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镇抚司内的六品佥事;另一个张枫姑娘,却也是女学里出来的,因先前在工部军器局制造火器之中,她想出了新式出水火龙炮的制作法子,经试用极佳,皇帝特意嘉奖,任命为正七品的工部行走,许她在军器局任职,继续研造各色火器等。因为这两件事,女学也因此声名大噪,自不必提。话说众孩童在外喧闹,女眷们则在内叙话,怀真正跟应玉容兰说话儿,便见郭少奶奶走到李贤淑跟前儿,不知说了什么,李贤淑便站起身来。此刻应玉也看见了,便道:“难为她,才出月子多久呢,竟特跑了来,不愧是尚书府的小姐,很是懂礼。看样子小表舅果然得了个贤内助,偏性子好,生得也好。”容兰跟怀真无声打量,忽地见郭少奶奶转头看来,目光相对,竟向着怀真这边儿走了过来。怀真要转头已来不及,既如此,便索性站起身来相迎。不多时郭少奶奶到了跟前儿,便行礼道:“方才跟王妃请罪,因身上有些不好,竟坐不得,倒要先失陪了,还请郡主勿怪。”便微微含笑低头。怀真见她如此多礼,便也还礼道:“很不必多礼,若是耐不得,不如且入内暂时歇息会子再去。”目光相对,郭少奶奶仍是温和浅笑道:“多谢郡主深情厚意,只方才王妃已命人去告诉尚书了,只怕这会子已经在等,请恕我失礼,改日再同各位相聚。”说着,团团点头致意。应玉容兰等早站起身来,闻言行礼相送。郭少奶奶说罢,扶着丫鬟往外而去,怀真想了想,并不出外相送。顷刻李贤淑回来,果然说郭建仪已经陪着娇妻回府去了,应玉又笑说:“小表舅可也算是老树开花了,果然是个最温柔的人,这宋小姐倒是有福。”容兰笑道:“倒也罢了,郭尚书明明也是盛年,倒被你说的跟七老八十似的呢”应玉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一事,便又笑说:“说起来,小表舅果然是年青盛年,我们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更老树开花呢。”说着,就向着怀真笑。容兰虽跟怀真极好,却因涉及唐毅,不敢格外逗趣,便只捂着嘴忍笑。怀真恨的伸手在应玉手臂上拧了一把,啐道:“再瞎说就撕你的嘴了,不过只白头发多点儿就是了,哪里就老了。”一句话,惹得应玉也不顾疼,便大笑起来。正在高兴间,忽地见狗娃儿从外跑了进来,竟满头是汗,到了应玉跟前儿,又惊又喜地嚷嚷道:“了不得,小瑾儿把霄哥哥打败了”众人一怔,怀真忙问道:“又打架了凌霄可还好呢”应玉掏出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狗娃儿自个儿喝了口水,才道:“姑姑别急,并没如何,霄哥哥只有些不乐似的罢了。”林明慧因在别桌上,竟没听见这话。怀真到底不放心,便起身出外,沿着廊下往前而行,走了一会子,果然隐隐听到孩子们说话的声响,怀真拐过弯去,便见廊下凌霄凌云挨着坐着,不知在说什么。怀真忙唤了声,凌云见她来了,便道:“婶娘。”跳下地来。凌霄见怀真来了,也跟着下地站住了,不知为何,有些脸红,垂头不语。怀真便拉住手,上下看了会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呢”凌霄闷闷道:“并没有。”凌云道:“哥哥只是因被弟弟打赢了,一时有些想不通呢,婶娘不必担心,并没有伤着。”怀真略放心,才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霄儿怎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得呢”凌霄嘟了嘟嘴,却到底只叹了声,小脸微白,愀然道:“弟弟比我小这许多,我却输了”怀真摸摸他的头道:“输给弟弟罢了,难道还要这样计较”又问凌云道:“弟弟去哪里了如何不见人呢”凌云左顾右盼:“方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怀真皱眉道:“真是没大没小的,回头定要好生教训他。”不料凌霄听了,忙皱眉分辩说:“婶娘别怪弟弟,不是他的错儿,是我一时想不开罢了,若说动手,原本也是我不该跟他动手才是,婶娘若是要怪,不如且骂我就好了。”怀真“噗嗤”一笑,便把凌霄抱了一抱,道:“知道霄儿是最懂事的,是不是”凌云也笑道:“哥哥是最懂事的。”三个相视之间,怀真把两人牵着手,领着回席上去吃东西。这一夜,便回到唐府,晚间盥洗完毕,安抚了两个小家伙睡下,唐毅因笑说道:“白天,小瑾儿兴冲冲跑去告诉我,说是打赢了凌霄呢。”怀真这才明白,原来小瑾儿是跑去报信了,怪道当时不见人。怀真虽隐隐知道自打唐毅回来,晨起跟晚间都会教习小瑾儿练武,只却想不到进展如此迅速,她本想说些什么,心念转动,却只默然一笑而已。唐毅见她不语,便问道:“他欢喜的很呢,你不替他欢喜么”怀真想到凌霄失落之态,便道:“罢了。我才不理这些。”唐毅将她揽入怀中:“莫非不高兴了”怀真摇头,唐毅在她耳畔亲了亲,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打打斗斗的,不过,是男孩子难免的,何况他们只是练手,并未伤了和气。”怀真垂头道:“并没说不喜欢。”唐毅道:“那如何不替儿子高兴”怀真顿了顿,叹了声:“你到底是想我替儿子高兴呢,还是替你自个儿高兴”唐毅微微一震,凝视了怀真半晌,便将她抱到里间儿,俯身轻声道:“你知道我是不肯让人的,我儿子自然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凌霄。四目相对,怀真一笑,又揶揄道:“是,很是三爷从来都是最厉害的,天底下无人能及,可好”唐毅见她故意,也笑道:“今晚上还没开始呢,如何就先说下了”怀真难禁这话,忍笑举手推他:“快请不要闹了,多大了呢留神真个儿亏了身子。”唐毅挑了挑眉,反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按下:“你最近好像甚是在意我的年纪,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勤力呢”怀真对上他深深注视的双眸,又听得这般温柔暧昧的口吻,一时竟心如鹿撞,忙笑道:“没有。”、第 388 章诗云: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曾匆匆,忧乐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知明年花更好,仍与子同且说因怀真一句话说错,惹得唐毅疑心不服起来,是夜,不免又格外意动兴起,竟直逼得她连连求饶数回,差些儿哭了,才半是餍足地罢手。唐毅因了结大事,才回京来,又加过年,因此竟给他轻松过了新年,除了一概寻常应酬,并无别的事操心。这段期间,怀真倒也习惯了他华发星星之态,瞧在眼里,反另觉有一番风流儒雅气质,然而外人不知,总会有些误会,因此仍是各种补品,轮番上场。就唐毅而言,虽承爱妻好意,也来者不拒,连吃了一个月,未免有些补的太盛了要知道他原本身子无亏,只因之前操心劳神,又加上东海一事才陡然白了发。如今这样猛补乱吃起来,如何了得浑身精力躁动无法,只未免夜间怀真又多受乏累罢了。唐毅虽知道缘故,乐得不说,只顺意行事而已。如此一段之后,怀真先受不住起来,到底也有了些知觉,才慢慢给他止住了那些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只仍用清淡些的何首乌黑豆鳝鱼汤,外加核桃蘸桑葚膏等佐食而已。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此后怀真留神细看,果然见唐毅发鬓重黑了许多,这才稍微满意。话说这一日,浙海水师将军王赟回京述职,因跟唐毅大有交情,公事毕后,不免过府来探。两下相见,宴席上彼此喝了几杯,王赟不住打量唐毅,见他容光焕发,双眸若星,神采奕奕,透出内外兼修之态来。王赟不免叹道:“自打您离了浙海,可知王某心中始终记挂这两年又听说往南边去了,想那餐风露宿日夜操劳的,委实是揪心不下。”原来自打上回两人在东海合力一战,赢了倭人,王赟越发敬爱唐毅为人,竟牵念不舍。又本以为唐毅是个冷情之人,却偏偏目睹他为怀真种种,那一口鲜血喷出后,转夜,满头的发便白了大半王赟一个旁观者,竟也惊心彻骨,自忖若非亲眼目睹,他也是不信的。后来虽听闻永平郡主安好,又听闻两人复合,然而王赟始终担心唐毅身子毕竟好歹出了这样一个又精明强干,又忠心不二,经天纬地似的无双国士,倘若果然落得个鞠躬尽瘁、英年早逝的寂寂下场,自然让人忠愤意难平。没想到此番京中相见,见唐毅是这般烁烁奕奕的模样,精神气概,更胜从前,可见调养极好所致王赟一颗心总算才放回肚子里。彼时两人吃了酒,王赟因知道他有一子一女,且爱女神佑的出生更有一番传奇,因此便欲相见。唐毅感念他的真情厚意,果然命人将小瑾儿跟神佑两人带来。不多时,嬷嬷们领着来到,小瑾儿早听说今儿父亲接见的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心中喜欢,便上前恭谨见礼。王赟见他很有唐毅之风,恁般金头玉角,贵不可言,且应答干脆洒脱,举手投足又端庄自在,虽然年幼,却似明珠宝石一般,隐隐光华,他不由啧啧赞叹又看神佑,见她虽然形容瘦弱,然而双眸明月光似的,淡然明澈,见了人,也并无羞涩忸怩之态,更是一副落落大方,令人一见,亦顿生敬怜爱惜之意。王赟连连叹道:“好好好,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毅公这一双儿女,亦是人中龙凤了,王某今日果然不虚此行。”王赟说罢,在怀中摸了会儿,便拿出一个小小地锦囊,道:“仓促而来,也并没特意准备东西,只这个是我随身之物,就送了小神佑罢了。”唐毅忙道:“既然是随身之物,如何好送人何况她也受不起。”王赟正色道:“别人受不起,神佑是受得起的,且也并不是什么难得至宝,只当是我做伯伯的一点儿心意见面礼罢了。”唐毅一笑,便对神佑道:“你王伯伯深情,还不谢过呢”神佑依言行礼谢过,接了过去。王赟又想了想,对小瑾儿道:“我看瑾儿举止如此,必然是习武了”小瑾儿很是谦虚,道:“其实算不得,只是父亲随意教了我几日罢了。”王赟越发赞赏,笑对唐毅道:“看令郎这幅神采气度,将来或许也是我辈中人,我只等着那长江后浪催前浪之日呢。”说着大笑数声,竟俯身从靴筒里掏出一柄小小地匕首来。却见是鲨鱼皮的外鞘,手柄处镶嵌三颗彩色宝石,王赟道:“这是我前年剿灭海贼,收了来的,乃是玄铁制成,虽是难得,却仍为凶器,又且如斯锋利,本不适合送给小孩子,然而我看小瑾儿并不是常人,索性就送你当见面礼罢了,也望你将来,也似你父亲一般,怀瑾握瑜,运筹帷幄的,做什么也是一个势若破竹,势不可挡。”小瑾儿见得了一把兵器,早喜欢起来,忙躬身谢过:“多谢伯伯吉言。”唐毅张了张口,也没拦挡,当下小瑾儿双手接了过去,竟迫不及待地把匕首拔了出来,见锋刃森森然,宛若一泓秋水,果然是好一把兵器。王赟见小瑾儿满目喜欢,他便笑道:“不嫌弃就极好了,只是切记的此物着实锋利,不是好玩的。”唐毅拔了一双镶银的乌木筷子,对小瑾儿道:“你来,试试看。”小瑾儿看着父亲目光,已经会意,便握着匕首,半是犹豫地削落下去,他其实并未用力,然而见刀锋所至,那镶银的一头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断落在地小瑾儿不由惊呼了声,这才知道“削铁如泥”是为何意。唐毅方才笑道:“快去收藏起来罢了。”淡淡一声,小瑾儿明白,果然小心回鞘,捧着回到书房,好生收藏了起来:他人小,却极聪明机灵,知道若给怀真看见了,只怕会担心,或不许他拿着也未可知故而小瑾儿只妥帖收好,等闲也不拿出来显摆。且毕竟此物非凡,家里头又时常有凌霄凌云、宝殊泰哥儿他们来玩耍,若是碰着不是好耍的。是日,王赟及至午后、酒醒方去。且说先前唐毅未曾回京之前,京内便有些传言,说礼部尚书职位一直空缺,便是皇上有意留给唐毅的,且等他回京来后,仍在礼部任职,只不知端地如何。不料这日,果然便下了旨意,又重调任唐毅自回礼部,仍担任尚书一职,且因他海疆之行,对国体大有裨益,便又特加封了太子少师、毅国公。这也算是本朝几代下来,第一位册封的国公爷了。赵永慕事先竟也并未对唐毅透风,事后,唐毅方道:“皇上这般荣宠,倒是让臣无以为报了。”永慕笑道:“这算什么,又不是朕的私心,纵然论功行赏,也不过如此。”唐毅道:“话虽如此,可”永慕道:“你是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怕让人觉着是朕徇私行事反而不美”唐毅一笑不语,永慕看了他半晌,复温声道:“放心,所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