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泪痕。林若姝知道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正打量着自己,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苏合听这一声叹息,似乎有太多的无奈与忧伤,心里不由一软。可是,想到五年前,阿爸死于任大禹和她父亲联手设计的圈套里,他又没由来地疼。每一次的心软,随之而来的便是疼,对父亲的内疚迫使他必须恨,只能恨想到这里,苏合冷目微沉,“你哭比笑好看。”林若姝以为,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时,无论他平时怎么对她,他的内心里,对她是有爱的。可是,听到这一句,她又嗤笑自己,有爱无爱,他和她之间隔了那么多大仇恨,她又能怎样她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对他抱有幻想林若姝冷笑一声,“我怎么好看,似乎用不着苏合先生你来评判。”有辆人力车过来,停下,林若姝就往上走。苏合拽着她的胳膊,“任署长,不你哥,让你领我回去”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亲自送你回去吗可是,这不合规矩么,男人让女人送苏合,你脑子有毛病吧林若姝说过头,“苏合先生,你我无亲无故,我把你从警暑中领出来,已算仁至义尽了吧”“无故吗”苏合眉头微蹙,“我怎么觉得有呢”他向前一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俯下身来,轻轻在她耳边说,“要不要证明一下”证明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其实,林若姝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苏合看到那个人力车夫还站在那里,看着俩人,他放开林若姝,走到车旁边,车夫笑道,“先生,去哪里”苏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往车夫怀里一塞,“哪里都不去,只请你回避。”人力车车夫谢过苏合,拉着空车便跑了。苏合回过头,发现林若姝转身走了。太过分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声不吭就走了苏合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林若姝,你还没把我领回去呢”林若姝说,“我跟你不顺路。”其实,她内心里想说,我跟你不熟,可是,她怕苏合又要证明他们很熟,让她难堪,临时改了口。苏合说,“那你也得先把领回去,曹太太,你刚才是签了字的。”说起签字,林若姝就恼火,她根本没看上面写着什么,头晕眼花,只以为苏合死了。哪料到,是他们合伙在捉弄自己。林若姝点点头,“我是签了字,但是,我已经把你从警暑领出来了,你难道要送你回家不成”苏合剑眉上扬,点点头,“岂止是送。曹唯如果一晚上没回来,你找到他了,你怎么弄他回去”林若姝按着他说的思路一想,“背”苏合一击掌,“对啊你背我回去。”背林若姝几乎要暴跳如雷了,真不要脸,一个有腿有脚生虎活虎的大男人,竟然让女人来背不要脸,怎么能形容得了他这种无耻的心理。林若姝几乎想把满腔的怒火发泄掉,“不”苏合笑道,“那好。我回警署,一会儿,再让任大禹,不,你哥派人让你来领我出去”太无耻了这种招也能想得出可是,他正一脸欢笑,似乎看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很过瘾呢看到那张俊俏却得意扬扬的脸,林若姝突然冷静下来了。她说,“好可是,我向来只背儿子。”苏合一双神采奕奕的俊目马上冷了下来,他咬咬牙,“好吧我还是做你的仇人吧。”林若姝窃喜,总算扳回一城。她以一种胜利者的高姿态说,“走吧”苏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领,抓紧别放手。”真正的领,是抓紧别放手。林若姝心里一动,手在他的手里挣扎了一声,又暗暗妥协了。林若姝问,“去哪里”“仁和医院。”这个样子,去医院干吗让所有同事和病人瞻仰吗众所周知,我是曹太太。林若姝冷冷地说,“我回家。”苏合睃了她一眼,“那就去你家。”这是要当跟屁虫啊,怎么都甩不掉了呢林若姝拿起手来,“那你放开,我妈妈和曹唯都在呢”苏合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好像真巴不得自己走呢,皱着眉头,“你这意思,我们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吗”无耻天打五雷轰,你哪只耳朵听出我有这个意思了林若姝没说话。苏合看着她有些无奈的表情,突然想起来了,“昨晚任大禹去你家,你不在,去哪里了是不是跟怀特走了”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就算是,我跟怀特走,又关你什么事儿“所以,你就故意告诉任大禹,那张纸条的真实意思吗”苏合点点头,目光一聚,盯着她的脸,“去哪里了”林若姝迎上他的目光,冷笑道,“苏合,我替你感到悲哀。你那两个兄弟,在你出事时,竟然连个鬼影都找不到”林若姝一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回医院,不管他进去不进去,至少比到家里强。那样,妈妈肯定会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和苏合化敌为友了。再者,以苏合对曹唯的态度,两人狭路相逢,总感觉家里不会太平。走到医院门外,林若姝毫不犹豫地往里走。苏合很意外地松开手,“林大夫,我不进去了”嗯。这样善解人意比较好。苏合见林若姝默不作声,料想,自己的话正中了她的下怀。他嘴角上扬,“曹太太,今天这一番惊吓,你该给我压惊。”压惊林若姝倒抽了口气,亏他说得出口明明是他打了人家,搞得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受惊吓是怀特,怀特苏合的一本正经,让林若姝心里总是琢磨不定,他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存心逗她。她笑道,“让珍妮给你压惊比较合理。”苏合冷目一沉,“珍妮是无辜的,她跟这件事没关系。”林若姝矢口反驳,“怀特跟这件是也没关系,他才受到了惊吓”苏合听这话,目光像刀子似的,在林若姝的脸上一剜,“他惦记你,就是罪不可赦。若不是,他是史密斯从美国请来的,这个教训,我会让他记一辈子。”“如果不是史密斯,你能这么飞扬跋扈这么横行霸道”林若姝反唇相讥。苏合一把抓住林若姝的肩膀,“不管你是林若姝,曹太太,还是林大夫,你都要记得,你最终逃不出我的手心。乖乖就范,你会少去许多麻烦,如果你想借助于怀特或者哪个洋鬼子的力量逃出去,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不会让你得逞。你就是死,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一切都没有变。她以为他死了,为此吓得魂飞魄散,魂归原处后,她才发现,人还是那个人,仇还是原来的仇。可是,不管人也好,仇也罢,她只求现实安稳。林若姝没说话,低下头,就进了医院。下班,林若姝从医院出来,苏合正在门口。夕阳下,他站在那里冲她微笑,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英俊的脸庞,好像一尊完善的雕像。林若姝眯着眼睛,迎着夕阳看过去,一恍惚,好似这一切都在不可企及的梦境里。苏合走过来,“若姝,我们去吃西餐。”若姝。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林若姝有没由来地咚咚两声,她睫毛微翘,“西餐”苏合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上车。”林若姝没些晕,思维完全跟不上,只本能地跟着他上了一辆汽车。林若姝有些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刺激,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苏合再没说话,她便靠着椅子闭目养神。车子停下时,林若姝睁开眼,下车,却是西郊一栋别墅门口。林若姝诧异地看着苏合,苏合双手插在裤兜里,“我家。”这时,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开门,“苏合先生。”林若姝站着没动,“你的你抢来的”苏合原本兴致很好,马上皱着眉头,“曹太太,作为一个有情调的女人,你这时的反应应该是,很兴奋。”林若姝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好吧,这里很漂亮。”、第15章这是一幢西洋风格的建筑,与昔日林家宅子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别墅建有两层,红瓦白墙,底层设有长廊,二层有露天阳台,底楼正中是门厅,左右两侧有高大的圆柱。一层走廊的栏杆为宝瓶形石柱,二层为工艺铁栏杆,窗户为西式拱形窗。建筑西侧有几株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午后的阳光。整个院子,除了两条崎岖的石板路之外,都被绿草覆盖。苏合带着林若姝沿着台阶,进入客厅,在皮沙发上坐下。苏合吩咐佣人上茶,他在林若姝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看林若姝。林若姝眼睛直往窗外瞟,总感觉,这不太真实。苏合怎么会住在这里那么,他上次带她去帮杜玉良清洗伤口,不是他的家吗这短短五年,他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那么,他跟史密斯到底做什么生意的佣人端着茶上来,说,“请用茶。”林若姝笑着点点头,看一眼,烫,林若姝没端。苏合见她一直不说话,目光沉了沉,“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林若姝能想到的,只有他无数次戏弄她,羞辱她,她不想自取其辱,所以选择不闻不问。苏合放下腿,目光阴鸷,“你不关心我的钱是怎么挣来的正当得来的,还是用命换来的”林若姝回过眼神,打量着他的不悦,“我不关心,与我无关。”她站起来,“苏合先生,我参观了贵府,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与我无关五年了,不管是恨她还是爱她,他都是关心她,惦记她的。他拼命换来的这一切,展示给她,只希望她为他感到骄傲,兴奋,以此证明这五年来,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不曾想,她只是一句“与我无关”,难道,她对于他和她的一切都风清云淡了吗苏合愤怒地伸手,把佣人端给林若姝的那杯茶,端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随着一声茶杯破碎的声音,洒了一地。正这时,佣人跑过来,“先生,小姐,饭好了,请用餐。”苏合看着林若姝站在那里,始终没有回头,咬着牙对佣人说,“叫太太。”佣人又小碎步走到林若姝身边,轻声说,太太,请用餐。林若姝扭头对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谢谢。不用了。”佣人无力地看看苏合,苏合摆了摆手,佣人便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苏合走到林若姝身后,“说过了,让你给我压惊。”林若姝回过头,“好的,你说,想吃什么”苏合指指餐厅门口,“我想吃的在那里。”林若姝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向餐厅走去。宽大的餐厅,有一张长方形餐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份牛排,两份意大利面,两杯咖啡,两套餐具,两个高酒杯,对了,都是双份,只有红酒是一瓶。这时,屋外的天色已暗,餐厅里的光线有些暗。林若姝坐在主宾席,苏合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她满脸的不情愿,说,“开灯,还是点蜡烛”蜡烛一点,肯定是两支,且不说我怎么想,苏合一定以为我有意让一切成双。一切成双。林若姝害怕又陷到了苏合的情感漩涡里,遭到他的羞辱。她说,开灯吧。苏合笑了,“你怕,怕烛光太暗让你情不自禁”我林若姝有些气结,我真是被你气傻了,为什么要回答你这种不怀好意的问题林若姝脑子一转,说,“那别开灯了”苏合眉毛上扬,“点两支蜡烛吗”林若姝皮笑肉不笑,“点火。”你那一句与我无关,我已经很火大了,还点。苏合眼里的笑意顿时褪去,他指指林若姝面前的牛排,“吃吧。”林若姝这才拿起刀叉切牛排。她的刀法纯熟,苏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把牛排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粒,“能不能帮我切一下”林若姝头也不抬,“不能。”“我不会。”林若姝把一粒牛肉放到嘴里,“你成天跟美国人混,不会切”苏合听这一句很火大,不揭穿我,你会死吗他“啪”地把刀叉拍在餐桌上,面带不悦,“你应该很温柔地说,我教你。”我想温柔地说,你不会切,我吃。林若姝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窗外,“然后呢”苏合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几丝冷酷落在林若姝修长的手上,“然后,你手把手教我。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的抵挡得住这种诱惑的。”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勾搭男人吗林若姝长长的睫毛一抖,微笑着说,“我不想诱惑什么人。”苏合有些气恼,把牛排推开,拿起红酒,站起来,走到林若姝身边,林若姝伸手把酒杯捂上住,“我不喝。”苏合看着狠狠地盯着林若姝的侧脸,“你跟怀特曹一谨都喝过吧”林若姝站起来,转身,“我跟谁喝都可以,唯独不能跟你喝。你是我的仇人,”她指指苏合手里的红酒,“而它,让我想起我父亲的血。”苏合原本愤怒的眼神变得混沌不明。林若姝说,“告辞。”苏合放下酒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