父皇忙完了国事来探望她。“儿臣叩见父皇。”她挨着睿容华,规规矩矩地下拜行礼。几个月不见,齐寅发觉她似乎又长大了很多。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几乎日日都要来宣若宫探她,然而不久他便发觉她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最终经御医检查,确认她是瞎子,当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灵犀是他第一个能出生的孩子,却永远都无法看到他的模样,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很少再来看她,别人只道他嫌弃灵犀是个瞎子,殊不知他只是没法面对自己。“都平身吧。”他上前两步,扶起灵犀,“朕的灵犀越来越漂亮了。”灵犀仰起脸对着他,神情忐忑又期待:“父皇说的是真的吗”“当然,君无戏言,父皇从来不说谎话。”灵犀顿时高兴起来,转头对着睿容华的方向说道:“母妃,父皇赞我漂亮,你听到了吗”孩子兴奋的模样让齐寅心中一酸,其实她想要的那么简单,只要他能来看她,稍微表示一下关怀便足够。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六岁的孩子,轻得他两个指头就能提起来,隔着衣衫甚至能摸到她的骨头,然而她无疑是非常漂亮的,若非眼睛有缺陷,长大后一定会出落得倾国倾城。“靳忠,传朕的旨意,以后宣若宫的吃穿用度全部增加一倍。”“儿臣谢父皇。”灵犀对“吃穿用度增加一倍”并没有确切的概念,但父皇有赏,她自然是开心的。“父皇,儿臣和母妃收集了许多花露水,父皇可否尝尝母妃的茶艺”她期待地问道。“父皇今日便是特地来品尝的。”“太好了,儿臣和母妃都盼了很久。”灵犀神采飞扬。齐寅刮了刮她的鼻子:“最近父皇比较忙,所以没有时间来看你。下个月起,朕请一位先生来教你弹琴,可好”“儿臣眼睛看不见,也可以学琴吗”“可以,朕会为你请最好的先生。”“父皇真好”灵犀拍着手,兴奋得小脸都红了。睿容华眼中含泪,这些年来她和灵犀备受冷落,这父慈女孝的场景极少出现,虽然这一切都是拜薛千柔所赐,但她心里还是很感激。齐寅在宣若宫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喝了睿容华泡的茶,听灵犀讲了她心中的各种物事是何等模样,俨然一位体贴的夫君和慈爱的父亲。直到出了宣若宫,他脸上尤带着笑意,却猛然想到,自己一直责怪贤妃不能解开心结,可是对于灵犀和灵玥,他又何曾放开过明明觉得对不起她们,却不但没有多加关怀,反而刻意疏远。如果自己忘记过去的事,如最初一般疼爱她们,想必这天伦之乐日日可享。一边走一边思考,不知不觉间便走岔了,靳忠也不敢提醒,只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他才蓦然惊觉,正要转身往大道而行,前方不远处却闪过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定睛一看时却只看到两片宫女的衣角。九五之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靳忠,去看看那两个奴婢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靳忠很快去而复返,禀道:“回皇上,是睿容华宫里的诗兰和倩容华宫里的寒梅,奴才过去查看的时候她二人已经分开,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睿容华与倩容华”齐寅凤目微阖,仿佛想到了什么往事,问靳忠道:“朕记得她二人是己亥年选秀时同时进宫的,似乎关系还不错,灵犀刚出生时,朕还在宣若宫见过倩容华好几次,然倩容华怀孕时,朕却从未在漫罗宫见过睿容华,你可知这是何故”当时他也觉得奇怪,但倩容华怀孕甚是辛苦,整日害喜呕吐,他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胎上,巴不得没有人来打搅,因此便没有深思,此时想起来不禁觉得奇怪。“据奴才所知,两位娘娘曾发生激烈争吵,之后便不再往来了。”靳忠答道。“为何争吵”“似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曾经情同姐妹的两个人,突然为了小事争吵,从此不相往来,两人的宫女却私下在偏僻处见面,怎么看都有问题。而且灵犀是八个多月的时候突然早产的,好巧不巧,灵玥也是在八个月上被太医用药物催产的,当时太医说道倩容华的胎太大,盆骨却十分狭窄,若是不催产,恐怕很难母子平安,因此他才会同意。灵犀和灵玥的残疾都像是天生的,他当时只顾得伤心,根本没有深究,如今看来,蹊跷之处还真是不少,这两对母女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或许便是两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并一直活到现在的关键。这些年来,每一个夭折的孩子都是他心底的痛,每一次他都下令彻查,每一次都证据确凿并且有人认罪,然而他仍然对结果很不满意这么多次,绝不会是巧合,但偏偏每一次认罪的人都毫无关联,让他理不出头绪。也许有些东西他一直忽略了,因此才放任凶手一次又一次得逞。“皇上”靳忠唤道。“嗯”“您召了宰相、大将军和越王爷在御书房议事。”靳忠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议事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九五之尊却似完全忘记了这回事,这可是他登基十年间从未发生过的事。齐寅立刻收回神思,匆匆往御书房而去。薛千柔盯着外面仍然肆虐的太阳,回头对涵姝丹芸道:“本宫想抗旨,你们觉得如何”那个没良心的死男人,随口一句话便要她顶着烈日出去暴晒,全然不考虑她娇嫩的肌肤会不会被太阳晒伤,真是个极度大男子主义的沙文猪涵姝丹芸都吓了一跳:“娘娘,这不好吧”在后宫,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帝啊“皇上走的时候说了,他晚间再来找本宫,要是本宫被晒伤了不能事君,岂不是更糟糕”薛千柔振振有词。自家主子一向心思坚定,既然不想去,多半便真的不会去,涵姝顿时便有些着急:“娘娘,你要是不去,被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定然又会不高兴,到时候万一皇上也生气了,不肯护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