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季先生,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儿,我先挂了。”她还记得对方上次给出的警告,她不认为他们现在适宜心平气和的聊天,尤其是此刻她正无暇顾及其他。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对方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高子强的父亲开着一辆车,时间大概是十五点四十,车里坐着的正是他儿子,如果我没眼瞎的话。”夕阳染红的天边,彩霞如丝绸般飘逸。季崇严一手插兜,平视前方,漆黑的眸子闪着别样的光彩。他心情颇好地勾着嘴角,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应。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我眼没瞎的话一股子怨念啊季先生你的段位可不能这么ow啊、论鱼的烹饪捉虫季崇严虽是戏谑的口吻,康宁却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十五点四十她清楚记得她是十六点半打得电话,康宁没有去想为什么高爸爸瞒而不说,反而大发脾气。短暂的静默后,康宁冲着电话那头感激道:“多亏了季先生打电话告知,不然我”她咬了咬嘴唇,清澈的眸子闪现一抹不自然,她并没有忘记刚才自己的恶劣态度。季崇严看着天边,目光幽深。对于电话那头的沉默,康宁心下尴尬,却不得不继续说道:“总之多谢季先生,再见”康宁握紧手机,心却平白无故地砰砰直跳,激烈地仿似土地里深埋的芽儿,恨不能立刻破土而出。她立刻打电话给警局,又当面感谢海洋馆的工作人员,完成这些后续工作后,她连夜从市里赶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去了高子强家。春游安排有两天假期,学校组织去海洋馆游玩一天,另一天给孩子们放假在家休息。她到时天色已经亮全,高子强的爸爸正在院子里往车里上货,似乎正准备出门,两人就这么碰个正着。康宁礼貌地打招呼,却绝口不提已经知道高子强回来的事儿。高子强爸爸愣了大概两秒,明白过来她的来意,立刻笑着解释昨晚孩子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回来了,他甚至还强调就是她给他打完电话那会儿。他还表示他正准备去告诉她这事儿,没想到她人就来了。告知一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并不用出面。如果他能体会她当时多么焦急找寻他儿子的心情,就知道她根本等不到第二天。康宁笑了笑,没去拆穿。她不想知道高子强是怎么回来的,也不想知道是否真有那个好心人,她只想知道孩子回来了,就好。屋里传来高妈妈喊孩子起床的叫骂声,和着院子里母鸡下蛋的咯咯声,一片嘈杂。康宁站在大门口并没有进去。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自以为谎言编织地天衣无缝的高爸爸,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这是她离家这么久以来,头次被无力压制地连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她还以为她忘记了这感觉,没想到劈头而来的时候她同样地不堪一击。到家时,季南正守在门口,靠墙坐着。康宁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下一刻就明白过来。小家伙许是又寂寞了。季南远远地见着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欢欢乐乐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手臂。“康老师,你去哪儿”康宁笑着摸摸他脑袋,拿钥匙开门进去,“没去哪儿,倒是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守在我家门口”季南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昨晚见你家灯没亮,你是才回来的吗”他昨晚吃了饭,就一直盯着老师家的窗户。昨晚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康宁没开大灯,只亮了一盏小台灯,洗了澡,倒床上就睡着了。“嗯,算是吧。”康宁牵着他的小手,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又长高了,这会儿都快到她胸口了。见康宁在沙发上坐下,面露疲惫,季南贴心地凑上前,“老师,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他虽是询问,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康宁看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季南拿不准她的主意,绞着手指头看她,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其实是我爸让我来的。”“哦”康宁笑了,却并没有显得多高兴,“你爸让你来做什么”她问这句话时将头转向一旁,像是毫不在意答案一样,可投射出去的目光转了几圈,又绕了回来。她用余光打量季南。季南并未察觉,一心琢磨怎么把老爸交代的事儿办好,可康老师此刻看起来与平时不大好亲近,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我爸昨晚买了几条鱼,”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又像是个一切准备就绪的谈判高手,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康宁,让康宁不得不把视线转向他。“老师,你如果想学做鱼,我爸可以教你。”这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然而康宁拒绝了。“以前是挺想学的,可是现在不想了。”她看着他,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尽管提出来。却没想到这孩子叹了口气,像是认输一样,无奈地耸搭着双肩。康宁不忍再逗他,轻笑出声。季南双眼一亮,猛地抬头看向她,“老师,你答应了”康宁笑而不语,季南却自沙发上跳起来。她在想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季崇严,为何玩起了若即若离的把戏,还是说,这人太过随性,以至于根本不曾考虑别人的感受。说实话,他打一巴掌,再抛个甜枣儿的行为让她深受折辱,难道她就该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季崇严,凭什么正因如此,她倒要去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康宁过去时,季崇严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季南也一脸的疑惑,他爸究竟去哪儿了季南刚准备打电话,季崇严却从外边儿走进来,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爸,你又去买鱼了”季南不明白家里有,为什么还出去买。一旁的康宁也很困惑。季崇严顿了一瞬,目光扫过二人,却没说什么,径直走进厨房。季南早已习惯自家老爸闷不吭声的性子,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招呼康宁在沙发上坐下。康宁却步子一转,迈步朝厨房走去。季崇严将鱼放在水盆里,似乎不着急杀死。他拿起一旁的小白菜细细地摘着,高大的身形微微佝偻,神情专注,仿佛手里的白菜不是白菜,而是一件值得精心对待的艺术品。康宁就站在门口,目光随着他忙活的手指不停游移。他把摘出来的白菜用清水洗净,然后又剥了一个蒜坨,蒜瓣在水下冲洗完被放在砧板上,水灵灵的。他熟练地操起菜刀,一颗颗饱满的蒜瓣很快被碾成细小的米粒。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成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了鱼,康宁以为他终于要对鱼下刀了,下意识将头偏向一旁。直到察觉对方停下来看她。季崇严眸光晦涩难懂,就在康宁快要顶不住他这样的凝视时,他收回视线,抄起袖子将鱼从水盆里捞了出来。鱼被搁在砧板上,尾巴还在翘动。他刮掉鱼鳞,持刀的手顿住。康宁以为他在找下刀的位置,却不知季崇严是在想,如何能干净利落地一刀将其杀死。刀划破鱼肚子,内脏跟着溢了出来。康宁愣了一秒,连忙将视线转向一旁。在集市上买鱼,她从不买活的,更不会买这种没有被处理的完整鱼。正在她发愣时,季崇严头也没抬,说了一句,“把火生起来。”这人言语霸道,八成是使唤人惯了。康宁反应过来后不想太顺他的意,可又不能说不会,怎能在这人面前掉面子。她连忙走进去,站在灶口前时,脑子却一片空白,因为她确实不知要如何生火。康宁哭笑不得,怎么在这人面前,她尽犯蠢了呢。季崇严放下手里的鱼,二话没说,弯腰将秸秆塞进灶膛里,用打火机点着,黑黢黢的灶膛一时间火光四射。接下来不用对方指点,康宁也知道往里边添加。季崇严将花生油倒进早已烧得滚烫的锅里,这边鱼已经准备就绪,他将水沥干,整条鱼放进锅。康宁分明看到那鱼并没有死透,鱼翅还在上下扑动。“没死。”她咬着嘴唇,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眉眼轮廓很深,给人一种一眼就刻进脑海的感觉。这时候朦胧的雾气自他面前缓缓升起,男人俊挺的轮廓却并未因此软和几分,反而透着几分深刻的冷峻。“鱼要吃新鲜的,尤其是这种刚杀死的,”他平淡的语气好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手里操动着锅铲,戳着渐渐由透明变白的鱼肉。康宁抬头,看着躺在锅里无力翻身的鱼,呼吸越来越紧,眼里有什么急遽翻滚,又逐渐归于平静。“煎鱼时要掌握火候,火候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会糊,太小熟不透”他说着,用铲子将鱼翻了个身。康宁注意到鱼没烧糊,也没有粘锅,黄亮的程度,恰到好处。“两面煎好后,就可以放佐料。当然,在这之前,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急,”他突然看向康宁,目光尖锐,“做什么都要找准时机,康老师最清楚,不是吗”他话里有话,猛地冷静下来的康宁只好沉默地看着他。这次她并没有逃避,反而是对方眯了眯眼,率先收回对视的目光。葱蒜放进去后,香味儿四溢。康宁平静地看了一眼装进盘里的鱼,退出厨房。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男人眼里亮起的火光。季南早就饿了,看着饭菜上桌后,他欢快地跑去洗手。“康老师,”他甜甜地喊了一声,指着身边的位子,眼里的期待不言而喻。康宁不忍拂他的意,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其实那个位子正在他和他爸之间,两边隔着一段不宽不窄的距离。似乎只要一抬胳膊就会碰到彼此,康宁实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她要放弃对面那么宽敞的位子。“康老师,这辣椒不辣。”看出了康宁的忌惮,季南贴心地解释,“隔壁李奶奶很会腌制辣椒,不辣,还很好吃,她最拿手的就是腌制泡椒。”上次被辣的经历可谓得上是康宁的噩梦,她有些犹豫地伸出筷子,连着鱼肉挑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酸酸的,过后才有些辣意,但不是很辣,完全能够承受。季南和他爸都是无辣不欢,为什么换辣椒了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却又被她立刻否决。康宁默默地吃着饭,季南是真的饿了,正大口吃饭,也没空说话。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彼此相安无事地吃着。饭后,季南拉着她的手把她往书房带,康宁却不想逗留,季南见她去意坚决,直说送她。其实两家就隔了一条过道,几步远的距离实在不需要相送。知道这孩子粘她,康宁索性由他去了,不想一旁的季崇严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去书房练字,你老师我来送。”康宁蓦地愣住,现在是完全看不懂这人了。作者有话要说:季先生你到底想干吗求收藏评论啊不然我打滚的、流言夜色有些微凉。刚到门口,康宁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脚下还没迈出去,身侧的人突然一横,挡住了去路。她抬头,不解地望着对方。光线昏暗,康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季崇严微微动了下,康宁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对于他的突然靠近,康宁闪躲不及,抬头时,只觉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她背抵着墙,身体僵硬,两人隔得太近,似乎只要动一下就会触碰到彼此。季崇严眯眼打量面前严阵以待的女人,她很紧张,也很好强。咬着嘴唇,像个英勇就义的士兵,即便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也不肯示弱分毫。他笑了,深沉的脸色并没因这抹笑意亮起来,眸光幽深,像漆黑的无底洞。他微微低头,视线投向她白皙的脸蛋,她很白,即使在这样的夜色里,她依然白的如月亮那般通透,皎洁。微微颤动的睫毛,不经意流露出一丝脆弱,却又是那么的倔强。然而下一秒,她猛地抬头,眼里射出的光像艳丽的花蝴蝶,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季先生这是做什么”康宁极力维持平稳的语调,抬手横在两人之间,这是一个防卫的姿势,很明显地传达着主人的意愿。她不想他再靠近。察觉到这点,男人一向平静的面容有了细微波动,然而夜色太浓,让人看不清楚。短暂的静默后,男人缓缓退至一旁,守礼的模样没有先前的半分逾越。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很晚了。”康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季崇严站在原地,以一种盯捕猎物的目光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身影,良久才收回视线。他摸出兜里的烟和打火机,不紧不慢地抽起来。两指间的一点猩红,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夜,黑的越发深沉。季崇严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圈,从黑暗中跳脱出的俊挺五官,有种依次递进的性感。他又平静地抽了两口,将烟熄灭,抬步朝屋内走去。“爸,把康老师送回去了”季南听见声响,从书房里跑出来,还没靠近两步,对着季崇严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