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秦国而去，路途漫漫，人来人往蒋离不断的想着她人生中的短短数十载，想过仙药谷的一花一物，想过仙药谷里疼爱她的所有师兄师姐，想过白云蓝天，想过常开不败的万树万花也想过在她身边的音初与音尘记忆如同旧话本，翻过一页，都是难忘的故事她与杨蕴走在前面，音初与音尘走在后面一路之上，每个人的面容与表情似乎都开始出现了变化，连一向云淡风轻的音初，都比之前收敛了些笑意几人走过荒野之地，走过田野，走过农家小道，最后停留在了靠近秦国的一处都城之中都城不大，却人来人往，各国各色的人都有，想必是来往秦国必走的一个落脚点冷风袭来，蒋离收拢衣袍，她抬首看着天，想必，当他们到达秦国的时候就快入冬了一件衣袍从后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回首，看到的是音初浅笑的面容她道“谢谢师兄”“我们暂时在这里落脚吧，都赶了这么久的路了，休息两天再走”杨蕴开口比着之前想要尽快去秦国收妖的样子，差上了许多，连近些日子也都没有听到她说关于收妖的任何话题“也好，我们就在这里留两天吧”音初与音尘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当他们走到都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其实他们的留与不留，都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比起玉镶城，他们眼前的这座城显得落魄了许多，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什么朴实的内在，就是一座城，没有高宇楼阁全是行人与屋檐的城，乱杂的商人，各地摆放的货摊，人们都是匆忙的，带着赶路的风尘仆仆、也许是因为他们上一眼才看过玉镶城的繁华与奢靡，所以在看着眼前场景的时候，有些难以转换他们眼中的所有东西，似乎都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外衣，让人感受了商人与旅途的匆忙与急切而那所有场景中，却有一行人打破了那副画面，偏偏为其添上了一丝华丽的色彩一行仆人，几个丫鬟，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城门口，与四周的场景格格不入当马车一边的一个丫鬟看到他们之后，掀开帘子浅声对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寒风起，那一刻的蒋离，哪怕披着音初给她的外衣她也冷得打了个寒颤纤纤玉手从马车里伸出，帘布掀开，首先入眼的是女子赤红的纱裙女子从马车中走出，眸中带着深情，面若桃花，眉若柳，那一身红色的衣裙染红了几人的眼在丫鬟的搀扶下，女子站到了地面，高贵得如同一朵白莲她抬眼，准备的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笑容却在看着同是一身红色衣衫的蒋离时，面色猛的一变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在红色衣裙的映衬下，她的一张脸可谓是惊恐万分上一秒还笑面如花，下一秒就如同身在地狱，女子表情的转换比变脸的戏子还要快甚至于，脚下还有些虚浮，连连往后面倒退了几步蒋离几人往前走走到了女子的面前那期间，女子才好似恢复了神情，扯着僵硬的嘴角看着蒋离身后的音初柔声说了一句“殿下，路途之上，可还好”女子的眼光直接越过蒋离，她的眼里只有音初一个人杨蕴在身旁轻轻将蒋离拉到一边，四周喧哗，蒋离却只能看见摇着扇子与女子相视而笑的音初，以及他淡淡的一句“很好，看到你来了，我心情更好了”女子不自然的面容在音初的一句话中恢复了三分娇羞她掩面一笑，而后往音尘的方向轻轻福身，起身间，却没有任何的话语落脚点不用他们操心了，因为从秦国而来的宣妃娘娘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一切，衣食住行，还有几个一等一的丫鬟贴身伺候这等待遇，是蒋离以及杨蕴都从未感受过的只是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丫鬟在，想必蒋离与杨蕴的心情会更好些“他们是在监视我们”不一会儿的功夫，杨蕴已经彻底看出来了那些人来者不善蒋离坐在桌子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走动的人群，道“是啊，还派了不少的人呢”“为什么”“嗯”蒋离看着疑惑的杨蕴，回答道“这就得问那个宣妃了”杨蕴却摇摇头，问其他的事“为什么那个宣妃，会向你音初师兄说殿下，却对你音尘师兄只是浅浅行礼呢”蒋离收敛了些神色，猜测道“也许，就如你说的，我音初师兄，很有可能是秦国的太子吧，位高权重，自然就更受待见一些”“不是这样的”杨蕴很肯定的道，她脑海中纠缠着什么没有理清楚，但是却很肯定事情不是蒋离说的那样，她说“在秦国，除了皇上皇后，权位最高的，就是你音尘师兄德王，从来就没有什么太子一说”她说“因为在秦国，根本就没有太子，唯一会是太子的，除了德王，便没有第二人选”秦国是没有太子的，如同杨蕴所知道的一样，蒋离其实也了解那么一点，秦国没有太子，唯一会成为将来秦国皇帝的，是德王，也就是她的音尘师兄可是既然如此，为何那宣妃会向音初行礼而不是音尘呢这件事情，根本就说不过去杨蕴在一边猜测“你音初师兄，会不会是皇帝的弟弟，或许是宣妃的哥哥”蒋离摇头“我不知道，音初师兄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说起过他的身份，唯一说的，便是他来自秦国，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连你也不知道”杨蕴感慨叹息是的，她也不知道因为音初的身份，在仙药谷里，根本就是一个禁忌这个禁忌，掩藏了许多秘密，蒋离知道甚至实在她的梦境里，她都看不透的禁忌音初来自秦国，她知道，是因为梦境里音初上山的时候那些士兵手中所拿的旗帜那些人叫他主子，单调的两个人，却很明显的对他的身份有所忌惮外加音尘每每面对音初的时候的沉默以及妥协，她从头到尾都觉得，音初的身份与地位，其实是比音尘高一些的“在秦国，难道就没有比音尘师兄权位更高的吗”她问杨蕴肯定点头“除了秦国皇帝，我敢保证，绝没有那个人存在”秦国皇帝，那是绝不可能的，且不说年岁不符，哪怕年岁符合了，作为一个秦国的皇帝，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时间抛下国家不闻不问还能坐享其成呢蒋离想不通，自然，杨蕴也不会想通杨蕴看着外面那些走动的侍卫与丫鬟，她淡淡叙述“这个宣妃，我听说过，是秦国皇后亲自为你师兄德王选定的皇妃，秦国上下早已将她当做未来的皇后看待，只是现下她还并未与你师兄完婚，其中原因秦国皇帝没有多说，但是大家都在背地里说，没有完婚的理由有大半都是因为你师兄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的人说，是因为你师兄想要娶的，是那只昏睡的狐妖”说到此处，杨蕴顿了顿，没有了下文蒋离自知杨蕴顿住的原因，连忙岔开话题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宣妃却走到了音初师兄的面前，而不是音尘师兄呢”杨蕴摇头“有很多都说不通，不如你等下去问问你师兄”话虽如此说，但是蒋离是没有勇气亲自问音初亦或者是音尘的，既然是一个禁忌，那么就算她问了，其实结果也一样她在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里，试探过，问过其他师姐师兄，甚至拐弯抹角的问音初，那都是徒劳茫茫夜色，空气中弥漫着百家烟火味，属于夜晚的气息扩散，沉寂一时满桌的山珍海味琳琳摆满了一桌，光是按照颜色，类别以及荤素的搭配来看，就必定有讲究在其中当杨蕴与蒋离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时，别说杨蕴有些目瞪口呆，连蒋离都微微发懵这等吃食，下山救人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讲究的自然，他们的意外在某些人眼中就是普通家常一般坐在音初身旁的宣妃浅笑嫣然的说着客套话一家之主的身份拿捏得极其恰当，不让人反感，也不让人觉得不周到只是当她的目光在与蒋离相对视的时候，她会极其快的转移目光完美伪装的脸庞也会出现一丝龟裂，却又在下一刻恢复如初不过是一瞬间，那对视的一瞬间蒋离眼中红光闪过眨眼消逝不见百花齐放，花香迷醉，艳阳之下红衣少女在花园追逐一只五彩的花蝶，硕大的花园中四周都是随行伺候的丫鬟，只有那红衣女子，穿梭在花丛中，嬉笑着，从这里跑到那里，又从那里，跑到四周，乐此不疲那个女子很美，不是艳丽的美，而是随性可爱的美，偏偏，那样的美里又带着勾人的意味是她，那只红色的狐狸幻化的少女她转头，看着一边安静站立的女子，巧笑道“宁宣姐姐，你们这里的花园，差不多都要和仙药谷的一样了，不过可惜”明媚的笑容随着可惜二字有些伤心了起来“要是这些话不会死不会败就好了”宁宣站在一旁，温和笑道“世间便没有常开不败的东西”这句话，她说得很有深意，可惜那旋转着的少女却不懂长长的红裙一圈圈旋转，与百花争艳一双筷子从她眼前晃过，打断她眼前虚幻的场景，她回神，对上音初满是深意的眼眸“吃饭的时候不要想东想西，尝尝这个”蒋离笑了笑，回神看着碗里的东西，有些食不知味“小姑娘也是仙药谷弟子吗如此有灵气”宣妃在一旁温柔笑着问蒋离回以一笑，点点头宣妃呵呵笑道“此行想必也是要去救人吧不知要救的人是在何处，兴许还可以叫人送姑娘一程呢”蒋离没开口，坐在她旁边的音初替她回答了“我的人跟着我走，你不用操心”一句话，宣妃的一张脸明显僵硬了起来她略显委屈的叫了一声“殿下”音初面不改色，嘴边的笑一直勾着，猜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又为蒋离夹了一个精致的糕点很是顺口的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皇上知道吗”宣妃点点头“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虽说在大婚之前来见殿下”她顿了顿，略有迟疑的看了桌面上的其他几人，最后带着女儿家的娇羞道“母亲和父亲在我走的时候都还在说这么做不符合规矩，但是我甚是想念殿下，好在皇后娘娘恩准，不然”砰的一声打断宣妃还未说完的话桌面上的其他几人全都扭头看着她包括音初，包括自从到了此地便从未说过话的音尘蒋离扯着嘴角，勉强一笑，看着桌面上碰倒的碟碗，她说“没拿稳，抱歉”几双眼睛都带着各种意味看着她，她垂下眼眸，不敢抬头音初并没有因为她突兀的打断而结束对话“宫中一切可好”他说这句话的同时，直接转向蒋离的位置，将她的身子扳向他，而后在蒋离惊讶的目光中怡然自得的用手帕擦拭她袖口沾上的汤水宣妃的表情连一丝勉强的笑都扯不出来了，只用一双半掩的眼眸注视着音初的手，以及握在他手中蒋离的手“师兄，我自己来”音初一个眼光就让蒋离老实了下来场面寂静片刻，宣妃的声音才找回正常的音调“一切都很好，皇上很好，皇后娘娘也很好，只是甚是想念殿下”“明妃娘娘呢”音初又问“什么”宣妃有些讶异，而后回答“明妃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听说是养在清心阁里，其他的并不怎么清楚”从宣妃的语气里，可以很明确的听出音初口中所问的明妃，必定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爱的妃子，甚至是鲜少被人提及的人，不然她也不会用如此平淡甚至带着嫌恶的语气来描速，加上有些惊讶的语气，想必那明妃在音初口中也不是一个关心的存在音初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蒋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站起身，摇着扇子道“走吧，带你出去走走”发懵的蒋离抬头，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音初笑了笑，折扇轻轻敲在她头顶“带你去吃糖葫芦”说完，全然不顾桌面上其他人的表情，牵着她就往外面走整个客栈都被包了下来，走道延廊全都是宣妃所带的下人他们见到音初纷纷埋头行礼，许多都要开口请安，音初手一杨，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音初带着她出去，行走在萧条寂寥的河岸边，白衣红衣相衬，极致的美夜风吹袭，浑沉的河水层层叠叠，一圈荡漾着一圈空气微凉，还带着淡淡腥气，蒋离皱皱眉头，埋着头任由音初牵着她走“等到了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