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里活过来毕竟,那么多条人命,不怕是假的。”“你”林若姝恨得咬牙切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恨自己,平时口齿伶俐,一到关键时刻就气得堵在心口,说不出话来。她一转身,便直直地踩着鞋子往府门外走去。苏合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跟过去,把她拉住,“你也不许去”“凭什么我祭奠我的父亲,与你相干”林若姝眼泪直往上涌,她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五年了,我都没有再拜祭过我父亲。这次回多城,是你让我回来好,我回来。你要求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好我守着现在,你可以自由出入了,难道我连尽孝的自由都没有吗”苏合看了她几秒,清澈的眸子深不见底,他一脸真诚地说,“可以。你有尽孝的自由不过,你应该祭奠的是我的阿爸因为你现在是那顺府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若姝,我再重申一遍,你现在是苏合太太你过门儿不应该去我阿爸坟上拜拜吗”过门儿你明明知道是假的,你为什么要以一个真实的儿媳身份来要求我拜你阿爸凭什么凭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林若姝一边向后退,一边说,“苏合,不要把虚假的身份强加在我的头上我没有理由拜你阿爸”苏合上前一步,“至少,你在大家眼里就是真的少奶奶就算演戏,你也应该去拜我阿爸我说过了,嫁狗随狗,就算是假随,你也应该随”“但是,嫁畜生我真假都不随”林若姝看他步步紧逼,退了两步,转身就向外跑去,一扭头,直看地撞到了门柱上。苏合伸出去的手,还拉到她,林若姝便“啊”地惨叫一声。林若姝捂着额头,苏合便手把她的胳膊拿开,“我看看”林若姝狠狠地甩开他,大步走出那顺府。苏合愣了一会儿,跑到顾秋白窗外,“顾秋白”屋里没声音。苏合又喊了一声,“顾秋白杜玉良”这时,杜玉良从屋里跑出来,“苏合,什么事儿”苏合上下扫了一眼,“杜兄,顾秋白呢”杜玉良指指屋里,“还在睡。”苏合直直地走进屋里,转过客厅,进入卧室,果然见顾秋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裹着条薄薄的毯子,睡得正香。苏合噌一下掀开被子,“顾秋白”睡梦中的顾秋白听到这句,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嘴,又睡了。苏合用手指一戳他的肋间,“你吃羊肉不”顾秋白猛然坐起来,“不吃。”他正要倒头,却看见苏合正站在床前,他揉揉眼睛,“饭熟了吗”苏合冷眼打量着他很没品的笑容,“没熟。但是,林若姝跑了。你快点去追。”顾秋白这才慌忙下床,穿好衣服,正要去洗漱,突然间停下来,“苏合先生,苏合太太跑了,凭什么我去追你干嘛站在这里不动”苏合白了他一眼,没说话。顾秋白更来劲了,“我就是叫个若姝,你都要死要活的,这怎么还让我去追不会是,你把人家气跑了吧让我帮你收拾残局”苏合剑眉微扬,“你去还是不去”“去怎样不去又怎样”顾秋白反问。苏合目光一沉,转身问身后的杜玉良,“杜玉翠还在多城吧”顾秋白闻听此言,连忙说,“好我去。”顾秋白这才跟着杜玉良,骑着马,沿路去追赶林若姝。从那顺府出来,向着东边的多城方向,一路小跑,快要到达多城时,别说林若姝,沿路连个人都没看见。顾秋白原本以为是桩很轻松的差事,这下有些慌了。林若姝没有骑马,从那顺府到多城也唯有这一条路可走,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呢顾秋白四下打量了一周,绿油油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只有半米高的野草,连个人影也没有。那么,她是出了意外,还是根本没向多城方向过来可是,会有什么意外呢多城草原上,只有阿木尔家和那顺府结怨,难道,她上次把人家唬走了,现在回过神来,找她算账了顾秋白越想越觉得像。他马上调转马头,“杜兄看来,我们得回去了”两人又打马一路狂奔,返回那顺府。苏合眼巴巴地等着两人回来,去没看到林若姝,不由地眉头一皱,“怎么她不愿意回来吗”顾秋白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不是。我们根本没找到人。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苏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以你的意思呢”顾秋白翻身下马,“她上次把阿木尔的人唬得一愣一愣地,现在你好了。不会是,人家得到消息,反应过来了,找她来算账了吧”苏合眼神落在那顺府院墙上,“顾秋白,上马,去阿木尔府。”、第25章顾秋白又翻身上马。苏合犹豫了一下,吩咐巴图去牵马。顾秋白瞪大眼睛,盯着苏合,“你,也要去阿木尔府上”苏合微微一笑,“我的媳妇找不到了,当然是我去追。”巴图把马牵来,苏合接过缰绳,巴图问,“要不要让图娅也去”苏合回头看了一眼顾秋白,“好”不一会儿,图娅也牵着一匹马出来,几个人便望阿木尔府去了。这是图娅五年来第一次回家。她站在府门外,不免有些情绪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有个男人来开门,图娅说上前,“我找我堂哥。”那人上下打量了图娅一眼,这才说,“原来是图娅小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进。”图娅便进到阿木尔府内。顾秋白等人站在外面等侯。图娅一边走,一边问,“我堂哥呢”那人回答,“不巧他一早就去多城了。不在府上。”图娅立即停下脚步,“那么,府上最近有没有来什么人”那人摇摇头,“回小姐,没有。”图娅看了一眼阿爸从前住那间房子,犹豫了一下,“那么,我进去等。”那人伸手一指,“小姐请。”图娅见他这么坦荡,反倒有些犹豫了。她笑道,“我外面还有几个朋友。”“这个,”管家想了一下,“好吧那让他们一起进来等也无妨。只是,我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管家说完,转身去叫府外叫苏合等三人。苏合站在门外,略一沉吟,看了顾秋白一眼,“你进去等,我们这就回吧”顾秋白看了一眼阿木尔府,五年前那场大火毁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他便对这个地方有种本能的排斥,他习惯性地甩了甩头,再次痛苦地意识到,头发没甩起来,“为什么是我”苏合微微一笑,“你不是喜欢图娅吗正好,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英雄救美,没危险时,可以怀念一下你那被毁的头发。”“我,”顾秋白很想像苏合一样臭着一张脸,变出一副欠揍样子,他沉了几沉眉宇,始终觉得比较困难,便笑了笑,“什么时候说喜欢图娅了”苏合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秋白,“顾秋白,多少年了,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是想放屁还是想拉屎。你的心思,我早明白。只不过,我一直不娶,你不好意思娶兄弟未婚妻。我早说了,我不喜欢图娅,我们不可能。现在,你尽管去拨撩图娅,因为,我是有太太的人了”苏合最后一句话透着某种强烈的优越感,这让还是单身的顾秋白杜玉良两个,颇受刺激。顾秋白看不惯苏合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可是,你太太跑了谁晓得,是一个人跑的,还是,跟别的男人跑的。不过,依我看,八成是跟别人预谋好的。不然,怎么,就是你喊我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呢”顾秋白为逞口舌之快,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这才抬头看苏合。只见,苏合用几乎想要把他大卸八块的目光,盯着他。顾秋白忙说,“我去”然后,跑进阿木尔府。苏合知道,顾秋白那张破嘴虽然多半不靠谱,但刚刚那番言论还是有道理的。这让他心里的愤怒几乎从眼神里溢出来。他直直盯着多城方向,“杜兄,麻烦你去林本善的坟前找找。”杜玉良道,“我不知道他葬在哪里。”苏合用下巴指指阿木尔府,“进去问,或者去多城问黄富山”杜玉良走到“阿木尔府”那几个大字底下,正要伸手叩门,又返回来,“我还是去多城问吧未必就在这一带。”苏合没说话,拍打马背,便向多城跑去。杜玉良见状才翻身上马,追赶过去。到多城,杜玉良直接去找黄富山,苏合沿着多城,找那些卖祭祀用品的铺子,挨个去问。一路问到傍晚,眼看着倦鸟归巢,苏合心里不免有些绝望。她并没有来买纸,那么,是出事了吗苏合只好打马回那顺府。府里,顾秋白图娅没回来,只有杜玉良站在马厩里,“找到林师长的墓了。”苏合从马厩里出来,杜玉良跟着进了屋里,“有灰烬,有馒头,有水果,那么,太太肯定是去拜祭过了。但是,没见到人。”苏合走到洗漱间,拿了条毛巾,擦擦脖子上的汗,心里思索,祭拜完她可能去了哪里呢都怪自己,若不是这么急噪,不让她去尽孝,而让巴图或者顾秋白陪她去,便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这次,她若是有什么意外,那自己怕要后悔一辈子了。杜玉良看苏合沉默不语,轻轻说,“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苏合把毛巾扔到盆里,“说吧。”杜玉良小心翼翼地说,“我和舅舅看了一下四周,距离墓地二三百米之外,有马车印。我们推断,林,不,太太是在那里下车,然后步行到墓碑前烧纸的。”苏合点点头,“还有呢”杜玉良看了看苏合的眼神,“还有,我们推断太太不是一个人去的墓地。”苏合皓齿微启,笑道,“那不是有马车吗肯定不是一个人去啊”“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苏合笑容一凝,“关键在哪里”杜玉良略一沉吟,“关键在于,在墓碑前还有几个男人脚印,所以”“所以,肯定不是车夫车夫不会去跪拜一个与已无关的人。那么,这个人肯定和她认识,那么,会是谁呢”苏合摆了摆手,“有劳杜兄了”杜玉良便出去了。苏合这才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她会和谁去拜祭她的父亲呢多城,没有顾秋白和杜玉良,没有黄富山,还有她认识的男人吗这个女人,莫非有瞒着他的事情男人,她和男人去祭拜她的父亲,她都没有真诚地的邀请自己去。尽管他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至少,这名分在,能去她父亲墓地前的,怕只能是他吧林若姝捂着额头上的鼓鼓的包,便小跑着向多城方向去。跑出几百米远,她一回头,发现苏合并没有追过来,心里说不出的悲凉。纵然,他不愿意和她去祭拜父亲,至少,她碰伤了,他应该过来看看她的伤才好,怎么能任着自己的性子跑呢林若姝一气之下,去什么多城就让我信马由僵,饿死在这片草原上好了。她不但不能为父报仇,反倒嫁给了自己的仇人,这也罢了,五年来好不容易回到多城,这片埋葬父亲的草原,他竟然不让她去拜见,他没人性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她跟他一样呢林若姝便转了方向,向西北方向而去。走到半道,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晒得她又饿又渴,便站在一棵树下乘凉。站了一会儿,过来一辆马车,停下了。林若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林若姝定晴一看,竟然是阿木尔家的红脸汉子。她当下一惊,坏了坏了阿木尔府八成已经知道苏合没事了,她唬了他们,估计他们正琢磨着找她算账呢这就狭路相逢了。可是,狭路相逢下一句,便是勇者胜。林若姝当下笑道,“幸会幸会”红脸汉子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听说,苏合少爷醒了”林若姝点点头,“是啊是啊多亏牛老先生扎了半个多月的针,愣是给扎醒了”她话锋一转,“这位兄台,我们今日相遇,也算有缘,请问尊姓大名”红脸汉子闷声说,“布日固德。”“布日,固德。”林若姝暗念两遍,“固德固德,”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英文单词,“你这是去哪里”布日固德道,“多城。”他打量了林若姝一眼,“太太,你实话告诉我,苏合少爷是一直没醒,还是,真的被牛老先生扎醒的”这个人不该叫固德,应该固执才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林若姝笑道,“我,其实也是一个医生,但是,牛老先生的医术,我不得不佩服呢。”布日固德低声说,“牛老先生的医术,我也早有耳闻。太太是留洋的医生,我也听说了。其实,不管苏合少爷是怎么醒的。我都是要会会太太的。”这么说,这次与他遇见,是他早有打算了那么,林若姝悄悄看了一眼四周,荒无人烟,就算他跳上来掐死她,最多也是他的车夫撩撩眼皮,感叹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林若姝壮了壮胆子,“布日固德先生,有什么事吗”布日固德伸出手臂,“请上车再说”林若姝看了看车子,车夫眯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