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任捕头警觉的四下张望,判断声音的来源,目光逐渐扫向落樱阁方向,眯了眯眼,“大人,好像是从落樱阁里传出来的。”“快去看看”肖遥话音未落,任捕头已经一个箭步窜出去,利索的几番起落,眨眼功夫就把肖遥远远的甩在身后。任捕头一路来到落樱阁门口,仔细打量,大门紧闭,不见丝毫光亮透出。今儿晚上柳璎珞还跟他们一起在万顺楼吃饭来着,孙老板家里出事儿了,柳璎珞就提前回来了。任捕头担心柳璎珞出意外,刚想踹门而入,就听吱呀一声,门分两扇,一脸惊惶的柳璎珞出现在任捕头面前。“哟,任捕头呀。”柳璎珞不住拍着心口,像是受了惊吓。任捕头握紧刀把,戒备的往柳璎珞身后望了望,“柳老板你没事吧”柳璎珞秀眉蹙起,“哎呀,可吓死我了。刚才正盘账,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这么大的老鼠,吓的我油灯也打翻了,真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不住喘着粗气,用手比划着,似乎心有余悸。落樱阁一楼用作售卖之用,柳璎珞住在二楼。闹耗子可是个挺麻烦的事儿。不过任捕头却是神情一松,“回头我让尚文给你送几个捕鼠夹子来。”柳璎珞连连摆手,压低声音,“要让人知道我这落樱阁里有老鼠,姑娘们可都不敢来帮衬了。等明儿我自己去买点耗子药就得了,别麻烦林仵作了”任捕头微微颌首,“也好”转身要走,还不忘嘱咐,“柳老板把门窗关好,注意安全”柳璎珞笑着点头应了,随手关上门。肖遥赶到时,屋内灯光重新亮起。“任捕头没事吧”“哦,没事落樱阁里闹耗子,把柳老板吓坏了。”“女人呐,真是的什么东西都害怕,就连看见蚂蚁都得跳着脚叫唤两嗓子啧啧”肖遥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女人,忘了自己看见毛毛虫时的怂包样儿。“谁说不是呢哎,不过柳老板也怪可怜的。孤身一人来到咱们武昌县,经营买卖,也不容易。”“哦柳老板来几年了”“哟,说话五六年了吧”“”柳璎珞紧紧攥着帕子,耳朵贴在门上,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渐行渐远,这才真真正正的松口气。她擎着油灯,缓步上楼。烛光跳动,映的她眸底那抹阴鸷寒光闪闪烁烁,极为骇人。精致绣鞋踩在木楼梯上,一级一级,发出噗噗的轻响。柳璎珞边走边愉快的细声说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实话告诉你吧,老娘我在世间闯荡这些年,从来没栽过那些个不听话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呵呵,至于你嘛还有大用处,老娘舍不得让你死”上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墙上挂着一幅颜色深沉的浮花羊毛挂毯。挂毯下,赫然是个身着湖绿衫裙的年轻姑娘。手脚都被捆着,嘴里堵着帕子,鬓发散乱,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看见柳璎珞就像见了鬼,眼睛瞪得极大,喉间不时发出呜呜的响声。柳璎珞食指在唇边竖起,“嘘别出声儿,叫人听见了,我也就不能留你了难道你想像蔓莹一样”提起蔓莹,姑娘身子一僵,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可也只是默默流泪,甚至连呼吸都尽量屏住,不敢发出半点响动。柳璎珞见状咯咯娇笑,水葱似得手指抚上姑娘细嫩脸颊,“这才是听话的好公主”此时此刻,肖遥跟任捕头说到华毋庸贪吃这事儿,落樱阁在他们身后只剩下朦胧一点。谁也没想到,遍寻不着的楚秀公主,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楚秀公主赵贞不走运,孙涛更不走运,没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就咽了气儿。孙涛死的很突然,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待孙夫人缓过神儿来,不顾孙万顺阻拦,拿着诉状,把李望之告上公堂。第二十三章 谁是凶手 求收藏求推荐更新时间20151219 12:03:30字数:2386孙万顺算是比较理智,他深觉此事并非表面看来那样简单。昨天还坐在一处推杯换盏,今天就要对簿公堂,真是讽刺。孙夫人一口要定孙涛是吃了李望之的宁神药死的,非得叫李望之杀人填命。而李望之坚称自己的要没有任何问题。他抓药开药都加倍小心,从没半点懈怠,行医几十年再没出过错。此案人命关天,自是不能一堂就判。肖遥将李望之暂且收监,择日再审。李望之平日救死扶伤不在话下,再加上回春堂三不五时的舍粥舍药,十里八乡的百姓们对李望之的为人都很敬重。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不管谁对谁错,百姓们都相信不是李望之的错,那些昔日曾受过李望之恩惠的乞丐孤寡更是自发的聚集到县衙门口,只想为李大夫说句公道话。一时间,原本平静的武昌县骤然热闹起来。大家谈论的只有两件事,一,败家子孙涛死了;二,李大夫含冤莫白。县里德高望重的乡绅们也纷纷站出来联名为李望之作保,希望肖遥彻查此案的同时,能对李望之宽厚以待。其实他们的意思就是告诉肖遥,别对李望之用刑,也别因为孙万顺有钱就偏袒孙家。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秀公主的下落尚未得知,女尸案还没有头绪,吴巧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现在又闹出个孙涛暴毙。一桩桩,一件件,堆叠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好在肖遥能保持头脑清醒,有条不紊的把任务布置下去。林仵作验尸细查,任捕头去回春堂取了些宁神药跟孙涛服用的作比对,白师爷负责安抚那些替李望之鸣不平的百姓,顺便了解谁跟李大夫有仇怨,谨防有人暗中做手脚,陷害李大夫。到了傍晚,林仵作最先向肖遥复命,经过他验证,得出了一个令肖遥都无法相信的事实,那就是,“孙涛确是中毒而死”肖遥眉头紧锁,“李大夫不可能给孙涛下毒”这一点她从没怀疑过。林仵作显然也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大人,孙涛食管直至胃部都呈黑紫,一定是中毒而死,并且是剧毒。据属下推断,孙涛死前没受什么折磨,从服毒到咽气不过片刻功夫。但是此种毒药虽毒性猛,从死者表面看却无任何中毒迹象。”肖遥沉默,他们走之前,孙涛还好好的,睡的挺香。下毒的人要么武功高强,出入孙府不被发现,要么就是孙府里的人“属下尚未查明是何毒药。”肖遥曲起手指,有节奏的弹着桌面,“如此一来就更加奇怪了。如果是李望之,完全不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我相信身为大夫,他有很多种方法置孙涛于死地,而不被人抓住把柄。”林仵作无比认同,“确实。他只需一根银针即可,干净利落没麻烦。”“再则,李大夫仁心仁术,有口皆碑,他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么傻的事儿呢”肖遥揉揉眉心,“武昌县里,谁跟李望之有过节”林仵作生在武昌县长在武昌县,还从没听说过李大夫有仇家,他茫然的摇摇头,“好像没有吧”刚踏进书房的白师爷接道,“谁说的他有”“是谁”林仵作拧眉,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可能。白师爷大步走进来,先不说李望之这茬儿,直接抄起茶杯就喝,这么不顾及形象,显然是渴急了。林仵作比他还急,追问,“正则,你别喝了,先把话说清楚”白师爷抹抹嘴,“尚文,也难怪你不知道,说起来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咱们都还小呢,能记得什么啊”白师爷撩袍坐下,娓娓道来,“现在说起来,差不多四十年前了吧。李望之还没出师,整天跟师傅学习采药抓药配药。有一天,师傅出诊,回春堂里只有李望之一人。可巧这天,陈家大郎从上山打柴滚落山崖,摔断了腿,被人抬到回春堂。李望之帮他接好腿骨,又抓了几副汤药,叫他回去慢慢调理。按理说不会出事,可陈家大郎回去第二天就死了。原来李大夫的药里放了五灵脂,他忘了嘱咐陈家大郎千万别吃人参。陈大郎回家偏偏就煮了人参汤服用,就这么的犯了十八反,人就没了。陈家大郎还有个妹子嫁在外乡。他一死,家中只剩下年迈父母,无人照顾。李大夫当时披麻戴孝,三拜九叩到了陈家,承诺养活大郎爹娘,直至终老。”出这么档子事儿,应该告官,让县衙来判才是。肖遥作为县令,最先想到的就是,“那陈大郎的爹娘没告官”白师爷摇摇头,“陈大郎不该死也死了,告官无非判李望之误杀。再则,大郎爹娘岁数也不小了,折腾不动了。李望之承诺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也就认命了,两家私下了结了。”说到这儿,林仵作听不明白了,“那这事儿就算是了了,现在还提来干嘛呢”“陈家不是还有个陈二妹吗从嫁人到爹娘去世都没回来一趟,派人送信也找不着人,说是早就搬走了。就在陈大郎父母死后第二年,她孤身一人回来了。说是丈夫跟儿女都得疫病死了,婆家说她是扫把星,把她撵出来了。陈二妹这人泼辣的要命,回来一看爹娘哥哥都没了,细一打听之后,非得拉着李望之见官。公堂上,县令判李望之再赔些银子了事。一来呢,陈大郎,还有陈大郎父母所有的丧葬费都是李望之承担的,二来陈大郎父母生前的生活费也全是李望之承担的,陈二妹这么多年不见人影儿,回来就耍泼闹事也不招人可怜。”肖遥认为,当时县令从人情上判的没错,但从法理上却说不过去。毕竟陈大郎是因为李望之的疏忽导致死亡的,就算事后弥补,也总抵不上一条人命。不过,陈二妹确实也不招人可怜。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回来就在死人身上找财路。白师爷见肖遥想的出神,顿了顿,又道,“陈二妹拿了钱,就在武昌县安顿下来。平日靠给人打点零工,做些女红挣口饭吃。先头几年,逢人就说李望之坏话,后来有人嫌她嘴碎不爱用,陈二妹渐渐收敛了不少。应该是都放在心里,不再往外说了。”要是有个发泄的渠道还好些,一旦没有,往往容易走上另一个极端。肖遥想了想,要这么说的话,也说得通,“那陈二妹现在何处”白师爷神秘一笑,“在孙万顺府里做些浆洗缝补的杂事。”动机、作案条件都有了,肖遥一拍桌子,“赶紧叫任捕头去孙府拿人”第二十四章 女尸手指上的血窟窿 求收藏更新时间20151220 13:27:07字数:2179这件案子出奇顺利,令肖遥一扫连日来的烦闷,心情好的不像话。她在衙门里摩拳擦掌,等着任捕头把陈二妹捉拿归案细细审问,却等来了陈二妹悬梁自尽,已然气绝身亡的消息。并且,在她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小瓶疑似毒药的粉末。陈二妹畏罪自杀的事情传扬开来。第二天,肖遥就释放了李望之,并且贴出榜文将前因后果向百姓们解释清楚。孙老板带着夫人向李望之负荆请罪自不必说。他们两家本没有仇怨,若不是儿子暴毙,也不会闹出这么档子事。武昌县又重新恢复了往昔的闲适安逸,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这件案,并没有就此结束。林仵作验尸时,在陈二妹颈部发现了一深一浅两道淤痕。深的是死前造成,痕迹较细,似是细麻绳之类。浅的,就是吊起陈二妹的腰带,比较宽。若是不仔细查验,或许就将这一重要线索忽略过去。好在林仵作心细如尘,及时发现。肖遥认定陈二妹是为某人顶罪而死。真正的凶手一定了解陈二妹和李望之的过往,故意将陈二妹推出来,以此保全自己。再则,陈二妹有药性猛烈的毒药在手,为何要选择上吊这种更加痛苦的方式求死呢。既然凶手如此布局,肖遥便将计就计,让真凶自己露出马脚。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杀人动机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杀孙涛,又为什么嫁祸给陈二妹基于以上疑问,肖遥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她命任捕头仔细排查所有跟孙万顺有生意往来,牵扯利益瓜葛的人,希望能在这方面寻出一些蛛丝马迹。到了六月末,一场雨接着一场雨,鲜少见到太阳露面。天气不好,西北大街上行人却不见少。来来往往,煞是热闹。瓷庄的生意也是好的不像话,人们家里好像总是少一套碗碟,缺几件杯盘。买卖兴旺,身为老板的郁秋自然高兴。坐在账房里,一边盘账,一边抿嘴偷笑。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忍不住打趣,“果然是天生的生意人,看见银子就高兴”这话在郁秋听来竟有几分醋意,放下账册,认认真真看向颇有微词的丫鬟,嗔怪,“瞧你说的,生意好不也有你一份儿吗”“我可不敢贪功,这全是你五小姐的功劳”丫鬟说着话,绕到郁秋身后,双手拿捏着郁秋肩膀,给她松松筋骨。连日来的操劳,顷刻间一扫而空,郁秋享受的眯起眼,“唔,要不是孙涛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也不至于搞的这么累”郁秋一提孙涛,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