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记在心上。”七公主摇摇头,“我虽为公主,世上却没几个人真心待我好。那日我踩着你的肩膀爬上小路逃走,见你一个人引开坏人,我心里很感动,又怕得厉害,我想下去救你,可又不敢”她垂下浓密的睫毛,满是自责。两个弱女子面对那么多彪形大汉,说不怕那是假的,玉萱也想不明白,那天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勇气,舍命相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七公主收了泪珠,忽又展颜一笑,“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哭,我再不哭了,以后你可要常来宫里瞧我”玉萱见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也真心笑道:“放心,只要你不哭鼻子就好”七公主又羞赧一笑,给玉萱挑了几样宫中才吃得到的新鲜点心,二人这手帕交算是结下了。没一会儿,楼下的龙舟已经准备妥当,纷纷撑桅扬帆,各色彩旗招展。渡口的舞狮队擂鼓奏鸣,随着一声号角,龙舟破水而来,快若闪电。龙舟行到湖中央,但听空中“嗖嗖”箭响,破浪夹风,射在舟中央的靶子上,龙舟上的船夫清一色的穿着大红开衫,喜庆醒目,从靶心上拔下羽箭,又喊道:“十三寒,题梅花”“四微,访菊”“十四元,品月”玉萱听着,知道这就是一会儿要比的题目,心想大周朝果然风雅,看个赛船会搞出这么多名堂。七公主吃着牡丹花点心,有些没趣地看着赛舟会,忽然推了推玉萱的胳膊,“你瞧,表哥和十一哥是不是都瞧你呢”玉萱低下头,果然看见许少卿和萧祤肩并肩坐着,两人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她。萧祤的父亲乃是当今皇上同母所生的亲弟弟,比其他亲王的关系更近一层,因而七公主只按大小称他为十一哥,不唤他堂兄。玉萱的眼珠扫了一下,就收了回来。她知道许少卿恐怕在打她的主意,至于萧祤实在是个怪人。七公主露出一个邪笑,“你说是表哥生的好些,还是十一哥好些”闺密们在一处,帅哥总是必不可少的话题,千百年前的贵族小姐们也未能免俗。玉萱眨眨眼,仔细端详这两个人,同样精致的五官,一个英俊,一个邪魅,一个风光霁月,一个玩世不恭,她比对了下,从心里来说,还是萧祤更好些。“你喜欢十一哥”七公主的观察力十分不错。“算是吧。”玉萱并没否认。七公主有些失望,突然道:“你不觉得,表哥很喜欢你么”玉萱的动作僵了一下,眯了眯眼,莫非这丫头是许少卿派来的小间谍七公主捂嘴一笑,“那天是卿表哥救了咱们,他跟我说,你是他的人了,以后一定要嫁给他做媳妇儿。”玉萱口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这个许少卿,还带这么败坏人名声的么玉萱尴尬地咳了两声,掩饰纠结的表情,而七公主还天真地瞪着眼,“姐姐,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就是他的人了呢”“那个”玉萱措辞,“这话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有啊”七公主一脸不以为然,“我还问过母妃呢。”玉萱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薛贵妃要是知道了,肯定当她是不良少女,怎么还会让女儿好好跟自己玩耍“娘娘如何答你的”玉萱警惕地看着这个小白痴。七公主道:“我问母妃,女孩儿怎么样才算是别人的人了呢母妃只把我骂了一顿,就没说什么了。”七公主的表情愤愤的,而玉萱可松了口气,好在她没提自己的大名。只是许少卿这样败坏她的名声,实在可恨。“你跟我说嘛,你为什么是表哥的人了”七公主不依不饶地摇着玉萱的胳膊。玉萱黑着脸,“小孩子家家,不许问”七公主委屈地扁扁嘴,不知怎么又被骂了一顿,却还是没问出结果。玉萱气闷地倒了杯酒,攥在手里,又恶狠狠地瞪了许少卿一眼,恨不得以目光杀了他。玉萱看了一会儿龙舟,无聊的直想睡觉。心想楼下的诗会到还有趣,不妨去瞧瞧,便和七公主告辞。七公主显然不想放过她,“你去哪,咱们一起去”玉萱想楼下人多眼杂,带着公主出去实在不安全,便借口说去如厕,趁机尿遁了。楼下的龙舟已不是重头,赛诗会正闹得如火如荼,京城里的才子们来回踱步,正绞尽脑汁的贴韵措词。今日集会,人多眼杂,玉萱知道自己万不可锋芒太露,就连楼上一会儿的兰花赛,她也只打算拿两朵花,不丢人就好。玉萱闲逛一会儿,走进了楼后的一片树林,抬眼一望,只见青翠郁葱,遮天蔽日,倒比红尘中的荣华富贵更能吸引自己。玉萱走到阴凉处,愉快地扇了扇风,忽觉后心一紧,似乎有什么人跟着自己。第二十七章玉萱感觉有人跟踪,猛地转过头,发现身后只有绿树山茶,随风摇曳,并无他人。她深吸口气,摸了摸胸口,不知这恐惧打哪来的。出来半刻了,只怕失礼,便顺着小路前行,打算绕路回去。刚走出几步,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玉萱一惊,不禁回头,“什么人”话音刚落,但见两旁树木摇晃,将扑下来两个手执大刀的黑衣杀手玉萱大惊失色,张口大叫,可惜这会儿她已走到了林子深处,众人都忙着在湖边看龙舟,真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了。玉萱不及多想,只能撒腿狂奔。可惜她今儿穿的裙子太繁琐,卯足了劲儿还是迈不开步。她心中暗骂,怎么自己这样倒霉,光天白日的总能遇见强盗突然,玉萱只觉腰眼一疼,被那黑衣人扯住了腰带,她身子一歪,继而脚踝剧痛,惨叫一声,跌在了地上。玉萱大急,慌张想爬起来,不想那一摔扭伤了脚,刚一动弹,一股剧痛入心,差点昏了过去。黑衣人扑将上来,二话不说,大刀向她头顶砍去。玉萱心头一凉,道一声完了,这伙人与上次不同,看来一心只是想要她的命只是她一个侯府的庶女,不在权利核心,不牵利益争斗,到底是谁,非要至她死地呢玉萱绝望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尖刀,心想自己若再死一次,是会接着穿越呢还是会发现,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正在她思虑飘飞的瞬间,一道鲜血突然飞洒出来,面前已多一个颀长俊美的身影,他挡在玉萱面前,手掌托住了那把致命尖刀玉萱回过神来,连向后退。凝目一看,面前之人竟是萧祤萧祤见玉萱独自下楼,放心不下,想要跟着,又怕人闲话,因而又坐了一会儿,才出来寻她。想不到刚见到她,就碰到了适才那生死一幕。萧祤的身手本来不错,可利刃距玉萱只有数寸,无论如何也就救不出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血肉之躯,徒手接刃他知道这一刀下去,若砍断手筋,自己这双手就废了,可那一刻,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她死正是那一瞬间,让萧祤明白,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这样重了。玉萱心中狂跳,看着萧祤双手长出,与那几个黑衣人周旋。他手心的鲜血丝丝流下,在草木上飞溅了一片殷红。玉萱咬着嘴唇,说不出心中的震撼。适才那样凶险,他竟然不顾生死来救她他到底是她的什么人她想起寿春文馆上惊鸿一瞥,亦想起那首情思缱绻的浪淘沙,霎时心弦颤动,竟不知是何滋味。萧祤白衣飘飞,动作敏捷,没一会儿,抢过了一黑衣人手里的刀。他有了兵刃,气势更胜,黑衣人眼看不是对手,不想恋战,竦身逃走。萧祤也并未追,扔下兵刃,欺身到玉萱身旁,“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他气喘吁吁,满脸焦急,声音也有些嘶哑。玉萱忙抓起他的手,扯下衣襟,为他止血,“你的手在流血,还只顾着问我”萧祤仿佛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受伤了,他见玉萱没事儿,只松了口气,“我自己来吧,别吓着你。”萧祤扎紧伤口,浓眉紧锁,强忍疼痛。这一刀伤得太深,好在没碰断筋骨,若再深一分想到这里,萧祤也有些后怕,他不怕自己的手毁了,只怕它毁得不是时候,无力相救佳人。玉萱见他额上疼得满是细汗,着实感激,急道:“咱们快回去吧,弄些伤药”“不行,”萧祤眸光一动,这群人来历不明,现在决不能冒冒失失地回去,毁了玉萱的名声还是小,搞不好会搭上性命。今日皇后大宴,竟有人埋伏在此,意欲对侯门女眷行凶,当中的厉害,没人比萧祤更清楚了。不用说,这一定牵扯了齐王与湘王的夺嫡之争。只是他还不确定,这是哪一方出的手。无论是谁,若伤了他萧祤的妻子,即便是一直辅佐的湘王,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想到这里,萧祤的神色冷了一下,玉萱瞧见这如尖刀的目光,竟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萧祤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神色忽地转柔,“脚还疼么我扶你起来”玉萱有些犹豫,两人这样,让别人看见实在不妥。可这会儿,讲不了什么男女大妨了。萧祤见她没拒绝,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肩膀,怀中人的发丝轻轻扬起,带来一缕幽香,萧祤心中一动,顾不得疼痛,竟有些把持不住。他收敛了心神,让玉萱半靠在他身上。玉萱试着动了下腿,忽然痛呼一声,抽了一口凉气。适才那一崴,伤了筋骨,脚踝已肿起一大片,莫说走路,动也不能了。“你的脚踝伤了,要将瘀血揉通,来靠着我坐下。”萧祤搂住她,双手轻轻按住她受伤的脚踝。玉萱没有古人那么多妨碍,虽然觉得不妥,还是没有拒绝。萧祤的手停了一下,抬头道:“请恕在下唐突。”他那绝美的桃花眼含着笑,温柔而真诚,看得玉萱的心中慌了一瞬,没出息地别过了头。萧祤退下她的鞋袜,少女白如美玉的脚踝映在眼里,只上面淤肿了一块,有些醒目。他搓热双手,心疼地敷在伤处,慢慢揉着,仿佛那入骨的刀伤,都不及这一块瘀血让他难过。玉萱芳心一颤,不禁咬着嘴唇,这一幕却也萧祤捕捉到,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可痛了么”玉萱摇摇头,突然道:“你你为何对我这样好”萧祤的手停了一下,深黑的瞳仁凝着一道波光,凝视着她,“萧祤心意,姑娘不知么”玉萱只觉心中的某一根弦突然断了,她就是再不懂古人,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面前的男子,心仪于她。自从来到这里,玉萱早对婚姻大事灰了心,她才不想嫁了一个男人,相夫教子,还要对付他的三妻四妾,到不如一辈子老在家里的好。可是面前的男子,莫名牵动了她的心魂。玉萱想说什么,却堵在喉咙,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无比的纠结。萧祤见她这般,心中有些忐忑,莫非自己说的太直白,惹她不高兴了只是自己已去侯府提亲,她已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莫非侯爷和夫人还没告诉她么这样也好,若她一早知道他们已定了亲,到没趣了。萧祤压下向她倾吐的冲动,安心为她揉散瘀血。他随军两年,最知道如何处理伤处,没一会儿,瘀血渐渐散开,筋肉处传来一阵温热,果然没有那么疼了。玉萱感到脚掌上的阵阵酥麻,羞涩地抽回,“我自己来吧。”她知道女子的脚是不能让人碰的,今日事出突然,可真是羞死人了。萧祤欣赏着她害羞的模样,含笑隔开她的手,“别动,让我来。”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仿佛傍晚轻抚的弦乐。玉萱无力拒绝,任凭他帮自己穿好鞋袜。萧祤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扶着玉萱站起,“你试着走走,可还疼么”玉萱低头,看到他手心还隐隐露出血痕,心中感激,低声道:“多谢。”萧祤听到这“多谢”二字,心中忽然痒痒的,难得她没拒绝自己,是不是该讨些好处他心里自然对玉萱是爱极了的,喜欢那个文馆中锋芒外露的小姑娘,可除了他的才气,他亦爱她的在自己的面前的美丽和娇憨。夏日的阳光斜洒在她的脸上,仿佛白玉上卷起一道波光,那一点嫣红,又是冰雪上骤然绽出的一朵红梅,那样的美,那样的俏,真是艳绝了人寰。萧祤心潮涌动,忍不住靠前一步,望着她眼底自己的身影,柔声道:“你怎么谢我”玉萱听到那急促而嘶哑的声音,心绝不妙,这个看似君子的王爷世子,难道跟许少卿一样,也是个色狼“你做什么”玉萱的声音软软的,并非她软弱,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的某一个地方动了。“你闭上眼睛。”萧祤含笑说道。玉萱心中有气,这是什么意思一半气他得寸进尺,一半气自己因他而生的慌乱。“你放心,我不是想亲你。”萧祤说的一本正经,让人不得不信,“你想谢我,就听我的话。”这下玉萱可有些奇怪,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想了想,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唇上忽然传来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还带着一缕淡淡的茶香。萧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