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做的,大燕的女人是用香养大的。他们自小就懂得制香用香,也懂得不少奇门异术。当然,这只是传闻,不可尽信。大概二十多年前,大燕的将军石显打着讨伐暴君的旗号,从边关长驱直入,一路打到大燕京都兴城,将其围困整整五个月。最终逼得旻哀帝自尽宫中。就此大燕改朝换代,成为现在的晋国。而赵国,正是背后支持石显的另一股势力。没有赵国的粮草,石显根本不可能打得赢这场仗。石显进城那天,庄仪下落不明。有人说她也一起服毒自杀了。毕竟庄仪是旻哀帝最宠爱的女儿,没有之一。也有的说,她成了石显的玩物,被囚禁深宫。当人们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季大师的寿宴之上。庄仪帝姬从养在深宫的金枝玉叶,摇身一变成了季杨的义女苏懿安。人们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却都讳莫如深。后来,便是苏懿安和宇文靖的感情瓜葛,各种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有的说苏懿安为宇文靖产下一子,却在产子当天被宇文靖无情抛弃。有的说苏懿安不安于室,宇文靖一怒之下,将其扫地出门,更立下毒誓,永世不见。再之后,新闻盖过旧闻,二十年过去,偶尔有人提起苏懿安的名字,也只是说说她和宇文靖的那段艳、、、史,鲜少有人能记住她曾经是大燕的庄仪帝姬。任耀阳不等肖遥发话,抬手便将百兔图拿了下来,卷好交给肖遥,“就从这幅画入手,不怕撬不开柳璎珞的嘴。”肖遥接过,她也正有此意。林仵作把落樱阁的账册银钱之类包好,在手里拎着,转头对肖遥道,“大人,阿坚说密室里有蹊跷,咱们上去看看”通过赵贞的叙述,肖遥也对密室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看看瞬间就能种出花草的田土是什么样儿的,“好。”说话功夫,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头顶,她抬手摸摸,应该是泥土。肖遥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花板,就见有点点沙土从天花板的缝隙里漏出。而本该平实的天花板,不堪重负一般,被压弯了腰,仿佛下一刻就能压下来。与此同时,通向二楼的楼梯上发出一阵可疑的沙沙声,细微却又足够能引起人的注意。任耀阳站在屏风前,肖遥在屋子正中,林仵作则是站在另一侧墙下,三人三点,却同时发现异样。肖遥攥紧手里的百兔图,脚下不自觉的向后挪,“快,快走这房子,怕是要塌了”最后一个字说完,肖遥、任耀阳、林仵作先后跑出门口。肖遥最先出来,耀阳紧随,林仵作最后。林仵作刚踏出门口,就听身后发出一声轰隆巨响,整个落樱阁瞬间夷为平地。云彩一样的烟尘腾地升起,将三人包裹在其中。他们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鼻涕一起流。粥铺吴老板和旁边多宝斋刘掌柜闻声出来,俩人七手八脚的把肖遥他们拽到一旁。又打来水给他们几个冲洗眼睛。忙到好一阵,肖遥才缓过劲儿。看看面前变成废墟的落樱阁,不免后怕,要是多耽搁片刻,可就真没命了。西北大街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早有腿快的去通知任捕头了。不光是肖遥他们后怕,就连那些个经常来落樱阁买胭脂水粉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后怕。这要是没抓柳璎珞,落樱阁照常营业,肯定都给埋里头,一勺儿烩了。等不多时,巡街的大春、娇娇赶到,维持秩序之余,又用木板搭成简易栅栏把废墟围好。肖遥定定神儿,走到废墟上仔细查看。她认为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后果,全是因为落樱阁二楼堆了太多土。可柳璎珞昨儿晚上就被关进大牢了。况且,谁也不可能大半夜,悄无声息的凭空弄出足以压塌房子的土。正思量,任耀阳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在旁边说道,“大人,如果柳璎珞就是苏懿安,那她一定会邪法”“邪法”肖遥挑眉,这也与赵贞所说的不谋而合。瞬间种出花草,以此害命,不是邪术是什么“嗯。”任耀阳笃定的点点头,“苏懿安的父亲,也就是旻哀帝在位二十六年。前十年可说是励精图治,是个难得的好皇帝。后十六年,荒淫无度,民心尽失。旻哀帝之所以放纵邪狞,全是因为被邪物附体。晋国民间传说,旻哀帝肉身死了,邪物却没死。附在另一个寄主身上存活于世。只不过,以人力无法得知它的具体去向。”任耀阳喘了口气,继续道,“旻哀帝在生时曾写下一本魔经,其中详述了许多人们闻所未闻的鬼魔妖术。石显当时搜遍整个皇宫,也没找到那本魔经。所以,苏懿安很可能将其带出了宫。”肖遥蹙眉,这属于大燕皇室的秘辛,神卫司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当时赵国出力出粮助石显一臂之力,就是为了这本魔经先帝没能如愿得到,暻煊帝仍旧不死心,命令神卫司全力追查,却没想到,一桩命案,竟然重新牵连出魔经。肖遥撇撇嘴,想必华毋庸知道这个消息,更加要快马加鞭往武昌县来了。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说的却是,“一切,让侯爷定夺吧”说着,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百兔图递给任耀阳。意思很明确,这件事全权交给神卫司就好。她一个小县令,管不了皇帝的事儿,也不想管。第三十六章 验男尸 求收藏求推荐更新时间201611 15:22:20字数:2133肖遥三人灰头土脸的回到衙门,众人上来嘘寒问暖,尤其是阿措,吓得她哭的眼睛都红了。闻讯赶回来的任捕头神色凝重,开口就是,“大人,属下在泰梁河边发现一具男尸”肖遥顿感无力,女尸还没整明白,又出来一具男尸等等男尸肖遥跟阿措交换了个眼神儿。泰梁河位于黔江下游。她跟哥哥来武昌县走的水路,就是在黔江遇的河盗。哥哥生不见人,死也没见尸。任捕头发现的男尸该不会是哥哥吧“尸首现在何处”肖遥焦急询问。“在验尸房里,尚文已经在验尸了。”肖遥还想再问,娇娇一溜小跑来到肖遥跟前,双手捧着托盘,上头放了几只大海碗,老远一瞧,热气腾腾,“大人快喝碗定惊茶压压惊”娇娇在落樱阁订完栅栏,回来就钻西跨越小厨房煮定惊茶,衙门上下,就属他最贤惠。“行,放那儿吧一会儿凉凉再喝。”转头向阿措使个眼色,“你赶紧回东跨院伺候着。”阿措点点头,惴惴不安的回返东跨院。娇娇刚把托盘放下,肖遥又道,“拿上定惊茶,去给林仵作送一碗。”说罢,迈步就走,也没等娇娇。俩人一前一后到了验尸房门口。一股难闻的尸臭扑面而来,熏得娇娇赶紧闭气。他一手擎着托盘,一手捏住鼻子,“大人,这么大味儿,林仵作还能喝的下嘛”肖遥刚才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希望能得快点证明那具尸体是不是哥哥。“喔,那你先拿回巡捕房吧”肖遥头也没回,心不在焉的说道。娇娇得了特赦,脚底抹油,转身就走。肖遥在验尸房门口定定神,推开门,“林仵作,这具尸体”下半句还没说呢,就见林仵作手拿薄刀,正准备割开死者喉管。验尸台上,男尸焦黑,看起来像是被火烧死的。因为尸身泡过水,烧焦的皮肉黏答答,湿漉漉的,有几块,缀在骨头上,骨肉剥离。林仵作抬头,“大人,你怎么来了”一旁帮忙做记录的七星递给肖遥一个浸过浓醋的口罩。肖遥接过来戴上,来到尸体旁,又问,“死者多大年纪”“嗯,三十多接近四十。”闻言,肖遥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道,“幸好不是。”林仵作没听清楚,“嗯大人你说什么”“哦,没什么。我、我是问死者是烧死的吧”“外表看来是的,但是他口中没有烟尘”林仵作说着,继续刚才的动作,竖起刀切开死者喉管,“大人,你看。死者的喉部也没有任何吸入烟雾的迹象。”“那么,他不是被烧死的”“是死后烧尸。”“死后烧尸”肖遥有点不明白,死都死了,还烧了干嘛除非,“是想掩饰死者的身份”林仵作点点头,“一来为掩饰死者身份,二来是为了拖延破案时间。”七星边记录,边目光灼灼的看向肖遥,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自从破了柳璎珞的案子,无形中帮七星增加不少自信。肖遥哪能不知道七星那点小心思,转头沉声命令,“这件案子就交给你去查,不过,一有进展就要向任捕头汇报,切不可擅自做主。”“是”七星做梦都想独立查案,难得肖遥肯给他这个机会,乐的跟什么似得。林仵作也替他高兴,“七星,好好干别让大人失望”七星郑重点头,脆生生应承,“大人放心,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得知男尸不是哥哥,肖遥的心踏踏实实的又放回了肚子里。回到巡捕房,定惊茶温温的,正适合入口。肖遥捧起大海碗,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擦擦嘴,拍拍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儿。娇娇从外头进来,看见肖遥一滴没剩都喝光了,笑的见牙不见眼。“娇娇,你也真够实诚的,弄这么一大碗,回头我还用吃饭吗”肖遥忍不住抱怨。“大人,小碗的压小惊,大碗的定大惊。你们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任捕头说咱们今儿晚上整几个好菜,咱吃顿定惊饭。”闻言,肖遥轻笑,衙门上上下下连日来辛苦查案,也该慰劳慰劳。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去万顺楼订桌酒席,再抬两坛子好酒,让兄弟们喝个痛快”话音未落,任捕头从外头进来,他走在门口就听见肖遥出钱买酒菜。箭步上来,拂开娇娇摊开的手板,把肖遥手上的银子又塞给她,“哪能叫大人破费,今儿晚上我们罗汉请观音,弟兄们拿钱请大人吃饭”“这哪行啊”肖遥赶紧又把手里的银子推给任捕头。俩人正僵持,大春一脸严肃,“大人,柳璎珞在牢里吵着要见您。”“哦”肖遥挑眉,昨晚上柳璎珞死也不说,这会儿肯说了“嗯,我这就去”任捕头也不免愣怔,柳璎珞可不是善茬,这会儿也不知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呢。他不放心肖遥一个人,赶紧说道,“大人,我跟你去。”肖遥点头,“好”大春阻拦,“不行啊,大人。柳璎珞说要单独见您,任捕头也跟着去,怕是不好吧”闻言,任捕头倔劲儿上来了,眼睛一瞪挺吓人,“笑话她是阶下囚。大人肯纡尊降贵去见她,她还提条件真是毛病”大春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茬儿,由着任捕头在前头为肖遥开路,来到关押柳璎珞的牢房。进到女囚牢,一股酸霉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天气热,牢里通风又不好,更加闷的人喘气儿都困难。别说在这样的地方关几年,就是待一阵儿都是煎熬。换上囚衣的柳璎珞手脚戴着镣铐,却丝毫不见落魄。坦然从容的坐在发霉的烂稻草上。肖遥透过木栏细看柳璎珞,觉得宇文断跟她的五官,不大相似。此时此刻,从柳璎珞眉宇间散发出的那股傲气,倒是跟宇文断如出一辙。身陷牢笼,还如此高傲,也是没心没肺没人味儿。第三十七章 咎由自取 求收藏求推荐更新时间201612 18:42:10字数:2175柳璎珞循声望来,见任捕头也来了,不禁轻蔑一笑,“我只不过是个囚犯,用得着劳动这么些人嘛”从柳璎珞被抓那一刻起,她就是这副“我就是看不起你们,你们能奈我何”的死相。任捕头瞧她就不顺眼,想杀杀她的威风,“柳璎珞,你别不识好歹你杀害公主近身蔓莹,拘禁公主,单这两项罪名你就该千刀万剐”说话功夫浓眉倒竖,声音狠厉。柳璎珞嗤笑,丝毫不以为意。目光定格在任捕头眼中,一字一顿,“我只跟她说话”任捕头还想再说,被肖遥用眼神制止。肖遥朝任捕头努努嘴儿,意思是让他在外头等着。任捕头见肖遥坚持,嘱咐,“大人,有事儿您就大声喊我。”柳璎珞笑得前仰后合,调侃,“放心我不吃人”任捕头瞪了她一眼,掉头就走,他跟大春脚步声音渐远,柳璎珞压低声音,“怎么样,姑娘,我那落樱阁可还让你满意”肖遥没搭腔,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例如,春夜雨是什么落樱阁又怎么会凭空冒出那样多的土宇文断究竟是不是柳璎珞的儿子还有,柳璎珞是否就是苏懿安,是否真的会邪法但她不会问关于魔经的事。在肖遥把百兔图交给任耀阳时就觉得这件事不是她一个小县令碰的起的。身穿囚衣,坐在破败稻草里的柳璎珞,举手投足,悠然自得,丝毫不见局促。肖遥现在倒有几分相信面前的柳璎珞就是大燕帝姬苏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