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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有过一艘体型不小的船只停留,那纵火之人,当时应当也在船上。”陈明子说罢之后愣住如果此人当真从船上纵了火,而这里又没有船体残骸,说明那船只已经安然离去陈明子霎时瞪大了双眼,与拓跋元羽相视一眼后,后者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朝身后喊道:“来人即刻入江打捞尸体”他话音落下,便有一群士兵不顾天寒水冷跳进了江中,站成一排紧邻着朝江对岸走去。一旁的陈子明却是渐渐拧了眉:“王上,只怕让他们下水去找也是枉然了。”说着他竟也有些惋惜了起来,“咱们来迟了,咱们过来之前这岸边就已经有马蹄印了,那人或许已经被同伴搭救走了。”拓跋元羽没说话,定定地望着江中良久,突然他侧首,庄肃的脸上竟也带了几分迷茫,他道:“伯昊大师生前曾有言,说孤王乃千年一遇的帝星临世,这天下终有一日会在孤王的统治下国泰民安。”陈明子微微一愣,伯昊大师是大焱国的得道高僧,他也曾与之有过几面之缘,对方生性豁达不拘于束,且博闻强识通晓文理,于占卜一道更是出类拔萃。然而却不知何故,十年前王上将他赐死了。如今猛然间听到王上提到伯昊大师,陈明子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王上的性格素来古怪,就算此时南焱之战王上用得上他,他不敢恃宠而骄,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王上取了他的性命也是有可能的。陈明子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恐惧,拓跋元羽并未在意,他仍是继续说道:“这句话让孤王很生气,于是孤王赐死了他。”“孤王一定会成为这天下间唯一的王,但绝不会是因为什么帝星临世,孤王就是孤王。”拓跋元羽说完,陈明子握着马缰绳的手更加发抖,他嘴唇几番张合,终于抖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王上圣明。”这句话他每天都能听上无数遍,拓跋元羽没什么表情地移开了脸,却突然话音一转:“但是现在孤后悔了。”他似叹息了声,“孤王不该杀他。”陈明子不着痕迹地长出一口气,心说您后悔也没用了啊,那和尚恐怕现在都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然而陈明子的这口气还没出完,就又听得拓跋元羽用他从未听过,似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世上,兴许真有神佛。”言罢,拓跋元羽的目光再次回归沉静,眸光散发着独属于他的沉稳和睿智。就在这时,江中传来几个士兵的欢呼声:“找到了”找到了,一具女尸,衣衫破烂的快要不能蔽体,长发纠成一团,裹着乌黑的草木灰,然一张脸,却惊艳了众人。月亮从乌云里露出来,拓跋元羽轻一抬手,道:“带上尸体,回营”司雨还在现实世界里飘,她从自习室出来,跑到校园里,又冲上了马路,奔进了商场,全世界都定格了,只有她还在动。一小时,两小时过去,她背靠着货架滑坐到了地上,双臂拥着双膝,她不想哭泣,可眼泪已经夺眶而出。、第101章 大胆刁民是夜,停泊在凌江下游浅滩附近的某艘客船上,甲板上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人,齐声道:“属下办事不利,任凭舵主处置”林子铭眼神阴鹜,目光扫过他们一圈,冷冷道:“办事不利亏你们好意思说得出口”他怒到极致,言语间不经意就释放出了几分内力,跪在地上的汉子们把头垂地更低了,林子铭见状却是怒意未减半分。二十个大汉,竟然看不住一个姑娘,如今司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都不知该如何跟李不凡交代,更不知该如何跟小叔交代。“宋仁”,林子铭突然朝前走了两步,朝甲板上跪得最直的年轻男子唤道,对方闻声抬起了头:“在”海风吹得他发丝微扬,月光下林子铭的怒容更加明显,他沉了声音道:“我走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如有差池,唯我是问。”宋仁清朗的声音过后,船板上陷入了一片安寂,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微浅,他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舵主。千水舵有严格的门规,舵主之下另有十二寨主,犯了错的门人都会直接安规处置,根本走不到林子铭面前,所以从来没有人见过,林子铭会对属下责难。通常情况下,如果他们没办好事的话,林子铭就会召集各分寨寨主,一起商讨分析原因,然后重新制定策略。所以在他们心中,舵主不止武艺高强谋略过人,脾性也是相当好的。此刻有人不甘心,朝前跪行了两步出列,对着林子铭抱拳道:“舵主容禀,此事另有内情,并非宋兄弟一人之过。”闻声,林子铭的眸光朝他扫了过来,声音冷得像冰:“说。”他一个字落下,那人只觉颈后微凉,缩了缩脖子,继续道:“今日清晨舵主走了之后,兄弟们便一直守在船舱外,直到午时左右,船舱里突然起了火,兄弟们见状立即取水灭火,这时候舱里那位姑娘便一直由宋兄弟看照着,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船上的火势才稳住,可那位姑娘却突然烧了宋兄弟的外衫丢进了荡子里。”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林子铭的表情,见对方眉间的怒意似正在消散,他便心头又安定了几分,继续朝他言道:“凌江边的芦苇荡就是这么燃起来的。”“再后来,那位姑娘就突然跳了江,我等后脚就跟着跳了下去,但那时江面上已经找不见那姑娘的影子了,风势太猛,火势根本收不住,江面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火海,兄弟们这才不得已撤离。”众人听罢他说的话,纷纷点头附和,有人言明船舱里的那把火就是那位姑娘放的,也有人说那姑娘大概是因为被掳,失了名节所以想不开要寻死。林子铭沉着脸一言未发,任由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释着,他冰寒的神情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突然,宋仁倏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朝身后众人喝道:“够了”言语声戛然而止,宋仁扭回脸,看向林子铭,语气认真道:“此事确乃宋仁之过,属下甘愿以死谢罪。”说完,他脑海中便浮现出那女子跳江前对他轻语“对不起”的画面,他眸中莫名地闪过一丝愧疚,劈手就夺了对面某门人的挎刀横在了颈上,双眼猛然一闭,他动手。就当是一命抵一命吧,他想。然在他刀锋划出寸长的口径时,林子铭骤然出手卸了他的武器,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失望,严声质问:“这舵船上是你说了算的吗”宋仁跟了林子铭整整两年,说是他的左右手也不为过,只一瞬间他便知晓,舵主是彻底怒了,宋仁又慌忙跪下:“属下知错。”他不该擅自做主,擅自提刀自刎,他没有那个资格,他要如何处置,得由舵主说了算。林子铭已然转身,披风随风扬着,他连头也未回:“本舵给你三艘船,三百人马,由你率领即刻返回凌江寻人,天亮之前,本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找不到的话,你们统统都不必再回来了。”船上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三百人马,三艘船连夜寻江,就为了打捞一具尸体而且如果找不到的话,他们就不必回来了,这里可是焱国江域,他们不回来就得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林子铭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也是糟心得很,此次北上他也不全是来打劫大偃城的,还有林素给他指派的任务相助李不凡攻城。虽然他也很不情愿,但是国难当头,私人恩怨不得不放后面,他掳走司雨是有几分故意,他本觉得无伤大雅,也是给李不凡打个招呼,让他知道他来了,却没想到现在人死在他手里了明日小叔的船就能抵达浅滩,若是给他知道了丑时已过,距离天亮已不足两个时辰,宋仁一行逆江而上也是行得极快,然当他们终于抵达那片江域之后却是全都愣住了。江岸上有不计其数的脚印和马蹄印,还有从江中带出的淤泥和腐烂的芦苇杆,覆盖在河床上,显然已有大批人马来过,且在江中打捞过,只有可能是焱兵。众人再度惊愕,一具尸体而已,你们作甚这么稀罕“留下一百船工守船,将船泊到对岸去,其余人换上衣服跟我走,夜潜焱军大营,将尸体带回来。”宋仁洪亮的声音响起,船上诸人面面相觑焱军有五万驻军在此,他们潜过去,难道不是去送死吗没有人动作,宋仁也沉了眼眸,径自脱了外衫换上一身焱军服饰,继他之后,船上陆续开始有人更衣,宋仁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直到他们所有换过衣物的人都已经跃下船板,宋仁才跟在最后,船板上,朝身后仍在踌躇不定的人说道:“别忘了总舵主的话,既然你们不愿意前往寻人,那么天亮之前,你们就自行离去吧。”之后他再没废话,领着一众人穿梭在田垄间,他不是初次来大偃,尤其是这片江域附近,他如今走起来也轻车熟路。与此同时,就在大偃城南十里外的青湖附近,也有一支穿着焱军服饰,打着焱军旗号的队伍,正鬼鬼祟祟地赶往焱军营地。这一晚将注定是个不眠夜。焱军营的医帐内,两名士兵正守在帐外,别看他们现在还站着,其实已经睡着了,里面停的是尸体,又不需要防人偷袭,也不用担心尸体跑了,他们自然睡得安心。其中有一人还打起了轻鼾,那绵长还很有节奏感的鼾声,一声接一声,与这黑夜格外地相称。司雨就是闻着这声儿醒的,她不知在现世里飘了多久,后来总算想明白了她没死。对,她没死,所以她的身体回不去,但是她快死了,所以她的魂先回去了。于是她就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活过来了。睁开眼的这一瞬,她简直要喜极而泣,然而帐外却传来阵阵鼾声有人而且还是看守她的人但是人在睡觉,说明看守得很松懈,逃走的机会,很大可关键是,她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借着皎白月光,司雨蹑手蹑脚地起身,然下一刻身子就顿住她身上穿的,似乎是寿衣啊赶在她惊呼出声之前,司雨连忙双手叠压着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刻钟的平复时间过去,司雨长缓地出了一口气,将身上繁复不便的衣服全都剥掉,只剩下一身白色里衣。她将目标放在了帐门外正呼呼大睡的两人,司雨弯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帐门,门帘被掀开一个微小的缝隙,她终于看清了门外人的衣着。焱军。她竟然落到焱军手里还有崭新的寿衣穿是她不对劲了,还是焱军不对劲了司雨想不通,然这不重要她压下心头的古怪,身子一闪将帐门挤了个半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门外一男子颈后落下一个手刀。然而并没有什么卯用,她饿了一天体力不济,莫说一个手刀,就是再来十个手刀,她也放不倒一个成年男子。于是“来人啊,有鬼啊”被她偷袭的男子突然高声喝道。只片刻,医帐外已亮起火光,一排明晃晃的火把便冲了进来。司雨已懵如果现在躺回去装尸体,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拓跋元羽进来的时候,瞧见的正是这一幕司雨手里拿着她色彩艳丽的寿衣外套,一脸的纠结模样。他掀帘,她仰首,两人俱是一怔。“参见王上”帐内人跪了一地,司雨再度愣住,她见到了活生生的皇帝。大彦国开国皇帝,拓跋元羽,与她想象中的粗野大汉,似乎不太一样。“大胆刁民见到王上还不下跪”有人吼她,司雨才回过神来,装作听不懂一样移开了视线,她用21世纪标准的普通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众人皆愣。拓跋元羽眸光微闪,命帐内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帐内很简陋,仅有一张床板和一只矮小的方桌,拓跋元羽当然不会站着跟她说话,他也不在意这床板是睡过死人的,他一撩衣摆便坐下。司雨以为他会开口问她些什么,于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装聋作哑,结果对方只是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在看什么很有趣的东西。这让她愈发地局促不安,手指头绞着寿衣揉来揉去,他便也盯着她的手指看她动作,司雨心中骂了他无数回死变态。最终还是忍不住,她当着拓跋元羽的面,又把寿衣一件件穿回去了。“呵呵”男子低沉的笑声响起,看着她的目光却更加疑惑抬回来的时候明明都没有脉搏了,这会儿竟然又活了司雨白了他一眼,在小方桌上坐下,心里琢磨着怎么脱身,焱军对她似乎还挺客气到底是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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