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姝听这话,点点头,“很有自知之明。”哼,说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苏合和林若姝口口声声说是仇人,这一唱一和的样子,很侮辱仇人这个词汇好吗顾秋白顾不上为“仇人”一词打抱不平,只好埋头继续吃面。苏合吃完面,刚擦完嘴,看顾秋白又盛一碗,又是一脸的嫌弃,“你,能吃得下吗”顾秋白坚定不移地说,“能。”苏合无语,便打量着对面的曹唯。曹唯自己用筷子不熟练,就喊,“妈妈喂”林若姝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过身,正要喂他,苏合皱着眉头,“自己吃。”林若姝看了苏合一眼,便夹了一根面条,喂给曹唯。晚饭过后,顾秋白陪林母聊天,苏合蹲在曹唯面前,“叔叔带你去玩儿,好不好”曹唯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我要妈妈带。”苏合带着央求的语气,“叔叔带。”“不,妈妈带。”两人争执了几个回合未见分晓,林若姝只好过来和稀泥,“曹唯,不去玩了就在家里吧。”曹唯摇摇头,“我想去。”林若姝看看苏合,估计他没有什么耐心,很快就要回来了,便说,“那你跟叔叔去。” 曹唯仰脸看了一会儿苏合,“怕怕。妈妈也去。”林若姝犹豫了,这,两人带着孩子出去玩,这怎么都有点那个。苏合果断地抱起曹唯,“好,我们一起去。”曹唯不放心,眼睛在林若姝身上滴溜溜地转着,“妈妈走。”林若姝只好跟着走出院门。顾秋白聊得正开心,眼睁睁看着苏合抱着曹唯,林若姝跟在两个男人后面,走出大门。这情形,怎么那么温馨,那么像一家三口的饭后甜点呢苏合刚走出不足二百米,就把曹唯放下,“自己走。”曹唯正在他宽大的怀里呆着舒服,突然被嫌弃,心里很不舒服,转身抱着林若姝的小腿,“妈妈抱。”林若姝弯腰,正要抱,苏合冷冷地说,“让他自己走”林若姝径直抱起曹唯,苏合道,“这让人看见很没面子,我来抱”林若姝又把曹唯递给苏合,苏合走出几步,再次把曹唯放下,“自己走,不许妈妈抱”苏合阴冷的眼神大约吓着曹唯了,“那我不玩了,我要回家。”“自已回去”苏合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曹唯怯生生地看着苏合,又看看妈妈,转身就沿着巷道,向家里跑去。林若姝目视着他进了大门,这才转身对苏合说,“苏合先生,我和曹唯,我不需要任何人插手。”苏合白了一眼她,“至少,我不想做个没有原则的继父。”、第10章继父林若姝看苏合被曹唯的问题弄得气愤交加,不由地想笑。他这是认为,曹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吗若是,她主动告诉他,事实不是这样的,以苏合见缝插针想要羞辱自己的心理,一定会说,“我不关注这个,曹太太。”林若姝哼哼一声,她才不会去自取其辱。林若姝突然想起陆传铭来,不晓得他到底是不是去了旅顺曹静雅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她幽幽地说,“曹唯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苏合听她这语气,倒是很惦念呢,不悦,冷眼打量着她,“曹一谨现在估计娶了英国女人吧”曹唯的爹关曹一谨什么事林若姝索性将错就错,“只要他活着,平平安安就好。”苏合阴着脸转身就走,走出几步,见林若姝还站在原地不动,又折回来,拉着她的胳膊,大步往前走。林若姝本能地往后退,“曹唯回去了,我也要回去。”苏合不说话,林若姝被拖出几步远,僵持不过,这才跟上去,“放开我,你要到哪里去”苏合没说话,只顾往前走,林若姝只好跟着他走。一直走出两三里地,苏合站在一棵垂柳树下,林若姝穿旗袍皮鞋,跟得气喘嘘嘘。苏合看她光洁的额头渗着密密的汗水,淡青色旗袍巧妙地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苏合心里一动,却再也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把曹唯送走再和曹一谨离婚。”林若姝没缓过气来,怔了怔,冷笑道,“苏合,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安排我的生活”苏合看着她微红的脸,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嘴不加思索地压在她不屈的红唇上。林若姝不但没从刚才的走路中缓过气儿来,没从他离婚的提议中缓过气来,更没意料到他有这个举动。呜,呜,呜她本能地去推他,他不松手,她推不动,她只有徒然地去挣扎,她只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坐失良机,让他一再肆无忌惮地羞辱她,前次是在医院,这次又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虽然没有人认识她,但她一定被人看成不守妇道的风尘女子。不守妇道。这时,苏合突然松开了她,林若姝脑子里依然飘过四个大字:不守妇道,她扬起手给了苏合一记响亮的耳光。苏合摸摸被打过的脸,面带笑意,“你跟别都有孩子了,我亲一下,有什么要紧”他的笑让林若姝感到可耻,他这是,把她当风尘女子,可以随便羞辱吗林若姝扬起胳膊又向苏合脸上打过去,“无耻”苏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的暴力行动坚决制止。他依旧满是嘲讽的笑,他咧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无耻我满嘴洁白的牙齿,你说我无耻”林若姝愤怒地盯着他,“你指的别人,是我丈夫,我们之间怎么样都是合理合法的”“曹一谨现在不是我考虑的。你还是快点把曹唯送走吧”苏合放开她的胳膊,“别逼我用他的血祭奠我阿爸的亡灵。”曹唯不是谁想送,想送就能送的。先不说曹静雅扔下孩子一走了之,至今已二十多天杳无音信。就算能找到她她也不能送,如果那么做,就会给苏合一个心理暗示:她在创造条件和他复合。北京进入六月下旬,苏合依然会隔三差五地到家里吃饭,虽然都是家常便饭,但总是能把那三个男人吃得肚饱汤圆。林若姝和母亲的生活,都依赖林若姝的工资,养活母女两个还可以,但是加上三个半男人,就有些入不敷出了。林若姝说,“妈,我养活不起你想要的活力了。”林母看了她一眼,我只邀请过一次。林若姝一想,是啊常来的话妈妈确实只提起一次。苏合顾秋白真不要脸啊混吃混喝,怎么还那么理直气壮呢林若姝决心不再养活这几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她便想找个机会跟苏合说清楚。这天傍晚,她看到苏合从办公室门前经过,她便站在门口,等他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不想苏合出来时,身边多了位金发碧眼的姑娘。那姑娘挽着苏合的手臂,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而苏合微笑地看着她。苏合的笑刺痛了林若姝的玻璃心。他何曾这样温柔地望着自己微笑这时,苏合扭过头来看到了她,“林大夫,有什么事吗”林若姝没由来地心里一慌,当下嘴巴有些打结,“没,没什么。”苏合扭头凑到那姑娘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然后笑着说,“我来介绍,林大夫,”他又指指旁边的洋女人,“这是珍妮,美国人。”珍妮放开林若姝的胳膊过来拥抱她,林若姝有些受不了美国人的热情,退后一步,伸出手,“你好。”珍妮回握,用熟练的汉语问,“你好。苏合说要介绍我认识一个中国姑娘,就是你吗”林若姝松开手,“哦,这个你要问苏合先生。”珍妮转过脸问苏合,是林大夫吗苏合没回答,却笑问,“林伯母的炸酱面味道特别好,我带你去吃好不好”这个,太不要脸了吧带着顾秋白杜玉良成天上我家蹭吃蹭喝就算了,现在都带着洋人来蹭了,就算我们是仇人,你想吃垮我,但在珍妮面前,咱俩都是中国人好不你个臭不要脸的卖国贼啊珍妮笑着跳到苏合身边,搂着他的脖子说,“太好了”然后,她转过头来,忽闪忽闪蓝色的眼睛问,“你不介意吧林大夫。”我介意林若姝在内心深处呼喊,你凭什么把你的相好带到我家,我供你吃供你喝,还要看你俩勾肩搭背可是,林若妹冷静一下,算了再供一次吧让妈妈看看,以后不欢迎他们就是了。林若姝笑着说,不介意。说完,林若姝再一想,他带她的相好去见妈妈,那我算什么呢这也太丢人吧自己的前相好,带着新相好,去见我妈这让我小脸往哪搁不行,我得带个人,男的,最好也是洋人才能不输给他。于是,林若姝笑靥如花地走进了怀特的办公室。林若姝先回家陪妈妈准备菜肴,准备差不多时,客人陆续到了。先是怀特,他特意送林母一件包装很精致的礼物。林母一边笑着说谢谢,一边拆开包装,却是一瓶红酒。接着是苏合和珍妮,以及顾秋白杜玉良这两个死心踏地跟着苏合蹭吃蹭喝的惯犯。珍妮送林母一件流苏披肩,林母一边说好看,一边又很遗憾,“可惜,这是你们年轻人披的。”“不不不,林伯母,您看上去很年轻。”林母听这话,很高兴,就收下了。林若姝在旁边听这话,心里有十二个不悦,谁说中国人喜欢阿谀奉承外国人拍起马屁不也轻车熟路吗林母看了一眼,太阳西沉,天气渐渐开始凉爽,她就招呼顾秋白把桌子搬到外面。虽说苏合点炸酱面,但是,因为大大小小七八个,且有国际友人,光面显然是不行的。林若姝买了几个菜,林妈妈自己准备了几个,倒也摆了满满一桌子。苏合自进来,看到怀特,心里就不爽,再看他进进出出跟顾秋白搬椅子,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相比之下,自己倒像是个客人了。可是,再怎么你也是外人,因为首先你就是个外国人。苏合冷冷地想。座位问题,林母是这样安排的:怀特和珍妮第一次来坐主宾,苏合坐珍妮下手,杜玉良坐怀特下手,顾秋白挨着苏合,林若姝和林母是主人,就坐在杜玉良下手。但是这个提议遭到大家的反对,大家一致要求林母坐主座,因为她是长辈。林母拗不过年轻人,只好坐在怀特和珍妮中间。坐好之后,林母拿出一壶酒,林若姝给大家倒上。怀特一看盅子里的酒貌似二锅头,马上皱着眉头说,“我,可不可以,不喝二果头”林若姝想怀特因为上次喝酒的事,对白酒很头疼,便说,“这不是二锅头。怀特喝不了白酒,让他喝红酒。”他喝红酒苏合的眼神扫过林若姝,“曹太太,红酒配炸酱面,这个好像不好哦。”苏合悄悄踢了踢顾秋白。顾秋白明白了,苏合遇到情敌了苏合有危险,他必须冲上去啊顾秋白露出摊牌式动作摸鼻子,“林大夫,真的很不配。”说完,他又冲怀特一笑,“怀特先生,在下顾秋白。”怀特连忙站起来,伸手和他握手,顾秋白又指指杜玉良,“他是我们兄弟杜玉良。”怀特又和杜玉良一握手,“你好,杜先生。”顾秋白拿起自己的酒盅,“怀特先生,不喝白酒就没法了解中国男人,我很荣幸认识怀特先生,这个我先干了。”说完,他把酒一饮而尽。怀特救助似地看着林若姝,“林大夫,这杯我也得喝了吗”“这个,”林若姝犹豫道,“按中国人的规矩是这样。”怀特点点头,“那我只好干了。”喝完,怀特的脸马上由白变红,他兴奋地问,“这是什么酒”林若姝答,“闷倒驴。”“闷倒驴是什么驴”林若姝、第11章杜玉良伤口并没有痊愈,酒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三盅,顾秋白担当起了灌怀特喝酒的主要任务。苏合冷眼旁观,看着顾秋白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怀特喝得满脸兴奋,俨然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神态。林若姝站在主人的角度,不希望任何一位客人喝多了,她很感动顾秋白这么多年如一日甘当苏合的弓箭手,苏合瞄哪里,他就射向哪里,偶尔箭走偏锋,也是他技术欠佳。怀特端着酒杯,很认真地听顾秋白讲中国诗人与喝酒的密切关系,“中国古代诗人喝酒和艺术创作是密不可分的。比如李白,飞流尺直下三千尺说的是什么”怀特耸耸肩,遗憾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很遗憾。”顾秋白甩甩头发,“没关系,可以猜一猜。”怀特很严肃地皱眉沉思,“喝酒和写诗有关系,飞流直下三千尺,什么意思”他突然双眼放光,“意思是喝酒吐了吗”顾秋白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个,好像很有道理。”他循循善诱,“它的下一句是,疑似银河落九天,是什么意思呢”怀特受到顾秋白的鼓励,大胆地进行更深入的猜想,“那他吐的好像是白沫子”这个顾秋白太过分了,竟然欺负人家不民生诗词。可是,人家不是中国人好不林若姝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苏合,他正面带笑意地打量着自己,似乎很满意顾秋白的表现。想想顾秋白确实很有进步,帮苏合冲锋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