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信任。花楹刚盖好羊毛毯子,便见夜笙已往榻上坐了下来。那张榻原本不大,可能平日里只供一人睡的,如今坐下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花楹整个人往里挪了挪,让出更大的地方给夜笙。夜笙见到空出的地方,干脆将一双腿都搁在了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这才对着车厢外面吹了声口哨。却见车子顿时往前一冲,花楹一时没坐稳,整个人往前冲去,撞在了夜笙怀里。夜笙抬起怀中人娇俏的下巴,幽深黑眸在她一张小脸上逡巡了片刻,方嗤笑道:“洗干净了再看,其实长得还算不赖。”那嗓音有些喑哑,听得花楹心里一酥,抬眼瞧夜笙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犯傻。夜笙微微扬了扬眉,抬手将花楹推回到原来位置后,双臂环抱胸前,目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语语气依旧疏离冷淡:“此去紫川城有九千里,即使日行千里的龙马,也得行走九日才能到。这九日里,我们两个呆在车里,无事可做。你这几年来都在昭华府地下囚室中度过,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不如,这几日,我教你一些东西,如何”第17章 没有一种解药,能够解得了相思蚀骨的毒“真的吗我可以拜你为师”听得夜笙开口,花楹顿时双目闪亮。她当然是希望夜笙愿意收下她这个徒弟的,夜笙的武功和医术都这般的高超,若是能得夜笙亲自相传,她找昭华报仇的事便指日可待了。她之所以一直没开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夜笙面前,太过于卑微,两人之间的鸿沟太深太宽,她无法越过这鸿沟,开口求夜笙收她为徒。见花楹惊喜不已,夜笙勾唇一笑:“你不要误会,我不收徒弟,你也不要叫我师父,免得将我喊老了。我只是看你资质可以,这几日里又无聊至极,才教你一些东西打发日子。”花楹猛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不喊你师父就是。不过,我会在心里一直当你是我的师父的”夜笙不以为然,只是问道:“你且说说,想学什么”花楹早就对夜笙一身本事很是佩服,觉得他杀人的剑法很是帅气,又觉得他给她医治腿伤的手法更是利落老道,便道:“杀人和救人,我都想学。”夜笙目光扫过花楹的伤腿,道:“你的腿伤着,暂时学不了剑,不如教你用毒。医毒不分家,最好的大夫其实也是最厉害的下毒高手,等你学会了如何使毒,你想杀谁,自然容易得很。”“好。”花楹极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此之后,她的一生,都开始与毒为伍。而她最终发现,这世上,最毒的,其实并非她手中的毒药,而是爱人的心。当她的心被她深爱的人伤得千疮百孔之际,她方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种解药,能够解得了相思蚀骨的毒。却说银翼城城主韩子舆带着十三太保改头换面,趁夜潜入罗洲城之后,在城里大街小巷搜寻了一个遍,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只得放出青蚨,让青蚨去寻找囚室中被劫走的那个女孩的下落。青蚨在城中飞了许久,似发现了目标,极速飞向夜笙带着花楹歇脚的客栈。韩子舆见状,忙领了十三太保追随青蚨而至。待一行人赶至客栈前时,正好看到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大宝马拉着一辆雪白的马车疾驰而去。只是转瞬之间,那马车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看那车速,完全不是一般的马能有的速度。而青蚨追至马车消失之处,便停了下来,再也不动。韩子舆贵为银翼城城主,自然认得这马非一般的马,而是日行千里的龙马,那龙马香车,世上只有一辆,便是蓝幽城城主蓝魅所有。韩子舆不由得眉头拧成结,劫走囚室中女孩子的人,若是蓝魅,那真是让人头痛之事。“爷,刚刚消失在视线中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龙马香车”“是。”“爷,接下来如何做郡主的病等不起。”韩子舆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兵分两路,你们四下里放出消息,去追寻龙马香车的踪迹,寻到即刻告知我。我去一趟蓝幽城。”“是。”十三太保话音刚落,便即刻分散在黑夜之中。韩子舆抬头望了一眼黑魆魆的天空,心中不知为何就有些堵得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去过紫川城无数次,去过那片桃花林无数次,始终也没再遇到过他的静娘,始终也没能寻得到他与静娘所生的那个孩子的下落。他心中总有个预感,他的静娘和那个孩子都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里,活的好好的,只是他寻不见她们母女俩个的踪迹而已。第18章 紫川城马车加更1三界六道,九州八荒里,无论城池地位还是城市规模,排得上号的城池,共九座。统称九城,分别统领九州之境。九城分别为金龙城、赤麟城、青雍城、银翼城、碧落城、紫川城、蓝幽城、玄冥城和黑水城。每一座城池之间,相去甚远,人情风俗也各自不同。紫川城位于西北方位,此时虽不过深秋时节,但整个紫川却早已深处寒冬,全城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龙马香车在离紫川城门外百步远处停了下来。花楹自龙马香车上徐徐下车。她的左腿,虽不能完全的行动自如,但经过夜笙九日的悉心医治,已经能够站立起来了。花楹此时依旧是一身胭脂色衣裳,因为外面天寒地冻的,夜笙也不知从哪里竟摸出了一件火红的小斗篷,给花楹披上。那火红的斗篷将花楹整个人包住,只露出一张素白小脸,却似一朵极为娇嫩的白色花骨朵儿,含羞带怯的绽放在一抹嫣红中。望着眼前人娇俏喜人的模样,夜笙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眼力之毒。他自在囚室中对花楹匆匆一瞥,便断定这丫头若是稍稍打扮一下,定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可人儿。如今,在龙马香车内,得他悉心调教了九日,花楹这丫头,竟似脱胎换骨一般,转眼成了一个行为举止既活泼伶俐,又端庄雅致的世族贵女了。如今再说花楹是他的妹妹,完全不会有人生出任何的疑虑来。夜笙抬手对龙马香车施了个口诀,那马车便瞬间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空中。这一切落在一侧花楹眼中,看得她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这可是他们两人乘坐了九日之久的车啊,怎的,夜笙念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那漂亮的白马和车子就消失了“爷,怎么回事”花楹问。夜笙俊眉微挑,“大惊小怪。这龙马香车太过招摇,不用的时候,自然要隐藏起来。刚刚我不过是念了隐藏它的口诀。”花楹扯了扯夜笙的衣袖,笑眯眯瞧着他,“笙哥哥,你教教我,如何再将这龙马香车再召唤出来,可好”虽与夜笙相识不过十日时光,但不知为何,花楹觉得夜笙对她来说,就像是认识了十年那般长。她内心里不由自主的就信任他,就喜欢靠近他。也许是因为娘亲遗骨所化的冰蓝曼陀罗还在他的身上,让她时时刻刻都觉得,他的身上有着她娘亲的气息一般。更何况,这些日子里,他们两个在龙马香车里日夜相对,夜笙这个人虽经常捉弄她,但是夜笙还是悉心教导她这世上的一切,甚至包括女孩子如何的行径看起来才端雅大方,如何的行径看起来会让人生厌,会让人觉得轻浮下贱等等。她的腿这几日在他悉心医治之下,竟然好得极快,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他教她识字,教她礼节,教她医术,教她认毒施毒解毒。她就像是渴望水源太久的沙漠,只要他肯教,她便能很快就学会学好。他不让她喊他师父,但是却要她喊他“笙哥哥”。花楹觉得自己自六岁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可以亲近之人,如今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对她不算太坏,替她治疗伤断的腿,给她锦衣玉食,给她温暖关怀,她便如那刚刚从鸡蛋壳里孵出的小鸡一般,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认作了亲人。她也似乎有着这样的心思,只是,她不敢在夜笙面前表露出来而已。偶尔亲切的唤他一声“笙哥哥”,便是她能够做到的最为亲近之事了。对于花楹的问话,夜笙却只是笑了笑,“这东西是跟人借来的,用完便要归还原主,你学了也无用武之地。”见花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夜笙便又道:“若你喜欢,等今后我得空了,替你寻一个更好玩的车子。”“真的”听得夜笙的话,花楹双眸越发莹亮。夜笙应该不会唬她,也不知道比这个龙马香车更好玩的,会是什么样的车子。她心中便已开始期待。“不会骗你。”夜笙抬头望了一下紫川城城门,道:“走吧,进城去。”说罢,夜笙抱起花楹,往紫川城高耸的城门走去。第19章 二爷,三小姐紫川城在九城之中,地位处于中等偏上的位置,原因有许多方面,影响其主要排位的原因之一,便是其武力并非九城中较为强大的一城,但其财力确是九城之中最强大的,其余八城难以望其项背。紫川城最主要的产物是宝石和黄金,其北疆之地的天目山脉中,蕴藏着大量的七彩麋玉和黄金矿石,天下近四成的黄金皆出自紫川。紫川城如今虽是冬季,天寒地冻的,整个城覆盖在冰雪之下,但是却并不影响其繁荣热闹。夜笙抱着花楹过了城门关隘的盘查之后,两人刚进得城,便见一个穿着灰鼠色大氅,带着同色系貂毛帽子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中年男子身后立着一群骑马黑衣银色甲胄加身的人,看起来似是府兵。中年男子脸上挂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焦虑,朝夜笙跪拜下去,“二爷,可算是在今日城门关闭之前等着您了”夜笙朝中年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脸色沉静如水,“穆仓,先去寻辆马车来。”“好的,二爷请稍等。”穆仓起身时目光在花楹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便忙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从人去赁马车。待从人离去,穆仓这才回到夜笙和花楹身边来。“二爷,可得手了”穆仓问。夜笙冷嗤一声,“没得手的话,你家爷能这么快回来”穆仓脸上的焦虑明显的舒展了,轻声叹道:“期望接下来的事能够这般顺利。”“我这次出去也算不得多顺利,同去了近百兄弟,就回来了我一个。”夜笙说道此处,低头睇了一眼怀中的花楹, “不过这次出去,另有所获,我顺道去将三小姐接到了身边。”穆仓顿时明白了夜笙怀中少女的身份,忙给花楹行礼:“穆仓拜见三小姐。”花楹见状,想起几日来夜笙所教的礼仪之事,便对穆仓轻轻抬手,道了声:“不必多礼,请起。”穆仓直起身子时只觉得自家这三小姐自幼一直流落在外,听说被高人所收养,他们这些做家奴的从来无从有幸谋得一面,不知道这三小姐究竟长得如何,如今看来,真的不愧是夜家血脉,竟长得这般的好看,那声音也是清脆宛若夜莺歌唱,让人一听便舒服到心里去了。很快,从人便赁了一辆宝蓝华盖的马车过来。穆仓撩开车帘,夜笙将花楹抱进车里放好,便起身离开。“你不跟我一起坐车”花楹忙拉了夜笙的衣袖追问。他在那个穆仓面前说她是他们家的三小姐,穆仓喊他二爷。之前在那个城中的客栈里,他也是一直让人喊她小姐,对外皆称她是他的妹子。花楹觉得还是问清楚的为好。听得花楹的问话,夜笙身形一顿,转过身来,修长手指捏了捏花楹的脸蛋,“我去办点事,乖乖随穆仓到家里等着我。”“有一件事,我想问你。”花楹抿了抿唇,瞧见夜笙的脸色还算柔和,便不待他颔首,直接问道:“你怎么跟穆仓说我是你们家的三小姐”夜笙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捏在花楹脸上的手指力道不知不觉间有些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