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摇着头,哽咽地说:“都死了孩子、厉肆光头都死了”许初语怔忡,茫茫然看着她一会儿,忽地,猛烈起身,扒掉手背上的针,针孔迅速的冒出了血珠,她不管不顾,像着了魔般,只往门口冲,“我要见他”橙子连忙把她抓回来,哑着嗓子,劝:“厉肆没了工厂发生大火,救援的人说尸骨无存啊”许初语狠狠甩开她,摇着头,面如死灰,“不会的,他说过要带我离开宋城的我要跟他走,他说、他说要跟我一辈子的,我们什么也不管了我还没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就要有宝宝了”血珠滴答滴答砸在冰冷的地上,触目惊心。许初语却傻傻的重复着刚才的话。橙子流着泪,忍着心头的剧痛,反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咬着牙说:“你t的给我好好认清事实死的难道只有你男人嘛”chater79曲终人散这一巴掌打的极狠,许初语的脸颊迅速高高肿起,她的眸光闪了闪,总算回了点神。橙子的手垂在身侧,不停地颤抖着,心痛如绞地说:“那个傻子我明明跟他说不要去的,他满脑子却只想着他的道义”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在试婚纱,下个月就准备结婚了。我以为我终于能有个家可是,可是你和厉肆毁了一切我知道不能怪你们,却还是止不住的想,如果你和厉肆不在,或许、或许他就不用去救厉肆也不会死了”橙子根本无法忘记她身穿婚纱拉住他手的那一刻,她求他别去,为了两人的婚礼,求他别离开。光头只是看着她笑,笑她的小孩子气,大义凛然地说:“那是我兄弟”他终究还是甩开了她的手,他的背影在光线中越来越模糊最后幻化成蝶,离她而去,也打碎了她的梦。橙子喃喃说:“我恨你们,你们毁了我的幸福。”她越说眼神越是失魂,慢慢退离许初语的身边,竟没有一丝留恋,反而像看见了魔鬼般仓惶跑开。许初语赤着脚站在原地,双手捂住脸庞,蹲下身失声痛哭。肖越言站在太平间外,通红的双眼,下巴零碎的胡渣,落魄而失意。小护士站在一旁不忍心再看下去,上前轻声的唤道:“肖医生。”他就像被惊醒,颤抖了一下。“薛小姐”护士的话还没说完,肖越言径自立即转身离开,脚步急促。护士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有谁想到就在昨晚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未婚夫妻竟然天人永隔。肖医生怎么能轻易接受这样的事实肖越言深深将钻戒嵌进掌心,他永远也忘记不了昨晚噩梦,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带走了他的未来无情的离开他他痛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恍恍惚惚中听到一阵哭声是谁是谁代替了他,哭出了他的苦痛脚步轻浮,慢慢循着声音走到病房里,那是个瘦弱的女人卷缩在在地上,她的身边有零星的血渍。他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的就这般看着她。她哭的声音都哑了,渐渐变成小兽般低泣,最后化为无声,她慢慢将头抬起来,对上他的眼,愣愣地问身前的男人:“会来吗”肖越言平静地对她说:“不会来了,谁都不会来了。”她歪着脑袋,似是没听懂,只问:“可是你说过,只要我们愿意等,不管多晚,他们都会回来的。”他笑的怆然,“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不要等,他们抛弃我们了。”“你说谎”她声音清脆,铿锵有力,低低哼了一声,有点娇气地斥责他:“阿肆说今晚要来接我走的,他会回来的”肖越言冷冷一笑:“缩头乌龟,早点认清事实,他们这种人言而无信,值得我们去等吗”说完,转身便走。许初语蹲在原地,抬头认真看着墙上的时钟,每走一秒,她的笑容就增加一点点。三天后,橙子终是来看许初语,这个女人早已不复以前的俏丽,全身弥漫着低压的稳重成熟。缓缓走到许初语的病床边坐下,许初语被吵醒,皱着眉头醒了过来,看见是橙子,立马喜笑颜开,亲密的抓着她的手:“橙子橙子,我要离开宋城了”橙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兴奋的指着墙壁上的钟,说:“你看,再过五个小时就到六点,我跟阿肆约好了,今晚六点新城公园碰头,他说要跟我生活一辈子了我要给他生好多好多宝宝,热热闹闹的”橙子木然的脸庞终是滑下两行清泪。许初语摇摇她的手,安慰:“橙子,你不要难过,等我们在其它地方安顿下来了,就会联系你们的。我们还要参加你们的婚礼呢”橙子探手覆在许初语的手背上,两只手同样是冰冷一片,她淡淡地说:“小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一闭眼,就是光头离开的背影,宋城再也没我能待的地方,我的胆子太小,趁自己还能清醒之前,我必须要离开。小雨对不起也感谢你和厉肆将光头带到我身边,那段时光我很幸福。”她缓缓的站起来,拉起在一侧的大包,对许初语展开最后一丝温柔的笑意,“如果你害怕,那就在梦境里永远也不要醒来吧,永不再见,小雨。”橙子消失了,而许初语乖乖地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钟,眼角在流泪,却一直咧着嘴在笑,自言自语:“还有四个小时五十分钟”她的葬礼在郊区举行,她的父母哭的撕心裂肺,那天的天空也是黑压压的一片,肖越言穿着简单的西装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那颗冰冷的钻戒还在他的手心攥着。一个人忘掉另一个人要多久但对肖越言而言,他恢复的很快,仅仅一个礼拜,她的名字似乎在他的心里也没了位置,照常微笑,照常上班。甚至在她的葬礼当日,他也只待了一个小时便开车回去医院。换上白大褂,跟每个经过的熟人礼貌的打招呼,沿途再跟老病人聊几句,日子过得跟往常一样。“这个女人还有没有亲人在宋城,尽量联系他们来缴费。”大厅里有人在交谈。“没呢怪可怜的,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听说还流产了脑子也有点不正常,一个人总傻笑。”“可怜有什么用可怜你能给她贴医药费吗”“哎,你这人”肖越言停下脚步,走向她们,“我看看。”护士门立即停下吵斗声,“肖医生。”肖越言对她们温和的笑笑,接过她们手中的病历单,薄薄的纸上写着:“许初语,房号416”竟是那个女人他放下病历单,“没事,下午我会交清费用的。”护士们听闻吓了一跳,肖越言没让她们多说什么径自离开,护士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啧啧说:“肖医生果然是大好人,一个不认识的人竟然还能帮忙缴费用。可惜”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护士连忙撞撞她:“可惜什么,别乱说话赶紧干活去”chater80梦醒谁都知道病房416里住着一个可怜的女人,没有亲人,没有孩子,甚至神智也不清醒了肖越言刚刚结束下午的坐诊,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扭扭酸疼的脖子,慢慢推开416病房的房门,微微的吱呀声还是吵醒了床上的女人。许初语睁开迷蒙的双眼,逆光中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向她慢慢走来,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摊开双手向他讨抱:“阿肆。”肖越言顿了顿,犹豫了会儿才弯腰搂着她,使了下力将她抱着半坐而起。那是一个分寸有度的接触,他稍稍碰触了一会儿立即想要缩回手,许初语却在那时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她的脸埋在他的颈弯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子一僵,许初语却皱起眉头说:“你戒烟了”她的阿肆身上全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儿肖越言推开她,“恩,抽烟对肺不好。”她想了一会儿,松开了眉头,很满意的样子,“对啊早就劝你好多次了,没想到你这次恒心这么足,我是不是该好好奖励你”她笑嘻嘻地,满眼的狡黠光芒,丝毫看不出她的神智是不清醒的。肖越言看着她眉眼全是青春与灵动,就像他深邃了双眸,情不自禁地深情唤她:“晓羽。”许初语哼哼地回应他:“平常都叫我全名的,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小雨,可是阿肆,很不好听哎,怪肉麻的”“晓羽。”他愣愣的看着她,继续叫。她啧了一声,无可奈何:“好吧好吧,你喜欢就这么叫吧。”肖越言至此以后,除了坐诊,回家,其余的时候便是坐在她的床畔守着她。他叫她晓羽,她叫他阿肆。他偶尔煲汤带给她,一勺一勺温柔细致地喂她,她喝了几口,便问他:“光头和橙子为什么不来看我”肖越言沉默了一会儿,答:“你忘了吗,他们去旅游了。”“啊哼,橙子真是见色忘友,看她回来我不好好逗逗她”他没啃声,见她喝了半碗大概差不多饱了,便收拾了碗筷,一边忙着清洁,一边说:“今天天气好,出去走走。”许初语嘟了嘟嘴,“不想出去,她们都在说我。”“说你什么”“没听清,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对我指手画脚的,悄悄议论我,我不喜欢。阿肆,我想回家。”她勾勾他的袖子,撒娇。他抽回了她衣袖,淡淡地说好。肖越言的房子在宋城中心地带的公寓,足足一百五六十平米,欧式装修。跟厉肆和许初语住的地方简直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许初语不认识这里,自然满腹疑问,还好她现在脑子模模糊糊的,肖越言只跟她解释:“我们搬新家了,你忘了”她轻而易举便被蒙混过去,敲敲自己的脑子,恍然大悟:“哦我最近的脑子怎么总往东往西的”肖越言对许初语细致呵护,却从不跟她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许初语对肖越言很依赖,有时候却傻傻地看着他,忽然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防备。许初语甚至有时候会突然发了疯,一个人不管不顾从家里跑走,也不穿鞋子,脚底伤痕累累浑然不知,幸亏有小区的保安及时通知了肖越言。肖越言没有办法绑着许初语囚禁她,只能每天出门上班的时候反锁了门。终有一天,肖越言忘了上锁,小区保安没有注意,所有的一切巧合撞在一起,让许初语理所当然地逃脱而出。肖越言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来不及交代,脱下白大褂,急急忙忙去车库取车。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一手拨打手机报警。然而,警察只说:“对不起,失踪未满24小时是无法立案的。”肖越言愤怒的掐断电话,狠狠的砸向方向盘。一直到黄昏,都没有任何许初语的消息,肖越言心急如焚,盲目的开着车在宋城的街道上不停地找。他抬手看表,已经是五点四十多分了。看着表上缓缓走动的时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手下的方向盘急急打了个转弯新城公园,她果然就在那里寒冷的冬天,许初语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踩着地板拖,她的手指被冻的痛红,苍白着脸,却傻傻地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肖越言叹了一口气,找到她的这一刻,竟什么话也难以说出口。许初语愣愣地转身对上肖越言的视线,嘴中吐着寒气,语气平静地说:“六点了,他为什么还不来”肖越言无言以对。她抿了抿唇,滑下了两行冰凉的泪水:“我知道我等的他们再也不回来了。孩子没了,阿肆、光头死了,橙子也不要我了。”迷失了一个多月,她终于在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一个礼拜后,许初语因大量失血被送医院紧急抢救。两个月后,肖越言和许初语一起离开了宋城。一年后,许初语走入了职场。三年后,肖越言和许初语结了婚。婚礼很简单,没有彼此的友人,只有男方的双亲,没有誓言,没有接吻,没有捧花,只是交换了对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