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自然荡漾,天生的风情,旁人学都学不来。陆乘元只觉面前莹光一闪,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面前只有漆黑的天幕,还有两颗繁星在天幕上闪烁,震撼得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司徒暗香见陆乘元这幅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推了推她娘亲道:“娘,您看那位陆公子,傻呆呆地,真好笑。”张氏见了,暗暗责备地横了司徒暗香一眼,对陆乘元屈膝行礼,“陆公子,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带着司徒暗香忙往大慈悲寺行去。司徒暗香走进山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陆乘元一眼。她的目光如同带着钩子,像是能把人心都钩出来。陆乘元身边的小厮都看得傻了。司徒暗香觉得这两个人呆呆的样子有趣极了,再次咯咯一笑,掩袖回头,追上了张氏的步伐。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调皮。以后不能这样了。”司徒暗香撒娇道:“娘,我什么都没做,就是看了那两只呆头鹅一眼而已。”“好了,知道你乖。但是你也大了,过年就九岁了。多向你姐姐学学,谨言慎行,规行矩步,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以后不想和你姐姐一样嫁入高门吗”张氏细细劝说司徒暗香,“高门大户挑儿媳妇,要看德容言功,德可是放在最前面的。”司徒暗香嘟着嘴,道:“我真的没做什么。难道要和姐姐一样,一天到晚不笑不哭,不嗔不怒才叫大家闺秀”张氏听了,寻思了一会儿,道:“暗香,你觉不觉得,你姐姐自从那天从江里把你弟弟救起来之后,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娘也发现了我觉得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更好,会跟我和小磊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疯,一起闹。不像以前,只会坐在那里看书习字绣花。”司徒暗香笑着说道,顺手扯下山门内道旁树上的一朵小花,拿在手里碾碎了,一路撒过去。陆乘元回过神,看着这幅情形,摇头晃脑地道:“为谁开,碎花满路,公子王孙,怎生消得,婆娑劫数”“四弟。你又作诗了。”陆乘风不知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在陆乘元肩上拍了一巴掌,一边惦着脚往山门里面看,“看什么呢那对母女已经进去了哼居然不识抬举”敢说他是阿猫阿狗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陆乘风在东元国京城的青楼柳巷是什么名头陆乘元知道他这个三哥最是好色,忙道:“走吧好看的女子到处都是,她们不识相。自有人识相。”陆乘风不肯走。道:“也不能这么说。我陆乘风游戏花丛数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和她们比,以前那些女子就是不入流的庸脂俗米分我跟你说。以我这对阅人无数的招子来看,刚才那对母女,确实姿容绝世。母亲的年纪大了,眉间的风情却是挡都挡不住。那女儿更不得了了。只要看人一眼,都能让人色授魂与。”“文绉绉的扯什么鬼犊子”陆乘元不耐烦地推他走。“大伯母就要给你定亲了,听说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以后一定能帮衬你。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走吧走吧”“哎你别说我啊二婶不也要给你说亲了听说也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呵呵但是不妨碍我们纳妾。是吧”陆乘风和陆乘元一起往回走,一边道:“四弟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在外面虽然嫖的女人多。你看我把哪一个娶回家了要做正室,也只有三侯五相家的嫡女能配我们”“是啊是啊。你陆三风流的名声可是满东元国都有名的。”陆乘元抿嘴笑,和陆乘风一起上马,“今天要去大姑家吃酒,你的礼物送去了吗”陆乘风今年十八岁,陆乘元只有十五,是“沈、王、谢、陆、张”这五相世家里面陆家的人。他们的大姑,就是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张氏和司徒暗香一路顺畅,在大慈悲寺顺利烧了头香,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司徒健仁送信回来的小厮,知道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都没事,已经平安到了雷州,才松了一口气。见张氏回来了,马婆子连忙前来回报,说:“太太,那赵家父女俩住到外院的客院去了。奴婢让管事给请了郎中,刚才郎中已经来了,给赵老爹诊过脉,说染了风寒,但是不严重,吃几天药,然后吃饱穿暖就好了。”看来是冻饿所致。张氏心生怜悯,道:“给他们父女俩做几套冬天的衣衫吧,好生照应他们。”过了几天,赵老爹的病好转许多,赵瑾琦才来到司徒府的后院,向张氏道谢。“司徒太太,多谢您援手,不然我和我爹,恐怕都熬不过去了。”赵瑾琦给张氏磕了几个响头。张氏笑道:“举手之劳,赵姑娘不必多礼。”又让她坐下,问道:“你们来投亲,到底是要找谁啊我不是要刨根问底,只是我们老爷在京城是做生意的,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你们找一找。”赵瑾琦欣喜地道:“那就先谢谢司徒老爷”然后道:“应该挺好找,只是我们之前实在走不动了,不然找路人打听过去应该是无碍的。”“嗯,那是谁呢”张氏笑吟吟地的问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我娘是三侯五相里面谢家的大姑太太,当年她嫁到北面的兴州赵家。我们赵家在兴州也是大族,可惜这一次兴州大水,我们赵家几乎死光了,只有我和我爹带着一点细软逃出来”赵瑾琦抹了抹眼泪,“我从来没有来过京城。只是听我爹说,这里是谢家的宅子。没想到来了一瞧,已经改了主儿了。”“哦,原来是那个谢家。”张氏笑道,“我们是从他们手上买的宅子。”“真的”赵瑾琦惊喜莫名,“那你们应该听说过,我五表哥,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吧”“当然听说过。”张氏莞尔,“我们还认识他呢。你就先放心在这里住下,等我去找人给谢家传个信。”第89章 得知赵瑾琦谢了又谢,才被婆子领了出去。张氏端着青玉瓷的茶盏在手里,坐在堂上,看着院门外的天光,沉吟了半晌,吩咐道:“备车,我亲自去谢家走一趟。”“太太,您要自个儿去不用这么麻烦吧派个管事送信过去就行了啊。”张氏的丫鬟不解地问道。张氏笑着起身,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道:“做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既然揽了这桩事,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好。”其实她也是不放心。那父女俩说自己是谢家的亲戚,但是张氏对谢家的人根本就不熟,总不好不证实一下就把人贸贸然送过去。还是提前跟谢家打点一下比较好。张氏先让人送了帖子去谢家,说有要事要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商谈。陆瑞兰接了帖子,很是惊讶,但是看在司徒盈袖份上,对张氏这个继母还是很礼遇的,忙回了帖子,约了让她第二天上门。张氏第二天坐了司徒家的大车去谢府。陆瑞兰在谢家内院的正院上房见她。两人寒暄之后,分了宾主坐下。张氏开门见山地道:“大夫人,我今日贸然来访,是为了两个人。”“哦”陆瑞兰偏了头,“请说。”“是这样的。早些日子,我们家大小姐去雷州,在路上救了一对姓赵的父女俩。他们来到京城生病了,恰好遇到我和我女儿去上香。因听说是我们家大小姐曾经救过他们,我女儿很是心软,就央我收他们进府,请人给那位老爹治病。最近那位赵姑娘跟我说。他们是从北面的兴州来京城投亲,结果发现亲戚搬走了,还没有来得及再去找人问,她爹就病得不省人事了。”陆瑞兰听得满脸笑容,淡淡点头,“司徒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行善积德,以后定有福报。”心里却在嘀咕:这种事。为什么要巴巴地来跟她说呢张氏又道:“这姓赵的父女俩对我说。他们是贵府上的亲戚。赵姑娘说她娘亲,就是贵府上的大姑太太,还说谢五爷是她表哥。”“啊”陆瑞兰听得心头一震。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是我们姑太太的夫君和女儿那我们姑太太呢还有,我们姑太太还有个儿子。比她女儿大呢,也成亲生子了。他呢有没有跟他们一起来”见陆瑞兰这样说,张氏心下大定,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忙叹了一口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前一阵子兴州大水,您知道吧”陆瑞兰怔怔地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我听赵姑娘说。前一阵子兴州大水,将兴州淹了个透。他们赵家也是当地的大族。结果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她和她爹带着一点细软逃了出来。贵府上的姑太太,已经在那次大水中过世了。”张氏很是遗憾说道,“至于您说的赵姑娘的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我却不晓得当然。赵姑娘不主动说,我也无从问起。”陆瑞兰听得霍然起身,焦急地在堂屋里踱步,甩着手上的帕子,喃喃道:“大姑太太已经过世了我说怎么派人去兴州,一直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回身拉着张氏的手,道:“司徒太太,多谢您帮我们这个忙。我们家确实有个姑太太嫁到兴州,是我公公的嫡亲妹妹。如果真是她的夫君和女儿,那确实是我们谢家的嫡亲。他们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他们回来。”“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不是你们当初卖给我们那所宅子,他们也不会找到我们门口。”张氏也跟着抹了把眼泪,“你们家姑太太的事,你可以跟他们见了面再详说。我是个外人,不好问得太多。”“明白,明白。”陆瑞兰亲自送了张氏出去。张氏走了之后,陆瑞兰急忙命人将谢家大爷谢东义叫了进来,对他道:“姑母他们有消息了。”“哦找到他们了”谢东义惊喜问道,“他们在哪里”“你别急。刚才司徒家的太太过来跟我说,有一对姓赵的父女从兴州找到他们家门口,病倒了。司徒家救了这父女俩,后来才知道,这父女俩姓赵,说是姑母的夫君和女儿”陆瑞兰缓缓说道。“那姑母呢”谢东义扭头看着陆瑞兰,“他们没说姑母在哪里还有瑾瑜呢”赵瑾瑜就是谢嫦生的嫡长子。“司徒太太说,赵姑娘告诉她,她娘在大水中丧生了。”陆瑞兰一字一句说道,“至于瑾瑜,瑾琦只字未提。司徒太太是外人,不知道这回事。瑾琦没说,很可能是凶多吉少。”谢东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抱着头坐回椅子上,半晌没有言语。陆瑞兰坐到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她还记得,姑母谢嫦是谢家老一辈里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二十多年了。陆瑞兰嫁到谢家的时候,这位姑母已经嫁到兴州大族赵家做嫡长房嫡长子的妻子了。当时陆瑞兰的公公谢复是大丞相,大丞相的妹妹出嫁,排场自然不一般。十里红妆,百人送嫁,一时传为美谈。可惜没过几年,谢家相继遭遇不幸,先是陆瑞兰的婆母病亡,然后过了两年,公公谢复也跟着去了。谢复当时还是在任大丞相,他一死,谢家后面的人没有接上,谢家只好退出五相之一,就此败落下来。说实话,陆瑞兰对那位姑母不熟悉,感情不是很深。但是对于谢东义和谢东鸣这两兄弟来说,对那位姑姑可是很尊敬的。谢家长辈里面,他们的爹谢复是老大,还有两位不靠谱的叔叔谢起和谢双,而这位姑姑谢嫦,是跟谢复最合得来的,也是更能说得上话的一位长辈。她一走,两位不靠谱的叔叔就成了他们谢家仅剩的长辈了若是再对他们摆出长辈的款,那真是要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你别太难过了。人死如灯灭,还是想想如何找到姑姑的遗体,给她好好安葬吧。”陆瑞兰低声劝道,递了一个手帕过去。谢东义接过来抹了眼泪,难过地道:“叫东鸣回来吧。还有东篱。东篱肯定不记得姑母了。姑母还是在东篱出生的那一年专门回了京城一趟,看我爹娘和新出生的东篱。那时候,姑母还带着四岁的小侄子,聪明伶俐,又乖巧”陆瑞兰见谢东义越说越伤感,心里也很沉重,忙试着转移谢东义的注意力,“那我就叫他们回来了。东篱最近经常去沈家,帮沈大丞相编书。朝廷那边,说过年就授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们谢家的副相之位拿回来。”谢东义的思绪果然转到谢东篱的官位上,“快叫他们回来。东篱的事,让他别急。我听军营的人说,长兴侯慕容辰大将军又要护送皇后娘娘回北齐省亲了,过了年就走,在北齐待一个月再回来。”“又要回北齐了”陆瑞兰眉梢轻轻跳了跳,目光看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