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便上前挽住司徒盈袖的胳膊,笑道:“这位大小姐也跟我们一起去坐坐吧。坐船挺累的,我最讨厌坐船了。”司徒盈袖看向谢东篱,笑道:“谢大人,我们就不去了吧”谢东篱摇摇头,“没事,去坐坐。”说着,向舱外走去。司徒盈袖只好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和谭秋婉一起出了舱室,往船下走去。他们上岸便坐了谭家带来的车。司徒盈袖和谭秋婉、司徒晨磊坐一辆大车,谢东篱和谭九龄坐一辆大车,还有谢东篱的禁卫军,以及司徒家的护卫骑马相随。浩浩荡荡一行人往谭九龄的别苑行去。一路上,司徒盈袖有意跟谭秋婉说话。没想到谭秋婉是个十分健谈的女子。司徒盈袖试探着问她:“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你跟你爹来接谢大人”谭秋婉爽利地道:“我是庶长女,我爹说让我来见钦差大臣,我嫡母说皇后娘娘说的好事,当然要先轮到我。”司徒盈袖好奇地问:“皇后娘娘说的什么好事”谭秋婉脸红了红。皇后的飞鸽传书其实没有说得很仔细,只是说谢东篱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难得还未娶亲,说谭家姑娘多,不妨早做打算她是庶长女,嫡母没有女儿,当然要她先挑。不过她不知道,皇后可不止发了一道飞鸽传书,谢东篱南下沿途的县郡,她都关照到了。“我看谢侍郎还不错,你觉得呢”谭秋婉跟司徒盈袖咬耳朵,“你可知他在京城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我知道他还没有定亲”司徒盈袖想到离京前,听说谢家正在给谢东篱相看,便道:“听说正在相看,不知道定了没有。”又问她:“你是不是想让你家去提亲”谭秋婉笑了笑,道:“我只想为我姨娘争口气。你不知道,我姨娘没有生儿子,如今在这家里,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而且嫡母是皇后娘娘的远房堂妹,在家的地位更是跟皇后一样。她生母只是嫡母的丫鬟,也是北齐人,开脸给她爹做了通房丫鬟,生了她之后才抬举做了妾。她爹一死,她出嫁之后,她姨娘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司徒盈袖悄声道:“如果你能高嫁,你姨娘的日子确实会好过些。”谭秋婉点点头,“所以我只要能高嫁就行。”她也不是一定要嫁给谢东篱,对于她来说。和司徒盈袖的想法比较接近,就是为了家里人,要嫁到有权势的高门。但是她只是庶出,能够高嫁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借着皇后娘娘出面做媒的机会,要试一试。两人很是投契,说了一会儿闲话。谭秋婉又跟司徒盈袖介绍起西塘县的风土人情。说得头头是道,十分健谈。司徒盈袖觉得谭秋婉性子不错,又开朗外向。非常好相处,跟谢东篱那个性子古怪的人正好互补,应该不错,说不定还是良配只可惜谭秋婉是庶出。司徒盈袖觉得谢家大嫂不大会给谢东篱说这样一门亲事,因此掩口不提。把话题岔开了。马车很快来到谭家的别苑。司徒盈袖下了车,见面前是一座精致小巧的府邸,一进门就是层峦叠嶂的假山,盖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开得红红火火。“几位这边请。”谭九龄十分得意,终于把钦差大臣请到家里来了。谭九龄的夫人带着庶子庶女在上房门口迎接他们。那些小妾是不能出来见客的。只能派了丫鬟婆子来回打探消息。“二姨娘,钦差大臣来了”“三姨娘。钦差大臣带了个姑娘在身边,听说是世交之后。”“四姨娘,夫人把三小姐、四小姐都叫到前头去见客了。”几位小妾待听到谢东篱年轻有为,而且一表人才的时候,个个都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让他做自己的女婿。谢东篱坐在上首,不动声色看着谭夫人一个个把那些庶女叫出来跟他见礼。谭秋婉最后一个进来,也对他行礼,站在几个庶妹前面。就身高来说,谭秋婉是最高的,可能是因为她生母是北齐人,个子本来就高。另外几个庶女的生母都是东元人,比较小巧玲珑。谭秋婉要比那几个庶妹高一个脑袋。在她们的陪衬下,更显得她挺拔秀丽,臀翘腿长。“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谢大人说。”谭九龄等几个女儿都出来之后,才摆手让她们下去。司徒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下去。谢东篱对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她只好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做不动如山状。“谢大人,皇后娘娘很是高看您几分,专门写了信,要我好好招待大人。另外,皇后娘娘让您看看我家几个闺女,您看如何”谭九龄也不在乎司徒盈袖在旁边,径直对谢东篱提出了要求,甚至把皇后娘娘也摆了出来。谢东篱如果拒绝,打的是皇后的脸。谭九龄不信谢东篱真的能不给皇后面子,一口回绝他。司徒盈袖不知怎地,听了谭九龄的话,一颗心也纠紧了。她虽然觉得谭秋婉的人品不错,但是这不意味着,她认同皇后娘娘“拉郎配”的手法。况且君无戏言,皇后娘娘要是开了口,谢东篱不喜欢也要娶还没有人敢真的抗旨谢东篱的目光飞快地扫了司徒盈袖一眼,见她面露惶惶之态,一只手死死揪住她裙腰上挂的羊脂玉佩,用力之大,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觉得。谢东篱的心情突然大好,他笑吟吟地看向谭九龄,道:“贵府上的几个姑娘自然都是好的,百里挑一的人材啊”“真的”谭九龄狂喜,如果能跟三侯五相的谢家攀上亲家,那他以后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了皇后娘娘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可惜他的妻子只是皇后娘娘族亲里面远而又远的一个旁支偏系,能帮的忙实在有限。这一次皇后娘娘飞鸽传书,谭九龄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谢东篱居然真的看上他家姑娘“您看上哪个您尽管说我家大女儿秋婉,您是见过的,别人给她看相,都说她好生养”谭九龄激动得口不择言了。司徒盈袖听得脸都红了,不由把脑袋垂得更低。只听谢东篱这时截住了谭九龄的话头。拊掌道:“太好了皇后娘娘真是有心,真是社稷之福”乜谭九龄眨了眨眼,听不明白了。谢大人是什么意思谢东篱将一把扇子往手里拍了一下,诚恳地道:“谭大人,您也知道,陛下子嗣不丰,这些年只有皇后娘娘所出的先太子一人。先太子去得早。也只留下一个皇太孙。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不肯再纳宫妃入宫绵延子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干涉陛下的家务事。没想到皇后娘娘终于看不过去了,主动为陛下挑选适龄好生养的女子入宫,为东元国皇室开枝散叶。微臣要谢谢谭大人了”谢东篱从上首的位置上下来。对着谭九龄长揖在地。谭九龄听得傻了。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皇后娘娘要给谢东篱做媒,将她娘家姑娘许配给他,怎么变成皇后娘娘给陛下选妃入内宫了司徒盈袖也抬起头,眉梢跳了跳。她真没想到。谢东篱这厮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四两拨千斤,将一件十分棘手、不好回绝的亲事。反手就推回给了皇后娘娘而且他给皇后娘娘戴的那些高帽子,简直让皇后娘娘想摘都摘不下来如果东元国的臣民知道了,大家肯定要感叹,多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啊为了陛下的子嗣。简直是操碎了心司徒盈袖知道,皇后肯定没有想过要给皇帝陛下挑选女子入宫,去分她自己的宠。事实上。这么多年,皇后把宫里以前有的妃嫔一个个打发了。如今满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独霸内宫。皇后娘娘真正想的,肯定是要给谢东篱配一门亲事,将他揽入她的势力范围。谢东篱一旦答应,就是彻底跟陛下分道扬镳,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他不答应,也是得罪皇后娘娘,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本来是一个无解的局面。没想到谢东篱来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狠狠回敬了爱做媒的皇后娘娘“传皇后懿旨:本官沿途所到之处,请各州县官员挑选适龄好生养的女子,待本官查验之后,快马送往京城,给陛下选妃”谢东篱不容分说,传下了钦差令。谭九龄听得脸都白了,一下子坐到地上。东元国的元宏帝陛下,已经六十多岁了“谭大人怎么这幅模样想是太感动了”谢东篱和蔼笑道,“皇后娘娘年岁不小,不能生了。可是皇帝陛下还不老,只要找年轻好生养的女子入宫,我们东元国的皇室很快就要开枝散叶了”确实,女人过了四十,能生的可能性就小多了。但是男人到了七十岁还能生。这是没办法的事。谢东篱的这道命令传了出去,沿途得了皇后消息,准备对他“围追堵截”,用尽方法也要召他这个乘龙快婿的官员们顿时吓得不敢造次,一个个把自家女儿藏了起来,不敢再让谢东篱看到,此是后话不提。谭秋婉在门外听见谢东篱的话,反而心里一动。她要的是能够给她姨娘撑腰。与其嫁给谢东篱,还不如直接嫁给圣上来得好她掀开帘子,走入上房,大声道:“谢大人,我愿入宫侍奉陛下”第155章 叫哥“好谭大小姐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为社稷之福”谢东篱拍了拍手,“来人,准备车马,送谭大小姐进京。”谢东篱雷厉风行,一点都不耽搁。到傍晚时分他们离开谭家别苑的时候,谭大小姐已经坐上大车,在十名禁卫军的护送下,往京城去了。她拿着谢东篱的手书,餐风露宿、日夜兼程。进京之后先去了沈大丞相府,然后被沈大丞相径直带到了帝后面前。“陛下,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孤诣,请您不要再推辞了。”沈大丞相说得老泪纵横,差一点就跪地不起了。元宏帝微微有些动容,抬手道:“爱卿平身。”又转头对皇后娘娘道:“梓童真是太为朕着想了”皇后窒了窒,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顺水推舟笑纳了她张了张嘴,想把这女子退回去,但是这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先不说她能不能当着沈大丞相的面,拒绝那女子入宫,就说那女子是她娘家亲戚,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虽然谭秋婉论辈份,是她的姨外甥女。不过对于皇室来说,辈份算个鸟。姑母、姨母和外甥女共侍一夫的情况一点都不少见。而且谢东篱用的是她的名义送这女子进宫,她要是反驳,那是在天下人面前丢脸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头一次发现自己被人架到高处,被逼得束手束脚,竟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打起笑脸道:“真是太好了本宫一直劝陛下要广纳内宫女子,陛下总是敷衍。如今可好了,总算是不负本宫的一片苦心。”其实让谭秋婉进宫也没啥只是谢东篱这小子忒也滑头,不仅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装傻给她添堵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她就不是齐雪筠皇后的后槽牙都快咬断了。才堪堪保持住脸上的微笑。元宏帝见皇后咬牙切齿地允了。微微一笑,对沈大丞相道:“那就让谭姑娘进宫吧。”谭秋婉一进宫就被封为婉嫔,位居四妃之下。然而东元国的皇宫里除了皇后以外。并无四妃,所以谭秋婉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婉嫔,地位立刻不同一般。皇后齐雪筠经此一事。彻底明白谢东篱这个人不是她能笼络的。而谭秋婉封了婉嫔的时候,谢东篱的官船刚刚走到离金陵城一半的行程。这一天傍晚时分。钦差官船在郴州古北小镇附近的水域停了下来。一道夕阳斜斜落在官船尚未收起的风帆,将那灰白的风帆染成妍丽的桃红色。司徒盈袖靠在三楼甲板的船头桅杆上,看着这片干净清澈的水域,很是跃跃欲试。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下水游过泳了谢东篱坐在自己舱室外间。刚刚看完一封从京城来的信。信上说,谭秋婉已经入宫,并且当晚承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