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响亮。好不容易铺好了锦被,叶琼转身看着停在一丈开外的白逸羽,微红了脸,“殿下,臣妾伺候你更衣吧。”“不必。”白逸羽轻轻摇头,“我睡长塌。”叶琼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什么碎开的声音。她低下头去,不想让白逸羽看到她眼底的失望。只是一瞬,白逸羽已经走上前来,抱起一床锦被,正要去拿一个枕头。他站在她身旁,近得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花香,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举手投足间那长衫从她的衣衫上滑过,他的体温再次熨烫了她的温度,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她和他从来都没有她渴望的那么近。就如此刻,他就在她身边,可叶琼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不管她如何努力向他靠近,他始终是若即若离,“殿下为何要拒绝臣妾”叶琼突然伸手抱住白逸羽,“殿下你知道么,我喜欢了你十二年了啊”我喜欢了你十二年了啊。这句话,叶琼说得很轻,却带着酸涩,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白逸羽身子一僵。、179第179章 她爱他就好“四岁那年我随娘亲进宫,姨娘将我和姐姐带到这云瑶宫玩,我看见殿下站在树下练习射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殿下,从那以后,殿下便住进了我心里,整整十二年,无人可以代替。”“得知殿下在皇上面前求娶我,我一晚没睡着,我想上苍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才会让我多年来的心愿成真。可是,我万万想不到,殿下娶我并非心里有我。殿下的心里、眼里真的只有阿九么殿下真的看不到臣妾的心么阿九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护卫,可是,臣妾对你的爱,不比阿九少呢。”叶琼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吐露自己的心声,短短数句,就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到最后,白逸羽只能感觉到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无力地松开,而她的尾音明显带了几分抽泣。白逸羽没想到叶琼会这么直白地将他和萧玖璃的感情点破,可是,要他如何告诉她,人与人其实真的没有办法相互比较,尤其是对于感情。有的人千求万求,各种努力各种付出,就是求不来心头好,而有的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却一样轻而易举就赢得了别人的心。叶琼有多在乎他,他不是不知,也不是看不到。奈何他心里只有萧玖璃,在他眼中,这天下的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只分为玖儿和非玖儿。他爱的,念的,想的,要的,只一个玖儿罢了,其他的人好也罢歹也罢,与他何干,都入不了他的心。经过数月的暗中观察,白逸羽已经确信叶琼并非白靖娴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然而,这并没能让叶琼在他心中的份量有所增加。在白逸羽看来,叶琼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是他用以维系和白靖娴盟约的纽带,也是他拒绝其他女人进府的幌子,叶琼对他用了多少心思,倾注了多少感情,从来都不是他关注的焦点,甚至,他的潜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但此刻,叶琼显然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她将心里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将她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剖开,要的就是他的答复,要的就是他的态度。白逸羽没法再沉默。他放下手中的锦被,缓缓转过身来,夜明珠淡淡的光晕下,叶琼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手不停地拧着自己的衣角,却一直抬着头,直直地看着白逸羽,第一次没有躲开他的注视。她的眼里还有水渍,水光衬得眸子有些发亮,细看之下,那眸光蕴着的是难言的痛和伤,以及一丝淡淡的迷惘。原来,一向温顺懦弱的她也有如此大胆的时候,白逸羽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似乎小瞧了她。白逸羽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叶琼任他看着,同时也安静地直视他,似乎只要她说出了心里话,他会如何回答她并不是太在意,或是她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等着他亲口告诉她。沉默片刻,白逸羽轻轻勾了勾唇角,声音极轻,“每每想起当年母妃之死,我便觉得世间一切情丨爱不过如此,夫妻也罢,父子也罢,再浓烈的感情到头来或许都是镜中月、水中花。我对你这般,并非因为谁,而是自己心里的坎过不去罢了。”叶琼一愣,眼睛瞪大了些,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若是厌恶你,我自然不会求娶你,可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你,也需要一些时间去调节自己。你是我的皇子妃,不同于那些阿猫阿狗,我不能轻易亵渎你。若你因为我冷落你而难过,我向你赔不是,只是,你不该怪阿九。”“阿九于我,自然是不同的,若没有他数次舍身相救,我如今如何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在我心中,阿九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但他并非你我之间的障碍。我能否接受你,是我的事情,与他何干”白逸羽说完,看着叶琼,眸光平静,说不出的淡然。似乎他宣告的是事实,他和叶琼之间唯一的障碍是他自己,是他母妃的悲剧让他难以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去爱一个人。叶琼的心一下就疼了,她吸了口气,深深地凝视着白逸羽,“殿下,是臣妾愚昧了。就像你暂时无法接纳臣妾是因为你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臣妾心悦你,也是臣妾自己的事,臣妾不会轻易放弃。若是臣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殿下明示,臣妾愿意为了殿下去改。”白逸羽眸光微闪,轻叹一声,“你已经很好了,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改变什么。”“殿下不必宽慰臣妾,臣妾明白自己还不够好。人生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臣妾愿意用这一世的时间去等,等着殿下敞开心扉接纳臣妾。就算这一世臣妾无法如愿,臣妾也不悔,我们已经是夫妻,可以陪在殿下身边,看着殿下安好,臣妾便已心满意足。”叶琼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衣角,她就这么看着白逸羽,话说得异常坚定。当她说出“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唇音加重了些,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其间暗含的情绪也尤为复杂,代表的是未来与可能,而不是过去与遗憾。只是短短两字,却似在向白逸羽宣告,她往后的人生,因为他,或许不再波澜不惊、安逸十足,但她都甘之若饴。“你的身子不好,早些歇息吧。”白逸羽显然不想再谈下去,回身抱起锦被,淡淡说了一句,大步向着长塌走去。“为了这个心愿,为了殿下,臣妾会保重身子的。”叶琼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白逸羽脚下未停,也没再说话,衣袖一拂,遮掩了夜明珠,屋里黑了下来。叶琼摸黑更了衣,躺在床榻上,嘴角泛着一抹浅浅的笑。虽然这般大胆表白,完全不似她一贯的做派,虽然没能得到白逸羽的回应,她却一点不后悔。原本她对他,只是“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小女儿家心思,如今她勇敢地说出来,抛弃了一贯的含蓄内敛,只因为她觉得她有说出的资格,不管怎样,她已经是他的妻子,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她的名字已经写入了月国皇族的玉蝶,和他的名字连在一起,世世代代,如时光般隽永。他爱不爱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爱他就好反正她已经爱了他十二年了,他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执念,她放不下,也从未想过要放下。她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终有一日,她也可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一刻,想着两人的距离如此的近,想着两人又一次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想着自己呼吸的空气里也有属于他的气息,叶琼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所有的心酸和难过都敌不过对未来的幻想,满怀着对未来的希翼,她沉沉地睡了过去。黑暗中,听着她逐渐绵长的呼吸,白逸羽微阖的双眼慢慢睁开,看着头顶上的那片黑色虚空,他的手不觉摁在胸前,紧紧握着萧玖璃为他绣的那个香囊,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萧玖璃的脸,想起萧玖璃身上的伤,眉头轻轻蹙了蹙。次日一早,白逸羽带着叶琼去了承乾殿,白伟琪依旧昏迷着。阿贵湿了布巾,轻轻为白伟琪净面,就和平素伺候他没什么两样,一点没有因为白伟琪昏迷不醒而有丝毫怠慢。白逸羽的视线淡淡扫过,没带丁点儿情绪。“还是无人揭榜”皇甫钰召来太监总管问话。“启禀皇后娘娘,一直无人揭榜。”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答着,唯恐被迁怒。御医们弓着腰战战兢兢地站在一处,只觉得人头还能在颈项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左妃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无力地靠在白尚儒怀里,刚做了皇奶奶也没能让她有半点笑靥。刘妃抓着白苍昊的手紧了紧,眼神愈发空洞起来。轮椅上的白御麟揉了揉眉心,眸里闪过一丝失望和焦虑。“再等等吧。”皇甫钰的声音有些飘忽,“本宫相信陛下能熬过这一关。”白尚儒轻轻点了点头,白明宣瞥了一眼白伟琪,心里默默倒计时。白骏泽颓废地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音也发不出。白逸羽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日光渐渐西移,一日又这么过去了。这夜,白尚儒、白逸羽和叶琼留守。承乾殿里静悄悄的,白尚儒和白逸羽坐在床榻边,谁也没有说话。叶琼悄无声息地站在白逸羽身后,神情复杂地看着白伟琪。当年因为胡卢案,她的爹娘终日惶惶不安,她也被禁足在府中多年,甚少在人前抛头露面,为此,她一度怨过白伟琪。可当白伟琪将她指婚给白逸羽后,即使猜到白逸羽对自己的父皇心存芥蒂,她对白伟琪的看法也悄然转变,甚至有一丝暗暗的感激。如今,见白伟琪已然这般模样,而白逸羽依旧这般淡然,她难免心生感叹。、180第180章 下毒若不是白伟琪,白逸羽的性子何至如此冷漠,可若不是白伟琪,她如何能得偿所愿。虽然白伟琪不怎么待见白逸羽,可若白伟琪真的驾崩了,白逸羽的日子说不定更不好过。皇后和白明宣如何容得下他叶琼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阿贵端着茶盏走到床榻边。白伟琪昏睡了两日,虽然看上去不显颓败,但一直没有进食,阿贵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为他湿润嘴唇,设法将水浸润到他的口中。“让我来吧。”白尚儒伸出手。“二皇兄,让臣妾来吧。”叶琼上前一步。白尚儒抬眼看着叶琼,又看看白逸羽,缩回手,点点头。叶琼从阿贵手中接过茶盏,将纱布条浸润之后,轻轻湿润着白伟琪的嘴唇。阿贵守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眼里有一丝紧张一闪而过。白逸羽盯着手里的一本书,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这一切压根与他无关。白尚儒侧过身子,轻轻在白逸羽肩上拍了一下,指指门外,随即站起身来。白逸羽放下书,跟着他走了出去。两人假意如厕,并肩向溷厕走去,原本一直盯着他们的某些个宫人自然不敢径直跟上去,只得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七弟,我问了御医李大人,他说父皇这几日的情况并没有预测的那么糟糕,就算不能进食,不能服药,但人却一点都没有衰败下去。”白尚儒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我总觉得父皇这病太蹊跷,你是否也觉得奇怪”“二皇兄怀疑什么”白逸羽平静低语。白尚儒说的这位李大人,他很清楚,那是左府的人。“我在想,父皇他如果真的不是中毒,所谓的旧疾怎么可能让他昏睡不醒毕竟这么多年来,父皇并非没有得过热病,可从未见他会这般虚弱不堪。会不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父皇其实是被人害的。”白尚儒的语气有些严肃。“李大人怎么说御医不是都说没有中毒的迹象么”白逸羽的脸隐在夜色中,看不出什么表情。“你也知道太医院的情况,首席御医是皇后的人,他得出这个结论,其他人就算有疑问也不敢不附和,毕竟,若是坚称父皇是中毒,却又说不出中的什么毒,更找不出解毒的法子,那可是会掉脑袋的。”白尚儒轻叹一声,“李大人和我的想法一样,怀疑父皇被人用了奇毒,就算有火树花,也只能维持性命罢了”“你是说,火树花没有解毒的功效”白逸羽眉心一跳,当日阿蛮告诉他火树花也有助于化解萧玖璃体内的余毒。难道,阿蛮在骗他,还是白尚儒搞错了若是阿蛮说的是实话,为何萧玖璃如今的精神不错,人却愈发消瘦“我府上的郎中也说火树花似乎不能解毒。不过,他又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的奇毒我们闻所未闻,说不定真的能被火树花压制住毒性,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人不顾一切、倾家荡产都想得到火树花了。”白尚儒显然早已秘密让人将白伟琪的情况告知了自己的郎中。白逸羽眸光一深,没有说话。“那日徐相和皇甫尚书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推立新君,父皇的病和皇后怕是脱不了关系。”白尚儒说到这里,手握成了拳。“李大人说父皇这两日的情况看上去出奇地好,就像随时会醒来,可我担心有人虽然不是要父皇的命,却也不会让他这么快醒来。若是父皇醒来,皇位已经成了别人的,自己成了太上皇,不知他会怎么想。”“想想也是巧,单之峰一到月国,父皇就病了,而四弟这几日和单之峰一直有来往,父皇中的会不会就是南荣的什么毒我可是听说当年你初到平州城,也是被南荣人用迷药设计,才会落入他们手中。若真的是这样,皇后和四弟其罪当诛。”白逸羽沉默片刻,侧脸看着白尚儒,“二皇兄,这些只是猜想,没有证据,就算是皇叔,怕也奈何不了他们。父