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他们能出来了”倪光秀傻傻说完,就被曾九抱着退出至三丈以外,曾九提醒道:“女人快躲开”芳姨娘和柯蓉儿跌跌撞撞退到远处,不知谁的脚踩到颗石子儿,两人摔在一起。芳姨娘爬起来时,听到森子里有“凶物”奔跑的动静,吓得抱紧了柯蓉儿,结结巴巴刚想喊有野兽,临到嘴边改成了:“王王爷”“王爷”众禁卫一转头,发现一袭黑衣的秦王提着那柄长年不离身的啸风剑从山上飞奔而下。“王爷啊”“天啦”倪光秀捂住了嘴巴,泪水瞬时流下来:真的是死去的王爷,他的腿也好了。“小心”赵蕴戾气冲天,大吼道。他在山上视野更广,突然看见李文三人与周曦徐光从木房内缠斗着冲了出来。“咣嚓嚓”众禁卫立即抽刀应战。赵蕴就如一只扑食的猛虎,如箭一般朝山下直冲。“王爷”打斗的文争鸣和李管家这才时看见又多了一个人,文争春手一抖,同一时刻,赵蕴的剑花已经将徐光绞杀。“秦王”周曦骇道。眼前四肢健全的秦王让他不敢相信。赵蕴冷冷地盯着这位新鲜出炉的镇安伯周曦打了个寒颤,确定是他,这种万年不变的孤傲眼神不是赵蕴还是谁“父亲”文争春差点迈不动腿。指着正下山的那人对三弟说:“父亲来了。”“我看见了。”文争鸣扶着长姐,露出久违的笑意,松了一口气。文仲勋将文家军与朝廷的明争变成了暗斗,他就是一个只老狐狸。藏起来比在明处方便,也更易保存实力。“你受苦了。”赵蕴站在寝房门口说道。他果然没死柯楚楚刚刚吞完,还趴在床头脸朝下,疲惫地眨眨眼,算是打招呼。赵蕴不敢马上过来,柯楚楚也不知如何面对他。两人就这样一趴一站,仿佛时间都定格了。良久,赵蕴一步一步踏近,柯楚楚感觉到一团火,一团人形的火在朝她逼近“你有想我吗”确定了她好好的,赵蕴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想”柯楚楚不知如何回答,她是真的有想过。“对,有没有想过我得知我真死了,你难过吗”“没有,你说过你不会死的。”柯楚楚这样趴着说话真的很累,她已经不吐了。商量道:“你能扶我躺回去吗”赵蕴一愣,赶紧照着:“对不起。”“你瘦了。”扶她躺好后,赵蕴的眼中有心痛,还有爱慕。“你也是。”你更瘦,你吃的苦肯定比我多。柯楚楚将目光移向他的脖子,那里有一大块灼烧后的疤痕。猛然间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久违的熟悉之感,这种眼神她似曾经看了无数遍,熟悉得就如自己的身体。一股身在前世的错觉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宁,差点哭出来。一个人孤独地活得太久,丧父、十年牢狱、转世、种种都快忘记了父亲和师弟在时那些快乐的时光。“来,先喝粥,听说你两天没吃东西。”赵蕴手里端着一芳姨娘熬的粥。柯楚楚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惊觉自己难道一直在看他的脸吗想到这里她马上抵头:还真是。眼睛酸涩得难受。“周曦让我杀了。”柯楚楚收回心神无奈地笑笑,真是不懂风情,女人进食的时候你居然说杀人的事。“我很意外。”赵蕴说道。柯楚楚不懂他意外什么,疑惑地又看向他,赵蕴刚刚痛心的目光此时泛出些神彩。“我很意外,意外你没有放弃我,你冒险布阵躲周曦,并没有投入他的麾下。我可以理解为患难见真情或是你同情我同情我成了草寇,永远也得不到皇位了。”赵蕴应该让她多休息一会儿,至少吃完粥再来询问这些。可是,太久的思念,太久的不确定,让他都快抓狂了。见到柯楚楚就有说不完的话,多说几句是几句,唯有这样才能一解相思之苦。他不知道自己在父死兄死,仇人上位,四处躲藏疲于奔命,多重压力之下是如何坚持下来的。皇位没了,世上最疼他的爹爹也死了,曾以为都没了再活下去的意义。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想到这个抢来的夫人若是没了他将如何过下半生她的这种秉性是否会孤独终老亦或是被安乐侯拿去作礼物对于这位舅舅,赵蕴从来就没信任过。只是没料到他亲自提拔的徐光也不可信。棋差一招,原来舅舅早就准备好了徐光这么一号人物,等着他入瓮,而他居然就入了。柯楚楚想回他一个冷笑,却变成了凄意满满的苦笑:“不说了,我想吃完粥再让人采几味药材进补。”“对不起,你快吃吧。”赵蕴又说这句,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还要感谢你。”柯楚楚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仇人。“哦”“如果机缘允许,我会告诉你的。”就不知你信不信了。柯楚楚说完就埋头喝粥。赵蕴就静静地等她喝完,喝完了好去为她抓草药。“小姐。”芳姨娘在门外低声喊道,若是不仔细还真听不清。柯楚楚问道:“何事”“是”芳姨娘踌躇道:“是文大人要叫找王爷。”赵蕴摇头笑笑,朝芳姨娘点点头出去了。芳姨娘受宠若惊,赶紧走到床边来,对自家小姐说道:“王爷像换了一个人。”“姨娘,文大人要找他,怎地让你来唤”“嗨文公子本以为王爷很快就会出去,谁知等了好久。他们都不好意思进来打扰,可是外面一大摊子事儿呢,总得让王爷发话吧。”芳姨娘拍拍胸口:“总算好了,王爷一回来,大家都有了主心骨。”“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柯楚楚似是自言自语。是啊,大家崇拜的正是他的身份。他有其他能耐吗想了一会儿,暗自点头:好像真有些能耐,能从那恶人手上活下来,可不就是有能耐嘛。芳姨娘如今的适应能力令人刮目相看,一个时辰前还在临死边缘徘徊,眼下赵蕴一出现,她竟拿起了针线做起鞋子来了。“姨娘,你心真宽。”柯楚楚笑道。“您快喝吧,管我做甚。我是见王爷的鞋子破了抽空做双,对了,要不你做鞋,我给王爷做件衣裳,他的衣裳也破了。”“我不会。”柯楚楚想也没想就回道。芳姨娘嗔怪道:“小姐别犯懒,做一双吧,王爷肯定很高兴。你针线的功夫落下也就几年,能做好的。”可是柯楚楚真不会,她又不是普通女子,从来就没接触过针线。“小姐。”芳姨娘又道:“别看文小姐舞枪弄刀,她的手巧着呢。哎呀不和您说了,我得赶紧做好,抢在文小姐前头。”柯楚楚眼神一冷,文争春是说到做到屋外,文争鸣问赵蕴天悬村的一千多甲士如何处理。眼下缺人手,全杀了太可惜。“杀”赵蕴说道。文仲勋眉头一皱:“王爷,此时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赵蕴解释道:“把徐光的心腹杀了,其余的留下。”不知赵蕴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是平稳接收了天悬村。村民得知现在的主子是一位大荣皇子,个个都与有荣焉,道他们的小村子真是藏龙卧虎。次日,柯楚楚用过药又休息一夜,恢复了些精神,本打算找赵蕴谈谈,得知他被文争春叫去切磋武技了。想到文仲勋,柯楚楚就头疼。不知是头疼文争春有靠山,还是头疼赵蕴。头疼赵蕴为了夺位广寻助力,就如王府中以前的周娥一样。柯楚楚的心冷了,在感情方面她向来是被动接受,对于赵蕴,她还是第一次生出那种情素。有点措手不及,有点慌神。所以,她做了一个很没种的决定,她要离开天悬村。想靠自己的手段杀了赵慕,然后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偏僻地界安然过完柯楚楚余下的日子。“小姐,王爷来了。”芳姨娘进来说道。“哦,姨娘你先出去,不许人进来。”“放心,我一定看牢了。”芳姨娘赵蕴请进来就把住了门口。赵蕴换了一身衣裳,除了有些消瘦,与往日并无两样,连昨日眼中那层温情也消失殆尽。只是见了一面文争春,已经是这样了柯楚楚的心愈发冷。“你不用操心,外面的事有我,你就把身体养好。”赵蕴说道,口气明显很烦躁。柯楚楚低下头深吸几口气:“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有调养之法,早前在颖川吃过不少养生鱼,你不用操心,我唤王爷来是想问赵慕的生辰八字。”赵蕴呈警惕状,声量也提高了:“你想做什么”“推算一下他的命格而已,不会做傻事。”“我不会信的,你们是否早就认识”赵蕴突然问道。柯楚楚怔住,不懂他是何意。“争鸣告诉我,赵慕有派人专程来抓你,我以为他是为了得到你的玄术。但是,争鸣说黑衣人有撕你的衣服,还说了一个有字。并且,争鸣看见你右臂上有一颗赤红的姻脂痣,是否表示赵慕也知道”柯楚楚凄然一笑:赵慕哪里知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知道。文公子啊文公子,你怎地如此多事。“这个说来话长”“你们真的认识”赵蕴出口打断。柯楚楚没理他,本想继续说既认识也不认识,现在不能告诉你,但话到嘴边却成了:“认识又怎样”赵蕴愣住,良久,愤怒更甚:“既认识,何必来问我生辰八字,你不知道”又问:“你们到底是如何相识的是不是知道他的皇子身份,还仰慕他的惊世才华”“闭嘴”柯楚楚气得发抖,“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放肆”赵蕴怒道:“你的玄术也是他教的因你身份低微他不想让你进府,便让邱家娶你,要牢牢看住你”赵蕴不敢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的心肯定会痛得撕裂开来。怪不得初见她时总是一副心如死灰冷漠孤傲的样子,敢情她跟皇子好上过,还被抛弃了,肯定与普通女子是不同的。赵蕴怒不可遏,除了父爱,他没有一样能比得过赵慕,连女人都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满心的不甘。心中只有不甘哪有理智,她问我有没有脑子我此刻哪来的脑子赵蕴盯着柯楚楚犹如盯着万世怨偶,岂知逃命之时时时刻刻念着的竟是别人的女人。柯楚楚稳住心神,驳道:“你真是会分析,好,既如此,我先前又何故非要嫁进邱家既如此,他又为何要察看我身上的姻脂痣他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吗”赵蕴神色一顿,身体莫名地僵住。柯楚楚继续说道:“既如呜”赵蕴毫无预兆地捉住她的后脑将人抱了过来,火热的嘴唇猛盖上去,柯楚楚想说的话被堵着出不来。他就似一头猛兽在嚼着嘴里的食物,舌尖似刀,割得她生疼,双手捆住她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刺啦”上身一凉,赵蕴看到了那颗姻脂痣,放过她的唇,突然就咬了上去“痛”柯楚楚惊叫出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挣,终于脱离了他的控制,累得气喘吁吁。“啊”猛地又被赵蕴抱进怀里,柯楚楚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我知道。”赵蕴喃喃自语,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恨赵慕如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可能与赵慕有染,他就无法冷静失去了理智。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求你别再折磨我,告诉我”柯楚楚再次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望着这头受伤的老虎,又见到那种熟悉的眼神,她鼻头一酸,主动回到他怀里。好熟悉,好熟悉的一种体味,她脑子仿佛要炸开:“什么也不要说了,让我抱抱好吗”赵蕴抱紧了她,心头也有疑惑:她这是怎么了我们都是怎么了芳姨娘一针一针扎着鞋底,一眼一眼瞅着隔壁,防着那臭不要脸的文争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