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时他就不该急着带她回来,至少她不必忍者疼痛,现在也不会躺在急救室里。“但你最好还是尽快回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况比较复杂,我需要和你当面谈。”秦秋的话突然从脑海的混沌中蹦出,他掏出手机开了机,果然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但却是陌生的号码。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回拨时,这个陌生的号码再次在屏幕上显现出来。“喂,您好,请问是秦升先生吗”一个甜美的女声从电话听筒中传出来。“你打错了。”秦升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却显得十分焦急。“秦先生,您先不要急着挂电话。我是金华保险的客服顾问,您购买的成人万能保险今天已到期,您可以连本带利取出十万元。”秦升沉默了片刻,“不好意思,时间有点久了,能麻烦您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购买的保险吗”“2005年2月6日。”“谢谢提醒。”秦升转回身,果然看到了几个警察朝他走来。走近了,领头的警察拿出来,“我们现在怀疑你与十年前的一起车祸案有关,请协助我们调查。”秦升回过头看向抢救室,“可以,但我的妻子正在里面抢救,我需要确保她没事。”“小林,你在这候着,一定确保她的安全,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领头的警察继而看向秦升,“还是麻烦您现在就跟我走一趟。”半个小时后,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秦升抬眸间,便看到李牧原身着一身警服走了进来。“秦升,我找你来,是有话要和你说。以这样的方式,是为了掩人耳目,相信你能理解。”李牧原挪开凳子,在秦升对面坐了下来。“理解。”秦升淡然看向李牧原。“我们怀疑秦家多起命案都和秦城有关,但一件案子除外。”李牧原递给秦升一个文件夹,“那就是秦时家的案子。”秦升打开文件夹,几张照片闯入视线,侵袭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已经烧黑的哥特式别墅建筑,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躺在地上的戚闵捷。“你可认识这个男人”李牧原指着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问道。秦升拿起照片仔细观察着,却也同时陷入了沉默中。“当时除了戚闵捷和秦志成,秦家还有第三个人也搭乘同一班飞机去了英国,就是秦天铭。”李牧原顿了顿,“而这张照片是有人在火灾现场拍到的。”“我知道这样的事,你可能接受不了。但的确有人亲眼目睹是这个人动过医院的电路,引发了火灾。”李牧原又拿出一份证明来递给秦升,“而在秦家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在大学期间选修过电路,而且还有过相关的发明专利。”“如果证据确凿,为什么当时不抓了他”秦升合上文件夹,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喜。李牧原叹了口气,“当时上级突然下达命令,不许任何人再查这件案子,所以就不了了之了。你应该比我清楚,秦家的案子,又有哪件是获了罪的”“你这话似乎有些深意。”秦升眸光微敛。“车祸案与这些不同,当时只有你不知道自己撞了人,而且你的家人及时出面和解,已经算是私了,任何警察也不会抓着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案子不放。”李牧原向前倾了倾身子,“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想站在哪一边”秦升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了几下,“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因为秦城涉嫌谋杀纪诚,而我答应过阿秋,一定会抓到凶手。”李牧原的目光坚定至极。“你既然叫我过来把一切都告诉我,就是笃定了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秦升顿了顿,眉心微皱,“那如果我不呢”“秦秋已经作为警方的wo底采取了一系列行动,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事她没能当面告诉你。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吗”李牧原的双眼瞪得很大。秦升只是看着李牧原,不再说话。“因为秦城派人在戚闵捷的药里下了吗啡,还乔装成秦时家逼疯了她。阿秋曾经和我说过,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戚闵捷,另一个就是纪诚。你可以认为阿秋有私心,但那私心至少有一半是在戚闵捷身上。”“如果你觉得秦城害了所有人,你都能忍。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走出这个门,我绝不会再找你,请便。”李牧原指着门说道。秦升淡然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大手握上了门把手,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下次换个方式联系我。”秦升说罢,开门走了出去。手机传来一阵震动,秦秋打开一看,是秦斯的短信奶奶已安全送达。抬眸间,却发现似乎有辆黑色轿车在尾随着她。秦秋拨通了李牧原的电话,“鱼儿上钩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有什么危险,就随时退出,我们不需要你做无谓的牺牲”秦秋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拿到实质性证据,你是扳不倒他们的。所以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能顶得住。”“阿秋”“好了。”秦秋顿了顿,双眼竟有些温热,“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从他们手里活着出来。”挂断了电话,秦秋刻意更改了行车路线,向郊区驶去。果然不出她意料,那辆黑色轿车依旧紧跟着她不放。车愈行愈远,越接近郊区,人烟车辆就越稀少。某一刻,秦秋所在的车突然猛地一颤动,她的头径直撞到了方向盘上。眩晕感很快吞噬了她,而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隐约间,她隔着车窗似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意识却已然不受自己控制、第73章 所谓命运周身虚弱无力,叶晨缓缓睁开双眼,熟悉的面容越发清晰,这一切却在她完全清醒之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秦城哥”叶晨支撑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秦城阻止了。“你身上还有伤,好好躺着就行。”秦城的目光在屋内搜寻了一番,“阿升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事临时走了吧。小心,你看见秦叔叔了吗”叶晨看向小心。而彼时小心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低垂着头,只顾着抠小手指。叶晨拉过小心的手,“这孩子怕生,秦城哥别介意。”“我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我来也就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秦城笑笑,“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冰凉,叶晨垂下眸才发现是小心的眼泪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小心怎么了哭什么啊”叶晨忙搂过小心,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秦叔叔秦叔叔被警察带走了,呜呜”小心哭得更凶了。叶晨闻言怔住了,“警察他们说为什么要带走秦叔叔了吗”“说是让他配合调查一起十年前的车祸”秦城突然捂住小心的嘴,神色紧张,“估计是认错人了,阿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十年前的车祸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剜进叶晨的心里,划开了她已经结痂的伤口。太多画面闯入脑海,这十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因此负债累累。现在再提及,像是所有的一切又重新经历了一番,痛得她几近窒息。可她也深深怀疑着,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叶晨推开秦城的手,尽管努力平复着心绪,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小心,你还听到什么了,你告诉阿姨。”小心也被叶晨的反应给吓到了,再一开口声音更小了,“我还听到说是05年2月”“6号”叶晨不自觉地就将日期接了下来,合上双眼的瞬间,泪水也应时滑落。“叶阿姨,你怎么知道的”小心拉过叶晨的手,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叶阿姨,你别难过,秦叔叔会好好回来的。”“秦城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叶晨看向秦城,双眼空洞而无神。秦城有意躲开叶晨的眼神,“其实你误会了,阿升当时只是”“我只是觉得我有知情权,你说呢”叶晨打断秦城的话,抬手抹了把眼泪,努力扯了扯嘴角,“没事,你说吧,我挺得住。”秦城思索了半晌,还是开了口,“阿升当时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又是第一次上路,就不小心撞到了人。你想的没错,确实就是你的父亲叶翰林。当时阿升才18岁,家里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就私下里找你父亲,私了了。”“为了他的前程着想那我们这些寻常人家,就改随意承受你们所谓的恩惠,接受你们所谓的私了是吗那我爸的前程呢我的前程呢”叶晨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你们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吗知道被人看不起是什么滋味吗”一直以来的隐忍,终于在知道真相的瞬间崩塌。或许这就是命运,她不惜一切想要在一起的人,偏偏是害得他们一家人落得如此田地的人。秦城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事怪我,我就不该说。弟妹,你别激动。你的伤还没好”“我就想问一句,这事秦升早就知道是不是”叶晨根本无心听他的解释。秦城垂下头,不再说话。“怪不得他要对我说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叶晨话到嘴边,抬眸间却对上了秦城一双探究的目光,条件反射般咽下了后面的话。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残留的光亮只足够照亮秦城的半边脸。阴影中,她似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笑容,却隐匿着似曾相识的阴狠。“是什么”秦城双眼微眯。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打碎重组,声音的重叠令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背后一股冷意袭来,随后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如果真如秦城说的那般,秦升是车祸的肇事者,那么医院里威胁下属的人就另有其人。而她隐约中记得两人相貌极其相似,这种相似引导着她不自觉地想到了眼前这个人。“自从受伤后,记忆力越来越差,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叶晨眉心微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就多注意休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秦城起身拍了拍叶晨的肩膀,一侧嘴角微微弯起,“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窗外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冷风从窗口侵袭而入扰乱了叶晨本垂下的长发,一道光亮撕裂而下,随后天空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小心吓得一下子窝到叶晨怀中。叶晨的手颤抖地轻抚着小心的后背,想要消除小心内心的恐惧,暗地里却有莫名的不安从心底里滋生,慢慢将其吞噬。眼皮很沉,想要清醒,却挣扎了几次都未能醒来。被禁锢住的手腕已经变得麻木,脚下的悬空让她失去了所有依靠。右手臂回弯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感,随后冰凉的液体很快便顺着血液流动至全身。四周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寒气从身上的每个毛孔侵袭着她,脸颊却渐渐变得炙热。也不知是哪一刻,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强烈的冲动从神经末梢逆向冲击到脑部神经。秦秋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化作无数舞动的彩色光斑,艳丽却极为刺眼。耳边只听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胃部猛烈的疼痛伴随着一阵强似一阵的恶心感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浑浑噩噩间,似乎有人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飘忽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响,“阿秋,告诉我,你把奶奶藏到哪去了”既然看不清,秦秋索性闭上了双眼,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加重了些,秦秋睁开眼,果然看到灰色的光斑渐渐靠近,阻挡了她的视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秦秋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轻微的压迫却足以使这些不适瞬间迸发。她一仰头,将储存的能量全然喷溅而出。“秦秋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秦城一连退了几步,却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呵呵”秦秋自顾自地笑了,“送给你,不谢。”刺鼻的酸臭味传来,秦城不觉间眉心紧蹙,他嫌弃地脱下外套丢到那一滩呕吐物上,几步上前扯过秦秋的长发。“秦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底线,不然你会死得很惨”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身体的各个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由是疼痛也更为剧烈。只不过是被扯了头发,秦秋却感觉到了生剜头皮般的疼痛。秦秋咬紧了牙关,才忍住没有呼喊出声,“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说的。”“秦秋,记住这是你逼我的”秦城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暴雨不期而至,本是正午的时间,天空却像是被蒙上了灰色的布,残留的光亮似乎只是为了让人们找得到回家的路。街道积水造成了严重的拥堵,雨刷器的摇摆只能带来极短时间的清楚。车喇叭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不知是天气作祟还是如何,从警局出来后,秦升便被烦躁缠上了身。如今被堵在路上,胸口的烦闷感愈发强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