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哈哈,现在就开始哭穷了你是穷光蛋一个,不过你家大业大,实在没钱,问你爸妈借点,别不好意思。”话刚落,许多收了收笑,凑近了小声问:“你爸妈现在知道了没”见秦朝阳摇了几下头,哎哟一声,“这二老还蒙在鼓里呢,不知道自己都快有孙子了。”“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快要有孙子”的两位老人,刚和老金家一家三口吃过饭从饭店里出来。老金家当然是不死心的,不过这回的饭局,潘书记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一副刀枪不入的身心,把老金一家挡住了。两人坐进车里,秦父一个劲回味刚才的战况,夸自个老婆能干,不愧是官场一把好手,码的一手好牌。这些话,潘书记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三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听厌了,脑子里在琢磨别的事。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问旁边那人:“老秦,我怎么觉得金惠最后那话话里有话啊她叫我们去绿城的套间看看,叫我们查查宋甜的底细。怎么,宋甜这姑娘不干净”“你听她瞎说。你们女人啊,就是坏心眼,嫉妒了,就使坏招。一点也不纯洁看来这个金惠也不是单纯的小姑娘,怎么能在人屁股后头嚼舌根呢。”潘书记皱着眉,“不对,不对不对。我觉得她敢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你要不找谁查查,这个宋甜什么来头,哪里人,家住哪,父母干什么的。”“我上哪查啊我,你当演电视剧啊想查人就查人,我又不是私家侦探。”潘书记恶狠狠捏了旁边人的大腿一把。“哎哟”“你这方面路子比我广,你去找人问问。”“问啥呀问”“反正我任务交代给你了,你去想办法。”“怎么还给我下命令了”老秦不满,“宋甜怎么了招你们惹你们了,一个说她坏话,一个要我查她。宋甜这是倒了什么霉啊”话虽这么说,但潘书记的命令,老秦还是很听话地去执行了。初听这名字,他就觉得有那么点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见过。托人问问呗,顺道把他这疑问也一并解决了。时间过去半天不到,有消息了。消息算不上什么惊天大消息,但对于秦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够震惊的了。秦家是什么家庭不说老秦,单说潘书记,这一个混迹官场的女人,被人民用无数双眼睛盯着,身上可不能带点错处,要是被有心之士利用了,肯定得掀起轩然大波。当官的都怕丑闻,出了丑闻就怕遮不住,遮不住就怕落马。宋甜坐过牢,不管是什么牢,潘书记脑袋都要炸了。秦朝阳怎么搞的,找了这么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回来。没钱没势没关系,不过就算个拖油瓶,坐过牢犯过事呢这可是轰炸机。当晚,潘书记推掉所有工作,当机立断地决定,要连夜访问一下躲在绿城的那位轰炸机。彼时,宋甜正在嚼那罐腌萝卜,嘎嘣脆。阿姨比她早睡,门响的时候宋甜自己托着大肚子去开门了。潘书记准备了一路的腹稿,看见面前的孕妇,心里头好像一下子燃起了一团火,把那些腹稿烧得干干净净。“你是宋甜”“是。”潘书记不由自主去看眼前那个圆滚滚,火灭了,心凉了大半。什么意思怀上秦家的种了看这规模,怕是离生产不远了。搞什么潘书记皱着眉,她本是来劝退的。现在呢让人把孩子生下来,再劝退这做法太渣太戏剧,潘书记心里乱成一团麻。不过毕竟是风里来浪里去的人,很快又重新镇定下来。“您哪位”潘书记整了整丝巾,自作主张地踏进门内,“别站门口,你先把门关上。”宋甜拧着眉,门也没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大有一副你不回答我不罢休的气势。潘书记心里一记冷哼,脸上神情恰当好处:“姑娘,和人谈恋爱,好歹看看人家家谱吧”宋甜是拎得清的,霎时间明白这人是谁了。心里头涌上一场海啸,慌了。把门关上,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潘书记瞄了眼电视机,什么也没说,关了。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滴答滴答,寂静得能听见墙上走着的钟。“预产期什么时候”宋甜答:“再有不到一周。”“嗯,快了。医生找好没床位预先定了没”宋甜第一次经历,不知道这些。她是打算自然产的,想着到时候顺其自然就行。潘书记却说:“万一到时顺产不了呢万一要剖腹产呢不提前安排个好点的医生,会出事情的你知道么你什么都没准备,这就打算生孩子去了”宋甜眉头越拧越深,快能夹死蚊子了。这种时候,她好像摆不出淡漠的神情,仿佛忽然理解了何文倩说的那些话嫁人不是只嫁一个人,爱情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好比现在,这个女人只是这么好端端坐在她眼前,稍微提点她几句,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宋甜没来由地紧张了。她忽然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是淡漠在骨子里、遇事可浑然不动的人。她的玻璃心,她的敏感体,在这一瞬间爆发了。这时候越害怕,代表她越在意别人的看法。而这时候她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维持表面的平静。她希望,她的恐惧和自卑,千万不要被面前这只老狐狸看出来。然而,这只老狐狸好像不在乎这些。“我来这,主要是为了两件事。”潘书记沉气,这两件事,也是刚才几分钟内想好的。“第一,你的人生履历要修饰,你自己明白吧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应该出现污点。第二,要结婚,生完孩子再补办酒席。就这两点,你觉得呢”宋甜深吸口气,感觉胸口闷闷的。客厅里的动静把阿姨弄醒了,一出来看见来了个人,还没开口,就听那人先发制人:“你是家里的保姆”阿姨被这阵雷霆般的架势唬懵了:“是我是这家的”话没说完,潘书记转回身重新对着宋甜,等她吭声。过了一会,宋甜才微微笑了笑,说:“等秦朝阳回来再商量,行吗”行吗当然不行。潘书记依旧是那副恰如其分的神情:“行,那就等他回来再商量。”说完这些,一阵风似的离开了。阿姨还是不清楚状况,担忧地问宋甜:“老板娘,她是谁啊”宋甜:“老板的娘。”“啊”宋甜扶着自己站起来,“困了,睡觉去了。”、第五十一章宋甜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桌上是自己家里做的包子馒头小米粥,分量很实诚。有点多,宋甜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她叫了一声“阿姨”,老半天没人回应。出去买菜了宋甜看腕表,早了,时间不对。在阳台洗衣宋甜往身后看了看,阳光很灿烂,把种满花花草草的阳台照得闪闪发亮。她略有点吃力地站起来,手上还掐着啃了一半的肉包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阳台那边去。空的。人呢在厕所里在房间里宋甜一一查看了,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特别是阿姨的睡房,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地板一尘不染,像是没人住的房间。宋甜匆匆过去查看衣柜全空了,只有一个整理得鼓鼓囊囊的包。显然是要搬家的架势。怎么搞得宋甜有点慌了,现在她连弯腰都费劲,生活方面很需要有个人照应,家里要是没人,她恐怕会比较困难。等阿姨回来准备拿包走人,她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人是昨天来过的那位潘书记遣走的,同时换进来一个新的阿姨。新阿姨看起来比之前的年轻许多,据说是护理专业出身,更具备专业知识。交接班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早晨还是晴空万里,过了十二点天忽然阴沉下来,三点前后,天色暗得像晚上六点。顷刻间,落下一场气势汹汹的暴雨。新来的阿姨刚好碰上这场暴雨,带着一把伞还是湿了衣服。宋甜看她头发尖上都滴水,替她拿了一条干浴巾。等她擦得差不多了,宋甜指了指楼上的房间:“你的睡房是楼上靠右手边第一间,床单被褥都在柜子里,自取就行。我去躺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阿姨,我晚上要吃鱼,麻烦你了。”刚要走,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宋甜回头,人已经不在玄关了,没一会,又从厨房出来,说:“老板娘,厨房里没有鱼,得去菜场买。这外面电闪雷鸣的,不好走路。我看冰箱里有冻排骨,要不我给你熬排骨汤吧。”宋甜说:“排骨油,我吃不了。”新阿姨说:“不会的,我做排骨不油的。”宋甜没说话,定定看着新阿姨。新阿姨像是没看懂那目光里的深意一样,自顾自说话:“我晚上炖个山药排骨,清淡点的,对孕妇身体也好。再炒个青菜,炒个胡萝卜,差不多了吧对了,老板娘你吃不吃水果沙拉”宋甜:“吃。”“那好,我再给你拌个沙拉。”新阿姨捋了捋袖子,把崭新的袖套套上手臂。宋甜看了她一会,什么也没多说,准备上楼补觉。走一半,蓦地又被人叫住。“老板娘,大家都叫我琴姐,以后你也这么喊我吧。别叫我阿姨,我只比你大几岁。我怕把我喊老了。”宋甜抿抿唇,顺着她的意思:“行,琴姐。”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起来时,宋甜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了。宋甜皱皱眉,托着肚子下床。整个屋子暗暗的,只留了餐厅一盏灯。桌上摆着烧好的饭菜,宋甜坐下一尝,全凉了。排骨汤上结了薄薄一层油膜,看着挺恶心的。宋甜登时没胃口了。琴姐来得匆忙,宋甜睡得也匆忙,两人没互留电话。琴姐人不在,宋甜根本没法找她。在餐厅里等了一会,被菜味熏得难受,于是挪步去客厅。等着等着,宋甜心里窜上了一股无名火。八点前后,琴姐回来了。“你去哪了”忽如其来这么一问,琴姐吓了一跳,啪地一下拍亮了客厅的大灯,怪道:“这么暗,怎么不开灯啊”宋甜说:“坐下就懒得起了,坐久了就不觉得黑了。”“那也得开灯啊,吓人呢。”琴姐往里走,路过餐厅脚步一停,哎哟一声:“老板娘还没吃”“没吃。”“怎么了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宋甜无声笑着:“排骨汤上一层油,我闻到那味就吃不消。”琴姐说:“这油肯定要的呀,不要味道出不来呀。要不,我帮你把上面这油撇掉”宋甜在心里嗤了一声:“不必了。”“那也不能不吃饭呀,你现在身体哪受得了。”“我一会自己下个面吧。”“哦那,也行。”琴姐说,“这桌你要是不吃,那我就收了啊”“收吧收吧。”没一会,厨房里响起乒乒乓乓锅碗瓢盆的声音。再过一会,声音弭了。琴姐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对宋甜说:“老板娘,你现在去煮面吧。要不还是我给你煮就怕我煮的又不合你胃口,那就糟蹋粮食了。”宋甜缓缓起来,“没事,我自己煮吧。”“行。”“对了,你刚才去哪了我等你半天。”“哦,我去附近广场跳舞了。没办法啊,像我这个年纪,必须每天坚持运动,不然老来身体受不了啊。”宋甜问:“你几点出门的怎么不把我叫醒呢。”“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了。不过你都睡到这时候了菜都凉了吧。”“嗯,”宋甜说,“我也没想到你烧饭挺早的,五点不到就开火了吧以前的阿姨都是六点左右喊我吃饭的。”“因为我得下去跳舞嘛,那伙人跳舞都有时间的。太迟了我怕赶不上。”琴姐琢磨了一会,试探着说:“咱们以后稍微早点开饭,我定时来叫你,这样行不”宋甜不禁冷笑,“琴姐,我问你,潘书记请你来时是怎么和你交代的让你住进来过日子让你每天按时跳跳舞还是让你过来照应我的”琴姐一听,尴尬极了,头一回遇见说话这么不拐弯的主。不过她背后站的是潘书记,嘱咐她做事的是潘书记,给她钱的也是潘书记,面前这位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对不起啊老板娘,我这人脾气直,还不太会说话,把你惹恼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宋甜哼着说:“琴姐,我这人不娇气,不过也有最基本的要求。首先我要保证充足睡眠,其次我得吃鱼。就这两样,你得满足我。你也不用装聋作哑,反正我话就撂这,你自个琢磨吧。”夜里,宋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是晚饭前那一觉太踏实了,二是琴姐惹恼她这回事。其实宋甜心里明白得很,琴姐就是个帮人做事的,要不是身后有人撑腰,还不是得事事顺着她那个背后撑腰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这样想着,宋甜觉得又闷又委屈。怎么使劲闭眼都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拿手机解闷,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黑暗里,好像有无数纷纷扰扰在嚷嚷,吵死人了。冷不丁地,从哪冒出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