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刺杀他的”盈袖双手绞着帕子,毫不示弱地道:“既然不是您刺杀的,那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是您其实知道是谁刺杀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才出此恶言”“你”张绍洪被盈袖气得浑身发抖,“谢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谢大元帅被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夜一直在家,有诸多人证”盈袖冷哼一声,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又没有说你跟刺杀有关系。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关系,也不会是你亲自来刺啊,肯定是派杀手前来。你当然要给自己找个不在场证据了,想糊弄谁”“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盈袖,“不要跟张副相这样说话。”“外祖,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我怎会跟他说这种话”盈袖用手指着张副相,“您看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是来探望我夫君的吗不是来探查敌情的”张绍洪正在冷笑,被盈袖一指,脸上的笑容倒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谢东篱麾下的副将们正跟着阿顺走了进来,一看张绍洪的模样,立即拔刀相向,怒道:“谁敢跟我们元帅过不去”张绍洪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些副将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怎么着,欺负人啊张副相,您若是不想惹怒我们这些刚刚出生入死的兵痞子,还请您对我们谢大元帅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我们,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谢东篱虽然只带着这些军士打过一次仗,但是他身先士卒的狠劲,运筹帷幄的智谋,已经让很多右军将士对他死心塌地。连唐安侯府都不认了,只认谢东篱。张绍洪看着这些将士对谢东篱的护持,突然笑了,对沈大丞相啧啧道:“真是了不起,我看啊,这右军要变成谢大元帅的私兵了。”居然还是不忘挑拨离间。盈袖看张绍洪这幅样子,是不给谢东篱泼脏水不罢休了。他跟着太医来到谢东篱的营帐。明明就是来打探谢东篱是不是装受伤。如今看见不像是装的,自然要想别的法子给他在元宏帝跟前上眼药了。盈袖琢磨了一下,这个仇恨。只有她给拉过来了。她面色一变,哇地一声哭起来,顺手抡起谢东篱床边酸枝梨的锦凳,大声抽泣着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还被人重伤,却还要被张副相如此污蔑泼脏水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将手里的酸枝梨锦凳举起来,朝着张绍洪的脑袋狠狠砸下去咚地一声轰响,张绍洪猝不及防,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冒出一串串金星,头疼似裂,脑子里晕晕乎乎。两眼一翻白,就在帐篷里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帐篷里的人惊呆了。他们看看弱质纤纤的谢夫人。又看看人高马大的张副相,都不敢相信张副相被谢夫人一个凳子就抡晕了过去盈袖一不做二不休,举着锦凳又冲了上去,一边大哭一边道:“我不活了反正你污蔑我夫君,横竖我夫君也是一个死我也不活了我让你给我夫君陪葬”说着,又要继续砸张绍洪的脑袋。这个时候,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根本拦不住盈袖。谢东篱的将士们都是下属,不敢去拉元帅夫人。曾太医正聚精会神给谢东篱诊治,完全顾不到这边的情形。眼看盈袖手中的锦凳又要砸下去,张绍洪的脑袋估计要被砸开花的时候,从门口冲进来一道人影,迅速握住盈袖的胳膊,“住手”刚刚跟着过来的张绍天见状忙拉住盈袖,“你再砸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盈袖抬起泪水狼藉的小脸,看着张绍天,泣道:“张四爷,我不活了张副相污蔑我夫君,他们肯定要置他于死地”张绍天啼笑皆非地从她手上将锦凳夺了下来,道:“谁要置你夫君于死地谁敢找你夫君麻烦,让他们来找我”盈袖对张绍天还是很信服的,她眨了眨眼,问他:“真的如果你大哥要置我夫君于死地,你会帮我们家,还是帮你大哥”张绍天正色道:“谢大元帅立下大功,怎会有人置他于死地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听别人乱说。”盈袖拿帕子拭了拭泪,撇了撇嘴,道:“不是这样的人说得好像从来没有功臣被这些小人弄死过一样”她话里话外扣着“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张绍天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张绍天笑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没用,有胆子,今日大朝会,你去朝廷上说与陛下和朝臣听吧。”盈袖心里一动,知道张绍天在给她出主意,忙福了一福,道:“多谢张四爷指点,我这就回京城,找皇祖父说理”有沈大丞相和张绍绍天两个人在这里,盈袖知道谢东篱应该没事了,他们两人是不会允许有人害死谢东篱的。想要给谢东篱上眼药的人,此时应该都在大朝会上进谗言呢盈袖出了帅营,骑上马,匆匆忙忙又奔回京城,找了弟弟元晨磊,让他带她来到大朝会的保和殿前,要求进殿觐见元宏帝。盈袖已经被废为庶民,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因此她只有拉着小磊一起进宫。元宏帝听说盈袖和小磊一起求见,问了问身边的太监总管,还是让她进来了。盈袖一进到保和殿,就跪下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磕头道:“陛下,臣妇只想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却还有人企图鸡蛋里面挑骨头,不仅要抹杀他的功绩,还要置他于死地张副相刚才已经露了口风,臣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想做寡妇,所以迫不得已打了张副相一顿,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打死他。”她目光凌厉,往那些张派官员一一看过去,牙关紧咬,摆出一副要拼命的姿态,大声道:“臣妇今日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不让我夫君活我就不让谁活”第384章 欺人太甚张派官员不敢直视盈袖凌厉的目光,纷纷别过头,有人抬眸看着保和殿的穹顶,研究大殿顶棚的绚丽花纹,有人低头看着保和殿的青金石砖,发现几只蚂蚁正在搬家,还有人若无其事地跟身边的人低声谈笑,似乎没有看见谢东篱的妻子正在大闹大朝会皇后齐雪筠这一派的官员胆子大一些。礼部王参事不满地皱眉,“谢副相夫人,这是大朝会,不是街市圩场,您这样大吵大闹,未免太失礼了。”盈袖用帕子拭了拭泪,抬头看着那位说话的官员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位”王参事的眉头皱得更紧,“在下礼部参事王兴时。”礼部当然管着礼仪,他挑盈袖礼仪上的刺也算是本职工作。盈袖点了点头,“原来是王参事。虽然您管着礼部,但是也不能不讲道理。礼不可废,道理更在礼仪之上。您不是那种空谈礼仪,不顾道义的人吧”居然把道义跟礼仪对立起来了王参事张口结舌,只想吐血,暗忖早知道就不答话了,好男不跟女斗跟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盈袖一句话将他的礼仪全堵在肚子里,再也倒不出来了。“谢副相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谁不许您夫君活了您夫君身兼副相和元帅,横跨政军二界,整个东元国除了陛下,也没有人比您夫君更有实权的官儿,您还不知足,还要跑来大吵大闹。真是,便宜不能占尽好吗”站在兵部侍郎边上一个瘦高的官员说起了风凉话,他的口舌明显利索一些,说的话听上去句句在理,还不动声色又给谢东篱在元宏帝面前上了眼药,并且连踩四位比谢东篱官职要高的大人来黑谢东篱,实在是高明得很盈袖将目光从王参事面上移到这人身上。心知这人的话要慎重对待。稍有不慎,就要给大家留下他们谢家咄咄逼人的印象,不利于她“示弱”的目的。盈袖默默地低下头。用帕子又拭了拭泪,抽泣着问道:“请问您又是哪位我说了总有人不把我夫君置之死地不罢休,没想到居然让我当面见着一位”那人一怔,继而冷笑道:“谢副相夫人果然善于胡搅蛮缠。我哪句话要置你夫君于死地了血口喷人也不是这么好喷的吧”“哪句话要置我夫君于死地这位大人您都说得出,还不允许别人分辩了”盈袖直起身子。在地上虽然跪着,但是气势不减,“您说我夫君身兼副相和元帅二职,又说是除了陛下以外。我东元国最有实权的官儿,这还不是其心可诛您这样说,把五相之首的沈大丞相放在什么位置又把我东元国的三位掌军侯爷放在什么位置论文职。我夫君比不过沈大丞相,论军职。更是远远比不上世袭罔替掌中军的长兴侯慕容大人可是到了您嘴里,这些人都被一笔抹去,全成了给我夫君垫背了的。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话您都说了出来,还不许我小妇人分辩分辩难道真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人缩了错脖子,眼神闪烁着在保和殿上溜了一眼,讪笑着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兰心蕙质,不过想得太多了,我并没有这么多意思。”“没有”盈袖觑了眼睛打量那说话的官员,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就在这时,元宏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高忠走下丹墀,亲自将盈袖搀扶起来,“谢夫人,陛下请您起身说话。”这就代表了皇帝的意见。元宏帝是站在谢东篱和盈袖这一边的。但是盈袖也没有大意。在这种时候,她知道元宏帝肯定得站在她这边,但是她要的不是这种表面的态度,而是要真正消除元宏帝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忌惮。那些官儿敢在这个时候上表挑谢东篱的刺,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摸清了上位者的想法。功高震主是很多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最后穷途末路的根源。比如很多年前,北齐国那位天纵奇才,差一点能够一统三国的大将刘常雄,他在南征中突然身亡,这三国的世家大族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什么“战死沙场”盈袖没有想到,她嫁了个文官,居然也面临着这样的危机。盈袖顺着总管大太监高忠的搀扶站了起来,对他福了一福,“多谢高公公。”高忠对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丹墀,站到元宏帝身边立着。盈袖转头仔细看了看刚才那位说话犀利的瘦高男子,目光轻凝。这不是陆家那位四公子陆乘元也就是她表妹沈遇乐以前的未婚夫,后来迷上司徒暗香,被人揭破后,被退亲的陆家四公子他不是去了北面兴州给慕容长青做前锋营的兵士了吗盈袖上下打量他,皱着眉头道:“想不到居然是陆四公子对我夫君不满。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是把当初你被退亲的事算在我和我夫君头上明明是你自己品行不端,自己有未婚妻,还对别的女子心生绮念,行事可谓下作至极”“我怎么下作了”陆乘元大怒,他确实是因司徒暗香之事,对盈袖和谢东篱不满,但是他今日说的话,可跟当初的事情没有一文钱关系但是有没有关系,他说了不算。盈袖一说出当年的事,保和殿上的人个个恍然大悟,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看,将笑意压了下去。陆乘元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恼羞成怒,对盈袖恼道:“一码归一码,谢副相夫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问我哪里顾左右而言他了事实就是,我夫君为东元国立了大功。还没有回朝,就在路上遇刺,如今生死未卜,我不能在夫君身边伺候,还要赶来这不该女人进来的大朝会上据理力争,不为光宗耀祖,只为能够好好活下来”盈袖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有些人呢朝廷需要他们出血出力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等别人出血出力将事情办好了,他们就来坐享其成。还挑三拣四说不知足,便宜不能占尽这种话,我还是原样奉还。你陆乘元才是不知足你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盈袖知道,她当然不能将所有官员都打成谢东篱的对立面。她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跟真正敌视谢东篱的人做斗争。比如陆乘元。这货已经没救了,盈袖毫不犹豫将他当做靶子,言辞如刀,一刀刀全往他身上捅去。陆乘元真是憋屈得快要吐血了。他手里的拳头捏了又放,额头青筋直冒,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他真要一拳头砸过去了当然,他是不知道谢副相夫人的战力。如果他知道张副相的下场,就不会打这个主意了眼看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那位礼部王参事被人推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谢副相夫人,大家都知道谢副相劳苦功高,战功赫赫,你不用再说了。不过呢,他在外面做的错事也确实很多,我们就不一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