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此人年纪尚轻,武艺虽不错,出手却如此狠辣。”又见他的身子开始战栗,喃喃自语道:“水,水”楼妩月见他面色潮红、衣衫上有血迹,知晓他因失血而口渴,她恨声道:“卑鄙小人,拖本姑娘为你陪葬,渴死了也活该”她见对方双目紧闭,倾身上前接近他,正要小心取出藏于银耳环内的毒针,朝他咽喉刺去,孰料此时炎溟使抬起手臂向周围胡乱一抓,再度扯住楼妩月的衣袖,嗫嚅:“求你,不要走”她吓了一跳,炎溟使呼吸加快,带着一丝哭腔喃喃道:“娘,别离开我”楼妩月微微一颤,恍然想起他受伤后引起发热,所以开始说胡话。她回想起早逝的母亲,心内涌出回忆与酸涩,一时怔忪起来。记忆中的母亲,会带着她在桃李芬芳的季节里捉蝴蝶,会在夏夜的凉席上说着曲折离奇的仙鬼故事,会用美食鼓励她背诵琅琅上口的唐诗,也会拿着柳条逼她弹奏七弦琴曲、吹竹笛可是这一幅幅动人图景,只能残存在记忆中。她倚壁而立,又转身四顾,可视线所及之处,均无半点光亮,耳旁只有流水淙淙,若自己孤身寻路,势必凶险难测;若身旁的炎溟使醒来后在暗中偷袭自己,会更加危险。她因纠结而皱眉,将火折子放在地面一凹眼处,从他腰带间搜出从妄媒婆婆处夺下的藏宝图绑在小臂上,然后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伤口。炎溟使慢慢睁开眼,一双瞳仁先是迷蒙黯然,渐渐看清身侧的女子。他勉强支起身子,忽觉喉咙一阵腥甜,猛一侧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这一歪倒,腰间一物事“叮咚”落地,骨碌碌滚向一边。楼妩月抢着伸臂捡起它,对着火折子一看,它是个盛药丸的小银瓶,瓶底细刻有“绮罗流粲”四小字。楼妩月心中奇道:“这不是本门的药瓶吗,怎会到了他的身上”她正纳闷,却听身旁那人喝道:“把它还给我”楼妩月见炎溟使半边苍白的脸被湿漉漉的黑发所掩,口角还渗着殷红的血,眼含怒色,左腕抬起袖箭对准她的脖颈,像极了一个从地狱而来的吸血鬼。楼妩月不忿道:“本姑娘好心没有偷袭你,阁下这是什么态度”炎溟使冷笑:“你以为,本公子会感谢感谢你没乘我昏迷时下毒手吗呵,之前你服过雨萼花毒,是怕我死了就没人替你解毒吧”楼妩月冷哼一声,朝暗河边后急退了几步,将瓶子悬在河水上,扬声道:“你受了内伤,我猜知道你很需要这瓶药。你若再恶言威胁,我就将它丢到河里。”炎溟使立即道:“且慢咳咳我同意与你讲和,请姑娘将药还给我”她叱道:“你先把腕上的毒箭卸下”他只好依言照做。楼妩月倒出一粒药丸,放在鼻下一闻,疑道:“这紫蓝色药丸并不像治内伤止血之药,它究竟是什么药,又是如何服用”炎溟使暗生警惕,捂着胸口道:“这是我教特制的止血药,出血多时每日一次服四粒即可。”说话间口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楼妩月又倒出几粒药丸,再将药瓶收入衣襟内,对他郑重道:“从现在起,你的药瓶由我保管,每天我会给你解药,一直到我平安出去。”炎溟使眉头一皱,却没有反驳她。“拿着”楼妩月将手中四颗药丸抛向炎溟使面前,被他双手稳稳接住。他检查药丸后才把它们依次吞入口中,然后闭目打坐般合掌运气,约莫一炷香后,他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但仍是血色不多。奇怪的是,她感觉对方的眉眼似曾相识。两人有意前后相距六尺开外远,摸着岩壁沿着暗河边缘寻路,炎溟使沿途还不时走走停停,扶墙轻咳。楼妩月忽然道:“你何时结识百秀庄温家的公子”他却漠然道:“你说的人,我并不认识。”楼妩月道:“怎么会你不是同他去渝州听过我抚琴吗”炎溟使一脸茫然:“我听过你抚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楼妩月奇道:“那日在阁中要听白纻辞、自名陈梓青的少爷不是你么”炎溟使怔忪片刻,讥讽道:“陈梓青恐怕是你眼晕认错人了。”楼妩月沉默起来,心想:“倘若不是他故意隐瞒,莫非这世上竟有个与他相似的人”他们走了约半个时辰,发现一处倾斜的洞壁上有不少碧莹莹的细碎骨殖,拾取几根引火一照,竟然是一些鱼骨鸡骨甚至是牛羊骨,从其灰败发硬的程度来推测,这些骨殖年岁已久。“这些牛羊骨头断处是被利刃所切断,暗河内不便携带家畜,莫非是有人携熟食潜入此处短期住过”楼妩月猜道。“或许,上面的岩层处有石洞,这些骨头是从顶部漏下来的。”炎溟使道,“我们还是在这岩壁上查看一番。”两人仔细寻找了好一会,果然在岩洞上方一丈高处找到一个柚子大小的洞眼,里面滴水,似是丢弃骨殖的所在。炎溟使压低声音道:“上面可能是一间住过人的洞穴。”他将耳朵贴在岩洞石壁上听了半晌,方道:“没有丝毫动静,看来里面无人。”他拔出腰间软剑和匕首,将匕首递给楼妩月道:“你也来帮忙。”两人对着石洞口一阵削砍,等洞壁裂口逐步扩大到一定程度,他们攀着岩壁攀爬了上去,里面果然是一个洞穴。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宽大的洞穴似乎不只像个简陋的地下居所,更如同一间简易的新房楼妩月拿起脖子上的夜光石佛珠,环照整个洞穴,发现角落处码着发潮的木炭块,早已褪色的红双喜彩纸,却依旧牢固地黏在妆镜台、床头和衣柜等处,残旧落灰的凤冠落在红地毯上,蛛网悬挂的红纱帐后铁床上,赫然躺有一具森白枯骨,其头侧落有鸟雀形金饰、身裹着已破碎的霞帔礼服,床面上撒满了已干枯发黑的玫瑰花瓣楼妩月见白骨的左手指骨死死抓着床板,右手指骨则紧握着床柱,红纱帐上还有道道抓痕,一个满是铜绿的茶盏滚落在床底下。炎溟使用软剑小心挑开的礼服衣带,见其喉部和胸骨中央部位发黑,沉声道:“她死于毒酒,临死前因剧痛挣扎,才将纱帐弄成这样。”楼妩月照见一丈多高洞顶上赫然有一处人工挖凿的洞眼,直径约有一尺长,顶上还悬挂一个小滑轮,轮上绳索早已烂掉,只有一截带着绳头的铁钩落在地毯上;再看石桌上,有蒙尘的杯盏和碗筷,桌下是一个雕花红漆木桶。楼妩月一蹙眉:“此地属前朝王族墓地之一,而这里被囚禁者,仅有一个化为白骨的女子,难道她就是放置此地殉葬的王族新娘”看来这白骨新娘,不管其生前是自愿还是被逼,在此洞小住一段时日后,被送食水的人毒杀。炎溟使又将白骨足踝处霉烂的鞋袜挑下,突然瞥见她的足踝上套有一对刻有奇特符咒的翡翠珠串,脸色一变:“避邪珠难道这个女子曾是言灵岛的巫女”楼妩月发现床头有架妆镜台,抽出抽屉,内有银簪和一柄银妆刀,她将簪与小刀等物迅速塞进袖内。二人再往里面的洞穴走去,发现此洞竟是个几乎干涸的圆形浴池,浴池顶上有两个橙子大小的通风口,风口上还有湿漉漉的滴水落下,正下方便是浴池。此处石洞的一面是个一丈见方的花岗岩石门,门上雕刻着星沉大海、魂灵沿着通天树升入云端中的图案。石门紧紧与石壁契合,将死去的新娘与外面永世隔阂。炎溟使奇道:“这扇门有些特别。”楼妩月道:“玉氏一族信奉神元道,崇拜造物主映滟千叶,贵族墓门中必修往生门,作为灵魂转世的通道。”炎溟使握剑往石门上一阵挥砍,但闻金石声脆响,却不见石门撼动丝毫。两人因身体劳累,暂时均坐在石椅子上休息,炎溟使突然咳嗽起来,同时捂着额头倒在地上,左右翻滚了几下,渐渐趴地不动。半晌之后,楼妩月见炎溟使依旧闭目无声,便走近他身边,俯身推了推他的后背:“哎,醒一醒。”话音刚落,炎溟使霍然睁目,楼妩月见其眼含幽暗冷冽之光。在她怔忪的刹那间,对方已出手如风,左手快速并指封住她右臂肩胛穴与胸口紫宫穴,楼妩月挥起左掌击向对方心口,左臂却被他轻松用擒拿手扣住,穴道亦被其封住,最终被他扼喉推在岩壁上。楼妩月冲他怫然道:“原来你一直装作伤势严重,再寻机偷袭,果真狡猾”炎溟使并不答话,对视间,楼妩月见他面色愈加苍白,唇部亦失去血色,凝目透杀,继而自己被其按倒在冷湿的洞壁上。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冷漠而空洞,仿佛视她为空气。然后他跪坐下来,把她的外衫用力褪下,将内衣衣袖推至肩膀,露出十八岁少女雪一般的一对玉臂。同时,藏于她袖中的药瓶砰然滚落在地。楼妩月又惊又怕,厉声道:“无耻小人你敢乱来,我便呃”她的颈部穴道旋即被点,既叫唤不得更咬舌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他胡作非为。她涨红着脸地怒视对方,恨不能将他掏心剜肺。却见满身邪戾之气的少年冷笑着,捧起她的左臂,竟拔出腰间软剑,朝她腕上轻轻一划。剑锋陡然破肉的刺痛,让她不禁颤了一下而他迷蒙的眼眸,却因为看见鲜血的汩汩红色而突然变得冷亮,如同妖鬼一般。楼妩月额上直冒冷汗,而随即触碰她腕伤处吮血的温热唇舌,更令她寒栗不已,不由得闷哼一声。她的左右手腕依次传来一阵阵火烧般的刺痛,神志也渐渐模糊,阖目前清晰望见身旁男子垂首吮吸着她的鲜血,他的幽暗瞳仁里明显饱含嗜血者欣慰的神情楼妩月心跳如鼓:“他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难道,他在修习那种师父提过的”她的意识渐渐消殆。、红颜守寂化枯骨上十七红颜守寂化枯骨当炎溟使移开被血染红的双唇,缓缓睁开眼时,目光渐由冷煞转为柔和。他侧目看到身旁已然昏迷、衣衫落地的楼妩月,脑中轰然一响。他捂了捂额头,立即捡起落在一旁的银瓶,倒出两粒的药丸捏成粉末,倒在她腕伤处。再迅速撕下衣袍的一角,为楼妩月简单包扎了伤口,替她披上外衣时,发现她右上臂有一处月牙形的凹疤,月心有个珍珠大小的凸起,又瞥见落在地上的羊皮地图。炎溟使浏览了图面,心道:“莫非,这上面暗示宝藏所藏之处”他收好图,随即盘膝运气调息了好一会儿,原本失去血色的脸渐渐变得恢复起来。良久,楼妩月在迷蒙间闻到一股烤鱼的香味,她抬起千钧重的眼皮,发现破损的外衣套回了自己身上,不禁微怔。她勉强翻了个身,觉得之前浑身如被钝刀割裂般的痛楚减轻了一些,而手臂、后背等处的旧伤口居然被人涂过药,并用布条简单包扎。楼妩月回忆方才之事,心中羞愤,又隐隐听到传来哔哔剥剥的声音。她连忙起身,远远看见隔壁门口传来明灭光焰。楼妩月悄声走至门旁,竟见一人背对自己在角落篝火上用软剑烤着鱼串,还不时地转动着剑柄。楼妩月认出烤鱼人正是炎溟使,不禁一颤,随即嫌恶的神情浮上眼角眉间。她悄然取出之前拿过的三枚银簪和一柄银妆刀藏在手心,悄悄走到隔壁洞穴。“我花了许多气力,在暗河里捉了些白鱼,刚刚烤熟几条,你过来吃一些吧。”当少年背对着他说话时,她已运足腕力,右指间急速弹出银簪,如离弦箭般飞刺向篝火旁少年人的脊梁。炎溟使闻风声迅速一侧身,袍袖一挥,一支银簪“叮叮”打在昏黄的石壁上,另一支则被他准确夹在左手指间。他将软剑担在火架上,起身凝望着楼妩月,似笑非笑道:“姑娘能运指杀人,可见功体恢复得不错。”“你是怕我死了,自己也不能独活吧”楼妩月眼中闪过憎恶之色,朗声道,“我问你,你是否在练血燄功”炎溟使的脸瞬时阴沉了下来:“你到底对血燄功了解多少”楼妩月清嗤一声,道:“师尊曾对我派门下弟子说过,北疆曾出现一种血燄功,修炼者用自己的血浸毒练功,再自身逆行血气凝聚内力,已达到焚化对方血肉的目的,同时还可用自己的血为媒介,操纵血奴傀儡杀人。但修炼者使用一次血燄功,一段时间内必要汲取新鲜血液或服用药引,否则会为自身血液的毒性所反噬;若受了重伤,更要及时饮下一定量的鲜血,才可及时恢复功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基本上符合这些征状。”炎溟使一挑眉:“是又怎样,莫非你害怕了”楼妩月盯着他,轻蔑道:“你别得意,绝不会有下次了”她右手忽然一翻,一根银簪飞快抵在自己胸口。炎溟使脸色刹变,见少女唇角轻扬道:“你受伤失血又困在此地,这两日应该还要饮鲜血,但只要我一死,你也就完了。”她退后几步,右手猛然将银簪插向心口,以眼睛余光瞥见他腾身跃近自己三尺之内时,藏于她左袖中的明亮刀锋陡然闪现,陡然往对方胸口狠狠刺去谁料炎溟使并非夺簪,如同预料般一把钳制住她行刺的左臂进而点了她胸前的左右中府穴。匕首脱手飞出,炎溟使将它远远踢开,握紧她的皓腕,轻蔑道:“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楼妩月不由暗叹他的镇定狡猾,冷嗤道:“我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