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冬郎和那个小胖子。”“你去吧,我不想见他。”秋荷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不为什么。”此时在桂苑的秋桂堂里,玄星抱着酒坛,脸上已经满是醉态,他拍着冬郎的肩膀说:“你胆子够大,我敬你。”玄晨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少喝些,现在可是服丧期,你喝成这样,成何体统。”宝林不管那些,他搂着玄星的肩膀,笑着说:“我们冬郎胆子可是最大的,他才不怕什么二爷三爷的。”冬郎满脸愁容地站在窗边,玄晨拍着他的肩膀,问:“你在想什么”“我想做冷庄主的徒弟。”玄晨微微笑了,“你喜欢习武”“倒也不是多喜欢,只是”“只是什么”冬郎目光投向远方,“我要变强,去救我娘,还有,还有找到我爹。”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查明当年李家满门抄斩的真相,为家人报仇。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毕现。玄晨拍拍他的后背,“师父总说我笨,可是我毕竟长你几岁,总之我觉得,习武不见得就会变强,人心是要修炼的,光有武艺有什么用如冷峻峰一般成了弑母之徒,武功再好也是枉然。”冬郎怔怔的看着他,玄晨那醇厚的面容在夕阳中显得那般可亲。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冬郎就起床了,宝林还在睡,桂兰也已经起来了。桂兰来到冬郎和宝林睡得隔间,在屏风外问:“冬郎哥哥,你穿好衣服了吗”“穿好了。”冬郎和桂兰来到前厅,两个侍女已经端着各种餐点来到他们身前,一人道:“公子、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桂兰忙摆摆手,“姐姐不要叫我小姐了,我叫桂兰,张桂兰,在永州卖豆腐的,你们这样叫我,我真是当不起。”两个侍女笑了,“小姐真是可爱。”她们放下手中的餐食,一个侍女跑出门外,不一会抱着三套新衣服回来了,“夫人说,这三套新衣服公子小姐先穿着。”桂兰摸着那漂亮的新衣,脸上都是笑,“真漂亮,夫人真好,她在哪我要去道谢。”两个侍女面露难色,“夫人身体不好,见不得生人,公子小姐不用去道谢了。”桂兰拉着一个侍女的手,“姐姐,我一会儿吃完饭了,去帮你干活吧,我可能干了,你有什么活交给我就行。”那侍女的眼角竟有些湿润了,她轻轻摸着桂兰的脸,“桂兰小姐,你真是个好孩子。”冬郎抱着衣服回到了他和宝林住的隔间,三下两下就换好了,宝林昨晚喝了酒,还在睡,他朝宝林叹了口气,又开开心心的跑回前厅,吃了两口饭,问:“秋荷在哪我一会儿去找她。”一个侍女神色慌张地说:“大小姐和老爷出去了,不在庄里。”冬郎看她的神色觉得不对劲,他喝了一口粥,接着问:“玄晨哥哥也出去了”那侍女点点头。冬郎突然跳下椅子向门口奔去,“那我出去逛逛。”那两个侍女忙跑到他前面,挡住了路。、十三“冬郎少爷不行。”一个侍女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行”冬郎疑惑地看着她,她眼珠乱转,另一位侍女忙解释道:“现在山庄里不太平,怕有坏人。”她轻轻把冬郎推回餐桌旁,“你们两个再多吃些,咱们就在桂苑里玩,好吗”冬郎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这算什么软禁吗吃过饭,桂兰麻利地帮两个侍女收拾桌子,“姐姐,你叫什么”脸稍微长一些的那个笑着说,“我叫清香。”脸颊圆圆的那个说:“我叫清兰。”“清兰和我的名字一样都有个兰字呢。”桂兰开心的笑着。桂苑里有一个小小的偏院,里面是厨房和下人住的地方。桂兰帮着清香、清兰把碗碟搬到厨房,麻利地洗了起来。清兰忙拦住:“小姐,这些活我来干就好,你出去玩就行了。”在厨房做工的老妈子王氏,忙跪在地上,“小姐,你这是折煞我们了,这种活怎么是你能做的”桂兰忙扶起王妈,“你们别叫我小姐了,我就是一个卖豆腐的丫头。”王妈站起身来,摸着眼泪,端着一篮子才走出了门去。桂兰小声问清香,“她怎么了”清香摇摇头,“谁知道,她是新被指派过来的,我们也不熟悉她。”桂兰帮着清香洗碗,眼睛不时的偷偷瞥向在院子里洗菜的王妈,她一直在哭。冬郎摇醒宝林。宝林伸了个懒腰,“冬郎什么时辰了我饿了。”“已经巳时了。”冬郎皱着眉头,从身后掏出了一张饼。宝林接过饼,“我现在胃疼的要死。”“谁让你喝那么多酒活该。”宝林看着冬郎,“你有心事怎么了”冬郎叹了口气,“咱们好像被软禁在这个院子里了。”“什么”冬郎接着说:“我现在想出去走走都不让。”宝林生气的把那张饼丢到了一边,“姓冷的到底是怎想的冷秋荷没来过吗”冬郎摇摇头,他凑到宝林耳边,“晚上我想出去找她,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宝林点点头,“好,咱们晚上行动。”王妈眼睛红肿着,一边摘菜一边啜泣。桂兰凑到她的身边,蹲在地上帮她摘菜。王妈忙抹抹眼泪,“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来就行了。”桂兰笑笑,“你别叫我小姐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姐。”“那怎么行”王妈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说,“老爷吩咐过,对你们三位一定要尊重。”桂兰笑笑,她朝冬郎的屋子看看,说:“我们三个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不讲究这些。倒是你,怎么哭了”王妈笑笑,坐在了小板凳上,“我是想大少爷了。”“谁啊”“秋明少爷。”桂兰心里一紧,又想起秋明那冷冰冰的眼神,“他多吓人啊。”王妈叹了口气,“那是你不了解他,他自幼没了娘,跟着二爷一起过。二爷又是个性子极粗糙的人,大少爷从小吃了很多苦。”桂兰撇撇嘴,“他还说要杀了我们呢。”王妈“噗嗤”一声乐了,“他呀,是个顶心慈的人,他也就是嘴冷、面冷,心却是最热的一个。”“是吗”桂兰疑惑地看着王妈。王妈笑着说,“大少爷和小姐你很像,他从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他对下人很好的。”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可惜当年只有我一个人在大少爷身边照顾,庄里别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面寒心冷的人,他又从来不爱与人亲近,不知道在别院要受怎样的苦。”说着,她的眼泪又来了。心善的人吗桂兰心里满是疑惑。天黑了下来,冬郎、宝林和桂兰关上房门小声商量着。冬郎说:“一天的时间,整个桂苑的门都没开过。”桂兰说:“清香、清兰和王妈也没出去过。”宝林说:“除了正门,就是偏院里有个角门,我看清香和王妈身上各有一把钥匙。”冬郎点点头,“这个桂苑的院墙太高,周围有没有树木和假山之类的东西可以攀爬,只能从角门出去了。”桂兰皱着眉,思索着,“可是钥匙是清香和王妈随身带着的,咱们怎么偷呢”宝林咬着嘴唇,“桂兰,你一天都在和清香、清兰和王妈在一起,你觉得从谁身上下手比较容易”桂兰仰起头,盯着房梁,“清香、清兰虽然随和,但是也很死板,她们俩胆子小,一整天都疑神疑鬼的。我倒觉得王妈是个重感情的,胆子也大,没准我去求她,她能让我们出去。”宝林摇摇头,笑了,“她怎么可能放我们出去找秋荷。”桂兰朝冬郎意味深长的笑笑,“让她放我们出去找秋荷,她自然是不会同意,可是如果我们说帮她出去看大少爷冷秋明,你说她会不会同意呢”厨房的灶膛里燃着红彤彤的炭火,王妈的头发被火光映照着,其中几根白发显得格外显眼。桂兰悄悄走进厨房,她轻声道:“王妈,怎么还不睡”“是小姐啊,人老了,没有那么多觉。倒是你,怎么不早点睡”桂兰微笑着来到她的身边,“中午睡了一觉,现在不困了。我看清香和清兰姐姐已经睡下了,便来找你聊天。”王妈欣慰的笑笑。“你还在担心秋明吗”王妈叹口气,“我在鹿鸣山庄好些年了,你是不知道那些下人,最知眉高眼低。二爷从来便不得老太太待见,现在二爷做了这等事,大少爷又被关在了那个地方,他们肯定会克扣他的。”“可是我听冷庄主吩咐说要好生照顾他的。”王妈苦涩的笑笑,“下面的事不是老爷一句话就能左右的,如今大少爷在山庄里没有靠山,谁会拿他当回事呢”别院,是当年秋实被抱走的那个院子,自从秋实走丢了,往年清雅的院落便被锁了起来,五六年来,已经荒芜的不成样子。秋明靠在墙上,屋子的棚顶已经漏了一个窟窿,糊窗户的纸也已经满是疮痍,月光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窟窿,在屋子里留下了一块块如皮癣的光斑。秋明仰起头,竟然笑了。爹,现在怪不得我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他觉得异常轻松,躺在稻草堆上,看着星空发呆,从小到大,爹总是一脸忧愁或是一脸严肃的告诉他,必须要拼命习武,拼命读书,只有这样才能在鹿鸣山庄得到一席之地,他已经累透了。爹的不得志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这十多年来,他就像是爹的一个工具,从未有过自我。今晚竟是他这么久以来最自在的一夜。下人送来的饭食放在门口,一口未动,清汤寡水的,一口肉都没有。秋明太知道这些下人了,其实从厨房端来的菜里是有鱼有肉的,只不过端菜的人在路上便把好吃的都吃光了,到秋明这儿的时候只剩下些残羹冷炙,这便是鹿鸣山庄,最懂得尊卑贵贱,这一套,秋明小的时候便领教过了。虽然大家尊称秋明一声大少爷,但是他是二老爷的儿子,并不是庄主的孩子,在鹿鸣山庄是绝不受人待见的。小时候他与秋实、秋荷玩,只要他俩哭了,挨打的那个一定是秋明,老嬷嬷会偷偷的使劲掐他,怪他惹哭了弟弟妹妹,其实只不过秋实没有抓到蜻蜓而已,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恨过秋实,秋实是所有人眼中的宝贝,整个鹿鸣山庄的人都围着秋实转,秋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想到这儿,秋明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东墙根有声响,虽然武功被废了,但是秋明还是有着练武之人特有的敏锐听觉,他爬了起来,趴在门后想东墙望去,是一个瘦小的身影,她顺着一根绳子爬了下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她掸了掸身上的土,转过身来。怎么是她是那个和告发他的男孩在一起的小姑娘。桂兰朝秋明招招手,脸上是天真的笑容。鬼使神差一般,秋明竟然朝她走了过去,毫无防备,或许是桂兰脸上天真的笑容感染了他,或许是这如水的月光,柔软了他的灵魂。桂兰笑着说;“王妈在墙外,她爬不过来,就让我过来给你送了些吃的。”她打开身上的包袱,里面全是秋明爱吃的各色糕点。秋明跪在地上,手掌摸着冰冷的墙面,仿佛在墙的另一端的那个人,给墙壁染上了温度。墙的另一边,王妈靠着墙,泪水滴到衣襟上,“大少爷,你受苦了。”冬郎和宝林在小路上快步走着,宝林轻声问:“咱们这样乱走也不是办法,你知道秋荷住在什么地方吗这鹿鸣山庄可是一座山,咱们怎么找”冬郎朝远处的一个三层的秀气小楼努努嘴,“你没看过戏吗戏文里说,那些小姐都是住在绣楼里的。你看,就那个小楼的帘子是粉红色的,鹿鸣山庄就秋荷一个小姐,冷老爷也没有什么三妻四妾,冷夫人身体不好不会住在这种地方。所以我说,那个小楼十有是秋荷住的地方。”宝林点点头,“你真牛,这都能想得出来。咱们过去看看吧。”、十四几个家丁提着灯笼从小路上走过,冬郎和宝林躲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待这一队人走远了,冬郎才指着院门上的匾额,小声说道:“你看这个院落叫做彩翼楼,正是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寓意,我看这是秋荷住的地方没错了。”宝林觑着眼睛往楼上望去,斗角飞檐十分秀气,与鹿鸣山庄其他的地方的建筑确实不一样,粉红的纱帐在微风中摇曳着,是一种朦胧的美。院门已经紧闭了,看四下无人,冬郎轻轻叩响门环。“谁呀”是翠芝的声音。冬郎和宝林相视一笑,宝林小声说:“我是宝林,我和冬郎来找你家小姐的。”大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翠芝探出头来,朝宝林和冬郎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连忙把他俩拽了进去。她皱着眉头问:“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宝林把他推到一边,四处张望:“跟你说不着,你家小姐呢”翠芝生气的嘟起嘴,“在后院呢。”彩翼楼的院子是按照苏州样式建造的,小径通幽,路旁还有太湖石点缀其间,在后院有一块不大的空地,秋荷正在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