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济,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稳的,慢就慢点,安全。过了一个红绿灯,起步慢了,被后面车追尾了。所幸双方都没受伤,就是车头车屁股擦了下。等保险公司的时候,宋甜趴在方向盘上打盹。不多时,追尾她的车主叫了她一声,告诉她保险公司的人来了。宋甜淡淡哦了一声。西下的余晖在她脸上,让她的面庞看起来有点凝重暗淡。那车主盯着看了她一会儿,眉头皱着,心里嘀咕,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撞车了还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一段路被宋甜他们两辆车占了好一会,一时拥堵不堪。交警让他们解决了以后马上开走,宋甜漫不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到处是钻进钻出的车头车尾,还有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宋甜往里走了走,背后的喇叭声叫个不停。她又往里让了让,声音照旧。她回身看,停着一辆车,车窗全摇下,秦朝阳努了努下巴,笑说:“这也能撞”宋甜没答,往他手臂看了看,发现已经拆了绷带,现在和没事人一样。“要紧吗”宋甜摇摇头,目光穿过去,看见副驾驶的金惠,“没事。”秦朝阳嗯了一声,“那我们先走了。”“行。”他们的车很快没入车流,保险公司这边也完事了,宋甜坐进车,恍了恍,终于打起精神。一个人的晚饭很好解决,早就买好的面条,一个番茄一个鸡蛋,随便弄个鸡蛋面就行。吃完以后宋甜躺在床上,脑子混混沌沌,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去多久,宋甜醒过来。窗户外繁星点点,看来这一夜还没过去。她睡眠质量差,这么醒了就很难再睡死。摸黑下床走到厨房,把面碗洗了。门响了。起初宋甜没理,这种时候没人会找她,大概是敲错门了。然而敲门声没停。铁门,敲起来咚咚咚的,吵得人心慌。宋甜把手随便在围裙上蹭了蹭,跑过去开门。楼道里的灯正好灭了,宋甜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一个又高又黑又重的人趴了下来。酒味很浓。愣了愣,宋甜提了提心,又沉了沉。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秦朝阳整张脸埋在宋甜肩里,哈了口气,轻而懒地下了个断论:“鸡蛋面。”停了一下,他又说:“能不能也给我来一碗”宋甜沉下去的心又跳上来。半晌,推开他,好笑地说:“大鱼大肉吧何必再吃鸡蛋面,这么寒酸。”秦朝阳嗅了嗅自己,“我身上味道很浓”宋甜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羊排、牛肉的气味特别浓,还有红酒味。你不好好享受山珍美味佳人,大冷天的跑过来干嘛”秦朝阳说:“想吃鸡蛋面咯。”宋甜一动不动地看他。秦朝阳刚出来的时候浑身燥热,到了这里清醒不少,好像在宋甜这里,他浑身解数派不上丁点用场。蓦然间,他口干舌燥。“今天我妈生日,我们给她过生日。金惠也去了。”“嗯,我看见了,你们一块去的。”“你稍微有点紧张感吧。”“我要有什么紧张感”“站在你面前的男人”秦朝阳得意地挑了下眉,“老子还是很抢手的。”宋甜微笑着推了他一把,把门关上了。宋甜把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盖了大半的敲门声。秦朝阳气急败坏地拍门,半天得不到回应,静了静,最后踹了一脚铁门,彻底没声了。宋甜关了水,视线落在面碗上。刚才一直心不在焉的,居然忘了用洗洁精。等她磨蹭着洗了面碗出来,夜色好像更沉了一点。她走到阳台前,阳台玻璃门敞开,防盗的铁拉门合着。她看了一会儿,拉上了窗帘。往回走了两步,背后一阵异动。铁拉门被摇晃的声音。重新拉开窗帘,她怔在那里。秦朝阳没继续摇铁拉门,只吩咐:“开门。”宋甜没动,秦朝阳点点头,特别能屈能伸地席地坐下。宋甜抱起手臂,目光下移,对着他乌黑的头顶嗤了一声。“你当自己是壁虎”秦朝阳说:“怎么着,你把大门关了就不许我走旁门左道了”宋甜踹了铁拉门一脚,“这门我也不会开的。”“没指望你开。”秦朝阳挪了几下屁股,背靠着铁拉门盘腿坐着,像打坐的僧侣。新年伊始,南方天还湿寒,就这么贴地坐着肯定冷坏了,不过他倒是很自得。隔着铁拉门,宋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后背,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忽地秦朝阳说:“能看出来,我妈今天这生日过得挺高兴的。”他回想了一下,电视上、报纸上潘书记的笑脸,都不如今天的自然。金惠挺会做人,不知从哪淘来个古玩,当生日大礼送了,不算贵重,就赢在投其所好。觥筹交错之间,秦朝阳想,场子里到底有几个人对他不是虎视眈眈“我挑了条钻链,挂在胸前三颗并排的菱形钻,特别闪亮你说,她会喜欢吗”秦朝阳没抬头,他穿一身黑,就连头发也是乌黑的,仿佛隐藏进了夜幕里。看久了,恍惚间,宋甜觉得他就是一块夜幕,漫天的繁星都落在他身上。想了想,她问:“是很大的钻石吗”“是啊,很大。”“很亮很亮吗”“是啊,很亮很亮。”“那就喜欢吧。女人都喜欢又大颗又闪亮的钻石。”“那我就放心了。”他从铁拉门的缝隙间投进来一个东西。并排的三颗菱形钻石,又大又亮。“送你。”他说,“定情信物。”、第四十四章宋甜低头望着那串钻链没说话。大半夜,灯不明,钻石熠熠生辉,十分像天上的星星。其实这没什么,但隐隐之中,宋甜总有种感觉,就好像她面前这个盘坐着的男人,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一样。她惶恐不安,却又似乎有兴奋的期待,特别矛盾。沉默了好一会,眼前又伸进来一样东西。“过几天我有个书迷见面会,这是入场券,你也来吧。”宋甜拾起入场券,看上面的小字。见面会是杂志社承办的,五年多来,为了感谢读者们的支持,特意邀请了几个人气作者,秦朝阳是其中之一。届时有抽奖活动,许多放大血,据说最大奖是台洗衣机。秦朝阳说:“再怎么说,洗衣机比电饭煲好吧”他站起来,边上就是宋甜的洗衣机,用一块厚重的大布盖着,哗啦一下掀开,“啧啧,看它老的,可以退休了。”宋甜嗤了一声,把窗帘合上了。见面会定在下午三点,露天公园,搭了个临时台子。一切准备就绪,书迷也依次凭券入场。秦朝阳坐在副驾驶,等红灯的时候,金惠看了旁边一眼,他在打电话。一路过来,已经数不大清楚他打了几个电话了。不过对方没有接,弄得他有点不高兴。最后一次掐断,直接发脾气,嘭地一下把手机摔车前去,差点没把车前玻璃砸出个窟窿。金惠说:“怎么回事”秦朝阳说:“不接我电话。”“谁啊”话一出口,金惠就猜出是谁了。拿余光瞥了旁边几下,座椅已经被放倒了,秦朝阳整个人躺了下去,好像生着闷气。他穿一件合身的白衬衣,衬衣下大概是结实宽厚的胸膛,一起一伏。秦朝阳鲜少穿衬衣,今天是为了见面会特意穿的。车里开暖气,外面那件厚重的黑色大衣放在后座,衬衣的领子扣开了两颗,少了些斯文气质,多了点痞气。看不顺眼,于是金惠探身过去,想帮他扣起来。“干什么”还没碰到,她的手就被猛一下抓住了。金惠自嘲地想,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防她像防狼一样。“扣扣子。”秦朝阳稍微一推,把她弄回原座去,压着下巴瞥了自己一眼,轻飘飘说:“扣什么扣,热。”“你还是注意点自身形象吧,我调查过了,今天到场的几个作者,你人气就算不排第一也能进前三了。多少人为了看你来的稍微出点差错就会被诟病。你连衬衣都穿了,扣个扣子算什么”秦朝阳惊讶地看了看金惠,好一会才叹了一句:“你也是够绝的。”车停在公园旁边某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这么会功夫,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势又猛又急,好像一阵子不会停。金惠说:“我后备箱有伞,你在这等,我去拿。”没过几分钟,金惠小跑回来。“只有这一把了。”哗地撑开,粉色,拱形,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秦朝阳看了看伞又看了看金惠,金惠朝他笑了下,脸颊很红。“走吧。”两人一同走进雨中,金惠撑着伞。短短几百米,宛如行走在万米钢丝上。这把伞是很久以前买的,那时候拱形伞刚出来,图新鲜,图好看,金惠入手了一把。后来发现这种伞小,不经用,于是常年放在后备箱。下雨的时候也不用,因为她的后备箱还有一把大伞。“雨真的很大。”金惠的心怦怦跳着,好像噼里啪啦砸在地面的雨珠,蹦得老高。“走快点。”“哦。”没几步,又慢下来。金惠指了指自己的鞋:“跟细,走不快。你能不能慢点”秦朝阳低头看,发现她的丝袜已经湿了,风雨里,两腿细细地抖着。他抿抿唇,不耐地把视线转向别处。这是默许吧。金惠大着胆子把手挽上秦朝阳的胳膊肘,她听见自己说:“稍微扶我一下。”几分钟后,两人如约赶到见面会现场。让人惊奇的是,那些书迷并没有因为吓人的风雨而离开。露天公园里,打开了一朵朵伞花。场面壮观、令人感动。“已经联系好了,准备换场地。”“打开话筒,我去前面说一声。”金惠说:“看来我们得回停车场去。”正要动身,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金惠往前踉跄了几步,回头,秦朝阳的胳膊被一个陌生女人抓住了。看样子是女粉丝。女粉丝提出想要合照的要求,金惠点点头说:“照吧,我在这等你。”女粉丝看过来,把金惠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对秦朝阳说了一句什么,秦朝阳摇了摇头。回到车里,金惠先抽纸巾给自己擦了擦衣服上的雨水,随口问:“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秦朝阳答:“问你是我女朋友吗。”金惠笑了笑:“我就知道。”过了一会,她把湿了的纸巾团起来,说:“你看你粉丝的占有欲。才多久呢,你越来越红了啊。”秦朝阳没应声,又躺下来把玩手机。冷荧光打在他板着的脸上,金惠看着,打趣说:“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高兴事啊,能不能笑一笑”“笑什么,现在管我女朋友了,以后是不是放屁拉屎都要管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放心,没人会管你那什么,顶多也就管管你女朋友。你现在没女朋友,担心什么”“谁说我没女朋友了”“你有”没吭声。注意力全回到手机上。有啊,他就是有,只是操,那个小娘们儿怎么还是不接他电话。金惠想了想,也把座椅放下去,倒下,侧着看他,“是谁”“不是要赶场地快点开车吧你。”“你先说是谁”“我不想说。”“是不是宋甜”“知道了还问”金惠急起身,偏头看了眼窗外。模糊不清,就像是开天辟地前,混沌不堪的乱象。什么也看不清,这让她有点急躁,有一种原始的、不讲理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头,霎时间,她忽然非常想砸开眼前这扇玻璃,好仔细辨认如迷雾一般的世界。然而很快,这种急躁又转变为悲观,打开玻璃看清世界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这滂沱的雨淋成落汤鸡。她扯了扯毛衣高领,转头说:“不是吧,我看宋甜对你没有兴趣啊,怎么会”她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不甘问这个问题,想听见否定的答案,然而秦朝阳说:“我持之以恒呗,铁柱磨成针。”“这样啊。”金惠僵着脸,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持之以恒怎么没有用呢。“我会找个时间带她见家长的。”金惠默不作声地把座椅调回来,“我开车了。”她说,仿佛她刚才什么也没听到。由于临时换场地,见面会最终折腾到晚九点才结束。雨还没停,金惠开车把秦朝阳送到家。应门的是秦父,看见金惠一身湿淋淋的,眼有惊色。客气地请她进来坐一坐,金惠拒绝了。她现在这幅样子太糟糕了。厨房里,秦母烧了开水,整壶端出来,让秦朝阳喝一杯暖身。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下,秦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嘬一边数落儿子:“让个女人送你回家,够可以的啊,挺an。”“什么女人,金惠是我助理。”秦父一口热水咽下去,一肠子都热疼了,“助理就不算女人了你看看刚才小金那副样子,一整天没少照顾你吧”“嗯。”“还给我嗯你把人弄感冒了,到时候人爸妈要说的。”秦父想了想,那副样子,他应该坚持的,起码让金惠进来擦擦干再走。“小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