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了,痛得她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嗡地响。虞尽眠张了张嘴,想和医生说,一定要保住她的宝宝。她怀他的时候,那么辛苦,如果大人和宝宝只能选择一个,她选择宝宝“孟太太,不要睡过去,如果觉得头晕恶心想睡觉,一定要告诉我,要是没力气说话,就眨眼睛,行吗”产妇如果在半麻醉的剖腹产手术中昏睡过去,很有可能产生危险并发症。可虞尽眠现在的情况,能保持清醒,很困难,一旁的护士长只能不停地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虞尽眠无力地眨了下眼睛,半迷糊半清醒的意识里,她好像听到了锋利的手术刀剖开她腹部时的声音手术室门外,孟九云一直守在那里。从虞尽眠脸色惨白被推进手术室到现在,他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嘴唇在发颤。可他却还要强装镇定地打电话给裴时舟,吩咐他将赫尔严密关押,就算席家的人过来,也绝对不能放人。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手术持续了很久,打完电话后的他一直在外面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顾浔也没离开,和孟九云一样,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一贯浪荡的气质变得十分阴郁。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孟九云抬头看向她,被抽空的身体一时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一个近一米九的汉子,像个脆弱的小孩,无助地坐在那儿,又是期盼又是害怕地看着他们。他害怕到居然连一个字都不敢问。医生走到他面前,“孟先生,恭喜,母子平安,因为新生儿早产,需要在暖箱里安置一个月。不过孟先生放心,新生儿除了身体虚弱,其他指标一切正常。”孟九云冰凉僵硬的手脚渐渐回温,体内的血液也好似开始正常地缓缓流动,重新开始维持机体的运转。他缓缓起身后,一个箭步冲进了手术室。顾浔和阿秋看着他的背影,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孟九云走到手术床边,看到虞尽眠眼睛紧闭,不由问旁边的几个协作医生,“为什么她还没醒”“放心,她是手术进行完之后,才睡过去的。”“大概多久能醒过来”“看产妇的个人情况,基本几个小时就能醒过来了。”孟九云手掌轻轻拂过她额头上的发丝,一遍一遍地抚着。他低下头,脑袋埋入她的掌心,流出了后怕的泪水。然而,虞尽眠被送入病房后,足足昏睡了24小时都没醒过来。孟九云不放心,问主治医生:“她怎么还不醒”医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般只有自然顺产力气用完,产妇才会睡得这么沉,但她是剖宫产。医生连忙翻了翻她的眼皮儿,面色沉重,“孟先生,再看看情况,如果两天后还不醒来,我们再做决定。”孟九云面色凌厉到了极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你们手术中出现的失误,凡是参与这次手术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孟先生,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说”医生被他一身的煞气吓到了,连忙道,“产妇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原因就是,很有可能产妇在临产之前受了情绪刺激,孟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醒过来。”“务必让她醒过来”攥紧拳头的孟九云已经无法再冷静,陷入了全面的恐慌中。医生连连点头应声,走出病房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和几个专家医生开紧急会议,商讨这件事。两天后,虞尽眠依然没有醒过来。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身体指标一切正常,生命体征也有,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跟睡着了一样,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醒过来。就连孟九云从国外找来的权威教授一起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所有的医生都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孟九云将虞尽眠和儿子带回了曼湾,哪怕是军团的医疗团队也无法给出医学上的解释。他将这一切全部算在了赫尔的头上,这段时间,他全面打压斯加州席家,直至席家的企业大幅度缩水破产。可他仍旧无法解除心头的痛苦和愤怒。席家的人多次过来交涉,他全都拒之门外。而赫尔一直被关押在军团分部的刑讯室,孟九云下了死令,只要虞尽眠没醒,她就别想着出去。、第398章 陪我度过余生已经快半个月过去,虞尽眠还没醒过来。兰振雄来看过她好几次,对孟九云也彻底没了好脸色。如果不是他让她年纪轻轻就怀孕,他的孙女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省人事。孟九云对兰振雄的冷言冷语,根本没放心上。应该这么说,如今除了儿子和眠眠,他已经什么都入不了心了。他将工作都带到了家里,真正的足不出户地守着她,替她洗脸擦身,睡前抱着儿子和她说话,就连照顾儿子的事情,他也亲力亲为。换尿不湿,泡奶粉,给儿子洗澡,他已经熟能生巧。卢嫂和往常一样将晚饭端到他的卧室,看到睡在床上的女主人,鼻子一酸,“先生,家里有月嫂,我也在这里,小少爷和太太我们来守着,你好好去睡一觉吧。”孟九云摇了摇头,“我怕她醒过来,看不到我。”“这唉。”卢嫂一边叹气,一边将饭菜放好,下楼正好看见白承浇花回来,小声叹息,“太太也是命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居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先生这些天都瘦了好多,我看到他头发都白了好多。先生这才几岁啊,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体,哪能撑得住。改天我抽空去庙里烧香拜佛,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你啊,别那么封建迷信,先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白承才说完,楼梯口忽然传来孟九云的声音,“卢嫂,你有没有认识的高人”高人卢嫂和白承都愣住。随即,卢嫂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有有有,我老家那边就有一个专门给人算命的,他一算一个准,我们都叫他神算瞎子,先生,你要是想看看,我替你去跑一趟”“不用,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有先生你等下,我去房里拿下。”卢嫂匆匆去房里,拿了小本子出来,她年纪大了,不太会用手机,一般都把手机号记在本子上。她翻到其中一页,走到孟九云面前,递给他,“诺,就是这个人。”孟九云看了一眼,将手机号码记在心里后,转身去了楼上。回到房里,孟九云看了眼在婴儿床上,伸着小胳膊小腿在笑的胖儿子,弯腰将他抱起来。“我们去看妈妈。”抱着小奶包儿子,他坐在床沿,和往常一样,对着虞尽眠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眠眠,我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你舍不得宝宝。他长得很像你,皮肤很白,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晚上很乖,白天醒着的时候很闹”孟九云小声说着话。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可他已经毫无办法。短短半个月,他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这些天是他这近三十年来,说话最多的一段时间。对封建迷信最嗤之以鼻的他,甚至去想请那些骗人的高人来,想用这种最蠢的方式来唤她醒来。科学上没办法解释的事情,是不是剑走偏锋,就会有奇迹出现怀里的小奶包忽然嘴巴一瘪,似乎要哭出来,孟九云感觉到儿子情绪的躁动,当下就知道他饿了。他忙起身把儿子放回婴儿床上,熟练地泡了一瓶奶粉。小奶包看到他手里的奶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小手小腿胡乱地在空中乱抓。直到奶嘴塞到他嘴里,他才心满意足,用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奶瓶,拼命地吸着奶嘴。看着儿子吸着奶瓶的可爱样子,孟九云唇角微微弯起。小奶包吃饱喝足后,很快睡着了。他从儿子的小胖手里拿过已经空了的奶瓶,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虞尽眠的身侧,伸过手臂将她揽在了怀里。孟九云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晚安,我的小姑娘。”虞尽眠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斯加州的一处别墅看到了封霄。她有些茫然,有些害怕,她曾经在这座别墅被囚禁了很久,熟悉的环境让她一瞬间想起了那些令她恐惧和羞耻的事情。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咖啡厅吗不不对,她在医院,她的肚子很疼,很疼,她的宝宝迫不及待要出来了。虞尽眠害怕地跑出了大门,眼看着就要撞到从门口忽然跑进来的女孩儿,然而,令她震惊的是,她的身体居然直接从那女孩儿身上穿了过去。而那女孩儿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也没有任何异样,像一只蝴蝶一样,飞扑着跑过去,直接跑到了封霄的面前。“小舅舅,我今天生日,你的礼物呢”虞尽眠惊讶地看着女孩儿向封霄伸出手来,脸上满是朝气蓬勃。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那个女孩儿,她的手像虚无的空气一般,直接穿入了女孩儿的身体里。虞尽眠吓了一跳,难道现在的她只是一缕灵魂她死了难怪,封霄和这个女孩儿看不到她。她还不能死,她的孟叔叔,她的宝宝都还在等着她。她很不甘心,她还贪恋有孟叔叔的人生,贪恋他给予她的一切,她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和宝宝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封霄却忽然把女孩儿压在了沙发上,恶声恶气:“要什么礼物我人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心中的怨气,突破天际。他狠狠吻了下女孩儿的嘴唇,满脸黑煞。女孩儿拍开他的脸,恼羞成怒,耳根子发烧,“小舅舅,我颜狗不可以吗我就是看你好看,尝了你几口怎么着了我就喜欢好看的小哥哥啊呸,好看的老腊肉不可以吗”“你再说一个字试试”“你起来啊,太爷爷还在这里呢,要是被他看到了,你欺负你外甥女,肯定打断你的狗腿”封霄被气着了,“哪门子的外甥女要是再被我看到你花痴什么小哥哥,我打断你的狗腿”一旁的虞尽眠看得目瞪口呆。她这是做梦,还是这样的封霄像一个陷入了爱情的少年,可她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儿。接下来的时间里,虞尽眠像一个俯瞰众生的旁观者,看着封霄和这个女孩儿从恋爱到结婚生子,无论这是不是她潜意识里的梦境,她都感觉好像卸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她虽然不喜欢封霄,甚至很恨他,可他最后却因为她死了。她心底是沉重的,封霄的死是一道钳制在她身上的枷锁,她不愿意欠封霄这种人情债。只要他还“活着”,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以什么样的空间存在,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这样,她就可以安心了。虞尽眠悠悠转醒,目光一转,看到了婴儿床里,正在玩耍吃小拳头的宝宝。小奶包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歪过头来,对着她咧开嘴笑,然后咿呀咿呀地叫唤。听到儿子哇哇叫的孟九云放下手里的工作,从阳台进来,看到床上已经醒来的人时,怔得一秒。下一刻,他激动地跑到床边,连儿子都不管了,手掌轻轻碰上她的脸,喉结抽动着,喜不自禁到发不出声音。虞尽眠看着上方的孟九云,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醒过来,闭了闭眼,再次看向他的头发居然还是男人原本浓密的黑色短发里,现在是大片白发里夹杂着少许黑发孟九云用力深呼吸,平复情绪,低哑出声,“感觉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检查。”男人看着他,眼底拉满了血丝,眼眶通红,脸颊凹陷,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深埋了所有的脆弱和恐惧,还有对未来的茫然。虞尽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只是生了宝宝而已,而且生孩子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为什么他的头发会白了那么多她伸出手,覆在了他的脑袋上,在他发间穿梭,心疼又诧异地问:“怎么头发都白了”“是吗”孟九云毫无所觉,随即毫不在意,“这是小事。”除了她,什么都是小事。虞尽眠看着孟九云,心疼不已。她醒过来了,孟九云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在她昏迷期间,他无论是工作,还是做其他事情,都守在她身边,失魂落魄的,就是为了等她有一天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婴儿床上的小奶包被爸爸妈妈忽略了,愤怒了,咿呀咿呀地叫得更大声。孟九云总算想起儿子来,把他抱起来坐在床边,对她说:“你要不要抱一下”想到她才刚醒来,身体肯定不适,又说:“算了,这兔崽子太沉了。”“我要抱。”虞尽眠从床上起来,感觉浑身上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有些软绵无力,只当自己刚生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