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同样修长挺拔的身影,十金一尺的流云锦宫缎袍子,越发让两人看着仿若那遗世独立的佳公子。手上白玉扇子轻轻扇动,行走只见环佩叮当。不是那巫凉公子和容楚又是何人“容世子和公子怎么会在我这里,莫非”景盛芜困惑的说道。瞅着景盛芜的茫然,容楚脸上闪过一丝压抑的神色。当下他抬脚就想要到殿外去,却是被巫凉在暗中死死地踩住了袍子。“咳,公主,若不是这二位,只怕您这次就去了。”感受到两人尴尬的气氛,冷羽轻咳一声,将这些日子来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给景盛芜讲了一遍。当听到容楚竟然为了自己割腕放血,甚至将那手上都是烫起了燎泡的时候,景盛芜眸中不由得抹上了一层诧异但感动的神色。他,在她两次有生命危机的时候,都是他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对她施加援手,并且帮助她度过难关。若说是在那秋祭之上,他杀了猛虎只是路过顺手罢了。那么这次的遇毒救助之情,便不是轻易可以敷衍过去了的景盛芜眸子视线转向了他的手上,果然,在那冰霜白袍之下,修白的手掌上,有着一块块涂抹着药膏的痕迹。“谢谢。”字字句句间,仿若有千钧重。容楚直直的盯视着她的眸子,那深邃的黑瞳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少女温润但肃然的面容,还有那许下的诺言,在许久之后,都风干成了最难忘的记忆,铭刻在两人的心间。“对了,如今你既然也已经醒转,想来经过太医的调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至于那行刺的两人,青鸾和黄雀,如今只剩下一个黄雀了。”闻言。景盛芜柔柔的对着殿中众人温婉一笑,但笑容间却有着掩不住的凉薄冷意,“如此,便让我在黄泉路上送她们一程吧。”钟粹宫。“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赵夕妍无奈的看向那变成碎末的上好钧窑白玉孩童戏莲碗,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俯下身去,她将碎片拾了起来,交给了宫女。德妃正气急败坏的坐在主座之上,胸口起伏不定。她那艳丽娇媚的脸上。如今却是一片慌乱不定的神情。发鬓散乱,眸色惊慌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半分后宫位高权重的德妃的风采“长姊,不必如此担心,想来她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不若,妹妹去替长姊打探下风声”赵夕妍倒了一杯清茶给德妃,说道。德妃接过清茶,狠狠的喝了一口。随即将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旁边儿的雕三彩绘金线的紫檀炕桌儿上,惊慌的神色方才好了许多。只不过她那往日红润的脸上,还带着惨白的痕迹。“景盛芜怎么可能还活着。巫凉公子怎么会出手如此不留余地的救她那秘药可是我好不容易在这后宫中得到的,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德妃恨得咬牙切齿,怒声说道。“哪怕是咸巫氏的少主,想来也不会对这样女人的秘药了解的这么清楚。如今竟然用容楚的血将她给救治回来,想来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赵夕妍叹息一声,她也并不了解这件事为何会如此峰回路转。这宫中秘药虽然本就是咸巫氏的秘传,但也是咸巫氏的天女留下来的东西,咸巫氏的少主怎么会了如指掌况且,就算是很了解,怎么这巫凉偏偏就出手救了景盛芜虽然并不了解巫凉的为人。但是赵夕妍在京中也是听说过他的名头的。此人毒舌狡猾,看似终日带着和善的笑容,但性子却是最为凉薄的。“罢了,长姊。现下不是在这里焦躁的时候,咱们只能去探听下长乐宫中的消息,并且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她既然已经醒转过来,想来身子也会很虚弱才是。”赵夕妍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盘子的秋日时兴鲜莲藕玉米松子糕,放在了德妃的面前,“如今。咱们且好生准备着。想来青鸾和黄雀都是孤儿,并没有什么把柄。再说了,她们可都是身上藏了毒药的。”听到赵夕妍的话,再想到那两个宫女的死士心智,德妃方才好受了许多。她轻轻捏了一块这金黄色香气氤氲的糕点,慢慢的放进嘴里。“也是,就让她看着两个宫女什么都不说,就是着急也能够把她急死了去。”看着德妃那冷然的面容,狭长的凤眸闭合间有着仿若能够毁天灭地的冰雪冷芒,赵夕妍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当日在坊间诸多贵女面前,直接一巴掌将她的尊严都是扫落在地。如今,她既然靠上了自个儿姐姐这棵大树,怎么也不能让景盛芜好过了去。若是那青鸾和黄雀供出来长姊,她景盛芜又能够如何毕竟什么证据都没有,只靠着一个宫女,她们可还能够反咬一口景盛芜诬赖呢。不过赵夕妍看了看德妃,心下还是有着一抹子担心。只怕德妃一时间慌乱了手脚,让那容楚抓住了把柄,倒是不妙了。长乐宫中,景盛芜的身体逐渐好转了起来,但是气血还是虚弱的很。按照巫凉公子的话说,这族中秘药是很伤人身体的,如今景盛芜中了这秘药,想来也是需要足足十日功夫方才能够行动正常。但若是想要将这损害给补回去了,怕是还要二十日时辰。“小姐,这是咱们小厨房里做的红枣泥山药糕和那松茸黄芪嫩鸡汤,奴婢估摸着现下冷的也是差不多了,您将就着喝点儿,吃点儿,垫补垫补身子。”珠帘一声脆响,雪月端着食盒走了进来。景盛芜闻到那香味就感到腹中发胀,当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雪月,我是真的喝不下了,今儿个这是你给我端来的第四次小食了”自从巫凉公子说了她的身子虚弱,容楚和冷羽雪月等人,就吩咐了小厨房做了这补身子的小食给她送进来。并且,在吃膳食的时候,也是各种补品一起上来。吃完了东西,还要被雪月按在床上休息气血。这才两日时辰,就将景盛芜给进补的感到腹中发胀,整个人的脸颊都是想要胖起来。“小姐,就连巫凉公子都说了你的气血虚弱,这不好好儿的进补,怎么能行况且现下你中了那秘药之毒,这若是不好好儿的调养可不行。”雪月丝毫不理会景盛芜眼中的哀求神色,将食盒毫无商量的放到了景盛芜的面前。景盛芜眸光恳求的看向了周围的冷羽,但两人却直接装作看不到她的眸光。毫无办法,景盛芜只得哀叹了一声自己的不得人心,认命的将这食盒里的进补汤食给吃了下去。“景三小姐,今日可感到好些了”就在景盛芜无奈的时候,一道凉薄仿若九幽焦叶琴的声音,清然拂过了殿中众女子的耳朵。两道穿着同样质料的冰霜锦流纹分水云麓袍子的修长身影,跨进了这殿中。景盛芜着忙放下手中的脸帕,向着两人看去,“你们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看看呢”从她醒转过来开始,他们两人就在这长乐宫中消失了身影。有的时候景盛芜甚至怀疑他们二人是不是偷摸出宫回到了那容王府邸上去。但是,每到下午时分,他们总会准时出现在这长乐宫中,给她治疗这族中秘药造成的伤势。不过这两日来,景盛芜并未再见到巫凉给容楚放血了。不然,让她敷上那如此血腥的膏药,怕是连着她都受不了。“我来这里,是想要知会你一声,今日给你治疗完毕,我们就要回到容王府邸去了。毕竟一直在这宫中,到底是有着诸多的不方便。”容楚坐到了她旁边的雕花春凳上,眯眼一笑,仿若漫天云卷云舒都落在了他的眉梢眼角之间,“另外,我也想到了让那青鸾开口的方法,这不就立刻来告诉你了么”闻言,景盛芜惊喜的眯起了水媚大眼。青鸾在这长乐宫中看守了足足五日了,并没有办法撬开她的嘴巴。哪怕是严刑拷打,都对那存了死心的青鸾没有丝毫作用。“今日,我就替你撬开她那禁闭的嘴,得到消息”未完待续。、一二零章 德妃作梗长乐宫冷房,青鸾正披头散发的被容楚的心腹给拷打着。虽然她是一个女子,但容楚的手下下手丝毫不手软。这才不过五日的时辰,青鸾的身上就添上了许多的伤口。连着她的右脸颊上都是添上了一道恐怖的疤痕。这样恐怖的疤痕,让这宫女本来清秀的面容都是打了折扣。“啧啧啧,真是可怜呢。”容楚和巫凉,景盛芜等人进了这冷房,看了看青鸾脸上的伤口。巫凉出言叹息,但眸中却是没有任何可怜的神色。身为咸巫氏的少主,早已看惯了人世间的生死伤痛。若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怕就是死在他的面前,巫凉也不会有任何变脸之意。至于容楚,更是看惯了生死,战场上血腥之事比这青鸾受到的伤害,怎么会少这也是容楚冷面冷心,待人凉薄的最主要原因。“罢了,不要戏弄于她了,巫凉公子,你若是有能够让她张嘴的手段,自使出来便是了。”景盛芜叹息一声,说道。倒不是她对这青鸾感到可怜,只是看着青鸾如今凄惨的模样,身后的雪月已然是开始瑟瑟发抖。尤其是清音,脚跟发软更是站立不稳。想来,她是想到了在景府刑牢中受到的折磨罢了。闻言,巫凉也不再戏弄这青鸾了。从腰旁的墨绿色弹墨水纹荷包中掏出来一块半截的玉佩,在青鸾的面前晃了晃,“青鸾,你可认得这东西么”青鸾本来紧闭着眸子,在地上一声不出,听到巫凉的话。她争眸看了眼那玉佩。然后,青鸾整个人的神色迅速的冷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欺身上前,想要从巫凉手中夺过玉佩,但却并未成功。“看来,你也认识了这东西了吧。本公子只告诉你,这玉佩的主人托我来告诉你一声。容世子对他有救命之恩。这半截玉佩便是他给你的物证。若是你能够将幕后主使说出来,本公子便能够上报皇帝说你畏罪自杀,然后送你到宫外和他团聚。”巫凉的话一出口。青鸾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她愣神的看了看巫凉,又看了眼巫凉身侧的容楚。终于,青鸾怯怯的开口了。“若是婢女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真的能够让婢女见哥哥一面”巫凉邪魅的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本公子可以以容楚容世子的名声对你发誓。若是你将这主使经过说出来,本公子便送你到你哥哥身边团聚。”闻言,青鸾眼睛中闪过思索的神色,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那好,我只告诉你,容世子和她。其他人。都出去吧。”听到这话,容楚对他的心腹点了点头。雪月也拉着清音的手,离开了这冷房。冷房的门,在几个婢女侍卫的眼中慢慢关上,他们虽然担忧,但也并未有太多的担心。青鸾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告诉了景盛芜等人。当听到那幕后主使竟然是德妃娘娘的时候,景盛芜倒是并未有太多的惊诧。德妃娘娘想要将她置于死地,是意料中的事情。如今皇后已然是有了一个视若己出的楚御,若再加上自个儿,怕是德妃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活路。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自己嫁给容楚。而让德妃最放心的办法,自然是斩草除根。“容世子,公主,如今婢女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告诉你们,你们便送我去和哥哥相见吧。”青鸾说完,恳求的看着他们三人,“奴婢和哥哥自小分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这话倒是实话,她自小十岁便是和家人分散,后来更被人当做了孤儿,送到了宫中。但是她对自个儿的家人还有印象,尤其是这半截玉佩,那是她和哥哥每人半块儿的物品。“你确定要去和你的哥哥相见么”巫凉听到这话,神色怪异的看了眼青鸾。玉手轻轻抚摸上了自己带在脖子上的玉佩,青鸾点了点头,她的大眼睛中闪过了希冀的神色。能够出宫并且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事情。巫凉皱了皱眉,拉着景盛芜转过了身去。景盛芜正是疑惑间,听到了身后一声利物刺入肉体的声音。伴随着那声“噗嗤”的闷响,一个重物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她讶然的转头,只见容楚正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剑拔了出来。那上面,还滴滴洒落着那青鸾的鲜血。青鸾的双眼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景盛芜当下冷声问道,眸子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虽然景盛芜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对敌人有任何的慈悲。但是,这青鸾好歹也是服侍过她一场,并且他们也答应了放她一条生路。他,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容楚并未回答,只冷然的瞅了瞅景盛芜,从身上掏出来一块锦绣白霜帕子,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大踏步的离开了冷房。看着景盛芜那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神色,巫凉轻叹一声,上前说道,“青鸾的家人,早就被德妃娘娘灭口了。她的哥哥是容楚的一个府兵,被伏击之后受了重伤逃回了容王府,告诉了我们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