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了。东元国在你手里,一定会比以前更好,也不枉我们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谢东篱没有笑,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岳母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说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当然。就算是穷家小户,家的女人老人受了欺凌,男人都会出来为家人讨回公道。我如今就是这个家的男人,袖袖因我受了这样重的伤,差一点连命都送掉了,我怎么会做缩头乌龟那个骗子圣女也值得北齐兴兵呵,不要太高看她了。”果然,谢东篱亲自起草了一份告北齐皇帝书,散发天下,质问他为何有北齐圣女和锦衣卫督主潜入东元国作乱,还伤了他的妻子和东元国皇帝,是何居心是不是要开战这一份响彻云霄的告北齐皇帝书在中州大陆引起轰动,不仅东元国的民众意气风发,要求北齐皇帝给个说法,北齐人都觉得羞愧,自家去阴别人没关系,但是没有成功。被人逮着了,还公行天下,这个脸就丢得有些大,因此埋怨圣女和夏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夏凡之前杀害齐孝帝的旧案底也被翻了出来,北齐圣女又被人揭发不是真正的圣女,而是当初锦衣卫的一个女间者,给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做过丫鬟的云筝。云筝的身份当然是谢东篱派人在北齐国大肆散布的。不把云筝身上的“圣女”光环剥离。北齐人会觉得憋屈。现在不打仗,日后想起来,说不定也要跟东元国算账。谢东篱不能保证他们东元国会一直这样强盛下去。因此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确保云筝被杀一事不会给东元国带来更多的麻烦。果然北齐圣女的真实身份一经揭露,北齐国举国上下都对这个圣女闭口不谈了。至于她杀了东元国的护国公主,因她已伏法。所以北齐也不欠东元国什么。北齐皇帝就逮着云筝的真实身份,将整件事推到夏凡头上。声称自己毫不知情,也是被骗了,同时再一次下了海捕文书,捉拿夏凡。东元国同时宣布皇太孙元应佳勾结北齐锦衣卫督主和北齐圣女。意图篡位杀君,并且对护国公主下毒手,将他贬为庶民。也发了海捕文书,天涯海角要缉拿他归案。但是夏凡和元应佳就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元应佳被废之后,元宏帝立刻立了辰亲王元晨磊为皇太孙,并且命他在五大丞相辅助下监国,自己退居深宫养病。谢东篱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才发现已经有七八天过去了,可是盈袖,还是没有醒来。她胸口有心跳,鼻子里有呼吸,就像是在睡觉,但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袖袖你好些了吗”谢东篱坐在床边,握住盈袖的手,轻轻摩挲。七八天病倒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吃流质的食物,而且失了那么多的血,盈袖骨瘦如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盈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很是沉静。“老祖,请问袖袖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醒。”谢东篱担心地回头问盛家老祖。盛家老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盛家老祖出手,真是阎王也要退让三分,可是盈袖这个样子,既不是没有救活,但也不像是救活了。谢东篱过了七八天才发现异样,而盛家老祖三天前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盈袖的伤势一直是盛家老祖照应,对她的情形非常了解,所以发现得也很早。这几天,盛家老祖一直在翻看自己随身带的宝贝医书,找寻原因和治疗方法。可惜他找了几天,只找到一种症状跟盈袖的情况相似。虽然他还不能确定,但是跟谢东篱先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谢副相,尊夫人的伤势已经在恢复当中,并没有恶化。”盛家老祖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可是什么”谢东篱心里一沉,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原因吧“可是,尊夫人身体上的伤势虽然在痊愈当中,但是她的魂魄,好像受到极大的惊吓”盛家老祖按照他们盛家祖传的那本医术上的情形说了下去,一边给谢东篱说盈袖的各种症状。“有呼吸,有心跳,还能从鼻子里进食,但就是不能醒,而且对外界别的刺激没有反应。这种情况,我们盛家叫它失魂症。”盛家老祖留神查看谢东篱的神色,果然看见他目光一凝,神情极为慎重严肃。“失魂症您是说”谢东篱也是担心的这个情况。失魂症这个病,可大可小。也许盈袖过几天就醒过来了,也许一辈子也醒不来。当然,也许过了好几年才醒过来的情况也有,但是不多。大部分得失魂症的人,几年后会停止进食,也就自然死去了。“对,十有八九就是失魂症。”盛家老祖很是遗憾,“如果是别的病,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我们盛家一定会全力供应。唯有失魂症,这种病药石罔灵,完全要靠机缘才能醒过来。”“机缘”谢东篱的手抖了几下。深吸几口气,缓缓地温:“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听说,民间小儿易得失魂症,有叫魂一说,就是拿着他的衣物去他走过的地方叫他的名字,这样就能将他引回来了。”盛家老祖将民间偏方都说出来了,可见真的是束手无策。谢东篱闭了闭眼。起身走到里间。找了盈袖受伤那天穿的衣衫,抱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他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走动。凡是盈袖去过的地方,他都走了一遍,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地说:“袖袖。回家了。”“袖袖,回家了。”“袖袖。回家了。”他走过东城坊区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走过里面的至贵堂,走过至贵堂后院的海湾,又来到海湾对面的小山上。还有白塔大狱的顶层,但是盈袖并没有在那里。他不甘心,也不想放弃。决定要走遍盈袖去过的所有地方,为她叫魂。“袖袖。回家了。”“袖袖,回家了。”“袖袖,我们该回家了。”北齐国、南郑国,他们曾经乔装打扮去过的地方,谢东篱也都不辞辛苦,全都走了一遍。半年过去,整个中州大陆都知道东元国的谢副相为了叫醒得了失魂症的妻子盈袖,走遍了千山万水,为她叫魂。谢东篱终于将盈袖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但是回到京城的谢家,发现盈袖还是昏睡不醒。谢东篱坐在她床前,看着她越来越瘦的面容,轻抚两下,微微叹息一声。小磊跟了进来,同情地道:“姐夫,黛黛昨儿来了。”“什么事”谢东篱淡然问道,并没有回头。“黛黛说,她家老祖说了,如果您还是没有叫醒姐姐,就就送她去药王谷。他们那里有专门给得了失魂症的人准备的病房,方便照顾,也能让姐姐多活一阵子。”小磊说着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忙咬牙忍住。“药王谷”谢东篱本来想反对,但是猛然想到药王谷有那扇门,他可以试着去问问不可知之地的人“好,我送她去药王谷。”谢东篱立即命人给盈袖收拾东西,又准备上好的马车,带着他和盈袖,还有盛青黛,一起往盛家的药王谷出发。他们来到药王谷的时候,已经是隆冬时分,药王谷的那座山上下着大雪,谢东篱将晕迷不醒的盈袖裹着狐裘,从车里抱出来,往山上行去。在盛青黛的帮助下,他们走得很快,一天功夫就来到药王谷的入口前。盛家老祖早接到他们要来的消息,派人在入口处候着。一见他们来了,马上放行,片刻都不耽搁。谢东篱这半年来做的事,隐居在深山的盛家人都知道了,对他无比钦佩和敬重。也有无数姑娘少女为他的深情打动,自荐枕席的人络绎不绝,都想有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夫君,但是谢东篱毫不理会,总是避而远之。盛青蒿见了谢东篱,本来还想就此事打趣他几句,但是看见他肃然如冰霜的面容,所有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闷着头,带着人抬了竹椅过来,让盈袖睡在上面。将盈袖安置在失魂症病人所用的特制病房之后,谢东篱就对盛青蒿道:“接引室还在吗我想进去看看。”盛青蒿明白他的意思,忙道:“在,我带你过去。”盛家老祖听说了,亲自过来,和盛青蒿一起送了谢东篱进入接引室。谢东篱在这里一个人过了一夜。这里有那扇门,是离不可知之地最近的地方。睡梦中,谢东篱如愿见到了周慎远,马上对他说了这边的情况,还有它的动向。周慎远深思道:“我说前一阵子它怎么气息那样微弱呢,原来是跑出去了”顿了顿,他又看着谢东篱,道:“你妻子的失魂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正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找到她去了哪里”谢东篱的眉头皱得紧紧地。在他看来,如果盈袖的魂魄不在中州大陆,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周慎远想了想,提醒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不在你们那个世间了”谢东篱心里重重一跳,猛地明白过来。他知道盈袖去哪里了一间破旧的低矮草房里,盈袖悠悠地睁开眼睛。触目所见的,是一张打了很多补丁的帐帘。她摸了摸头,觉得后脑火辣辣地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四下看着,心中惊疑不定。这是哪里屋子里只有一张缺了一个角的桌子,两把破旧的竹椅,窗户上搭着破旧的布帘,风一吹,就呼啦啦地响。这样破旧的屋子,她家就是三等仆役也比这个地方住的要好啊盈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里十分混乱。就在这时,外屋里传来几道大声争吵的声音。“四姐四姐你们就记得你们的四姐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四姐盛琉璃已经死了就在那屋里挺尸呢”“既然她死了,你们就把爹娘留下来的东西交出来吧。别以为我们姐妹不知道,我们出嫁后,家里的好东西都被爹娘给她留下来了”盈袖听得皱了皱眉头。盛琉璃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盈袖侧耳听了一会儿,双唇渐渐搓成一个大大的圆形,足以能塞下一个鸡蛋。她难道已经不在东元国了这里到底是哪里这是什么时候第564章 盛琉璃“大姐你够了三年前爹娘死的时候,你们都怕花钱还债,不肯回来,是四姐答应村长嫁给他的傻儿子,收了他家的聘礼,才还了爹娘欠下的债,才有余钱把爹娘给风风光光埋了我们三兄弟才有饭吃爹娘啥时候留下好东西只留下一屁股债”“呜呜如果不是四姐答应嫁给村长的傻儿子,你以为你们还能回到这个家,跟我们哥三个说话吗我们早被债主拉去卖了,还能在这里跟你们吵架四姐才刚断气,你们不说拿铜钱来给她买幅棺材,却来找我们要东西,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哇哇哇我怎么会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三个姐姐四姐你死得好惨啊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能这样啊”屋外响起了三个男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盈袖听得眉头又皱了起来,暗忖这家子看来比他们司徒家以前的情形还要乱一些。毕竟她和小磊只是面对口蜜腹剑的张氏和凡春运,但是吃得穿得倒没有短了他们的,过得比这家子好多了。盈袖摇了摇头,再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深深同情他们,暗道等她回到东元国,一定要多给这家子银子,感谢他们救了她。好心人应该有好报。盈袖撑着床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喉咙处火辣辣的疼,试着说话,那粗噶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恐怕是坏了嗓子。闭上眼,她眼前浮现的是谢东篱痛楚万分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可是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一定很担心她吧是谁将她从他身边带走的呢他肯定很生气吧盈袖一想起谢东篱,就着急起来。她忍住不适,慢慢往屋门走去。“你们瞎嚷嚷什么当我们是傻子吧爹娘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姐儿三个。就是盛招娣,盛来娣,盛有娣,偏她就叫盛琉璃我呸凭什么就给她起这么个名字”这是那个最先叫唤要这家人把东西拿出来的声音。好像是年岁最大的女子,语气也最刻薄。盈袖凝神听着,在心里记下这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