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复杂,你给我不就行了”杨虎说。“啊,你说给就给啊,给你,两套房子三个人分,怎么给”“哎,杨青不是有房子吗,她还要房子做么事”杨虎奇怪的问。“她有房子是她自己努力挣来的,不是我把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我要把给你,不把给她呢”“你这不是救急吗”“怎么,是谁在要你的命,要急救”叶茂草说,“急什么急的,事缓则圆。你不是不知道,在我没有考虑周全时,我是决不会轻易做决定的,何况是一套房子。”隔了几天,杨虎又回来了,问:“妈,您考虑好了没有唦”叶茂草说:“哎,你这三天两头的回来要,你想把我逼死啊,你看看,你一个星期回来要了几次”杨虎往沙发上一坐,说:“老头子说,这房子算钱,三个人分,他出五万块钱,您家把这房子卖给我算了。”“啊,老头子要买房子啊,那是好事。就说是我说的,要他在外面去买,我的房子不卖”叶茂草非常生气的说。“那您家是么意思”“么意思,他的房子拆迁时,我要你们跟他说,要他把五万块钱你们,付一个首付买一套房子,他不干。现在买我的房子,他怎么这样积极啊”“他不是想解决问题吗”“对啊,你们的问题就该他解决,你们都姓杨,对不对我一个人姓叶,你们找他去”杨虎发烦的又把右手背拍着左手掌,拍得呱呱直响的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要么样呢”。杨青说:“唉呀,要房子就要房子,你总做出这种娘娘相做么事唦”“关你什么事啊,遣一边去”杨虎瞪着杨青说。叶茂草把杨青和杨豹一瞄,他们俩都遣到一边去了。杨虎就跟在叶茂草的后面喊妈了,边喊边说:“妈,你就把这房子把给我算了,你把这房子的钥匙把给我,好不好”叶茂草瞟了他一眼,说:“怎么,你们的喉咙里都伸出手来了,我现在把钥匙给了你,是你住,还是我们住呢就是这房子要把给你,我们也要拿点穿的和用的东西吧,你要我们净身出户”杨虎顿着脚,瞋目而视的说:“你总是有理,你就是不想把罢了你看你把这个事搞成个么样子”“噫你这话说得还蛮巧啊杨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搞的,是吗,我都搞错了,我养你也养错了,我为你买房子也买错了,是不是这样看来啊,还是杨奇海好,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有,他最好,你找他去我还见了你们杨家的鬼啊”杨虎一听就气冲冲地走了。晚上,叶茂草发现杨豹在接电话时,用很为难的眼光瞟了自己一眼,说:“我哪晓得呢”她感到有事,就凑拢去听,听到说:“那你去问问她,到底那房子她是把,还是不把唦”叶茂草一把拿过杨豹的手机,说:“哎,杨奇海,我的房子,你管我是把,还是不把呢,你不晓得把个房子出来”杨奇海抖狠道:“老子没有房子唦”叶茂草立马说:“你没有房子,你有钱唦”杨奇海理亏的说:“老子不跟你说了。”就把电话挂了。杨青说:“肯定是艾茜找老头子要房子,老头子没有办法就打电话你的。是吧,豹子”“嗯,完全正确,我在电话里听到了艾茜的声音。”杨豹说。杨青说:“你怕什么,你就说老妈不把”杨豹说:“他在吼我,我还敢说啊”叶茂草说:“哼,这还是个巧事啊,满世界的要房子。”令叶茂草没有想到的巧事是,当晚,杨虎打来电话,叶茂草一接:“喂”杨虎二话没说,就骂道:“你呀,你真不是你妈的个东西”叶茂草还在听,想听听他还骂什么,对方把电话挂了。这真是教育的失败,人生的悲哀。她心如刀搅,一阵一阵的心痛使得她的手脚直抽搐。杨豹问:“老妈,是谁来的电话”她的心分明经受着巨大的感情伤痛,但她却坚定地沉默着,她镇定的说:“有人打错了。”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泣血的心,就走到街上去,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依在一颗树上,任无声的泪水流淌。她紧紧地依偎着这颗树,仿佛它就是慰藉,仿佛它能使她坚强。哭够了,她仰望着高远的天空,她看到天空是那灰色的忧伤,难道这就是生命的底色是啊,人生的欢乐本来就少于悲伤。唉,我要学会化解愤慨和沮丧,使心情慢慢的舒畅她使劲地把眼泪抹干,袒露出憧憬与果敢,这生命的路啊,我总得真诚的把它走完。她想了又想,自劝了又劝,在无可奈何的后面,她告戒自己,再怎么样,也要努力地让心灵豁达的绽放。幸亏有了这样的思想狱炼,有了这样的不息自强,她才能应对别人都不曾有过的坎坷和挫伤。不几天的清晨,叶茂草正在洗手间里,听到门铃,就问:“谁啊”回答的好象是王腊娇的声音。她怕吵醒杨豹,就回答得很轻:“啊,来了。”王腊娇在门外,听到的好象是叶茂草的声音,但又不很确切,就又急又大声一点的喊了:“叶老师,叶老师”叶茂草赶快去开门,只见王腊娇看到叶茂草之后,连忙捂着自己的心口,抚摸着心跳,连连说:“哟,叶老师,哟,哟嗬,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气喘语急的说:“快点,下去,快”叶茂草不情愿地说:“什么事啊,我还得上班哩。”“哎哟,上班是上班,啊,我还不是赶着去上班转来的,走走走”走了几步,叶茂草停下来又问:“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我们家有人在楼下闹啊”王腊娇看她不愿意走了,就只好说了:“你们家没有人在楼下,楼下有你的花圈”叶茂草一听,心里明白了,她坦然的一笑,说:“嗨,是伢们闹房子。”她跟着王腊娇走了两步,又说:“等一下。”转身进门,在鞋架上拿了一个打火机,很快地随同王腊娇下楼。王腊娇一边喘气,一边说:“哎哟,我的娘啊,把人吓死了我是说唦,怎么没听到动静呢我把何生也叫起来了。呶,他在那”叶茂草看见何生双手叉着腰,直挺挺气鼓鼓地站在家属院的大门口。她走近何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啊”了一声,她被震憾了。她看见两个大花圈赫然的竖立在凛冽的寒风里。近前一看,挽联上写得清清楚楚的是母亲大人叶茂草千古,落款是杨虎,另一个是婆婆叶茂草含笑九泉,落款是艾茜。叶茂草的头脑顿时一轰,浑浑沌沌,眼睛直冒金星,猝然魂飞魄散,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感到自己已经飘浮起来,浑然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她急忙镇静地问自己,我死了吗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双脚是真真切切地站在地面上的,她用尽全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坚定信念的告诉自己,不,我没有死,我只是在精神上被判了死刑。她强烈的挣扎着,她极力的思索着,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这个傻瓜,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那么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事态还会怎样的发展呢她的唯一信念就是,我必须活着把这件事解决好,不能把矛盾留给他们兄妹之间,我也决不能让他横蛮无理的这样“要”下去。此刻,她下着决心,进火葬场也不把房子过户。只有一颗慈悲而又坚定的心,才没有感到死亡的可怕;只有对儿女无私的关爱,才会如此勇敢地为他们献身。她努力的镇定自己,走向何生,尊重的问:“何会计,怎么办啊”何生犹豫不决,欲说又止。“还不搞快点,听听,上班的人都下楼了”王腊娇催促的说着就赶紧走了。恍惚中的叶茂草来不及多想,她头重脚轻的赶紧走过去,把挽联一一撕了下来,转身到墙角里拿着打火机点火。当她的名字在火焰中燃烧的时候,她感到烧掉自己的是她自己,哀悼自己的也是她自己,处理后事的也必须是她自己。于是,她又急急忙忙的去扯花圈上的花纸,竹架子她折不动,何生不情愿的帮着她折断,她不停的往火堆里丢。当她听到何宝珍在她后面大声的念着:“沉痛哀悼叶茂草”她转身一看,看到何宝珍睁大眼睛莫明其妙地望着她问:“叶伯伯,这,花圈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怎么”晕头转向的叶茂草这才发现大门外还有一个小花圈,她勉强一笑,说:“宝珍,你上班啊。”何宝珍疑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表,慌忙走了。叶茂草马上把这个小花圈扯散,往火堆里放。新来的门卫是一个老头,他非常生气地喊得震天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呃”喊得叶茂草更是恐惧得汗毛直竖的,同时又感到无地自容,但又无法回避。她一边撕着纸,一边颤栗着尴尬地赔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伢们在闹房子,您家。”那门卫立刻变得通达起来,说:“啊那你会天福天寿的,不要紧的,啊我们那里,一个儿子给他老娘送花圈来了,他父亲拉着他说,你老娘活过来了,那老太太到现在还活着。啊,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这几句话象一滴救命的甘露,滋润着叶茂草灼伤飘浮的心,慰藉着她惶恐痛楚的灵魂,使她缓过一口气来。她努力的笑了笑说:“谢谢您家,谢谢,谢谢啊哟,我比所有的人都幸福啊,还没有死,就得了三个花圈。”那门卫与几个要赶着去上班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惊叹地看着她。这真是罕见的理智和闪光的坚强,到这时候还能用幽默来淡化事实的真相。何生已把所有的竹架都堆在火上就走了。火烧得非常旺,为了安全,叶茂草站在火堆前,看着火烧,这是在燃烧她不死的心,焚烧着她不屈的灵魂。可是她没有时间伤心,于是就对那门卫说:“老师傅,谢谢您家照看一下,我马上要上班了。”那门卫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去,你去”为了感谢何生的帮忙,叶茂草上楼就先到何生家,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很尊重的问:“何会计,你说怎么办”何生说:“你忍不忍得心下来”“我,我忍得心下来怎么办”叶茂草谦和的问。“刚才那花圈,就不该烧的。报110,就说这个案件已经立案了,我们要调查一下,是不是你干的。吓也要吓他一下,这事也太过份了唦”何生越说越气。叶茂草点点头,说:“这方法可以用一下。何会计,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要上班,我们回头再商量,好不好。谢谢你啊,谢谢”何生说:“我跟我们单位都请假了,说是跟你办丧事的。”叶茂草惨然的一笑说:“真谢谢你有这份心,我要是真死了,也为你这句话感到高兴。”“真死了,还会晓得高兴你好好的跟我活着,我要揍杨虎一顿,连同那个杨奇海一起打”何生挥动着拳头,骤然间又缓和着口气说,“那你上班去吧,叶老师。”叶茂草赶紧回到家里,杨豹问:“什么事啊老妈,王医生怎么这么早就按我们家的门铃啊”叶茂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杨虎给我送了三个花圈,放在楼栋的大门口。”杨豹从被子里一跃而出,惊讶地叫道:“呃,他这是做么事啊”“这就是爱情,爱情的烈火烧得他如痴如狂,如梦如幻,良心泯灭,咒死亲娘”叶茂草愤愤地说。“噢噢,老妈,你是身经百战的人,这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小菜一碟”“小菜一碟,那么,大菜还在后面,是吗”叶茂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不是,不是您是么人啊,您是文能写文章,武能动刀枪,说能服天下,遇事心不慌的人。他们这旁门左道,小敲小闹的东西,还能使您怎么样啊,是吧”见叶茂草没吭声,他站在床上,挥舞着手,跳着脚说:“你不总是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吗。斗不就是个花圈吗。您也别想得太多了,打个的去上班,上班,啊”见叶茂草在穿鞋子,他从床上跳下来说:“妈,这是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一定要挺住”“是啊,为什么老子一辈子都要经受考验老的考验我,小的又来考验我”叶茂草不屈服地叫了。杨豹无奈地笑了笑,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嘛”叶茂草拿着背包要走时,杨豹在衣服里到处搜,搜出他仅有的二十块钱,说:“您家打的去,打的去,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叶茂草匆匆地走了。的士刚到学校门口,叶茂草就听到预备铃响了,她赶紧往教室里跑,教室里乱哄哄的。只见肖主任说:“还不坐好,你们看哪个来了”叶茂草严肃地看了一眼满教室的学生,然后低声对肖主任说:“肖主任,我来。”肖主任“好”了一声就退到一边。叶茂草决断的说:“听好了杨欣,坐这里,陈晔,坐这里”一下子排好了座位,也安静下来了。叶茂草命令的鼓动的说:“内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