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转眸去看那少年,那少年也望了金瑶一眼,金瑶连忙转过来,继续低头弹琵琶。一曲罢,老太太十分得意,叫下人抓了一把铜钱分与姑娘们,红桂拿了一些,就往金瑶这儿走来,给她分了一把,金瑶却没有推,只顾接下收入囊中。那少年突然站起来,往这边走来,金瑶猜了个大概,连忙转身,却不料这次转身,一同看到了两个故人、随意恍惚间,见到这二位故人,金瑶着实吃了一惊。面前那桌酒席上,一个穿红戴黄的丫鬟正在给一个公子倒酒。那丫鬟生的可喜,公子长得猥琐,一个劲看着丫鬟的手,口里险些要流哈喇子。那姑娘正是翠露,公子正是孙河鹤。金瑶不料在这儿遇见了翠露和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哀伤,也别过头,不再去看。这一回头,正好与那程家少爷打个照面。程家少爷作了个揖:“姑娘们好。”红桂一旁接口笑道:“见过程家公子。”老太太见孙子混进姑娘堆里面,有些不大高兴了,连忙道:“舒儿,快给我回来。姑娘们跳舞跳累了,让她们回房歇息歇息。等会儿该回去了。”程舒只得抽身离去,还不忘看了红桂金瑶几眼。红桂一行人跟着一个丫鬟回到了房里,各自喝水吃零嘴不提。红桂拉着金瑶一处说笑,红桂道:“瑶妹妹,你看见不曾,那公子还和我们搭话了,说不准有戏。”金瑶还沉浸在遇到故人的心情中,听红桂说话,少不得打起精神回答:“是呢。”红桂还欲再说下去,程舒带着两个小厮走进来了,小厮捧着两个捧盒,程舒手一扬,小厮连忙揭开盒子,里面放了好些银子和首饰。红桂和一并姑娘们欢天喜地接了,又道:“祝老寿星寿比南山,福禄永享。”程舒十分要兴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凝在嘴边,过了半响,才吩咐小厮领着那四个姑娘先回去,和金瑶和红桂道:“姑娘何不今晚留在这歇息,晚上祖母大寿,要放灯的。可热闹可好玩呢。”红桂捂着袖子:“我们本也想留的,只是晚上怡春院还有些要紧事,恐怕耽误不得。”程舒见他不愿意,慌了神态,一把攥着红桂的袖子:“我不许你走,你留下来。”虽然程舒一直在和红桂说话,眼角余光却总是往金瑶瞥去,金瑶只纳闷着,寻思自己是成了多余的,只当程舒在示意她离开,正要走呢,却停住了脚步他先前可没让小厮把自己带下去,当即只一旁看着不提。红桂双颊微红,用着一向温柔的嗓音道:“我是公子什么人公子凭什么留下我们,我且不和公子说了。”说着拉着金瑶的手,就要离去。金瑶正巴不得,和红桂往门边走去,程舒一把拦住:“实在怕唐突了姑娘,我看了姑娘心中欢喜,正想和姑娘们在一处,想姑娘们做我”红桂发出了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金瑶听得慌神,手都捏出了一声冷汗,只看程舒一心一意都在红桂身上,为何还要搭上个自己。金瑶不肯,却耐不住怡春院的老鸨的手段。李秋花不比李春花,还容得话说,她一听程舒要去金瑶和红桂,哪里还容得多想,立马答应下来了,程舒两抬花轿子,几个大箱子,就把二人接到程府了。金瑶万般不愿,也只得和红桂去了。红桂自然是称心如意,竟到了贴身丫鬟也不要的地步,辞了尘茵,还道:“你原本是青楼里面的丫鬟,行事都是按着青楼里的来做,哪里知道大宅院里的规矩。教你学,又是难为了你,索性放你回去,在怡春院服侍新的花魁罢。”如此硬生生不肯要了。也便如此,两人到了府中,头一桩事情就是挑选丫头。老太太坐在房里的椅子上,程舒坐在一旁,底下跪着乌泱泱二十几个丫头。程舒似乎十分欢喜:“桂儿,瑶儿,这是咱家上好的丫头,最是乖巧伶俐了,你们每人挑一个去罢。若实在没有看上眼的,我打发婆子外面去买几个。”红桂福了福身子,笑着对老太太讲:“我可从没来看过这么好的丫头,你看一个个穿金戴银,那富贵样貌,外面哪个比不得。只是瑶妹妹比我小些,她应该先选才是。”金瑶不敢妄动,连忙一同福身:“妹妹不敢先挑,桂姐姐为大,先挑才是。”老太太坐在眉毛也不眨一下,继续往碟子里头抓了一把瓜子。程舒看娘不待见二位,连忙打圆场:“那瑶儿先选,快选罢。”金瑶走下去扫视一周,一个个秀气干净,的确是上等,只是其中有两张面庞,便是下等,金瑶也不嫌弃。那一张是春竹,一张是翠露。金瑶欢喜,转头对着老太太笑道:“我可选两个不曾”老太太气幽神闲,呷了口茶:“戏子就是得陇望蜀,吃着锅里望着碗里,恨不能一把全拿去才是。”红桂眼中一笑,程舒笑道:“许是两位一同入了瑶儿的心,有什么打紧的。”老太太冷哼一声,金瑶面上及其羞愧,咬着牙只将春竹挑出来,老太太看在眼里,又只冷哼一声,道:“那位要挑几个”红桂福了福身子:“一个即可。”绕着丫鬟们走了三四圈,将翠露挑了出来。如此两个各自选了贴身丫鬟,不在话下。金瑶得了春竹,以往的好姐妹,哪有不欢喜的道理,连忙叫几个下等丫鬟去小厨房叫了三四碟小菜,油盐炒枸杞,火腿蚕豆汤,鱼头豆腐,并几坛酒,摆设筵席与春竹一起吃饭。可春竹似乎受到了惊吓,半天不敢入座,金瑶只好摒退众人,这才与春竹坐下,抿笑道:“我的好姐姐,许久不见了。”春竹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姨娘与奴婢身份有别,判若云泥,不敢承受姐姐二字。”金瑶将她按下:“咱们一道说说话,又没旁人,你还要整这些虚的。我们合该吃吃酒,也就罢了。”春竹低头吃了几杯酒,金瑶笑道:“可惜不能把翠露选来,不过也没关系,她在红桂姐姐那里,也没事,左右我们都在这宅子里头,都在一起。只是绵松,又哪里去了”春竹道:“绵松她听说这里招了个厨房婆子,名字叫项其青,她为人泼辣刁钻,多少人明里暗里想杀她,这不,就从陈妈妈那里买了绵松,让两个作对。天天争吵。后头项其青大病一场,竟然去了,就剩绵松了,你也知道她性子,不知现在打发到哪里去了。”金瑶听了两位故人名字,心里有些凌乱。打发了春竹,便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描花绣草的帐子,昏昏沉沉睡了,睡醒以后,不知程舒何时坐在一旁了。金瑶问道:“从桂姐姐那里来了”程舒笑道:“你吃醋了”金瑶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程舒道:“我是真心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已经入了程府,不管生死都是程府的人,还管你什么真心不真心。”金瑶将衣裳往上抬了一抬。程舒道:“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答应吗”金瑶没有回答,程舒试探性地往金瑶脸上亲了一下,金瑶没有反抗,反而看到了程舒眼中的紧张。程舒见了金瑶没有拒绝,将她压倒在身下,只见帘卷流苏,被翻红浪。、生子很不可思议。金瑶就这样在程府过了三年,又是三年。而这一日,金瑶突然怀孕了。春竹十分欢喜,笑说:“现在肚子里头有个孩儿,以后有得依靠了。也不用老是受老太太的白眼了。”春竹的欢喜不是没有依据的,金瑶在程府,一直不讨老太太喜欢,程舒虽然看起来喜欢金瑶,可更多的是往红桂那儿去,下人们自然更是喜欢巴结红桂,金瑶可谓一直处在水深火热当中。而这时,金瑶有了孩子金瑶坐在床榻上,下面一张小几放着些许零食。春竹在一旁剥核桃,剥出一些果肉塞进金瑶手里,金瑶也吃得尽兴。正放入嘴中,风把青帘子吹开,翠露簇拥着红桂走了进来。金瑶见了眉开眼笑:“桂姐姐,来吃核桃。”翠露搬了一张绣礅,待红桂坐下,也跟着春竹剥核桃。金瑶笑拉着红桂的手,红桂笑脸盈盈望着金瑶:“恭喜妹妹啊。”金瑶低眉一笑,满心都浸在身为人母的欣喜当中。翠露嘟起嘴:“二夫人如何没怀上。”话才出口,立马发觉自己话说错了,唬得满身出汗,连忙跪下来,口中连声道歉:“奴婢说错话了”红桂也未等她说完,将她拉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的也是实情。我没妹妹那有福气,只求日后能得妹妹庇佑呢。”金瑶笑道:“姐姐何苦和我开玩笑。”说了一阵子话,红桂领着翠露也就去了。那边厢才去,程舒就踩着小步子欢天喜地来了。春竹见了,只推外边有活计要干,也走了。程舒一靠近床,金瑶将脑袋一别:“你别靠近我,哪里吃了满嘴酒气,来我这里折磨人呢。”程舒笑道:“和朋友一起喝酒而已。”金瑶皱眉道:“我知道是谁,还不是那个叫孙河鹤的。你再和他顽,就别和我顽。”程舒连忙道:“好,好,那我以后不搭理他了就是。”金瑶登时无话可说,只将脑袋埋在程舒怀中,程舒一面摸着金瑶额前的头发,一面道:“明天娘邀你看花呢。现在娘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你诞下一个肚里的孩儿,娘会愈加欢喜呢。”金瑶闭着眼睛,不言。且说红桂领着翠露回房,心内冒火。责罚翠露跪下,翠露只得扑通跪下,双手告饶:“夫人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红桂坐在小杌上,依旧温言暖语:“我怎么知道你敢不敢啊,你这嘴儿可长在你的脸上,我可管不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的身子我可暂能管上一管。”说着逼迫翠露褪下衣裳,取来一条粗大的鞭子,就往翠露身上打去,看着血淋淋了,才停下手:“看你下次还敢胡言乱语。”翠露哭个不停,连连摇头:“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红桂一抬眉毛:“你退下吧。”第二日赏花时候,老太太十分喜欢金瑶,与其说是金瑶还不如说是她肚里的孩儿。丫鬟们搀着这些主子在花园里款款而行,看绿肥红盛,群花争奇斗艳。老太太时不时往金瑶肚子看去,就等着那婴儿呱呱坠地。九个月后,孩子终于出生了。然而出生得并不顺利。时值大雪纷飞,金瑶挺着大肚子,正在床上绣手绢纯粹是打发时间绣着绣着,突然腹部一阵绞痛,疼得叫出声来,春竹一边擦拭一个花瓶,听了唬了一跳,连忙上去询问,看了状况,只丢下一句话:“你且等着,我去叫大夫来。等着。”说着连忙嘱咐下面几个丫鬟去叫,那边惊动了老太太,本在午睡,也不免起来叫了丫头去接大夫稳婆来。如此,一众大夫稳婆在金瑶房里,老太太,程舒并红桂在外头等着。只看着稳婆一个个接着盆子出来,里面是血红的水,血红的手绢。老太太抓了一个稳婆问道:“里头如何了”稳婆慌忙道:“有点难说。”说着换了水,又匆匆进去了。程舒三番四次想要进去,都被丫鬟和老太太拦下来了。红桂在一旁安慰二人:“别着急,瑶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焦虑等了一会子,一个稳婆满头是汗,手上有着淡淡的红色,一张口便道:“上覆老太太,保大还是保小”红桂问道:“什么保大还是保小,出了什么问题”稳婆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心里出奇地害怕,不由道:“那孩子先出来一条腿,只怕要只怕不能顺利生产了。”程舒声音都尖锐起来:“当然是保大。”老太太沉静不起波澜,徐徐道:“如果小的死了,大的保下来也不用活了。”程舒不料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没说什么。稳婆看了老太太神色,也告退了。程舒只听心里连连念佛,请求庇佑。各人各有筹谋之时,一声婴啼响起,响亮而清脆,随后是连绵不断的哭声。众人慌忙走进房内,金瑶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盖着一席大红棉被,面上汗水凝滴。一位稳婆抱着一个婴儿,慌慌张张走过来:“恭喜老太太,恭喜公子,是为男孩。”红桂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老太太嘴里念道:“赏。”程舒连忙问道:“他娘如何”稳婆一抹汗水:“好多了,三夫人受了累,是要好好调理一番。说句大不敬的话,本是保不住的,不料诸神庇佑,竟保住了,不过身子却弱,要调理好,微乎其微了。”听罢,老太太连忙打发了众稳婆大夫,自己回到房里,异常欢喜。程舒留下来照看着金瑶,金瑶满脸是汗,程舒心疼万分,怜惜的神色不自觉露出来,红桂看了心烦,托着翠露回到了房舍。翠露将那灯火挑了挑,红桂坐在床旁,心里不住道:“从此她算得了老太太的青睐了。我还要继续遭人白眼。”翠露将灯放到了桌上,不敢接话。红桂想了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中毒捻指间已然过了五年了。金瑶的儿子申儿也已经五岁了,全府上下,无人不喜欢他,老太太更是把他捧到天上去了,要吃什么玩什么,老太太没有不依的。程舒看老太太如此喜欢金瑶,以前那些隐藏起来的感情都喷涌而出,天天只歇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