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慧眼如炬,若有陆大人在自是没人敢玩什么猫腻。”又问道:“那此事就说到这里,各位大人还有什么别的事要说吗”这时一个文雅清俊的年轻人起身拱手道:“殿下,臣也想如探花郎一般做个实职为国效力,不想在翰林院里白食俸禄,既是南方有地方不太平,不知可否让臣去历练一番”众人一看,原来是新科状元被钦点了翰林侍讲的秦纡,于是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尴尬,要说这秦纡也确实挺倒霉的,好不容易考中状元被钦点了翰林侍讲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可偏偏本朝皇子都已长成,不需要他为谁侍讲,倒是有个皇长孙又偏偏热孝在身,听说这状元郎曾经去威远侯府提亲还被拒了,真是官场情场两失意啊阮昭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里实在是为大舅兄可惜,多好的青年才俊啊,青溪竟然还不要真是小孩家不懂事,大舅兄竟然也由着她要是他早就答应了。赵瑄也很为难,他其实是把秦纡给彰儿留着的,等彰儿热孝一过就行拜师之礼,可如今这样晾着个状元郎也确实不像话,可他是万万不会派他去南方的,秦纡出身贫寒,什么背景都没有,又年轻无经验,派去南方还不被玩死啊不过让个毫无世情经验的人给彰儿做老师他也不放心,便道:“这件事我会和父皇商量一下,秦侍讲不要着急,等忙过南方防洪的事情再说。”秦纡只得行礼退后,却不偏不倚地站在阮昭旁边,阮昭不由又端了茶来喝以避开他的视线,心想这孩子不会还没死心吧可他不是和青柏是同科吗,直接去枢密院找青柏不是正好,老往他面前凑做什么难道他这个当姑父的还能管得了妻子娘家侄女的事赵瑄看了看他俩,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又很快回过神和众人说了些政事,见天已黑就留众人吃饭,大家忙推辞了各自散去,赵瑄送众人出了朝闻堂,见阮昭转身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脱口道:“先生留步”阮昭脚步一顿,回身拱手道:“殿下还有何吩咐”赵瑄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众人便都识趣地先行离开了,赵瑄便低声道:“先生,阮娘子还好吗”阮昭抬头看向他,眼神有点冷,淡淡:“小女很好,劳殿下记挂了。”就算再怎么说服自己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阮昭还是忍不住有些生赵瑄的气,他明明给不起承诺却还是招惹了自家女儿伤心,现在竟然还问他女儿过得好不好能好才怪了赵瑄心里揪的疼,低头道:“先生怨我也对,我知道烟雨定然过得不好,可先生既然投向了我自然也明白我要干什么,我要坐上那个位子不仅是为了大哥,也是为了烟雨”阮昭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惊慌道:“万万不可”赵瑄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沉声道:“为什么不可因为赵盈是我的堂兄可先生也应该看的明白,赵盈多半是早就投向二皇子了我与二皇子总有一个要胜出,若我败了自然不会牵连她,可若是二皇子败了,赵盈也必当落魄,难道到时候先生还愿意将烟雨嫁给赵盈”阮昭也没那个心思纠正他不该叫自己女儿的闺名,规劝道:“就算荣王世子投向了二皇子也罪不至死,他毕竟是殿下的堂兄,烟雨与他是御赐的婚事,若他事败后殿下就要娶烟雨世人会怎么想就算殿下不介意史书口诛笔伐,我也不愿我家烟雨担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赵瑄抿了嘴没有说话,阮昭却在他倔强的眼神里看到了偏执的光芒,不由感到无力的很,叹气道:“臣会投向殿下只是因为对先太子的敬重,还有威远侯家的关系,殿下如今在朝政上越来越熟练,心性也不再那么单纯,但到底不是二皇子那等阴险狡诈之人,所以臣才甘为驱使,可臣的立场与小女无关,哎,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总之就算小女愿意我也是不答应的,皇后娘娘更不会愿意,殿下还是死心吧,”“先生”赵瑄还想再说,阮昭却一拱手转身大步而去。赵瑄看着他的背影攥了攥拳,又很快松开,原本清亮的眼也变得深邃忧郁,本善走过来小声道:“殿下,英国公叫人来传了话,说自己不方便过来,但心里是向着殿下的,原本跟随太子殿下的几位将军也都派人送了信来,只有浔阳侯那里没有消息。”赵瑄脸色一寒,冷笑道:“英国公是个老狐狸,只怕是还在观望呢,浔阳侯是赵盈的亲舅舅,现在只怕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真是没想到,他原来是二皇子安插在大哥身边最大的奸细还有那些安插在大嫂和彰儿身边的人,我这个二哥藏得真够深的”本善脸色也不好看,绷着脸道:“寒黛已经清理了那些人,新派去的人都经过了严格地调查,绝对没问题了。”赵瑄可不这么想,但只要近身的人没问题就行了,现在算下来原本跟随大哥的人只剩了七成,其中还有两成犹豫不决,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毕竟他过去连面也不怎么露,总要花些时间熟悉朝政,表现出让人信服的能力,他回头嘱咐了本善几句,才转身去书房看书去了。没几日南方防洪的旨意就下来了,工部,兵部,太医局的人员都定了下来,监察官选了陆恪言的学生,御史耿正随行,信王亲自送了这些人出了京。另一边阮烟雨和母亲,沈青溪还有陆柔柔在阮弘的陪同下去了相国寺上香,赵瑄回城的时候得了消息立马回府换了衣服,带上本善和两个侍卫直奔相国寺。、少女心思汴河上船只众多,朝廷的官船行速很快,船头上站着一个穿着儒士袍的相貌俊雅的少年,正望着远去的京城出神。小厮茂儿走过来为他披上外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郎君,我怎么觉得信王殿下好像不太喜欢你呀”那少年正是自请去南方防洪的已经十八岁的杨文修,他如今已经长成,身材修长清瘦,面容温润多情,有官员的家眷走出来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他回头看了茂儿一眼道:“怎么说”茂儿道:“殿下对大家都客客气气的,为人很是谦和,看不出什么厚此薄彼,但只有对郎君淡淡的,所以我想着郎君是不是以前曾经得罪过他呀”杨文修不禁笑了,因为阮烟雨的事情赵瑄自然不会喜欢他,但应该也谈不上得罪吧毕竟赵瑄得不到阮烟雨又不是他的错,他们在这方面都是失败者。便道:“我没得罪过他,不过他确实不太喜欢我。”茂儿听了着急道:“那郎君这次不是要白忙活了就算立了多大的功劳殿下也不会看在眼里的”杨文修望向京城的方向,淡淡笑道:“不会的,我看得清楚他是个公正贤明的人,不会因为私怨而随意埋没人才,更何况,我与他哪有什么私怨”茂儿安心地拍了拍胸,杨文修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比起赵盈,他其实宁愿阮烟雨嫁给赵瑄,至少赵瑄是单纯地喜欢着阮烟雨,不像赵盈,他的心里只怕有更加庞大的野心和阴谋。九月的相国寺枫叶正红,相国寺也是皇家寺院,却比开宝寺历史悠久,其宏大繁华更不是开宝寺能比的,相国寺始建于北齐,历朝多次扩建修整,到本朝已经占地五百余亩,禅院众多,养僧千余人,甚至吸引了许多外国僧人前来学习佛法,四方使节来京,也必定入寺巡礼观光。相国寺每月有五次庙会,可吸引商人,杂技喜剧等艺人多达万余,热闹繁花,耀人眼目。不过如今是国丧期间,相国寺也十分冷清,阮烟雨见一路上行人稀少,走到寺院周围才看到有僧人往来,其中就有高鼻深目,肤色偏深的天竺僧人出寺游玩。一行人下了车马步行入寺,先去正殿上了香,沈氏正好遇到相熟的夫人带着晚辈来上香,两边互相见了礼,那位一个年轻男子眼睛就一直往沈青溪身上瞄,气得她脸色铁青,阮弘看了皱眉,带上三个小娘子先退下了。“登徒子臭流氓表哥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他要是还敢看我我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沈青溪一路气哼哼地道,穿着浅绛色绣鞋的脚狠狠地踢了一下路上的小石子。阮弘就笑道:“那位夫人和我娘私交不错,那个男的是她妹妹的独子,没什么教养,表妹跟他计较什么,没得失了身份。”沈青溪还是不高兴,伸手打了一下路边的花枝,陆柔柔就道:“沈姐姐是怎么了,好像最近一直都不高兴,是担心威远侯伯伯吗”阮弘也觉得表妹脾气越来越大了,疑惑地看着她,沈青溪一噎,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不耐烦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没什么好高兴当然就不高兴了”陆柔柔迷糊地眨了眨眼,阮弘就忍不住笑了。阮烟雨本来一直在看路边的花木,这时看向沈青溪,见她目有清愁,脸也消瘦了些,心里大概有些数,不过这种事她劝也劝了,除非沈青溪自己想通旁人再怎么说都没用,于是轻声对陆柔柔道:“我听说这次南方防洪陆大人是很想去的,怎么换成陆大人的学生了”陆柔柔就笑道:“我爹是想去,还为此上了折子,可陛下说最近京中也不太平,南方虽然暴雨,但暂时还没有形成大面积的洪涝,信王殿下处理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的变化,所以让我爹在京城老实待着。”阮烟雨眉心微蹙道:“最近京城不太平哪里不太平”陆柔柔想了想摇头道:“我爹没说,我也不知道。”阮烟雨就看向阮弘,阮弘忙摆手道:“我整天在秘阁修古本什么都不知道妹妹别问我,要是实在想知道可以去问爹。”阮烟雨见他们三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最近可能也有些情绪不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笑了笑道:“已经到了秋天了,想来是陛下想让陆大人盯着户部收税吧。”阮弘松了口气,拉了她的手笑道:“是啊是啊,我妹妹真聪明”沈青溪也笑道:“柔柔你看表哥的样子,恨不得在脑门上写着我妹妹最棒,我妹妹威武。”陆柔柔忍不住咯咯直笑,阮弘和阮烟雨也笑了。有淡淡的桂花香飘来,四人抬头一看就看到不远处竟是个面积不小的桂花林,阮弘就笑道:“相国寺的桂花糕远近闻名,听说就是用的这片林子的桂花,既然走到这儿了,咱们不如进去看看,顺便采点桂花”三人都说好,阮弘就带着她们进了林子,并没看到身后一个黑衣男子跟着他们,见他们进了林子就一腾身跳上了树。四人一边走一边观赏桂花,其实如今已是九月,桂花有很多都落了,但顶上枝头芬芳,地上也铺了一层细碎的桂花瓣,秋风吹过,芳华飘落,倒是别有一番意境。阮烟雨看得有些出神,突然看到远处树后仿佛有个素白的影子,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还不及细看就听到身后“哎呀”一声,她转过身就看到陆柔柔摔倒在地,沈青溪噗嗤一笑,阮弘已经去扶她了。“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刚下过雨怎么还滑倒了”沈青溪笑嘻嘻地道,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陆柔柔被阮弘扶起来,脸上有点红,瞪了沈青溪一眼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一麻就崴到了。”阮弘扶着她关切道:“疼吗不然我送你回去”阮烟雨和沈青溪不由都看向阮弘,要知道阮弘虽然待人和气但也不是会乱献殷勤的人,这么关心一个不甚熟悉的小娘子倒还是第一次见,陆柔柔害羞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有些疼”阮烟雨这才注意到十三岁的陆柔柔虽然脸上还是有点婴儿肥,但眉眼已经长开许多,细细的眉,大而明亮的眼,小小的樱桃口,细白的皮肤,少女的俏丽鲜妍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沈青溪却浑身一哆嗦,笑眯眯地就要打趣,阮烟雨忙拉了她一下,温声道:“哥哥先送柔柔去找娘吧,我和表姐采些桂花就回去。”陆柔柔红着脸低下头,阮弘先是一愣,看了妹妹一眼脸上也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扶着陆柔柔慢慢往回走去。沈青溪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撇撇嘴,道:“哎,现在明明是秋天,我怎么还能闻到春天的气息啊”阮烟雨噗嗤一笑,嗔了她一眼道:“我哥哥脸皮薄,你一会儿老实一点,不要胡说八道。”沈青溪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一转身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白衣男子不由一愣,那男子向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回过神,道:“烟雨我觉得让表哥就这么扶柔柔回去好像不太合适,我还是去看看吧”说完也不等阮烟雨回答就转回身一溜烟地跑了。阮烟雨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不由摇了摇头,心想表姐真是没眼色,难道看不出自己是故意让他们单独相处的吗身后有踩着落花的脚步声慢慢走近,阮烟雨心头一跳,回过头就看到了一身白衣,正望着她缓缓走来的赵瑄。、挥泪断情烟雨呼吸一滞,忍不住一手扶着树干,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面容消瘦,眼神深邃的少年。这才多久,他怎得瘦了这么多他,过得不好吗烟雨紧紧地咬着下唇,这才忍住眼里的湿意,心里的疼却越演越烈,痛的她快要发疯了。赵瑄走到她面前,手指拂过她的秀发顺到耳后,轻轻一笑,声音却有些哽咽道:“烟雨,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