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期间荣王世子并没有来找她,阮烟雨不禁松了口气,吃了饭就和沈青溪等人一起继续逛街,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分别,由侯府的护卫护送着回了阮府。冬月十二这日,沈氏带着阮烟雨和仆妇护卫二十多人乘马车回了扬州,而同一时间赵瑄却被李皇后派侍卫看管在开宝寺不许外出,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说服了大哥大嫂还有九妹妹为自己说情母后竟然还是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实在是不明白,就算母后觉得阮烟雨家世低了些,但也应该会考虑到大哥的意见稍微斟酌一下,如此果断地拒绝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阮烟雨回扬州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阮家老夫人的药还是他帮忙求的,可等到腊月里阮烟雨还没回来他才明白这一定是阮昭的主意,他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要让阮烟雨远远地避开这时候他也知道了荣王世子求娶阮烟雨的事情,顿时觉得内忧外患,头痛不已。冬日山风寒冷刺骨,了缘看着对面捏着颗棋子半天动也不动的徒弟不由叹了口气,干脆拿起一旁的佛经看了起来,本善穿着厚厚的僧袍站在赵瑄身后,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搓搓手,只觉得这竹屋好像四处漏风冷得像冰窖一样。赵瑄心里正烦躁,听身后又咚咚几声响,不由回过头,见本善圆圆脸冻得通红,不耐烦道:“冷就到炭炉边去,谁叫你在我身后杵着的若炭炉边还待不住你就出去,我这里不用你服侍”本善嘴一扁,低着头委委屈屈地挪到炭炉边蹲着去了。了缘放下佛经,静静看了赵瑄一会儿,淡淡道:“澄净,你又沉不住气了。”、拜师赵瑄忙坐正身子,只是到底心里苦闷,低声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修行不够,可徒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今的困境,以前的杨文修也就罢了,可赵盈是我的亲堂兄,皇祖母一向疼爱他,母后为了大哥这些年一直想要拉拢杨家和荣王府,定然不会为了我去得罪他们,师父你说徒儿该怎么办呀”了缘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为师是出家人,本不该管俗尘之事,不过澄净,世间种种际遇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缘起缘灭都是天意,万事随缘即可。”赵瑄捏着手中棋子半日不语,突然眼睛一亮,起身就去炭炉边将烧开的水壶拎了起来,本善忙要接手道:“殿下作甚让属下来就行了呀”赵瑄一挥手道:“你别管,蹲着别动”本善只得又蹲下,赵瑄就自己拎着水壶沏了一盏茶,恭恭敬敬地端给了缘,笑道:“师父冷了吧,快喝盏茶暖暖胃。”了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过茶道:“说吧,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赵瑄嘿嘿一笑,正襟坐好道:“母后最信师父的话了,当年我都要病死了,母后护着我像护命一样,可听了师父的话却还是把我交给了师父,后来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要好母后就更信你了,我想只要师父为我说几句话,比如我的命格只有烟雨能配什么的,母后定能答应”本善眼睛瞪的老大,急点头道:“这个主意好皇后娘娘最疼殿下了,等快过年的时候娘娘一定会来接殿下,到时候大师再说得严重点这事就成了”了缘吹了吹茶水,缓缓喝了一口,舒服地吐了口气,淡淡道:“为师是和尚又不是算命的,哪里知道你和阮家娘子的命格配不配,就算我会算也该知道人家娘子的生辰八字才行,娘娘那般聪慧如何想不到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大师”本善一下子就急了,又记着主子让他在火炉边蹲着,只能伸着脖子求道:“大师行行好吧,你不知道我们殿下有多喜欢阮娘子,连你给他护身的莲纹珊瑚手串都送出去了”了缘脸色一变,赵瑄见师父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不由低了头,了缘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澄净,你从小跟在为师身边,佛法经义明透,可知父母恩缘最重,远胜过夫妻姻缘,你为了要娶阮家娘子要为师去欺骗你母后,让她担忧惊惧,心痛妥协,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自己明白你母后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可阮家娘子就不一定了,为师说的对不对”赵瑄脸涨得通红,心里愧悔羞惭,跪下道:“徒弟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本善也忙在炭炉边跪下,俯身请罪。了缘放下茶盏,拍了拍徒弟的头,语重心长道:“你心地仁厚多情,为师也知道你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你不是出家人,到明年最后再犯一次病就彻底康复能够离开开宝寺,那阮家娘子也是个良善温柔的孩子,为师也很满意,不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看着她好,你兄嫂和师父也看着好并不代表别人也必须要满意喜欢,你母后那里成与不成还要你自己努力,但切记不可欺骗利用,阮家那里亦是。”赵瑄忙行礼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谨记师训,到何时都光明磊落,坦诚努力”了缘点了点头,自己徒弟的品行他还是放心的,当年却尘师叔将小病猫一样的赵瑄从皇宫里带来交给他,他见这个孩子眉眼清明澄净,小小年纪病的不成样子却神态平和,知道自己可能治不好还求师叔将随侍的宫人打发回去,生怕自己有个万一天家会降罪他们,这些年他身边也只有一个本善陪着,这对一个皇子来说几乎难以想象。了缘招手叫本善过来,本善看了主子一眼见他不反对才蹭过来,见了缘大师摸着自己的头若有所思不由浑身发麻,陪笑道:“本善不敢乱出主意了,大师不要剃本善的头”赵瑄噗嗤一笑,了缘眯了眼道:“你是该好好修行修行了,老衲瞅你头脸圆润,若是剃了光头一定好看,不过你现在佛缘还不够,在你主子身边好好服侍,若是老衲听说你们不走正途,那我一定亲自向皇后娘娘求了你做小沙弥”“是。”本善大惊失色,扁着嘴磕头行礼,双手抱着头退到火炉边上去了。自此之后赵瑄果然定下心来,安静地在开宝寺读书念禅,皇后娘娘听说阮烟雨回了扬州就明白了阮家的意思,心也放下一半,又怕儿子总呆在寺院里别真想不开出了家便解了他的禁足,赏了他一堆珍贵玩器,又叫了赵彰去开宝寺找他玩。赵瑄也并没有给母亲脸色看,礼物全收,还带着彰儿进宫跟皇后娘娘做了几天伴,过了年却到皇上面前说自己已经十六了,平时除了读经就是练习书画,前几天在宝文阁里看到一件青铜鼎十分感兴趣,想要拜个在金石方面比较有研究的老师学习一下。皇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的小儿子最是闲云野鹤的,又不用建功立业或者考科举,所以对于他的教育皇帝一直是随他的兴趣,只是这擅长金石研究的大臣却是不多,顶多有几个对这方面有兴趣也不擅长,唯有阮昭因为家学渊源,并非死读书考上来的,在金石方面还算颇有研究,早年甚至专门为此著过书。皇帝不知道阮烟雨的事,想也不想就把刚从扬州回来的阮昭叫了来将此事一说,阮昭顿时觉得有个惊雷在头顶炸响,愣愣地道:“陛下,臣对金石一道并不专精,不敢托大教导四皇子,陛下何不在翰林图画院里寻一位先生来教殿下”皇帝这才想到翰林图画院,犹豫道:“君宜说得也有道理,翰林图画院里确实有几个好此道的,书院里也有,都能全天教你,礼部那边离不得君宜,总不好叫他老往开宝寺跑,不然瑄儿先回去,朕再仔细挑挑,等挑好了直接给你送到开宝寺去。”君宜是阮昭的表字,皇帝常和他一起讨论书画学问所以称呼起来也比较亲近,不过只要是皇帝手下的文士他都叫人家的表字以示亲近尊重,所以倒也分不出个远近亲疏。赵瑄看了看阮昭,笑着对皇帝道:“父皇大概不知,儿子和阮大人的长子是好友,阮家五郎人品俊秀,才识不凡,儿子想着定是因为阮大人教子有方所以才虚心求教,也正好和五郎有个伴,反正儿子也不是要做出什么成绩,不过是兴趣所致,也不用日日跟着大人学习,只每次大人休沐的时候儿子过去就是了。”阮昭只觉得脊背发寒,心想自己原本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少年皇子,本以为他自小在寺院长大,应是个心思单纯直率的,没想到竟然还懂得用迂回之法,真不愧是出身皇家,骨子里就会筹谋算计皇帝是记得阮弘的,确实是个仪表堂堂的少年郎,于是笑道:“如此也好,瑄儿自小在寺院长大,没什么朋友,难得和令郎合得来,那朕就把瑄儿交给君宜了,你可要好好教导啊”看着面前风神玉秀的少年郎阮昭下意识就要拒绝,赵瑄却大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礼,阮昭倒吸一口冷气,忙将他扶起来,那拒绝的话当然就说不出口了,只得低头拜谢了皇帝,领着赵瑄回了阮府。阮昭前脚回了府,后脚皇帝的赏赐就到了,美其名曰“拜师礼”,阮昭有苦说不出,恭敬谢了恩,一回头见赵瑄一脸忐忑地望着他脸色不由有些发青,拱手道:“殿下请随我去书房。”赵瑄忙回礼,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阮昭不由有些心软,说起来四皇子的条件实在是好,谁家能把女儿嫁给他只怕都是欢天喜地的,也是他倒霉,谁叫他看中的是他阮昭的女儿呢赵瑄这会儿心里也不踏实,虽说他借着父皇的势终于做了阮昭的学生,可阮昭一路上连个笑模样也没有,不会是生气了吧他可不想还没娶到阮烟雨就先得罪了未来老丈人两人进了书房,阮昭原本习惯性地想坐下,可一想到赵瑄是皇子又生生顿住,转过身看向他,赵瑄见阮昭转身看他,脸上神情严肃,不由眼神下移,紧张地笑了笑,那模样要多腼腆有多腼腆。阮昭眼角一抽,一时不知该怎么和他相处,轻咳一声道:“下官才疏学浅,蒙陛下不弃教导殿下,但也不敢误人子弟,殿下这段时间先随我在府上学习些粗浅知识,下官和翰林图画院的几位先生也算熟识,等殿下掌握了基础知识,下官就带他们去开宝寺与殿下共同研究学习。”赵瑄心里一跳,想来等他学会了基础知识的时候阮烟雨应该也要回来了,所以阮昭才要把学习地点改成开宝寺,赵瑄本来就跟师夫学习过金石方面的基础知识,这般一算阮烟雨估计花朝节前后就该回来了。、花朝节赵瑄眼波闪了闪,笑着拱手道:“学生一切听先生的,不过既是师徒名分已定,先生还是叫学生的名字吧,若实在不习惯,学生在开宝寺法名澄净,先生叫我澄净也可。”阮昭看着眼前神态有些拘谨的少年,虽然他长得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地位和才智也堪称完美,但他这会儿就是怎么都看他不顺眼,想着他是为了自家宝贝女儿才屈尊降贵做了自己的学生心里又复杂地很,只得绷着脸点了点头。阮弘过了年也随父亲一起回来了,不过因为母亲妹妹都不在家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书院里,正好明日父亲休沐他便回来了,刚进家门就迎上李管家送了送赏赐的宫人出来。“李伯,出了什么事了”待送走那些宫人阮弘忙问道。李管家满面喜色,笑眯眯道:“郎君不知道,四皇子拜了阿郎做先生,虽然只是教教金石,但好歹有这个名分在,以后太子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也会对咱们家看重几分的,至于这几位公公是皇上派来送拜师礼的。”阮弘脸色一黑,心里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沉声道:“父亲呢”李管家不知道郎君为什么不高兴,想了想刚才阿郎好像也不是很高兴,便收了笑,迷惑道:“阿郎带着四皇子去书房了,郎君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哎,郎君你去哪儿”阮弘一听赵瑄也在就拔腿往书房跑,平安苦着脸追了上去。李管家愣愣地跟着跑了几步,到底年纪大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心里不安地想郎君怎么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忙吩咐了下人去书房看看,自己快步跟了过去。阮昭这边刚刚考较了赵瑄的学识底子,竟没想到他书画双绝,学问竟也很好,心里非常惊喜,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又问他还精通些什么,赵瑄想要在未来岳父面前好好表现自然不会藏着掖着,阮昭这才知道他各项才艺都有涉猎,只是年纪较小功力还不够,若他不是个皇子,在翰林图画院做一个画院供奉是绰绰有余的,一番考较下来阮昭看他已是非常满意,本来只是因圣命不得不教导,现下倒是真起了爱才之心,神情态度也缓和下来。阮弘跑到书房里的时候就见到父亲和赵瑄两人相谈甚欢,携手品画的和谐场面,不由愣了愣。阮昭见儿子突然闯进来暗道不好,呵斥道:“弘儿不得无礼还不过来见过四皇子”阮弘皱了皱眉,心想父亲不会被赵瑄收买了吧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上前拱手道:“见过四皇子殿下,没想到殿下光临寒舍,阮弘多有惊扰,还望殿下勿怪。”赵瑄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阮弘刚才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可不像是没想到他在的样子,不过现在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于是笑着道:“五郎不用多礼,你我本是好友,若因为我的身份而彼此疏远不是太可惜了吗更何况父皇既准了阮大人做我的先生,那咱们也算是师兄弟了,你在学识方面比我强,以后咱们就互相学习好不好”阮昭笑着点了点头,赵瑄说的不错,阮弘经史诗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