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没有祖辈们那么惊心动魄,甚至有些寡淡,可是我就是喜欢。哦,忘记说一点,我一生下来不久就没有父亲母亲了,据说他们是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去世的,可是究竟是不是意外,大家都心知肚明。当我长到足够大的时候,曾经冒出过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的念想,后来被奶奶狠狠打了一巴掌,她说,我的责任是守住穆家的基业,不是整日想着自相残杀。我答应了,却还是假借他们太过张狂的名义,废了他们所有的心血。话说回来,在我约莫四岁的时候,就被家中的一些长辈从奶奶的怀抱中夺了出去,开始了各种接班人的训练,从那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只有喊我少爷的人,没有亲人。奶奶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遭遇,她怕我变得冰冷,所以从小就给我灌输很多爱,希望我能宽容,温和。我知道奶奶怕什么,可是,经历过一年的训练,我还是让她失望了,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讨厌他们,我想要奶奶,可他们只让我周末见,我唯一一张爸爸妈妈的照片也被他们收走了,他们中有人心虚了,害怕了。我当时很愤怒,咬伤了那个夺走我照片的伯伯,我恨他们,非常恨。后来家里就流传着一些关于我自闭的言论,他们中有些人是比较喜闻乐见的,但是那些忠于穆家的人担心了,他们怕自己精心培养出来一个废物,就帮我找来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最后怎么说的我不太清楚,后来,我身边就多了两个小伙伴,源源和瑶瑶。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源源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明明林叔说,瑶瑶更会哄人开心的。源源很笨的,在瑶瑶已经学会用英语完成一些简单的对话时,她还停留在记忆abc阶段。不过她很会强词夺理,她说,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让着瑶瑶,让她吸收了属于她的营养,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怪自己曾经太善良。看着她嘟着嘴撒娇的样子,我总是想笑,也总是笑,家里的那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却懒得理他们。我希望源源每天都能跟我在一块儿,我喜欢看她掰着手指头数数笨笨的样子,喜欢看她因为争辩不过瑶瑶脸气得通红的样子,喜欢看着她因为想吃林叔做的菜刻意讨好的样子,我好像喜欢她所有的样子。可是,我不能天天跟她在一起,我还要学习做一个合格接班人该有的技能,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将来整个穆家都是我的,我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担起这个责任。可是那个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想要那个责任,我只想每天都能跟奶奶和源源在一起,仅此而已。可是我知道,奶奶不会同意,我怕她不高兴。有一天,我正在书房里看书,突然房门被小心翼翼的从外面推开了。会做这种事,而且还会傻傻的坚信别人不会察觉的,除了源源不会有别人。我端着书本,压住笑意,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源源从一进屋,就趴在地上,慢慢的往前爬,完全不在意地毯被多少人踩过。她总是这个样子,所以,我经常会让林叔换地毯,生怕她吸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源源鬼鬼祟祟的爬到桌脚,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书”的我,鬼鬼的笑了,猛的爬起来,扑到我身上,想要吓唬我。难为我每次都要配合她,而她这个小笨蛋竟然没有一次察觉到我是在哄她。源源闹了一阵儿,瞄了瞄门口,偷偷摸摸的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是那张被长辈们收走的爸爸妈妈的照片,献宝似的递给我,说,这是我在一个阿伯的房间里偷的,厉害吧。我当时很想哭,却还是忍住了,说很厉害,我的源源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源源接着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一个漂亮的阿姨说,这个是我妈妈,她一直在天上保护我的,你也拿着,她也会保护你的,我都跟她商量好了,让她把对我的保护分你一半。然后,她又拿出一张自己的照片,她扭捏着说,这是我,如果有一天我也去天上了,我也会保护你的。我当时心里一惊,第一次对她发了火,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她被我吓哭了,好久才哄回来,这个小丫头还是很记仇的。可是我没想到,有些事情真的会一语成谶。当我知道源源患了很严重的病时,整个人都僵掉了,那个时候家里的长辈正谋划着将我送出国,我反抗了,我跟他们说,我要留在国内,我说如果真的让我出去,我就死给你们看。真可笑,那个时候,这竟然是我唯一的反抗方式。我不知道他们害不害怕我死,但是我知道奶奶怕,所以,在我的逼迫下,奶奶拿出了当家主母的威严,将我护了下来。我知道那一次真的难为奶奶了,但是我很开心。我赢了。我每天没命的学习,就是为了能多挤出一些时间陪源源,她喜欢花,我就把最美的花都搬到病房,可是后来,源源越来越严重了,连这些花的香气都会让她过敏,它们又被搬出去了,放到了我的书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已经感知到,这些花也将是我想念源源的一部分。源源走的那一天,是有预兆的,她总是想睡,却又不愿意睡,我看着她强撑着睁开眼睛的样子,很心疼,我爬到她的床上,吻了吻她的眼角,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你好好睡吧,别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源源笑了,很安心的睡下,就再也没有醒。那个时候,我在一旁亲眼看着一黑一白两只鬼将源源带走,我拼命叫喊,想要他们注意到我,可是他们好像都听不见,也看不见我。我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传说中的地府,面对那些没下巴,没头没腿的各种鬼,我一点都不怕,我对自己说,我要救回源源。后来我被一个长着棺材脸的人抓住了,他径自嘀咕了一声,你这个小家伙,还是挺有能耐的嘛,说着他叫来了黑白无常。能随意差遣他们的,我想我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下,黑白无常又能看见我了,很奇怪,明明刚刚看不到的。他们两个看见我都很诧异,问我是谁,怎么来的我说我是跟着你们来的。白无常当时就不淡定了,他捶着胸口说,难道我在抓一个的时候,我又多套了一个我怎么老是犯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白无常是个笨蛋,亲自在老板面前承认自己无能,要是我,早就开了他。听他这么喊完,黑无常猛一咳嗽,问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棺材脸:“您看”棺材脸看了我一眼,笑了:“我们想现在将你送回去,你觉得呢ot我是个商人,我问:ot这样就算完了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不用赔偿什么损失之类的吗我被吓坏了。ot官材脸点头:ot既然错在我们,想道歉,当然该拿出应有的诚意。”说着,他问我:“你说你想怎么办”我想了一下,说:“现在我还没想好,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棺材脸说好,然后便离开了,黑无常似乎有事要跟他商量,也一同离开了。我转过身对白无常说:“我想四处走走,这里有什么地方是不能随便进的吗”白无常闻言倒是很热情,他说:“十八层地狱是不能让我这种半人不鬼的乱闯的,这是禁令,不能违背。”我听完,满是遗憾,问,可是我想去看看怎么办我看得出来,这两只鬼中,白的更好拿捏一些。白无常愣住,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一定不行。”我说:“我现在不是在这么,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还阳呢,说不定我觉得这里好,留了下来,你的困扰不就没了我又说,即便我当真要回去,你删了我的记忆不就行了,你们没有这一能力吗”白无常犹豫:“有是有,可是如果你到时候不愿意被删怎么办我们是不允许强制删去人的记忆的,我们老大都不行,我不能听你的”他倒是耿直的无可救药,什么都说。“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我家世代经商,靠的就是这个信字屹立百年不倒的。”我说的没有错,经商要有信,可是商人的本质却在逐利,一时的信也好,世代的信也罢,都是为了追逐更大的利益,当有足够分量的东西超过信时,它就什么都不是了。对我来说,那些东西跟源源比,一文不值。见黑无常有些动摇了,我就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八岁,扮可怜还是有人能相信的,反正我知道白无常会相信。他果然带着我将十八层都走了一遍,结束时,我说,我想好要怎么办了,我要见阎王。阎王见我来了,眯着眼看了我一瞬,说:“你想的倒是很快。”我其实心里早就急得冒火了,那十八层也都是走马观花似的看完的。“要我还阳,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哦”阎王挑眉,“你说说看。”“我要刚刚被你们带回来的女孩儿跟我一块儿回去。”阎王还没说话,黑无常倒是怒了:“这不可能”“那不然我就不回去了,你让我和她一起投胎吧。”我不知道我不回去对他们有没有影响,或者有多大的影响,我只是想搏一搏,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阎王倒是淡定了很多:“你刚刚看完了十八层地狱”“嗯。”他知道的倒是挺快的。“为什么去看”我也没想瞒他,直接说:“我想谈判的时候多个筹码。”“哦,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将你困在这里,你的筹码根本就不算什么”“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会这么做。”我从小学习最多的,就是如何做一个商人,我知道,手里的筹码越多,胜算就越大。以小博大这种事,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也不能让自己太被动。白无常听完我的话之后,直跺脚,说我不讲信用,我点点头,没有否认。作者有话要说:跪求收藏,看见的,没收的小天使们,动动你们的金手指吧,在下不胜感激,不胜感激。还有,完结前每天我都会这么烦的。、穆清番外2阎王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我,突然对黑白无常说:“你们先回去吧。”他为什么要把他们支开当时我想,要么就是嫌他们太吵,当然这是我的想法;要么就是,阎王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他们面说或者做的,例如直接将我灭口。我想,应该是第二种。阎王当时绕着我走了一圈,说:“你们家的那群老东西究竟是怎么把你一个小孩子,养成这样一个怪物的”我心里想,他的意思可能是我怎么会不怕他,还站在这里跟他讨价还价。我想说,你没有想保护的人,也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你不会懂。可是,我没有说。我怕惹怒了他,源源就更难回去了。可是阎王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笑了一下。说好,我可以让你这一世再见到她,但是呢,你也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他说我的诚意就是要试尽刚刚那十八层地狱的苦楚。我看着他问:“说到做到吗”他点头。于是我说可以。他笑了笑:“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还不算个完全的死人,一旦受不住里面的连番打击,可能会魂飞魄散,渣都不剩,到时候,你就永远见不到那个丫头了,这样,你还是愿意吗”这倒是是个问题,可是,我想了想,还是点头,说我愿意。总是需要搏一下的,即便只有一丝希望。阎王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个小丫头的寿命期限结结实实的记载在了生死簿上,任谁都改不了。而且如果按照正常的投胎顺序,即便我给她一路开绿灯,等她长大时,你都可以做她爷爷了。”我当时听完,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可是我想,他既然答应了我,就应该还有办法。果然,他接着说:“不过,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将她投在别人身上,当然,能不能找到她,她能不能记得你,这都得靠缘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即便这样渺茫,你还是愿意让她活过来吗那个时候,她是她,可也不是她了。”我说,愿意。他说的不对,源源一直都是源源。阎王听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好,既然条件都已谈妥,现在你同意还阳了吗”我说:ot同意。”阎王将一份协议递到我手上,说:“把合同签了吧,同意被删除记忆的合同。”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还是太稚嫩,我以为棋局已经到了收官阶段,我以为,我赢了,然后一时大意,栽了个跟头。我没有详细阅读合同的内容,我以为那是一份关于删除十八层地狱所有记忆的合同,可是那份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有关地府所有的回忆,那就意味着,我将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最致命的是,我将忘记源源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事情。我很愤怒,并且表示了强烈的不满,阎王却笑了,说:“我已经很仁慈了,为了补偿,你的十八层炼狱之苦我可以给你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