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川蜀在大桓的据点都逮着了臣已让人传信过去,约莫应该动手了武都卫那边也将逃出宫的奸细都抓了,现在关在刑部待审”覃信一一将眼下各处的情形报与他听。景恒只是闭目点点头,覃信因还有许多事处理,说了一声便出去了。秋霖躬身起来给他倒上一杯热茶,跪了过去递给他时,方发现景恒眼角满是泪,秋霖心猛的一抽,眼眶一酸,也流下泪来。“陛下您别太难过了这都不怪您是他们歹心狠毒您没有错”秋霖哭着劝他,知他因云家姐妹伤心。景恒一听眼眶更为酸痛,只是不住地摇头,眼泪竟是簌簌落下,“她说得没有错,朕对不住云家云家两个女儿都因朕而死”景恒起身手撑在御案上,低着头,眼泪埋在眼睫下,无比悲痛。“岫儿啊那个小丫头朕连她的面都没见着,你说朕怎么这么笨,菡儿一再说她妹妹是个调皮捣蛋鬼,上次云铮用来玩具时,朕心里还笑话他不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现在想想原来云妃并非真正的岫儿是朕瞎了眼呀竟然就没有怀疑上她,”景恒说着苦笑起来,仰头看着御书房顶,“就是朕怀疑了她又怎样,岫儿早就死在她手下了那个可怜的小丫头朕突然想起,有一年建康元宵节,朕远远地见她娇憨蹦跳地跟在后面玩,觉得煞是可爱,便送了一盏兔子灯给她”景恒说到这时,声音忽然顿住,脑中似闪过电石火光,他猛得偏头盯着秋霖,胸口涌上一股热浪,那股热浪中有一块巨石浮浮沉沉脑子里瞬间涌上一些画面来那个小丫头曾抱着一只兔子,娇羞地跟他说:“有一年元宵节,曾有一个哥哥送过兔子灯给我”那小丫头被他打了四十大板,晕乎乎趴在榻上,还喃喃唤着:“景恒哥哥”那个小丫头初次见他时,趴在屋顶上掉在半空中说:“我呢,恰好知道我们陛下很多事”那个小丫头也曾怔怔地望着他,跟他许诺,“臣永远为陛下守好身后护陛下周全”所以她为他挡下毒镖覃信曾调查过她,说她是凭空出现在扬州般,而岫儿也是在扬州被杀的她到底是谁她女扮男装入后宫,不是害他,不是刺探什么事,反倒一次次为他以身涉险她那么娇俏可爱,她那么贪吃顽皮,她那么她会不会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小天使对,她是他的小天使她是他的小心脏她是他的心头肉景恒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一双眼盯着秋霖,眼中那一抹希冀似要燃烧起来。“秋霖,云容呢她在哪”景恒只听见自己心砰砰跳得厉害小丫头会不会就是云岫岫儿会不会还活着秋霖一路瞧着景恒神色瞬息万变,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啊”他四处望着,有点找不着北,“她她没有跟着回来吗”刚刚大家被云妃的事弄得天翻地覆,倒是忘了云容也在承福殿,把云妃押下去后,因景恒太过悲痛,一时没注意她,小丫头跑哪去了“去,去,把她找来,让覃信现在就去把她找来朕要见她,朕要立马见到她”景恒咬着下唇,极力催促道,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撑在御案,越发虚脱无力“哎,哎,臣现在就去把她叫来”秋霖忙颠颠地出了御书房,连忙让小太监小宫女们去明光殿四处找云容,可找了一圈没找到云容,这下秋霖慌了,那小丫头片子跑哪去了,按说她不回明光殿,没地方可去呀,于是他又连忙找到覃信,覃信原想着一堆事要处理呢,没让云容帮忙就算了,这会她不知道去哪玩了,还有分人力去找她,不免皱上了眉头。秋霖见他不耐烦斜了自己一眼,头大得很,“哎哟喂,我的武卫大将军哦,你赶紧派人去找吧,陛下要见她呢陛下现在什么心情你知道,还不赶紧把那小祖宗喊回来,让她哄哄陛下呢”覃信这次微不可见的努努嘴,吩咐几个武卫就去承福殿找了秋霖想着想着,站在明光殿外有些心慌,那小丫头不至于突然跑掉,今夜这事想来是陛下和她合计好了的,她莫非是吃坏肚子了,又或者身体不舒服吐了吧秋霖拍拍自己脑袋,怪自己刚刚在承福殿少了个心眼,要是出什么差错,他罪过可大了景恒坐在御书房整个人都开始冒汗了,他忽然很紧张,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一些不在他控制之下的事情会发生。这种感觉甚至有点像当年云菡出征时那种不安、焦躁。登基后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行为处事更是云淡风轻,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样额头冒汗六神无主还是头一回他心底只是念叨着两个名字,容儿岫儿会是她吗一定是的不然没有任何理由可解释云容入宫的动机是的,肯定是她脑海里所以记忆翻腾出来再交织成一条线,便明明朗朗了一旦心里有了这个决断景恒笑了,小丫头真是太勇敢了看不出她是个小事糊里糊涂,大事却有是非决断的人真不愧是将门之女她不跟他透漏自己的身份,是想在揪出云妃后,给他一个惊喜么这么一想,他恨不得现在就搂着那个圆润的小身板,再也不松开,一辈子不松开“秋霖,你找到容儿没”景恒对外扬声唤道。、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祖宗去哪了秋霖自然没有找到云容,而武卫在搜遍整个前庭后,也依旧没有找到云容的影子。当冷汗涔涔的秋霖和覃信齐齐进来请罪时,御书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景恒焦急得一夜没睡,当所有人把整个皇宫翻了一个遍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云容失踪了东方鱼肚已白,御书房彻夜未熄的灯火在晨曦中渐渐黯然。景恒靠在凭几上,手撑着脑袋,闭目寻思,一夜未睡的景恒没有发火,他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皇帝,他一向冷静,知道该在最关键的时候做什么事身旁,秋霖、覃信和华太医都侍候在侧,琢磨着这事。“陛下,云容会不会被川蜀奸细给劫持了她这几日不是还在呕吐吗些许身体不适被人掳走了”秋霖悬着一颗心,说道。华太医却摇摇头接话道:“按理说,她不应该再吐,解毒的药已经吃了好些天了”华太医摸了摸胡须,可忽然他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除非”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除非什么”御书房好几个人都盯着他。华太医摇着头不住地叹气:“陛下,老臣有罪,忽略了一个重要线索”华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下十分懊恼。“什么事,快说”景恒急问,“陛下,臣前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那七煌草之毒,云姑娘中了毒后,按理来说,应该是三日后再发作,可她偏偏一吃下便发作了,臣先前还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才意识到臣忘了一件事,那七煌草之毒可以掩盖孕脉,也正是因为云姑娘有孕在身,才能使那毒提前发作,从而救了陛下,所以陛下云姑娘确实是怀了孩子既是这样,那她昨夜动了武,很有可能动了胎气”华太医说完,惶惶不已,后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他一时失误而陷云容于险境。华太医一番话说得景恒的心起起伏伏,他说到最后时,景恒心都凉了御书房所有人都慌乱不堪原本听到云容确实有孕应该是高兴的,而现在云容很有可能出事了就在御书房陷入一片死寂时,沉默了许久的覃信忽然开口:“不对,云容应该没有落在奸细手里”景恒眼眉一挑,忙问道,“云容昨夜跟谁在一起”昨夜的事是覃信一手安排的,他和华太医负责宫内,莫离负责宫外,眼下剿灭川蜀奸细大获全功,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云容给丢了想着她怀了他的孩子,现在下落不明,他一颗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熬一样。覃信略略沉吟,“是木槿”覃信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陛下,是一苇阁木槿曾是云家的人,她随云菡小姐入宫,菡小姐死后,她便留在宫中,如果云容跟她在一起,至少是安全的”覃信一提到莫离时,景恒就苦笑了,莫离当年可是云菡的心腹,自从云菡死后,他便隐在京城,开起了医馆,虽然偶尔听他吩咐办些事,可他知道,莫离对他心有芥蒂“云容一定是被莫离带走了”景恒长长叹了一口气“啊莫离为什么要带走云容他没有理由呀”秋霖纳闷道。景恒摇头失笑,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朕几乎可以确认,云容便是还活着的云岫”“什么”秋霖口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这哎呀”他嗯哈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联系云容所作所为及以女子之身入宫当侍卫,便明白了来龙去脉云岫还活着,秋霖自然高兴,可那股高兴劲上升至喉咙时,又被压了下去,人家现在不但失踪了,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帝的孩子呢覃信和华太医惊讶了片刻后,都沉默了这下大家都知道莫离为什么会带走云容莫离跟皇帝之间是有些过节的当年莫离极力阻止云菡与褚旭一道赴青齐平两王之乱云菡坚持要去时,莫离曾来找景恒,让他设法说服云菡。但景恒没能说服得了她反倒被云菡说服了可偏偏没想到,就在他以为那是她最后一次出征此后要跟他过上太平日子时,那确确实实成为了她最后一次出征她再也没能回来从此莫离跟景恒之间生了嫌隙,云菡死后,他遵照云菡遗愿将一苇阁大部分势力并入了覃信所掌的暗组,只留下一些心腹在各地经营生意。虽是这样,但从这次剿灭川蜀奸细的行动可看出,一苇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动作极快,效率奇高可见一苇阁的精锐还在,并过来的不过是些盘根错节而已。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从皇宫带走人莫离存着什么心思,景恒一清二楚,他不想云家二小姐入宫莫离一定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云容的身份,别说知道了云容是云岫,哪怕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放手他不相信他的小丫头舍得离开他他不相信景恒负手踱步至窗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丢出一个字:“追”他说出这个字后,秋霖、覃信和华太医相视了一眼没吭声景恒说出这个字简单,可他们仨和莫离也算是老搭档了,打江山那些年是风里雨里一起过来的莫离的本事大家心知肚明,追肯定要追,就看怎么追还要看追不追得到当年华太医跟莫离好得差点穿一条裤子眼下知道是莫离带走云容后,他知道自己的老搭档这次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如果莫离知道云容就是云岫,那么云容中毒逼云妃现行引诱云妃出手的事,恐怕都是一苇阁的手笔华太医因钻研制毒解毒,在谋划心思上是远远不及莫离的“陛下,如果是莫离带走了她,那可就麻烦了那老东西心思诡异得很呢”华太医道,莫离是个看着很不起眼的人,可恰恰是他的不起眼,他常常出人意料,他那颗玲珑心思,阴谋阳谋样样来,跟他当年的主子云菡一样,是把别人玩得团团转还在给他数钱的人物他要想带一个人离开京城,那真是易如反掌呀景恒何尝不知,他转身过来苦笑道:“要逮着他,确实不容易,更何况他在暗,咱们在明对付莫离和对付菡儿一样,只能用强权,越去想他会怎么逃,越会进他的圈套,索性咱们什么都不想,调动京畿十二卫,明卫暗卫沿着四面八方出京大路小路,追吧”、第二〇〇章 全城追击夏日的午后,天气有些燥热,白花花的阳光射下来,让人不住地抬袖擦汗。一辆马车徐徐穿过一片峡谷,终于迈入了一片开阔的地带,霎时清风徐来,将那燥热去了一大半。马车旁有两匹马并行着,马上两人着了武都卫卫士服饰,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其中一个子稍纤细的卫士朝马车看了一眼,说道:“莫主事,二小姐睡了两个时辰了,也该醒了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穿了卫士服色的木槿。“嗯,等小姐醒了,你好好安抚她说是咱们回家,想必这么久了,她也该想见见她爹爹和娘亲的”莫离牵着马缰,目视前方,面庞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木槿点点头,望着开阔的原野,不免一笑,她在宫里十年了,骤然出来心里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欢喜又惆怅。“陛下这番大肆寻找,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木槿笑道,“哈哈,陛下这是无奈之举,其实呀,算计敌人容易,可算计自己人难,因为太熟悉彼此了,反而不知如何着手陛下想必是知道奈何不了我,便索性来了个最笨的办法,全城出动十二卫,各路追寻”莫离说着有些恍然,不禁想起那些年随着云菡,与景恒、覃信他们一道走南闯北的光景。自己这次算计了他们,心里终究是不忍的,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