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告诉她,他很生气。这不是程锦之第一次不听他的话,但是是最让他生气的一次。他一直觉得程锦之是个有勇气的女孩,是个敢于挑战,有冒险精神的人。他有些失望。他不知道如果程睿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他毕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关于程锦之,他不能不打不骂,可又不能动真格,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十分讨厌。“随你吧。”他终究选择了妥协,这是程嵩垣过世后他第一次像现实低头。也许是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无力,程锦之心里一紧,没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我听你的”反正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只要跟他说没有被a大录取不就好了她最终做了他想要的选择,程牧白心满意足地走了。程锦之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以后,猛地被现实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程牧白的脸黑的像是刚从非洲旅游一圈回来。程锦之磨磨蹭蹭地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轻轻摇晃他的衣摆,“我也没想到a大没录取我”这是她第一次对程牧白撒谎,撒得如此失败。程牧白知道她被b大录取后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去a大询问了,校方却称没有接到程锦之的学籍档案。他因为觉得有哪里不对,又拨通了老费的电话,几经周转他才了解到程锦之的第一志愿填的是b大,答应自己不过是缓兵之计。“程锦之,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褒奖,但是他的脸色和语气却并没有话里那么简单。程锦之白了白脸色,“小程叔叔”她拽着衣角还想解释,被程牧白一把挥开。她这才想起来,程牧白就是在a大毕业的,从本科到博士毕业,年的时间,认识的人岂止一两人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她这回是彻底了解了。“程锦之,你胆子是真不小啊”程牧白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从楼上扔下去醒醒脑。程建霖对这事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原本对程锦之也是恨铁不成钢准备好好说她一番。可是一看程牧白的状态,就知道他只怕气得要炸了,一时间也不好添油加醋,只能在旁边劝说,“小牧,你看锦之也知道错了,你也气了”程牧白早气得是谁都不认识了,程建霖这么一劝正好拍到了老虎尾巴上。“程叔你也别劝我,程锦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您给宠坏的”一听这话程锦之就不乐意了,“志愿是我填的,错是我犯的,你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别扯到爷爷身上再说了,我又不是没学上。被b大录取不也挺好”往年a大的录取分数线都会比b大高上十分左右,结果今年志愿填上去以后爆了一个大冷门,b大的录取线比往年高了十来分,a大反倒比b大低了两分。程锦之的总分只比b大高了两分,要不是她走了狗屎运,还真可能要去复读了。想到这里程牧白就来气,“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是不是你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程锦之狠狠地跺了跺脚,有没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事情不是并没有变坏么,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这么一想她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冲程牧白吼开,“你就知道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凭什么什么都听你的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好不好”“你就想怎么样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我考虑。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一句话就什么都听你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嘶吼过后心里才舒坦些,程牧白看她的眼神有些震惊,程建霖也是如此。她索性推了门就往屋外奔去,见弯就拐不看方向不管目的,一股脑地往前冲。泪水打湿了干净的脸颊,她一边跑一边想这时候要是下点雨就好了,显得更可怜些,才更像言情女主。可惜并没有。她跑得累了就放慢速度往前走,不曾停下。直到脚趾有些疼了,才随意找了一个草坪坐下,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肚子咕噜噜地叫个不停,嘴唇也渴得有些发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要去给自己买瓶水,可摸摸干瘪的零钱包,里面只有三毛钱,连一瓶农妇山泉都买不起。周围时不时地走过几对出门散步的小夫妻,草坪深处的小树林里还有几对小情侣在里面窃窃私语,若竖起耳朵仔细听兴许还能听见交换口水的啧啧声。对于程牧白没有一路跟出来的行为。程锦之相当的不满。当时也是怒极了才会一股脑地离家出走,可是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找她,心里的失落个害怕远远地超过了愤怒。她低头看看手机,只剩一格电了,没有一通未接来电,连最起码的微信都没有一条。她起身拍拍把屁股上粘到的草叶拍掉,四处环顾想要找到来时的路。没人来找她,那她就只能自己回去了。黑漆漆的夜,昏黄的路灯,偶尔驶过的小轿车。草坪处于一个丁字路口,三个方向的路长得一模一样,她找到路牌看清了三条路的路名,没有一条是她认识的路。她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长时间,跑出多远,也没有看着可靠的人可以问路。她站在马路中间,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幸好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十分钟以后,她终于接到了程牧白的电话。“还不回家”天这么晚了。就算是再大的气也该等她回来再说。程牧白等她这么久,再次首先拉下脸来。程锦之不说话,他以为她还在赌气,“有什么气回来再说,太晚了。”“我不认识路”倒忘了她是个路痴,多半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程牧白看看时间,她已经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走的时候也没有吃晚饭,以她的体力也跑不了多远。“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程锦之摇摇头,对方半天没有回应她才想起来电话里看不见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丁字路口,有一个草坪,草坪后面有个小树林。”话音才刚落手机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颓然地低了肩膀,早知道就留着电量把定位发给他了。话说间,程牧白已经拿了车钥匙下楼发动车子了。他挂了电话,心里盘算着程锦之可能走的方向和距离,终于在二十分钟后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程锦之。他将车停在一旁,孤身下车走到她面前,“躲得这么隐秘,是不想被我找到”程锦之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憋了很久的泪水倾巢而出,“你的七彩祥云呢”程牧白没听清,“什么”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没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盖世英雄。程牧白把她拉到车上,扯了张纸巾给她擦干眼泪,“路痴都是凭感觉走路的,哪里的路好走哪里的风景好,就会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去,我只要沿路观察路况就能知道你大概的方向。”程锦之心里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说点关心她的话能怎么样,非要这么直白地把她揭穿么她刚出门的时候程牧白还在气头上,以为她不过是出去透透气,一直到九点钟她还没回来才知道她是在跟他赌气,心里一紧就给她打了电话,一知道她迷了路,想也没想就放下手头上的事物出来找她。程牧白有些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刚才,我很担心你。”、想念你望我的眼波1闷骚到极致的人突然柔情似水了一下是什么感觉反正程锦之觉得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程牧白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吃错药了,又看到程锦之不大受用的反应,面子上更下不来台,脸色顿时黑了几分。程锦之坐在副驾驶上,开着车窗盯着后视镜看,像是要把它看穿。程牧白怕车里太热,特地开了空调,里面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热气都被从外面灌进来的风给赶跑了。他心里明白,程锦之还在闹情绪,他一声不吭地把空调关了。余光瞥见他关空调的动作,程锦之顿觉无趣。她本想着故意跟他作对,兴许能制造点矛盾引他说话,结果被他简单一个动作就给化解了。程锦之转头恨恨地盯着他。程牧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还在生气”她不说话,撅着嘴巴看他。车子缓缓开进地下车库,程牧白将车停好,解开安全带,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还没意识到错误”他还以为她一个人在外面乱晃了这么久,是想通了知道错了才愿意回家的。程锦之将座椅靠背往后调了调,半躺在车子里闭目。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又被凉风迷了眼睛,眼底干涩得紧,一闭上就酸得眼泪都出来了。程牧白也不着急,将车子熄了火,等她开口。程锦之知道今天决计是逃不过了,“骗你是我不对,可是你要我做决定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a大是挺好,可是b大也没差到哪儿去,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a大呢”程牧白没说话,她歇了一会儿方才接下去,“就因为你对a大比较熟可以更好地照顾我别逗了,我也是成年人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我不可能一直在你的羽翼下活着。”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程牧白紧紧捏住方向盘,指关节阵阵发白,小臂上的青筋在地下车库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良久,他松开方向盘,推开车门下车往楼梯走去。程锦之紧随其后,她还摸不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她话说得太重又触到了他的龙鳞两人背对着背分别打开家门,楼道里的声控灯悄无声息地被点亮,程锦之听见背后传来一阵低声的呢喃,低到几乎被钥匙转动的声音盖住。“我知道了。”关门声随后而至。程锦之有些迷茫地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所以他刚才是在道歉么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超级大长假的浪漫,就迎来了开学季的残酷。程锦之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才终于到了久闻其名而不见其身的b市。原定的计划是由程到了b市以后由程牧白送她去报道,可惜等她下了车,看着眼前那位长着络腮胡还戴着墨镜的怪蜀黍,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地怕着。“程小姐,我是老王,是程总派来接您的。”程锦之干笑两声,“他人呢”老王很自觉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与其说是接,倒不是说是明抢,毕竟把行李箱交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神似黑社会老大的人的手里,程锦之的内心还是有点小崩溃的。她不由主地攥紧把手试图不让他得手,怎奈纤细的手臂敌不过粗狂的手掌,不仅行李箱被抢,连人都被架到了车子里。程锦之安静地坐在车里,用心记下每一个红绿灯和每一个转弯,跳车后总要有个逃生路线吧九月的太阳刺的人眼睛生疼,感觉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要被它融化掉了,她仔细听还能听见轮胎被大地炙烤的声音,似乎能闻见一股烧焦的气味。要是加一把孜然一定很好吃,她痴痴地想,然后成功地昏倒在后车座。她是被老王使了吃奶的劲给摇醒的。要不是看到眼前建筑物的大门旁明晃晃地雕刻着b大的字样,她还真早以为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老王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引领着程锦之往里走。程锦之一个激灵把他拦住,“王叔,送到这里就行了。”老王愣了两秒,“哦对对对,还是小姐想得周到,要是被同学看见您是司机送来的就不大好了。”程锦之嘿嘿笑着挥手再见,我只是怕你的形象惊吓到围观的吃瓜群众好么她的宿舍被安排在了学校人工湖的一边,与另一边的男生宿舍隔湖而望。程锦之试着用手机摄像头对准对面的男生宿舍,然后拉近镜头就看见了对面男生光着身子乱走的情形,怎一个大写的囧字了得。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程锦之晚上一看,有一个蓬松的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你是新来的”程锦之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盯着她不说话。那人从上铺哧溜一下滑下来,“我叫李婧,本市人。”“你就是程锦之”李婧看了眼宿舍里平白多出来的这么多行李,掐指一算就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她未来四年的舍友了。程锦之一瞬间还以为她能掐会算看脸就能猜名字,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她住的是二人宿舍,宿舍的门上贴着两人的名字,她一定是看过了才知道的。“我叫程锦之,a市人。”程锦之伸手,李婧却无视掉了,反倒抬手将窗帘拉了起来,“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光,一点都不行。我也不喜欢镜子对着我,很恐怖。所以跟我住在一个宿舍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拉窗帘,不留一点缝隙,镜子也要倒扣在桌面上,get”“”“哦对了,还有,我睡觉的时候听不得声音,所以玩电脑看电视请带好耳塞。就这么多了,有什么我要注意的么”“上完厕所记得洗手就好。”不是程锦之好欺负,她对这些东西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